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舒姌朝陸星瀚“噓”一聲,才拿起手機接聽。
“喂,哥哥。”
“在幹什麽?”
舒姌下意識看了眼茶吧小間裏挂着的時鐘,下午兩點。許沉那邊差了國內十二小時,現在是半夜兩點。
“在逛街。”
“和誰?”
“我一個人呀。”
她剛說完,屋內壁上一個小東西叮鈴一聲,甜美的女聲從裏面傳出:“打擾,二位點的飲品好了,方便開下門麽。”
“……”
舒姌閉眼,絕望。
她的手機是秦婉送她的新款,收音效果好得沒話說。
陸星瀚憋得辛苦,幹脆起身開門去接服務員的托盤。
許沉:“男的?”
舒姌聽出他聲音的變化。
“女的女的。”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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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美女,你不認識。”
對方沉默片刻,聲音沉冷:“你在騙我。”
舒姌心說你還要我怎樣。
以前這人跟她說,要是她跟陸星瀚來往,不要讓他知道,結果呢,又非要追着問,心裏沒點數嗎?
她岔開話題:“哥你還不睡啊。”
許沉坐在桌前,桌上全是英文資料,擡頭是窗,他看着異國的月亮。
“睡不着。”
陸星瀚将茶飲料端過來放在舒姌跟前,幫她将玻璃制的吸管放進去。
舒姌問:“時差倒不過來嗎?”
許沉沒說話。
說實話,舒姌現在心裏是有點忐忑的。
他只是去了國外,又不是一輩子回不來。
總之是不能得罪的,她絞盡腦汁想下句該說點啥。
許沉:“玩得開心。”
接着電話就挂了。
只剩下一連串的嘟音。
舒姌有一瞬間的茫然。
随後猜測對方生氣的幾率大過突然轉性。
陸星瀚挑眉:“你們有點意思。”
舒姌:“說人話。”
陸星瀚拿玻璃吸管攪着自己那杯茶,裝作不經意問道:“你對他什麽感覺。”
不問還好,他一問,舒姌的吐槽之魂就壓制不住。
“多了個爹。”
陸星瀚剛喝的一口茶直接被嗆進鼻子。
他連抽兩張紙捂嘴咳得臉都紅了。
“咳咳咳咳咳…什麽玩意兒?”
舒姌優雅喝了兩口茶飲料,“淡定。”
陸星瀚又趁這個當口,問:“咳咳,你不喜歡咳咳咳……他吧?”
舒姌一臉“你這什麽狗屎問題”。
陸星瀚見她這表情稍微放寬心,繼續問:“如果,我說如果,你必須跟一個男的過一輩子,你選誰?”
舒姌感覺出點東西,認真說:“沒有如果好吧,誰規定女的必須跟男的過一輩子,你是不是直男癌?”
陸星瀚內心喊冤。
随後不可思議道:“你不跟男的過難道跟女的過?百合拉拉玻璃?”
舒姌朝他眯眼笑:“也不是不可以。”
少女微眯着眼睛笑的模樣像只小狐貍。
陸星瀚一臉複雜看着她。
舒姌心裏嘆氣。做一輩子朋友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想着在一起呢。
男女之間就不能有點純粹的友情?
陸星瀚心裏有些失望,但一想到她心裏誰都沒裝下,又感覺松了口氣。
舒姌不知道該怎麽打消他那個念想,真狠下心一輩子不聯系也不太可能。她朋友很少,能說得上真心話的就那麽兩個,其中一個就包括他。她珍惜他們曾經的過往,不想親手去破壞它,但陸星瀚這樣讓她挺難應付。
她試圖跟他講道理:“如果我們一直保持距離,那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陸星瀚笑了:“誰要跟你當朋友。”
他一笑,原本陽光的臉上就有些痞氣,很帥的一張臉,帥得能當飯吃。
舒姌淡淡看他道:“可我只想跟你做朋友。”
陸星瀚的笑不減反增。
他說:“你真讓我傷心。”
舒姌知道他總是喜歡用笑來掩飾很多東西。
“對不起。”
“幹嘛跟我說對不起,”他的笑淡下去,“是我一廂情願。”
有些事總是要挑明,有些人似乎注定得不到。
這是他們這麽多年來唯一一次這麽說話。
兩人都默默看着對方良久。
舒姌心裏有點發澀。有一種感情很複雜,複雜到她沒辦法用準确的詞彙表達出來,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她不想吊着人,她希望他能明白。
陸星瀚當然什麽都明白,只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覺得自己挺賤的。
“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我們一直這樣也不錯。”
舒姌聽到這話茶也喝不下去了,感覺越喝越苦,明明剛開始挺甜的。
“那你喜歡娛樂圈嗎?”她問。
“喜歡啊。”他說得毫不猶豫。
說完他就起身:“我去趟廁所。”
門開了又關上,舒姌長長嘆口氣。
她好像又傷了一個少男心。
嘆完氣她就給許沉發消息,在編輯欄裏輸入好久,最後只發了四個字過去:熬夜傷身。
陸星瀚在廁所抽了根煙,他抽得快,一抽一大口,火星子沒多久就燃到底。
抽完後人輕松不少,他去洗手臺接了兩捧水往臉上潑。
精心做的頭發被水打濕,水珠滴滴答答順着往下滑。
他雙手撐在洗手臺邊緣,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喜歡嗎?當然喜歡。
因為她在裏面啊。
陸星瀚嚼着口香糖回來時,舒姌明顯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她沒抽過煙,不知道抽煙什麽滋味。小時候好奇問別人,別人說很香,那時候她覺得那大爺在騙她,明明嗆得要死,怎麽就香了呢。後來她也問過陸星瀚,陸星瀚痞裏痞氣給她說了四個字:飄飄欲仙。
抽煙似乎很減壓,但她并不想嘗試。
她看着他被打濕的額發和衣領,勸了聲:“你少抽煙啊。”
“放心,”陸星瀚坐下,“死不了。”
舒姌說他:“到時出問題可別像個小姑娘唧唧歪歪找我哭。”
陸星瀚一有個什麽傷風感冒小病小痛,就喜歡找她哭訴。
舒姌每次都會回:多喝熱水。
陸星瀚笑了笑,聲音很輕:“除了你我找不到人哭啊。”
“好吧。”
當晚回去以後,舒姌睡前看了看手機,她發過去的短信許沉沒回複。
她瞥了下嘴,不理她正好,免得她還絞盡腦汁應付。
暑假後面的日子舒姌過挺美的,微博粉絲每天都在漲,許沉也沒再電話信息問候,似乎又在跟她打冷戰。
秦婉給她買了很多護膚品化妝品還有新衣服裙子,價錢算下來貴得吓人。她試圖用自己帶不了這麽多東西的借口阻止,秦婉卻說到時直接給她寄過去,還說她是大姑娘了,在外面一定要漂漂亮亮風風光光。
秦婉一直本着女孩要富養的心态,還想讓她大學去老爺子那裏住。
舒姌連忙拒絕說住宿舍就好,可以多認識些朋友。
秦婉也沒反對,只說如果覺得不好就去老爺子那。
舒姌口頭答應。
其實她不太想麻煩人。
萬一老爺子見了她又提什麽訂婚的事怎麽辦。
八月三十到三十一日京影新生報到。
早在兩天前舒姌就來了京都,還是住在老爺子那兒。
去的那天老爺子在和人下象棋,見舒姌來了眼睛一亮,喜滋滋告訴對方:“這我大孫子未婚妻,怎麽樣,漂亮吧。”
舒姌:“……”
對方也是個老年人,不過長得沒許老爺子那麽嚴肅精幹,反倒福态十足。
他笑道:“原來是這小姑娘,我記得她,我們學校的吧。”
舒姌聽見這句話不由多在對方臉上留意片刻。
許老爺子說:“這是你們學校上一任院長,現在跟我一樣老骨頭不中用了。”
舒姌一聽當即禮貌叫了聲:“院長好。”
前任院長笑着問她:“我記得你這孩子是今年表演專業第一吧。”
舒姌點頭。
“新生演講稿準備好了嗎?”
“昨天就寫好了。”
京影表演學院每年新生開學典禮上的代表都派的表演專業第一的人上去代表表演學院新生發言。
早有老師讓她提前準備稿子。
對方滿意點頭。
舒姌下去時,聽見老爺子感嘆說了句。
“想當年我們還一起去河裏叉魚樹上掏鳥的,唉,轉眼頭發都快白完了。”
……
八月三十一日是新生報道的第二天也是最後一天。
這天一早,舒姌就坐着老爺子派的專車去了學校。
司機停好車拉着兩箱行李陪她進學校報道。
時間還不到八點半,門口還沒有太多人蹲守,至少比起之前藝考時的寸步難行,今天好了許多。
她跟司機還沒走進校門就看見旁邊一輛車上下來個身形有點眼熟的少年。
黑紅格子襯衫牛仔褲,黑口罩鴨舌帽,一看就是明星選手出行的标配。
他單手勾着口罩往上提了提,低着頭獨自朝校門走得很快。
舒姌大概看出他是誰,猜他這樣應該是為了避免引起粉絲騷動和媒體的蹲守采訪。
早上人少,不到二十分鐘舒姌就辦好各種報到手續。
大概是之前藝考那幾波熱搜讓她出了名,期間有好些個熱情的學長學姐前來主動為她領路,一直将她和拉行李箱的司機帶到女生寝室樓下。
寝室2408,二號公寓四樓,有電梯。
今天報道,特殊時期男生可以随意進出女生寝室樓幫忙搬東西。
司機幫舒姌将兩箱行李送到門口就離開了。
舒姌聽見門裏面有聲音,猜測已經有室友提前一天來了。
她拿出剛領的鑰匙開了寝室門。
裏面兩個坐在各自桌位前對着鏡子護膚的女生紛紛側頭看她。
舒姌擡手跟她們打了聲招呼,一手托一個大箱子進來。
兩個女生都是這一屆表演系同班同學。
一個中外混血的外籍高個女生,名叫李莉娅,本職模特身高176,身材好得沒話說。
另一個瓜子臉叫楊枝,身高跟舒姌差不多168,長相偏豔麗挂。
三個女生互相認識了會兒,一時誰也沒再說話,氣氛有些許微妙的尴尬。
舒姌正準備打開行李箱時,寝室關上的門又響起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舒姌看着進來那個女生無比熟悉的臉,有一瞬間仿佛頓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