第4章 倒追青樓女官那些年(4)

“花璟,我找了你十年。”我臨走前,蘇喻留下這麽一句話。

她這麽說是何意?莫非想用三兩句話讓我愧疚不成。過了這些年,我別的做什麽什麽不成,唯有一張臉皮練的比豬皮還厚。雖是聽了耳朵,腳步卻一點也沒落下。

我到底還是心虛了。

那七年裏無有一日不說着我歡喜蘇喻這個人,到了卻一點沒見着歡喜的誠意。

她該是對我失望的。她該要對我失望的。

我忍着回了房,才咳了咽在喉嚨裏的那口血痰。我這身子,終歸還是撐到了這天。

終歸是在臨死前,見到了這輩子都想再見一眼的人。

“小姐,我去幫你叫大夫!”小竹見我咯血,手裏的藥都來不及放穩,匆匆跑向外頭,報着老爺不好了小姐又咳血了。

我那伸出去說不必的右手顫巍巍停在半空。蘇喻還在外頭,也不知道走了沒有。

想來應該是走了的,小竹鬧了這麽大動靜,都不見她來,應當是離了府。

又或是,聽見了,卻又不願意來,不想來。

當年一場重病,讓我失憶記不起家人,如今這場重病,我卻獨獨只念一人。

她,若是能再看我一眼,就好了。

我的眼前,逐漸昏暗。

又到這暗沉沉的夢魇中了。

以前我做夢,心中雖對蘇喻愧疚,但卻從沒夢清她的臉過,想來她氣着我,連我夢都不肯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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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我卻真真切切,時隔十年,第一次在夢裏看清了她的臉。

她臉上慌亂緊張的神情,是我見也沒見過的。

“那天你來了,為何不與我說?”

我這才完全睜開眼,卻道這并不是夢境,蘇喻她是真的坐在我的床邊,手裏還拿着藥碗。

她身邊還站着江沅,似是聽到消息趕來,見我醒轉,告知我已過三日,她去叫我便宜爹娘來看我。

走時還補了一句,說是将一切緣由都告知了蘇喻,讓我好好與她說清。

說清楚什麽?說我并沒有欠蘇喻的,相反,她還欠了我?

“沒有什麽好說的。”我扭轉了身子,背對着蘇喻。

正經不過半盞茶,我便心亂如麻。

我這些年圖方便,将書架搬到了床榻邊。

伸伸手便能撈着那些個破鏡重圓的話本子,想着自己或能像書上寫的那樣,與蘇喻在某一天,戲劇性地重逢。

無一例外,皆是兩個姑娘家的話本子。

她也沒為難我,但我卻分明瞧見一只纖細的手繞過我的阻礙,拿出了那一排排中最破的一本。

單是那封面,我就記起了裏頭的劇情。

那是我最喜愛的一本,光是裏頭兩位主人翁的身世,就與我和蘇喻極像。就是裏頭那故事,也是貼的八.九不離十。

實是我的心頭好!

就是後半段,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吶!

以至于我翻那本子,也是這一書櫃裏最破的一本。

不堪入目,但,妙不可言。

她翻了不過幾頁,便輕笑出聲。

我實在忍不住,她是看到哪一頁笑得這麽開心。從前,我從未見過她這般開心過。

我轉過頭,對上她的眼睛。

“這書是我憑回憶所作,”蘇喻翻開那本《舊夢集》的中間幾頁對着我,“講的是你我的故事。”

我耳畔隆隆作響,我心心念念了這殘本結局數年,原來,這本就沒有結尾。正如我與蘇喻。

“我才沒有與你做那些事情。”我反駁道。

實在是後半本太過腌臜,但,深得我心。

“你總算肯承認了,”她看着我,“花璟,唯有你知道這書後面都是假的。”

“我不是,我叫花錦繡。”我搖着頭,似乎這樣就可以避免尴尬。

蘇喻抱住亂動的我:“是你,是你,是你!江沅都與我說了,十年前的事情,我并沒有責怪你。”

她能坐到如今這個地位,吹吹耳邊風便能将我那爹爹拉下水,讓我像個真正的壞人一般得到報應。可是她沒有。

她什麽也沒說,只輕輕将我擁入懷中,仿佛這樣,就能回到從前那般。

我與她,都還是十年前的樣子。

好半晌她才道:“我想你了。”

我眼裏徘徊着的淚倏地落了滿臉。她總是這般,輕而易舉拿捏着我的喜怒。

就如同當年,我滿心歡喜拿着草花去尋她時,蘇喻那青黑的臉輕而易舉帶動着我的情緒,将我的喜樂,換上悲苦面具。

君喜亦是我喜,君悲亦是我悲。

明明用了十年,卻沒想自己還是這麽不争氣。就不能再忍忍,等蘇喻走了在哭麽?

花錦繡,你真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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