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夕陽西斜,在河堤上行走,呼呼寒風吹得人不住瑟縮,夕陽将影子拉得好長好長,映在河堤上頭。
「呼——」段正淳重重籲了口氣。「話說你媽……」想了想比較合适的形容詞,最後只能說,「十分驚人。」
「噗——」陶嘉樂聞言笑了出來,「後悔答應我媽來見她了吧?那雙眼睛盯着你,會讓你覺得一切的僞裝都沒有用,她超直接的,直接到我很難跟她溝通。」
她說起自己媽媽的壞話,但聽在段正淳耳中,那些抱怨撈叨,都是因為陶嘉樂很愛自己的母親,她們母女看似吵吵鬧鬧,其實感情非常好。
「咦?」突然陶嘉樂疑惑的看着長堤上迎面走來的一對母子,覺得那身形十分眼熟,直到他們走近,她總算看清楚對方的臉。
「劉家儀!」陶嘉樂大喊。
「陶嘉樂!」劉家儀也認出她來,兩個女人在河堤上張大雙臂,大笑朝對方奔過去,然後用力抱住,像瘋子一樣抱着對方又叫又跳。
段正淳在後頭撿起她掉在地上的袋子,好在裏頭沒有什麽易碎的東西,他邊撿邊朝陶嘉樂望去。
只見她笑容開懷,眉眼都是笑意,完全沒有做假和勉強,笑笑的跟少婦閑聊,還蹲下來跟看起來五、六歲的小男生說話,似乎是故意要小男生親她,讓小男生非常害羞,最後還是親了她一下。
陶嘉樂得逞的笑容讓段正淳搖頭失笑——慢着,看着陶嘉樂笑,他也跟着笑了嗎?
這是怎麽回事?更見鬼的是他最近怎麽這麽反常?
「天哪,小孩為什麽長這麽快?一下就六歲了,小鵬你不要長大好不好?這樣顯得姨變好老。」陶嘉樂看着長大的好友小孩,感嘆着歲月的流逝。
「你少跟小孩講那些,嘉樂,我跟你說,張明語總算要給芬芬一個交代了!」
劉家儀向陶嘉樂告知最新消息。「但是芬芬不想嫁他了,還有,芬芬懷孕了喔,哈哈哈,不愧是我們的好學妹!」
「哈哈哈,活該,我等下就跟芬芬說不要放過張明語!」陶嘉樂說得興致盎然,語氣中有濃濃的報複意味。「她心軟也沒關系,結婚那天他就知道了,肯定讓他難過關!」
「肯定讓他死……嘉樂,你帶朋友回來呀?啊,是要送貨嗎?那不打擾你們,晚上有空出來喝茶,讓我老公請。」
「我當然要學長請客了!」
兩個女人話別,揮手道再見之後,各自走開。
「你同學?」段正淳知道不應該問的,可他真的很想知道,陶嘉樂在老家所發生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好奇。
「嗯,小學同學,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陶嘉樂笑着說,臉上挂着懷念的神情。
段正淳想,這不是他的錯覺,回到老家的陶嘉樂變得很熱情、很可愛,很好相處,大家都喜歡她,這一路上,有許多長輩把她攔下來說話,關心的問她過得好不好?一個人在外面苦不苦?
剛才還有一個老奶奶因為太久沒有見到陶嘉樂,太開心了,付了貨品的錢之後還想要塞零用錢給她。
「奶奶,不用了啦,我長大了,會自己賺錢,這錢你收好,買好一點的東西給自己吃,你年紀大了又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當時,陶嘉樂摟着那個老奶奶,細細的勸着,表情溫柔。
又有許多年紀相當的男男女女,看見她便興奮的上前擁抱,或者上前寒暄,一聊就是沒完沒了。
她很受歡迎,人緣極佳,段正淳覺得沒道理在工作上她要把自己孤立成這樣。
「住在河堤邊鐵皮小屋的老爺爺脾氣不太好。」陶嘉樂走到目的地時,想起來要告訴段正淳注意事項。「等一下你站在外面就好,我自己進去。」
那間蓋在河堤旁邊,破舊得快要塌下來的鐵皮小屋就在眼前,斑駁脫落的油漆,讓這棟屋子顯得有些陰森。
陶嘉樂朗聲喊,「鐵皮爺爺,我是嘉樂,我來看你了。我要進去喽。」說着便推開門,進入了鐵皮屋。
「滾出去!」屋子裏頭傳來老人的咆哮。
「鐵皮爺爺,你還是一樣能吼能叫耶,我放心了。你怎麽又吃罐頭配白飯?媽媽不是有做一鍋鹵肉給你嗎?你去哪裏買的罐頭?媽媽才不會賣你這東西呢,為什麽要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呀?」
「你這丫頭吵死了!」鐵皮爺爺中氣十足的吼。
「這個飯有味道不要再吃了,鐵皮爺爺,我去幫你洗米……吼,冰箱裏明明就有媽媽鹵的肉和燙青菜,為什麽不吃?」
陶嘉樂的碎碎念中摻雜着老人家要她滾出去的怒吼,讓段正淳聽得皺眉,不由得向前一步。
砰!在腳邊碎裂的玻璃瓶止住了他的步伐。
「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殺了你!」老人家渾濁的眼珠盯着段正淳。「滾開!」
「你別進來!在外頭等我就好。」陶嘉樂見老爺爺動粗,立刻出來,用着堅定的神情看着段正淳。「我沒事。」
見她眼神堅毅,不要他插手,即使段正淳覺得她有危險,還是退開來,可防備的眼神仍眨也不眨的看着那個老邁卻危險的老人。
他沒有看錯,老人家手邊似乎握着生鏽的鐵棒……她哪來那麽大的膽子,就這樣進了這老人的家?她在想什麽呀?
大概過了半小時,陶嘉樂幫老人家擺好了衛生紙、洗發精、肥皂等生活用品,也為他做了簡單的晚餐後便離開了。
「鐵皮爺爺,你要吃飯喔,我要回家了,下次再來看你。」陶嘉樂叮咛道。
「誰要你來?都滾,都給我滾!」老人家板着臉下逐客令,門砰一聲阖上了。
陶嘉樂望着關上的門,輕嘆一口氣,帶着段正淳離開了鐵皮屋。
夕陽完全的隐匿,河堤上的路燈照耀着回家的路,陶嘉樂心情沉重的走了一段,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回頭,「段正淳,你沒有怎樣吧?」
「什麽怎樣?」段正淳一頭霧水。
「剛才鐵皮爺爺朝你丢玻璃瓶,你沒有被割傷吧?對不起喔,我現在才想到你可能受了傷。」陶嘉樂自責自己的粗心。
「我沒事。」段正淳拉了拉褲管,讓她看自己的雙腳,确定沒有任何玻璃劃傷的痕跡才放下。
「沒事就好。」她松了一口氣。
「你常做這麽危險的事?」段正淳語氣嚴肅。「就你一個人?」說真的,他不贊成任何人靠近方纔那名危險的老爺爺,可從陶嘉樂跟老爺爺的對話來看,他們一家人這樣照顧着老人已經有一段時間「。
「鐵皮爺爺不會對我動粗的,他很疼我。」陶嘉樂幫老人說話。「你不要看鐵皮爺爺這樣,我剛考上大學的時候要在外面住宿,他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我要在外頭租房子,塞了錢給我,要我租好一點的房子,不要随便租個便宜的地方,不安全。
「他年紀大、脾氣差,子孫不在身邊,沒有人照顧他,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對任何人都帶有敵意,要不是我從小就跟媽媽一起送東西給鐵皮爺爺,他應該連我都會趕吧。」
陶嘉樂嘆了口氣,停下腳步。「他只是可憐的老人家罷了。」
不再往回家的路上走,她直接坐在河堤上,看着冬天的河水。「我想坐一下再回家,可以嗎?」
段正淳沒有出聲,直接坐在她身邊,以行動代表了他的回答。
他看着她的側臉,清新的五官上有着濃濃的愁緒,沒有工作時的精明幹練,也沒有剛回到家鄉時看見老朋友的笑容滿面。他不解她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沮喪,只是看她這樣,讓他很想撫平她的煩憂。
「鐵皮爺爺變得好虛弱……我很少回來,爸媽又忙,只能幾天來看他一次,爺爺又讨厭任何一個靠近鐵皮屋的人……如果有天他倒下了沒人知道,怎麽辦?」陶嘉樂捂着嘴,可惜捂不了她的哽咽。
段正淳動容,她竟能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憂愁,為了一個不給她好臉色,甚至有危險性的老人家煩惱,擔心他的健康,擔心他倒下時是一個人。
「怎麽這麽頑固……」陶嘉樂抱着膝蓋,對着河堤自言自語。「為什麽就不去贍養院讓人照顧呢,明明不缺錢,卻省成那個樣子,住在那麽破舊危險的地方……」
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陶嘉樂沒發現平時說話機車,老愛吐她槽的段正淳正凝視着她,眼神充滿了不知名的情緒。
今天看了太多陶嘉樂不為人知的一面,有開心的,溫柔善良的,活力十足的,讓人忍不住想跟她親近。
她對待長輩謙和的樣子,對一個陌生人心疼的表情,都讓段正淳覺得,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認識這個女人。
「抱歉,你先不要理我,從我六歲幫媽媽送貨起,每次幫鐵皮爺爺送完東西,我的心情就會很差很差,需要冷靜一下,抱歉浪費你的時間——」陶嘉樂不好意思的道。
「沒關系。」段正淳簡單三個字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語。「你慢慢收拾情緒,我等你。」同時,他解下了圍在頸間的圍巾,系在陶嘉樂頸上。
她楞了一下,臉蛋有些紅的撇過頭去。
看着黑夜中漸漸浮現的星星,段正淳發現,他對這樣的陶嘉樂非常心疼,也非常有好感,或許早在察覺她對自己弟妹的寬和良善,就對她改觀了,否則,他幹麽雞婆管她是不是會餓死,假日都要準備她的食物呢?
「慘了……」看着天上的星星,他嘆了一口氣。
「什麽慘了?」陶嘉樂疑惑地問。
段正淳沒有回答,因為這答案恐怕會吓壞她。
他不輕易心動,否則也不會單身長達十二年,不過一旦有女人入了他的眼,進了他心底,那麽,感情就會恣意生長,再也止不住。
而現在,他就有這樣的感覺……
***
待陶嘉樂收拾好對鐵皮爺爺的心疼情緒回到家時,正好用晚餐。
陶媽媽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大餐,招待段正淳以及他一雙弟妹。
「來,正淳多吃點,正義今天幫了我好多忙,快吃……心容不要學人減肥,這個豬腳給你,你要吃兩大塊才可以離開餐桌。」她熱情的招呼着,陶家的餐桌頭一回坐滿了人。
「媽,你什麽時候鹵的豬腳?」陶嘉樂被桌上那油亮的豬腳閃到了眼睛。
這是媽媽的拿手菜,陶嘉樂只有在過年或者是長輩大壽的重要聚會才吃得到,通常這鍋鹵豬腳要整整鹵三天才會入味,可現在……
她突然想起今天中午老媽打電話給她的事,頓時恍然大悟。
「你早就算好要我今天帶人回來對不對?可惡,連我考上研究所你都沒有幫我鹵豬腳慶祝!」陶嘉樂吃醋了,女兒考上研究所這樣的大事都沒有慶祝,不過是帶個同居男人回來就這樣招待,不公平!
見到這樣的陶嘉樂,段正淳輕輕笑出聲來。
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好感,表現會跟平常不同,大部分都會變得體貼,用行動讓對方知道在心中的地位有多特別。
但也有那種會欺負自己喜歡的人的男人,故意惹對方生氣,好讓她注意到自己——段正淳知道自己其實是屬于這樣的男人。
「來。」段正淳夾了一塊豬腳到她碗裏,哄她,「別哭。」
糟了,他的劣根性似乎無法抑制的冒出來,明知道用這樣的方式哄她肯定會惹她暴怒,他還是做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果然,陶嘉樂立刻用眼刀射他。
見她活力四射的瞪着自己,段正淳微笑。生氣也好,只要不是剛才在河堤上傷心沮喪的模樣就好。
「陶媽媽手藝真好,豬腳非常好吃,我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豬腳,不鹹、不油膩,我父母一定很喜歡,可惜他們沒這口福。」段正淳沒回答陶嘉樂,反而對陶媽媽巴結起來,把她氣得眼睛都瞪突了。
帥哥嘴甜的好處,是老太太的跳樓大甩賣。
「哪有,我随便鹵鹵的啦,正淳呀,你爸媽哪裏人?」
「臺中。」
「很近啊,下周你帶他們來我們家吃飯,我再鹵一鍋豬腳請他們吃,吃不完打包帶回去!」陶媽媽立刻熱情邀約對方家長來家裏作客。
「你要不要幹脆把你女兒也打包給人家帶回家?」陶嘉樂忍不住吐槽自家母親,有沒有那麽急?女方不是應該要矜持點嗎?
把她打包帶回家?OK呀。段正淳逼自己啃豬腳,在嘴裏塞滿食物忙着咀嚼,否則他太過直接的應答會吓到很多人,尤其是陶嘉樂。
這女人似乎……不,不是似乎,是根本就是個遲頓大王。
「我是很想啦,但也要看人家要不要吃你這道菜啊,我看很難。」陶媽媽對着自己女兒唉聲嘆氣。「正淳不好意思啊,我這女兒生來就沒有氣質這種東西。」
可我不介意。段正淳心中OS。
「媽!你夠了喔!」陶嘉樂見說不過,回頭對疼自己的老爸哭訴。「爸,你看媽啦。」
誰知一向站在她這裏的爸爸,這回出賣她。「樂樂,你要好好把握這機會才對。」
「爸!」陶嘉樂覺得被背叛了,女兒不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嗎?
「我覺得段先生很不錯呀,你很久沒有帶朋友回來了,你大學帶來玩的同學現在偶爾還會來家裏玩,問候你什麽的,反而你在貿易公司工作時帶回來玩的同事,現在都沒看過了,這個不錯啦!當朋友很好啊。」陶爸爸接着說。
貿易公司同事?陶嘉樂在到四方酒業之前,待的是貿易公司?從來沒聽她提過。段正淳想,同時注意到原本還算熱鬧的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陶嘉樂再也擠不出笑容,更提高不了音量,她楞了一下,不再回答,默默的吃飯。
哪壺不開提哪壺!原本一直攻擊自家女兒的陶媽媽見狀,狠狠的瞪了老公一眼,再在餐桌底下用力踩了他一腳。
「來,吃飯!」她笑笑招呼大家吃飯,像沒事一樣。
段正淳也當做沒有這回事,徑自吃飯,說些笑話讓氣氛不那麽尴尬。
「我這個弟弟從小就過動,愛惡作劇。」他起了個話頭,看了弟弟一眼。
段正義接收大哥的眼神,很自然而然地露出燦笑,對陶家人說:「陶媽媽,我第一次見到樂樂姊姊,就送她一只小強當禮物喔,很有創意吧?」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是很有創意啦,可嘉樂不怕小強呀,家裏的蟑螂都是她在打的。」對那種生物沒轍的陶媽媽,只有這時候覺得有個不怕蟑螂的女兒很好。
「還有第一次跟她打ROL,我被她殺得好慘……」讓他少年自尊心碎一地。
「我女兒從小就跟我一起打電動,怎麽可能輸給你這毛沒長齊的小鬼?你ID什麽?我等下就加你好友,讓你看看什麽叫高手。」溫吞沉默的陶爸爸一聽到現下最流行的游戲,立刻打開了話匣子。「虐死你!」
一頓飯在歡樂又沈悶的詭異氣氛下結束,飯後幫媽媽收拾餐桌的陶嘉樂聽見外頭有人找她,便出去了。
她在雜貨店門口跟老同學聊了起來,還收了老同學帶給她的東西。
「嘉樂很久沒回來,一些鄉親知道她回來了,都想見見她。」陶媽媽收拾好桌上的東西,看見段正淳沒有跟丈夫以及雙胞胎到客廳去,反而仍站在餐廳,眼神不自覺的望着店門口的陶嘉樂,笑着說。
「對了,我聽嘉樂說,在婚友社安排你們同居之前,你們就認識了?是工作上認識的?」陶媽媽突然問。
聽出這問話的語調一點歡樂氣氛都沒有,才讓段正淳收了視線,看向變得正經八百的陶媽媽。
「是。」
「嘉樂從小人緣就好,鄰居都喜歡她,念書過程中,無論男同學跟女同學都跟她處得好,也常常帶朋友回來,甚至剛出社會的時候也是這樣。」陶媽媽輕嘆一口氣。
「我認識的陶經理是個六親不認,在工作上沒有朋友只有利益,做事獨來獨往的人。」段正淳對陶媽媽說起自己所知的陶嘉樂。「跟她談判,她絕對不會輸,也絕不讓人,跟她在老家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裏。」
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人,是不可能被這麽多人愛戴疼惜的。
「你關心嘉樂,是喜歡她嗎?」陶媽媽正經的問。
段正淳僅是微笑,沒有回答,喜歡這兩個字,他比較習慣第一個對當事人說。
「嘉樂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是企劃,她做得不錯,很受上司賞識,跟同事也處得很好,放假常會帶同事來玩,大概過了一年吧,有天,嘉樂哭着回家——她發現自己被同組的同事出賣了。」
因為顧慮同事,幫着做對方來不及完成的工作,因為想要大家都好,于是把自己的點子都貢獻出來,一塊集思廣益。
但陶嘉樂忽略了同事也是她的競争對手,一份可以讓她升職的企劃,在簡報前一天被偷了。
而偷走她企劃,踩着她的屍骨往上爬,升上本屬于她職位的,是那群平時跟她感情好,互相支持的「好同事」。
「嘉樂不在乎心血被剽竊,她在乎的是那些人做了不好的事,卻沒有給她一句對不起。」陶媽媽嘆息。「後來嘉樂哭了三天,就突然說她工作是去賺錢,不是去交朋友的,從此就變成了很難相處的女人了,唉……」
段正淳明白她所受的傷,正因為她信任人,才會被傷害,所以她才說沒有利益關系,不需要讨厭他的弟弟妹妹。
話說回來,公事上認識的同事、客戶、朋友,的确都有深淺度不同的利益關系,這麽說來,她是讨厭他的喽?照那女人的邏輯,有利益關系,就有被出賣的可能,所以他被列為危險對像?
這可不行!那代表他不會被當成戀愛對像呀!
「這下麻煩了……不過也好。」轉念一想,陶嘉樂只有在老家才流露這麽可愛的面貌,在外頭工作時,她機車又難搞,絕對不會有人想追求她,她也絕對不會把工作上認識的人當成可能戀愛的對象。
太好了,短時間內,她不會屬于任何人,他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