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舒姌在網上多方面研究了這個人格障礙,一晚上看下來感覺自己都成了半個專家。
清空了跟陸星瀚的聊天記錄和歷史搜索,她揉揉眼睛,窗外已經蒙蒙亮。
不知是不是被這事給刺激了,她一晚上沒睡卻不覺得困。
早午餐是酒店工作人員專門送上來的,下午的時候,舒姌跟許沉和兩個保镖去取身份證。
今晚七點的飛機回S市,眼下才下午三點一刻。
出了派出所,舒姌側頭去看許沉。
這個人從早上開始就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嗯,還是熟悉的配方——冷戰。
舒姌想着網上專家說的對待這類型人格的人要遷就順從,理解寬容,用心感化。
舒姌上前兩步主動牽住許沉的手,輕聲商量道:“哥哥,我帶你去我之前的學校看看吧。”
女孩的手微涼,一牽住他的手似乎覺得熱乎,直往他手心湊,虎口緊緊握住他。
許沉側眸。
每次都這樣。
舒姌怕他不同意,又說:“學校門口有家關東煮很好吃,他們家寒假也會做生意,味道很好。”
許沉沒搭話。
舒姌繼續道:“我們這邊沒什麽好玩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
Advertisement
她看上去有些苦惱。這一年這座小城市還沒有什麽大型商家入駐,人們生活節奏很慢。街道和公路都窄窄的,就算走在正街上都能看見一排排白灰色的老樓房。
舒姌沒被他甩開,知道他算是默認了。
派出所正好離她以前那所中學不遠,舒姌拉着許沉朝學校方向走,大左和阿遠兩個保镖隐形人似的跟在後面。
昨晚下了一場小雨,地面有些潮濕,舒姌穿着卡其色的雪地靴,步子小小的。
許沉比她高太多,她甚至還不到他肩膀的位置,一件鵝黃色羽絨服穿在身,站在許沉旁邊她就像個小黃人。
好在許沉也願意配合她的速度。
舒姌嘴裏哼着不成調的曲子,曲調還算歡快。她知道這人沒昨天那樣生氣了。
許沉不想說話有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變聲期,但他昨天也确實動了氣。
他不喜歡她跟別的人特別是異性有什麽牽扯,更何況那個人長得不算差。
他知道,這個年紀的女生一般會對陸星瀚這樣的人有所幻想。
更何況兩人的關系看起來也非同一般。
想到這裏他就心堵,她一點也不好管。每次想教訓她,他又狠不下心,但不教訓她,她又會接二連三的再犯,犯了以後又來小心翼翼讨好。
舒姌以前讀的中學其實在這裏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好中學,但和珈倫比起來卻像個小作坊。
校門不算大氣,門口的保衛室有保安值守。
舒姌看過去,還是那個眼熟的叔叔。
她拉着許沉走到保衛室窗邊,禮貌問:“叔叔,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嘛?”
叔叔眼熟她,以前也從幾個老師口中知道這小姑娘成績很棒,每次都考年級第一。
“是你呀第一名,怎麽上學期都沒見你了?”叔叔笑得一臉和善。
舒姌乖乖答話:“我轉校啦,他是我哥哥,帶他來看看我以前的學校。”
“好,”保安叔叔很好說話,“随便進,沒什麽的。”
他話說完,看見他們後面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镖有些猶豫。
許沉轉頭,“外面等着。”
兩人應聲。
進學校就要上好幾十階樓梯,兩旁高高的花壇裏生着一叢叢細長的樹枝條,葉子衰敗。
舒姌指着兩邊開敗的枝條說:“春天這裏迎春花會開,金燦燦一片很好看。”
許沉随着她指的方向懶洋洋看一眼,明顯不怎麽感興趣。
上完樓梯就是一棟五層高的教學樓,牆面爬滿了爬山虎。
舒姌指着四樓說:“那邊最角落那間是我們教室。”
說完她便有些抱怨道:“我們這邊教室清潔和樓道清潔必須自己做,每次分到我們組,組內男生都不做,後來我也不做了。”
許沉:“然後。”
舒姌見許沉總算願意搭話,趕緊接道:“然後第二天就被罰掃操場。”
說起這個她就有些來氣。
陸星瀚這人帶頭不做清潔還把她給教壞了,後來集體罰的時候老師又不能明着太偏心,早自習她也得跟着陸星瀚幾人出去掃操場。
大秋天的樹葉剛掃完,風一吹,當白掃。
學生會來檢查清潔的時候一點也不留情面,直接記上清潔沒做好扣班級分,每次初一升旗儀式他們班都會被點名批評。
後來舒姌才知道學生會負責檢查他們年級清潔那個女生喜歡陸星瀚,結果陸星瀚這蠢貨卻說人家長得胖,直接把人得罪個徹底。
這些過往她也沒敢跟許沉說,在許沉面前她不能提陸星瀚。
帶着許沉不快不慢走了二十多分鐘就走完學校。
許沉的氣似乎也消得差不多,偶爾會回應一兩聲她說的話,雖然每次不超過五個字。
出去的時候,舒姌帶許沉去買校門口的關東煮。
學生們都放寒假了,這邊生意變得蕭條,甚至還有幾家門面直接關了門。
舒姌先問許沉想吃什麽。
許沉看着一口大鍋素菜串串浸泡在紅油油的湯汁裏,微微皺眉。
舒姌看出他的嫌棄,也沒強求,只向老板要了兩串她以前愛吃的土豆和藕片。
老板将串串裝進純白色塑料盒裏遞給她。
舒姌邊走邊吃,因為吃得太急還燙了嘴,疼得她吐了下舌頭。
一直活在上流圈子裏的許沉還沒怎麽看過有像她這樣在外面這麽不顧形象,吃東西吃得旁若無人。
嘴巴一圈都是紅油。
一串上共有五顆小土豆,舒姌吃得簽子上還剩最後一顆時,一只手朝她伸來。
舒姌看着這只骨節修長的手,疑惑擡頭看他。
随後反應過來,猶豫道:“要不再回去買一串?”
許沉沒說話,手也沒收回去。
舒姌只能将手中這串吃了四顆小土豆的簽子遞給他。
許沉面不改色咬下最後一個吃下去。
味道比想象中好,不是很辣。
舒姌的心跳得比平時快,心中那個猜測進一步得到證實。
她現在好想去貼吧裏發個帖子問一句:
被偏執狂盯上了怎麽辦,在線等——
·
登機後,舒姌沒再一個人躲進隔間,只陪着許沉在桌上吃着機餐。
乘務去給他們榨果汁時,舒姌問了許沉一句:“哥哥,我生日你會送我什麽呀?”
今天已經是1月20號了,再過十天就是她的生日。
許沉嚼着食物,沒理她。
舒姌只能讪讪住口。
跟許沉待在一起她總是覺得無聊,每次說話都要在腦子裏過一遍,累得慌。
她快速吃完飯就撈起桌上一本書靠在沙發上看。
這本書跟許沉一樣無聊,她看着看着就困了,書翻開扣在臉上,聞着墨香跟周公下棋。
許沉慢條斯理吃完飯,看見躺在沙發上的人,起身過去坐在她旁邊,擡手将書從她臉上拿下。
他讓乘務去把燈光調暗。
她看起來困極了,睡着的樣子乖巧安靜。
他的手指勾起她一縷頭發,在指尖纏繞一圈又滑落。
他似乎玩上瘾,如此重複三四次,聽見有腳步聲過來才罷手。
·
1月30日。
舒姌生日秦婉本來是想給她大辦,結果舒姌拒絕了。
她說她不喜歡太多人,秦婉尊重她的意見,只邀請了舒姌想邀的幾個同學。
童笑,蔣珺,鄭鳴,其中秦桉不請自來。
幾個人中只有童笑是第一次來許家別墅,一時有些傻眼。
雖然知道許家很有錢,也在電視裏看見過許家借出去拍劇的別墅,但真正身臨其中時才會知道有多震撼。
西餐廚師給舒姌做了一個很大的巧克力蛋糕。
十五根蠟燭插上去點亮,舒姌在生日歌下閉眼許願。
據說願望許多了會不靈驗,她就只在心裏許了一個,想讓媽媽快點醒過來。
大家來的時候都給舒姌準備了禮物。
晚上送走他們,舒姌回房間洗完澡開始拆禮物。
童笑送的一幅裝裱過的彩鉛畫,她親手畫的,把舒姌畫得很漂亮,舒姌将它放在自己書桌臺上。
蔣珺送的幾張最近H國大火的男子組合簽名照,舒姌連他們誰是誰都分不清,随手将它們扔在最底下的抽屜裏。
鄭鳴送的比蔣珺好一點,一箱國外進口甜點,她将它們放在床頭櫃上。
秦桉送的是影帝秦立成的親筆簽名照,還是to簽,寫了生日快樂。
舒姌看着這東西內心激動了一小會兒,這是她小時候的男神,主演了好多電視,特別是古裝扮相簡直帥爆了。
也就是最近她才知道,這人是秦桉的爸爸,秦婉的哥哥。
舒姌把童年偶像的親筆簽名照小心翼翼塞進一個相框裏,放在書桌上。
最後一個灰色盒子是許沉送的。
上次她跟他說要他把最喜歡的東西送她,她記得當時他應了聲好。
舒姌擡手撈過盒子拆開,她無語得抽抽嘴角。
一個醜得不行的兔子布偶。
一大一小兩個紐扣縫的眼睛,邊角全是線頭,穿着件破洞黑衣服。
舒姌提着兩只兔耳朵,暗罵許沉小氣。
罵完後想起網上專家說這種人格的人喜歡打擊人的自信。
舒姌頓時領悟,他一定是故意拿這玩意兒來暗諷她以前長得醜以後沒人要。
舒姌“呵呵”一聲,将這只醜兔子扔到床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