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知道同桌是真校霸以後,舒姌戳戳旁邊陸星瀚的手臂,小聲商量:“你能不能幫我揍一個人呀。”

陸校霸挑眉:“誰?”

“隔壁班的餘寬。”

陸星瀚沉默片刻,也沒問緣由,只說:“行。”

第二天,舒姌看見鼻青臉腫的餘寬來上學,見到她就跑。

這時她才覺得徹底出了口惡氣。

因為這個人就是在小學時候帶頭欺負了她整整五年的男生。

舒姌早上到教室的時候,陸星瀚撐着臉打哈欠:“看見成果了?還滿意吧。“

“嗯,謝謝你。”舒姌将書包放在桌上。

“光口頭謝沒什麽意思啊。”陸星瀚懶洋洋地把玩着她的書包帶子。

舒姌從書包裏掏出一堆零食和辣條給他。

陸星瀚看一眼,沒興趣:“我不愛吃這些。”

“那你想要什麽,我去給你買,”末了補充一句,“別太貴呀。”

陸星瀚笑着看她:“你親我一下呗。”

舒姌啊一聲,愣住,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開玩笑的,”陸星瀚又打個哈欠,“以後放學陪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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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舒姌因為一次帶藥得了陸校霸眼緣,被大哥罩了整整兩年。

在網吧,他們一群人玩游戲,陸星瀚會專門開一臺機子給她看電視。

他們打牌抽煙,她就在旁邊做作業。

他們約架,她就在一邊抱着陸星瀚的外套幹看着。

陸星瀚的一群小弟喜歡叫她嫂子,舒姌不喜歡這個稱呼。有一天在私下找陸星瀚商量能不能別讓他們這麽叫,好難聽,聽着好顯老。

陸星瀚挑眉拒絕說:“做戲要做全套知道嗎,我罩着你,你為了報答我要幫我擋那些爛桃花知道嗎?”

舒姌哦一聲,也沒再提這事。

畢竟是校霸,萬一真惹到了,也不是好玩的。

舒姌就這樣看着陸星瀚跟一群兄弟夥在最好的時光裏逍遙混日子。

有一次在KTV裏,舒姌不知道自己腦子怎麽瓦特了,勸了他一句。

陸星瀚咬着煙蒂笑:“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讀書的料子,做不了乖學生。”

因為離得太近,舒姌被煙嗆得咳了兩聲。

陸星瀚将煙滅了,對她道:“不過你放心,不管你以後考哪所高中,我都會一起去。”

舒姌當時覺得他真是大言不慚,沒忍住反問:“就你這成績?”

“繳議價呗,我來這裏還不是繳議價進來的。放心,只要老子在一天,就沒人能欺負得了你。”

舒姌看着他問:“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你是我同桌啊。”陸星瀚揉揉她的頭,重新咬了根新煙,含糊不清地說。

舒姌哦一聲,“那當你同桌還真幸運。”

“可不是。”陸星瀚輕笑。

舒姌當時都快被這感天動地的同桌情誼感動哭了。

·

許沉吃完飯,上樓之前看見舒姌剛坐的位置上,落下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

他腳步一頓,走過去,撿了手機揣兜裏,回房間。

坐在床上直接掏出手機看。

拇指快速翻着浏覽,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他覺得,一時興起給那臭丫頭買手機就是個錯誤。

別的不學好,熬夜跟人聊天聊到三四點。

看這語氣,關系還不簡單。

莫名的,氣不打一處來,他點進那人的空間。

發的照片說說一看就是不務正業的地痞流氓。

許沉握着手機的力道漸漸收緊。

這死丫頭都結交些什麽人。

對方最新的QQ消息還在繼續。

蠢豬:回消息啊梳子,看我空間幹嘛?想深入了解直說啊!來來來我告訴你[壞笑]

蠢豬:【圖片】給你看看我新買的哈雷,拉風吧?等我熟練了,帶你兜風去

許沉忍住捏碎手機的沖動,敲了四個字發過去。

——她不需要

對方頓了十來秒才回。

蠢豬:你誰啊

許沉:她哥

蠢豬:別裝了喂,你踏馬獨生女,哪來的哥,哥在這兒呢!

許沉甩了一個字——

蠢豬:喲,就幾月不見脾氣長進了,敢跟哥頂嘴了,等哥高中過來收拾你,給哥洗幹淨等着

許沉現在很生氣,整張臉繃得死緊。

這死丫頭從前都跟些什麽流氓混混攪和在一起。

……

舒姌回來的時候,秦婉剛出去辦事。

她上樓回房間想洗個澡換身衣服,路過許沉房間的時候,他的門又開了。

少年站在門後,目光陰冷。

“進來。”

舒姌心漏掉一拍,頂着壓力進去。

許沉關上門,随意坐在沙發上,不知從哪裏摸出來部手機,啪一聲扔在前面的黑木桌上。

“說說吧,怎麽回事?”

舒姌站在桌子旁瞄了眼那部眼熟的白色新手機,一臉莫名地看着他:“說什麽?”

随後反應過來:“你翻我手機?”

“我買的我不能翻?”

“你送我了。”舒姌的堅持默默少了些底氣。

“我說過這話嗎?”

許沉冷笑着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隔着一個不大的圓桌,居高臨下看着她。

“你身上哪一樣東西不是我的?”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頂嘴?”

舒姌才意識到,這人是真的生氣了。

氣場不一樣,說話方式不一樣,就連眼神都變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舒姌當即低頭:“我錯了哥哥。”

畢竟是衣食父母家的寶貝兒子,怎麽能惹他生氣呢!還不得像宋叔他們一樣,趕緊當寶貝捧着。

許沉本來還想說什麽,被她突然的認錯給噎住了。

頓了好幾秒才冷着聲問:“錯哪兒了?”

舒姌有些不确定:“……不該熬夜跟人聊天?”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許沉的眼神好像已經不能用單純的生氣來形容了,像是要吃人一樣。

她突然想起那次看許沉打架時,好像差不多就是這麽個眼神,暴戾又兇狠,像變了個人。

許沉确實被她這态度氣得不輕,但他又不想去細想自己到底在氣什麽。

“手機沒收。”撂下這話,他坐回去不再看她。

舒姌剛嘗到手機的甜頭就被麽被剝奪了權利,當然不想這麽輕易放棄。

內心咬牙掙紮片刻,湊上去坐在許沉旁邊,換上一副讨喜的笑來,軟聲細語:“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跟人熬夜聊了,你能不能将手機給我呀。”

許沉現在每聽她說一句好話就覺得她是在為了讨回手機好繼續跟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流氓混混瞎jb聊。

剛降下去一點的火氣又“噌”的上來。

“出去。”

他冷眼看着她,語氣不太好。

舒姌聽出來了,沒再說話,起身走了。

門關上後,許沉才擡臉看向門的方向,看了半晌。

手機屏幕又孜孜不倦的亮起來。

許沉黑着臉随手點了兩下屏幕。

……

“我操.你大爺!!!”

校門外的小賣部裏,剛還翹着二郎腿吞雲吐霧跟人在手機上聊得歡快的少年突然站起身。

陸星瀚這一聲,硬是将放學來小賣部買東西的學生給吓得直接跑路。

中年老板娘手裏拿着堆疊得整齊的零錢,看了陸星瀚好幾眼,想說什麽又不敢說。

旁邊端着碗牛肉丸的毛子剛用簽子穿起準備往嘴裏送的丸子吓得滑落到地上,忙湊過去問:“怎麽了怎麽了?”

他眼神好,只一瞥就看見陸星瀚手機跟人QQ聊天的頁面上。

一句“別鬧了”旁邊是鮮紅的感嘆號。

以及一小行系統提示——

發送失敗,請先添加對方為好友。

毛子忍不住道:“瀚哥啊,一晚上你這是幹了啥,嫂子都不要你了。”

陸星瀚重新遞交好友申請,然而被對方無情拒絕。

加了幾次加不上,陸星瀚像是想到什麽,回頭翻剛才奇怪的聊天記錄。

然後突然來了句:“我要去S市。”

毛子張嘴,沒反應過來:“啊?”

“你嫂子被人綁架了!”

毛子手一抖,剛叉起的第二個牛肉丸又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心好痛,牛肉這麽貴,一下掉了倆!還讓不讓人吃了!

毛子忍住心痛看着手機充當軍師給他分析了一波,用他一次同時談三個小女朋友的秘訣告訴他:“沒事,人在跟你玩情趣,試試你會不會有毅力加回去,加個百來次就哄回來了。”

陸星瀚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哎唷我老大诶,我騙你幹什麽,要是這招沒用,你揍我一頓?”

陸星瀚将信将疑地就這樣坐在藍色塑料椅上專心致志地試了好久,等了半個鐘頭,人還是沒加回來。

就在他想去開小號加的時候,一個S市的陌生號碼打了過來。

他接通。

“喂,梳子?你搞什麽飛機啊。”

“我不管你們以前什麽關系,怎麽認識的,現在她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男聲聽着很年輕,但話裏的內容讓陸星瀚炸了毛。

陸星瀚當即站起來,嗓門震天:“我靠你他媽誰啊,剛是不是你删了老子?你他媽……”

陸星瀚一通髒話還沒飙完,對方就挂了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被對方拉入黑名單。

陸星瀚逮住重新買了一碗牛肉丸子過來的毛子,提着他領子:“屁他媽的情趣,你嫂子真跟人跑了!”

一碗剛出鍋的牛肉丸被打翻在地,毛子心裏淚流成河。自從舒姌不告而別後,這人脾氣就像天,說變就變,慘的都是他們這些小喽啰。

毛子試圖跟自己大哥講道理:“不是之前找你叔查過了嗎,嫂子是去S市跟她幹媽享福去了,不用我們瞎操心。”

“狗屁。”

毛子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終是嘆口氣摸出自己手機,打開珈倫中學的論壇,點開一個火爆貼。

“你看嘛,我也是昨天才看見的。”

毛子為了讓這個人認清現實,可下了好一番功夫才摸到這麽點關于舒姌的消息。

論壇标題取得十分引入注意——

【許大少爺跟新轉學生不為人知的關系】

發帖的人先是放了一張似乎是偷拍角度的照片上來。

陸星瀚看着那張照片,女生抱着一個比她高一個頭還要多的男生撒嬌,雖然只是一張側臉,但也足以看清楚了。

“你看吧,真是哥,人真有哥,舒姌那個幹媽就是這位許大少爺的親媽,我都打聽清楚了,沒得跑。”

“放你妹的屁,”陸星瀚将手機砸地上,“沒血緣關系的認哥都是他媽耍流氓。”

毛子覺得,他們老大已經病入膏肓了,不止是相思病,還并發了精神病。

他心痛的将自己的手機撿起來,內心吐槽:他娘的以前舒姌叫你一聲大哥,你不也能心神蕩漾一整天?

毛子将手機上的灰吹了吹,點開那張照片試圖跟他講道理:“人現在是大小姐,你看看身上穿的,绫子她們幾個識貨,這一件裙子,你知道多少嗎,六位數。知道什麽概念嗎,就一件裙子……”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陸星瀚就直接走了。

毛子怕他想不開尋短見什麽的,趕緊跟上去。

其實他們這群人都知道,陸星瀚是真對舒姌有意思,不然大家也不會為了撮合他們兩個整天嫂子嫂子的叫舒姌。

陸星瀚從小拒絕了那麽多小姑娘,這次總算遇到個讓他心動的,他們也為他高興。

可惜天不遂人願,小姑娘還沒養大就不翼而飛了。

而且這一飛還直接飛上枝頭當了鳳凰。

這誰受得了啊,換他他也得瘋。

陸星瀚站在樓上天臺抽煙,一根又一根。

今天這感覺,讓他很難受。

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呵護出來的一朵花,咔嚓一下就被別人一剪子給剪走了。

而且永遠不會還回來那種。

毛子站在他旁邊,靜靜陪着他,也不說話。

這種事只能等當事人冷靜想通才行,旁人怎麽說都沒多大用處。

在陸星瀚抽完第三根煙的時候,他微擡頭看着天邊的火燒雲。

平靜地說:“我還是想去一趟S市。”

毛子張張嘴:“……行吧,要不要我陪你?”

陸星瀚搖頭:“我想去看看她。”

毛子心頭的千言萬語最後只彙成了一句話:“好,看一眼才放心。”

看一眼才會死心。

毛子現在心裏也是愁緒萬千。

原本他是很看好陸星瀚跟舒姌的,舒姌是好學生第一名又怎樣,這年頭耍個朋友又不看成績說話。

陸星瀚要是想要追一個姑娘,可以把他自己能給的最好的都給那姑娘。

可陸星瀚追起人來就像個膽小鬼,什麽都不跟人挑明,每次都只偷偷摸摸的試探,發現稍有不對就立刻收住。

毛子他們每次在旁邊看着都忍不住想按頭。

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陸星瀚家裏确實有些小錢,但也頂多只能在這種十八線小城市稱王稱霸,哪比得上人家大城市那邊真正的名門望族?

雖然不想承認,但舒姌現在的确已經進了另一個圈子,認識的人接受的教育層次都不一樣了。可以說以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完全不可能再有什麽交集。

·

中秋這天,天剛蒙蒙亮,秦婉就将許沉和舒姌叫起來。

帶了一堆給老爺子的禮物,去機場乘私人飛機前往京都。

舒姌跟着秦婉來S市的時候就是坐的許家的私人飛機,流程還算熟悉,換了拖鞋就在飛機上一個單獨隔間裏躺床上補覺。

主要是她不想跟許沉待在一塊。

S市到京都正常飛行兩個多小時。國際機場外,老爺子派了專車來接他們。

在車上秦婉想起件事兒,拉着她小聲說:“等會見到哥哥的小叔母,她要是說什麽,你裝作聽着就是,少搭理她。”

舒姌覺得這話莫名有些耳熟,嘴上應着時,想起許沉那個小表弟似乎也跟她提過這事兒。

她有點好奇那個小叔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才能讓秦家姑侄兩都這麽提醒她。

許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時不時瞥向後視鏡。

想起昨天兩人的僵持,在那之後,這臭丫頭就沒再主動跟他說一句話。

低調的黑色轎車一路平穩行駛,因為正值節日,高速上堵得不行,舒姌都開始有點暈車了。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硬是開了兩個半小時,到老爺子那兒都已經中午了。

舒姌下車看着眼前的中式建築,有一種自己似乎穿越了的恍惚感。

複古的庭院白牆灰瓦,獨門獨院,低調卻也華貴。

秦婉帶着他們穿過綠意青蔥的大院子,讓舒姌驚訝的是這院子裏種的不是什麽名貴的花草,而是各種果蔬。

以前這裏本來挺安靜,但随着這些年京都的飛速發展,也逐漸影響到了這邊的環境。

許家在京都房産好幾處,老爺子偏偏舍不得搬。說是這地兒住慣了懶得搬了,而且離機場近,大家來的時候也方便。

老爺子雖嘴上這麽說,但大家都知道他不想搬的主要原因還是以前和老太太在這裏住習慣了,有感情就舍不得挪窩了。

一樓的室內寬敞明亮,綠植随處可見,給人的感覺極為舒适。

坐在黃花梨木搖椅上喝茶的女人見人來了,挑眉站起來。

墨色旗袍襯得她身材不錯,看着約莫三十來歲的樣子,保養得宜妝容精致。

再配上個手推波浪紋的發式,像個貴夫人從民國穿越而來。

“哎喲,這盼星星盼月亮,大嫂你們可算來了。”

先聲奪人後,她朝秦婉身後看了兩眼,又道:“怎麽沒見大哥?”

秦婉皮笑肉不笑:“他工作忙,晚點會過來。”

“也是,大哥是個大忙人兒,不像我們家那位,天天忙裏偷閑。”

秦婉沒再搭理她。

徐阿珍這個人,出身一般,卻不知怎的,凡事都想要壓上別人一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滿足她的優越感。

沒人理她,徐阿珍唱獨角戲也沒什麽意思,不由将目光落在秦婉身邊的小丫頭身上。

其實舒家這小丫頭他們早有耳聞,以為落魄後在市井混久了也就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今天這麽一看,倒還像那麽個樣。

“這就是舒家那小丫頭吧,”徐阿珍仔細打量着她,“據說跟許沉定了娃娃親?”

她這話一出口,整個屋子似乎都安靜了。

舒姌此時已經不知用什麽詞彙來形容自己的心理。跟許沉定娃娃親,還不如讓她直接回爐重造。

秦婉沉着張臉:“不過是以前大人之間的玩笑話,算不了什麽數。”

“算不了數你還巴巴帶到老宅來?”徐阿珍明顯不信,“我怎麽聽說,你是找了奎先生算……”

“小叔母,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把你當啞巴。”許沉突然出聲打斷。

徐阿珍笑一聲:“你們緊張什麽?”

舒姌覺得,許家這一大家子人相處模式都挺奇葩的。

“在樓上就聽見你們幾個嚷嚷。”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後面樓梯上。

衆人轉頭。

穿着黑色盤扣布衣,頭發花白的老爺子依舊精神頭十足。

他後邊還跟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

老爺子先是招呼了秦婉幾人一句,随後道:“有什麽話待會再說,先吃飯。”

他一開口,衆人也不敢再說別的,紛紛淨手上桌。

這座位也很有講究。

長形桌上,老爺子坐在最上首右邊,左邊的位置空着,那是以前老太太坐的地方。

依次往下,左下首分別坐着老二許孟卓和徐阿珍,小孫子在國外念書,短假趕不回來。

老大許孟哲今天忙着談合同,提前打了招呼可能要晚點過來。

舒姌坐在離老爺子最遠的右邊第四個位置,挨着許沉坐。

陌生的環境和人讓她有些不自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老爺子看了在場幾人一眼,突然道:“舒家那孩子,過來我瞧瞧。”

舒姌聽見老爺子叫她,愣了一秒,在桌上幾人以及周圍傭人的注視下,她走到老爺子旁邊。

舒姌不知道許沉是不是隔代遺傳了這位老爺子的樣貌脾氣,兩人都是表面看起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老爺子開始比劃,“這麽小,像個小猴子。”

舒姌有些意外。

老爺子比劃完指着右手邊原本該許沉爸爸坐的位置道:“坐這兒,讓爺爺好好看看。”

舒姌有些猶豫,不知道這位置該不該坐,坐了是不是能讓許沉叫她一聲爸爸?

她猶豫不決地看向秦婉。在秦婉鼓勵的眼神下,她安心坐下去。

老爺子笑道:“好孩子,今天到爺爺家來,要多吃點,長長肉,看你瘦得。”

然後幾乎全程,這位看着有點兇的爺爺都在用公筷給她碗裏夾菜。

各種肉類和蔬菜滿滿當當堆了一碗。

每當她吃下去一點,老爺子又很快開始給她夾新的填上。

有種餓,叫爺爺覺得你很餓。

秦婉知道舒姌的胃口不大,不由在旁邊招呼一句:“夠了爸,姌姌平時吃不了這麽多。”

老爺子皺眉:“這麽點菜就夠了?這胃口不行啊,要不要吃點什麽補補?我記得許沉小時候這麽大的碗每頓能吃三碗多。”

舒姌筷子一頓,偷偷看了眼被揭了短臉色不佳的許沉,好想問他一句你是飯桶嗎這麽能吃?

秦婉:“他是男孩子,又被您經常訓練着,不一樣的。”

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家裏小輩全是男娃,還沒帶過女娃娃。

看着舒姌瘦弱的小身板,再看看許沉越沖越高的個頭。

他默默将自己的碗推到舒姌旁邊,似乎怕吓着她,聲音盡量放得輕了點:“吃不完的話就倒爺爺碗裏吧。”

周圍人吃飯動作紛紛一頓。大家都沒想到,老爺子會對一個陌生小姑娘這麽好。

舒姌哪兒敢真将自己吃剩的倒在這位似乎是許家主心骨的碗裏,忙道:“沒事爺爺,我吃得下。”

老爺子聽了立馬笑了,對秦婉道:“我就說吧,怎麽會有人胃口這麽小。”

語氣帶着那麽點炫耀,秦婉有點無言以對。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就會越活越像小孩子。

這麽多年過去,老爺子似乎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枭雄了。

飯後,老爺子回了房間,許沉也被老爺子叫了上去。秦婉則去了洗手間。

一樓客廳中央,許孟卓坐在太師椅上看娛樂雜志,徐阿珍哼着小曲兒對着小鏡子補妝。

舒姌沒事可做,只能在沙發上端着杯茶,看門外牆頭上開得正好的薔薇發呆。

徐阿珍補完口紅,瞥向舒姌,随手在桌上拿個橘子,在她旁邊坐下,遞給她。

女人的手指甲留得長,黑色甲油上繪着朵朵白蓮花。

舒姌放下手中的茶,接過道聲謝。

徐阿珍笑:“很無聊吧這裏。”

“沒有,挺好的。”因為之前有秦桉和秦婉的警告,舒姌跟徐阿珍說話時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也不知道該說你命好呢還是不好。”徐阿珍看着她,眼神透着股憐憫。

舒姌正想着這人是不是太無聊了,想沒話找話時,徐阿珍突然道:“他們對你還好吧?”

舒姌用了兩秒鐘時間來反應“他們”是誰,點頭:“挺好的。”

“可惜對你這麽好,也是有目的的。”

徐阿珍神秘兮兮看了看周圍,确定沒人後才小聲道:“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許家吧,秦婉把你接回去也就是為了給她那寶貝兒子擋災禍,到時候你給他擋了,你自己小命就嗚呼了。”

“能不能少在這妖言惑衆。”

徐阿珍被後面突然的男聲吓了一跳,看清是許沉後,不由斜了自家男人一眼,似乎是在怪他沒提醒自己。

許孟卓也很無語,他看雜志看得入神,誰知道這侄子走路不帶聲兒的。

“我難道還說錯了嗎?”徐阿珍說話向來直,“你們要是心裏沒鬼,剛在門口就不會打斷我。”

其實徐阿珍心裏一直不痛快,他們這邊盡孝道盡得最多,看望老爺子看得最勤,結果老爺子這麽多年來還是只偏向老大家。

許家名下衆多産業也一直都是許孟哲在全權負責打理,自家男人頂多只能打打下手,根本不受老爺子器重。

還有每年過節也是,只要許沉一來,老爺子就喜歡将許沉單獨叫上樓去說話下棋。自家兒子千裏迢迢回來爺爺爺爺的叫,老爺子卻跟他沒太多話說。

就因為老爺子總這樣偏心讓徐阿珍有了一種危機感,也對老大家心存了芥蒂。

老爺子從樓梯上下來,看一眼許沉和徐阿珍:“鬧什麽鬧,嫌我這老宅子不隔音生怕我聽不見是吧。”

其實,許家和秦家的人都不太喜歡徐阿珍,覺得她情商低,說話不過腦子,出身又不好。但因為也算成了一家人,大家明面上還算過得去,背地裏卻是看不上她的。也就許家老二當個寶貝供着。

面對小輩們之間的矛盾,老爺子看破不說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總之不是什麽大事,一家人也沒必要斤斤計較,和和氣氣比什麽都重要。

這一茬剛揭過,許孟哲就打了電話來說今天行程太滿,抽不開身過來。

徐阿珍聽到風聲,當即道:“大哥可真忙,連中秋都沒時間回來看看爸了。”

秦婉知道她是什麽意思。這兩口子一個看着木讷,另一個看着沒腦子,其實心裏精兒着呢,提前兩天就過來陪老爺子了。

她剛要回嗆一句,老爺子就開了口:“好了,老大忙,我理解他,你們也得理解他一下,就別整天嚷嚷來吵吵去,我看着煩。”

老爺子畢竟是老爺子,就算上了年紀,威望在那兒擺着,一開口就讓一大家子徹底安靜。

走之前,老爺子拿出個包漿的木盒子,叫舒姌過去。

在衆人的注視下,老爺子慢條斯理地打開盒子,将裏面一個顏色極好的玉镯子戴到舒姌手腕上。

徐阿珍和秦婉都是識貨的行家。

這個手镯成色太好,三色在手镯上的分布幾乎各占三分之一,種好,顏色豔,質地溫潤細膩。這麽多年還沒聽說過有出現這樣好的福祿壽翡翠镯,這樣一個镯子可以說是無價之寶。

老爺子語氣帶了點懷念:“這是許沉奶奶的镯子,說是他們那邊的傳家寶,還能當護身符,她一直都很愛惜。”

舒姌突然覺得手上這镯子重如千斤。

老爺子繼續道:“不過她現在也用不着了,镯子還是需要有緣人繼續戴着,你這娃娃我看着讨喜,也許它能保佑你也說不定。”

說這句話的時候老爺子看了眼秦婉。

秦婉腳下一麻,覺得老爺子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黃昏時刻告別了老爺子,秦婉幾人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舒姌這天累極了,洗了澡就睡了。

這晚上她夢見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坐在搖椅上拿着把扇子笑得一臉慈祥。

·

本來舒姌覺得自己跟許沉的關系經過一周後應該緩和了不少,哪知道最後這兩天因為一部手機,關系直接打回原點甚至可能更糟。

新一周去學校,他繼續坐他的豪車,舒姌繼續騎自行車。

兩人不止在學校互不理睬,連在家都開始冷戰,搞得秦婉都覺得莫名其妙,懷疑是不是徐阿珍的話讓舒姌對他們生了芥蒂,最近都在想着怎麽跟她好好解釋一下。

舒姌也很苦惱,倒不是因為徐阿珍之前的那些話,她自己是從不信那些有的沒的。再說,就算真是她說的那樣,秦婉一家也算支付了報酬,至少讓她現在衣食無憂。

今天上課她走神走得太嚴重,以至于各科老師都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今天講課講得不夠生動,導致班上這個坐最前排的優秀轉學生都聽不下去了。

其實舒姌只是在想,許沉到底看了她多少聊天記錄。

她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在QQ上也就和陸星瀚說話比較随意,經常互開玩笑什麽的。但這種普通人的玩笑可能放在許沉這樣無趣的人眼裏,就不是玩笑那麽簡單了。

想到這茬,舒姌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因為許沉的關系,一周過去,除了童笑和蔣珺,班上還是沒有人敢跟她搭話。

舒姌突然很懷念曾經在小城市的日子。雖然可能因為陸星瀚的關系,她女生緣不怎麽樣,但總歸是有一大群有趣的朋友每天熱熱鬧鬧,不像現在這麽怪異。

下午放學,收拾書包的時候,童笑見舒姌似乎悶悶不樂了一整天。

“姌姌,你怎麽了啊?”

舒姌其實在想,要不要幹脆跟秦婉說一聲,自己去買個手機得了。但又怕秦婉覺得她貪玩,再或者許沉直接找秦婉告狀,那她這些天好不容易在人心目中樹立起來的好形象不就徹底崩塌了嗎。

瞄到後面許沉已經走了,她趕緊跟童笑道:“你把手機借我一下,快點,我打個長途。”

“哦,好。”

舒姌立刻給陸星瀚打過去。

對方那邊似乎有些吵,接電話大聲道:“喂,喂——誰啊?”

舒姌:“是我。”

“梳子?”

“嗯,這我朋友的手機,暫時不能跟你聯系了。”

“哦,你現在出來。”

“什麽?”

“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

舒姌問清楚他具體在哪個方位後,将手機還給童笑後風一樣跑出去。

舒姌跑得太快,以至于沒看見還在教學樓下逗留的許沉一行人。

蔣珺有些驚訝于舒姌的速度:“這是趕着去投胎嗎?”

許沉皺眉看着那道背影不做聲。

童笑提着舒姌忘了拿走的書包氣急敗壞跑下來,想跟上她。

蔣珺拉了她一把,問:“她幹什麽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童笑運動細胞天生就弱,光從樓上跑到樓下就喘得不行,“她就,借我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就……”

許沉朝她伸手:“手機給我。”

童笑迫于這位大佬和他後邊那群男生的壓力,只能将自己手機交出來。

許沉看着最新通話記錄上串眼熟的號碼,陰了臉。

将手機扔還給童笑,還不忘奪過她手裏舒姌的書包,快步朝校外去。

童笑看着蔣珺他們都跟上去了,心知不對勁,猶豫片刻,悄悄跟在他們後面。

舒姌火急火燎地跑出校門,就看見陸星瀚蹲在斜對面花壇邊上,叼着根沒點的煙,望眼欲穿。

少年穿着藍白色體恤,因為長得帥,又有些另類,回頭率倒是高。

舒姌氣喘籲籲跑到他跟前:“你……你怎麽跑到S市來了?”

終于見到人,陸星瀚一下站起來,腿腳有些發麻,趕緊朝她伸手:“快,扶我一下,老子等你等得腿都麻了。”

舒姌無語,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她伸手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承受着來自他身體的重量。

這個動作她之前都已經做習慣了。陸星瀚不像許沉,接受過專門的訓練,所以他不是每次打架都能打贏或者全身而退的。有時候打輸了或者傷得嚴重,舒姌就負責扶着他打車去醫院。

“老子當然是想你了來看你啊。”他靠在她身上,說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認真。

舒姌詫異了一瞬。

從他們以前那個地方到S市來要橫跨好幾個省份,飛機都得飛三個多小時還不加上各種轉車的時間。

舒姌側頭盯着他看,“陸星瀚。”

“嗯?”他挑眉,還有點不習慣舒姌這麽正兒八經的叫他。

“你是不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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