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向來躺平十秒鐘即可以入睡的陶嘉樂失眠了,還一連失眠了好多天。

只要睡下,她就會夢見段正淳跟那名紅衣女郎重燃愛火,親密非常——于是她就被氣醒了。

而失眠會導致的情緒不穩定,讓陶嘉樂變成了一個變态。

游戲音效第三次喊出了「Pentakill」,陶嘉樂也看見自己的屏幕上出現了「五連殺」三個字,代表對戰敵方全隊五人都死在她手中。

「再來,等他們推過來再殺一次!」陶嘉樂透過MIC,嗜血的對同隊戰友說道。

「嘉樂姊姊……對面有你的仇人嗎?這已經不是虐菜,是屠殺了,他們好可憐,你放過他們好不好?」

Rc語音上,段正義的聲音透過耳機傳到陶嘉樂耳中,「不要再殺了,直接打主塔吧!」連他這個自認心狠手辣的都要為敵方落淚了。

「是呀是呀,人留一分情,日後好相見!」其他戰友也都這麽勸她。

「這樣我沒有辦法纡壓!」陶嘉樂見大家都不陪她玩,暴躁的低吼。

「姊姊,你有什麽煩心事啊?工作上不開心嗎?沒見過你這麽焦躁欸,我好擔心你,可我明天要小考……大哥呢?我打電話給他,問他能不能幫你解決。」段正義直覺得想到從小把他揍到大的大哥,絕對可以解決這件事情!

提到段正淳,陶嘉樂高漲的殺意頓時弭平。「不用,今天就打到這裏,我先去休息了……」

這樣的惡劣心情不只是在游戲上展現,連在工作上,陶嘉樂也讓同事們退避三舍。

「嘉樂,你進來一下。」

一日,許倍文終于受不了的喊陶嘉樂進辦公室,囑她關上門,也自行拉上了百葉窗。

「Boss,有什麽事要交代我?」陶嘉樂鬥志高昂的問。

「嘉樂啊,你在不開心什麽?成天火氣這麽大,每次你一火大就會事情做很快,你知道有多少人哭着跟我說不要做了,就因為跟不上你的速度?」老好人許倍文一臉困擾的說。

「Boss,工作率高是一件壞事?」陶嘉樂挑了挑眉,打算要跟上司好好辯一辯。

「沒有一個老板不喜歡有效率的員工,也沒有一個老板喜歡自家公司上社會版頭條。嘉樂,你現在的效率正走向過勞死的路上,我想要退休,等我兒子有能力接班時,我還要靠你輔佐我兒子,我不要你死!」許倍文看着陶嘉樂明顯的黑眼圈,心疼道。「你怎麽啦?說來聽聽,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

陶嘉樂看着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Boss,不知該怎麽說這股困在胸口,吶喊不出的郁悶。

是因為發現了段正淳近日以來對她态度的轉變,兩人之間越來越緊密的同居關系?還是剛發現有那麽一點點暧昧在發酵,卻得知他為了一個女人,單身十二年這件事?

如果有個不能忘情的對象,那麽段正淳對她的态度……假日看她死不出門在家嗑泡面,他看不下去為她準備餐點的體貼,以及越來越有溫度的對話以及玩笑話語又該怎麽說?

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個答案,她沒有辦法肯定,更沒有勇氣去問他。

「也許Boss可以告訴我,如果一個男人結束感情之後單身了十二年,你覺得他對那段感情是抱持着什麽樣的想法?」

許倍文絕對沒有想到,他的得力下屬會用正經得像是在談數百萬企劃的表情,問他跟感情有關的事。

嘉樂問他男人?!天哪,這個男人是誰?他真想立刻打電話給老婆,告訴她這個有趣的消息,可慢着,現在絕不能笑,嘉樂的表情太認真,他要好好回答。

「我想想,我感情結束之後單身十二年……應該是我沒有辦法忘記前女友,無法愛上任何人吧。」許倍文想了想後好好的回答。

「果然是這樣嗎……」陶嘉樂得到上司的解答之後,沒有比較好過,表情反而更為陰沈。

糟了,這不是正确答案!

「也有可能心不在這上頭,寧缺勿濫,事業、外務什麽的,忙到沒時間去想感情的事情,加上沒有心動的對象——」許倍文亡羊補牢中。

「重點是不會有心動的對象了啊。」陶嘉樂心情更為惡劣,她覺得她再也睡不着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喔!嘉樂你不要誤解,你要不要跟我說說看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你在哪認識的?我認識嗎?再給我一點信息,我給你的意見會更有建設性!」

許倍文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他是——」慢着,她是不是差點被Boss套話?讓Boss知道她跟段正淳的事情,她還要見人嗎?

許倍文聽出了陶嘉樂的停頓有深意。「所以是我認識的人?絕對不是公司裏的人,是誰?快跟我說是哪位有為青年?我好去探問探問。」

Boss真是謝謝你喔!

陶嘉樂果斷的結束這話題。「Boss,我會調整工作步調不給其他人壓力,沒事我要走了。」

「等一下,你讓我想看看,業界、客戶中,有哪個有為青年單身十二年的,這樣的人應該不多。」許倍文甚至擔心找不到這名奇葩。

「不,不用找了,我不是幫我自己問的,我幫我朋友問的!」陶嘉樂現在才想說謊,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要走一個強留,上司下屬兩人拉拉扯扯的,直到門板被人輕敲兩下,兩人才趕緊停住動作,下一秒門被開啓,段正淳那張臉就出現門後。

「許大哥,你在忙?」

「正淳,你來啦,沒什麽,我在跟嘉樂談工作的事。」許倍文保護員工,沒說方才關起門來讨論的根本不是公事……唔,也算是公事,因為嘉樂因為感情的困擾,影響到了工作的士氣。「怎麽突然過來?」

「想跟你談一下,我接了牧神的單,因為他們藏酒的方式太糟,建議他們來找你,因為我剛好在附近,就想親自跟你說一聲,他們預算不高,不需要建到酒窖,大概挑幾款恒溫的酒櫃就行。」

「這種事還要你親自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改天真要請你吃頓飯,你幫我介紹好幾樁生意,現在建酒窖的營業額都超過我酒業的營業額啦!」許倍文大笑迎上段正淳,拍拍他的肩。

拍着拍着,突然,許倍文想了到件事——

之前在香港,不是遇到段正淳在大學時期交的女朋友嗎?算算時間,好像差不多喔,段正淳單身很久了。

難道說……「嘉樂!」許倍文眼露精光。

「不、不是!」陶嘉樂後悔了,她怎麽會去問Boss呢?不要忘了,他們曾一塊去香港,見過段正淳的前女友,他會聯想到是很正常的事。

「不是什麽?我要說你臉色很不好看,身體不舒服就別逞強了,快回去休息!」許倍文正經八百的對陶嘉樂說,一點奇怪的表情都沒有,可陶嘉樂就是知道,Boss他什麽都曉得了!

「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段正淳注意到陶嘉樂眼下的黑眼圈,語氣滿是關心。

「是呀是呀,嘉樂,你看正淳都這麽說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不要生病了喔。」許倍文溫和的對陶嘉樂說,仔細看她的反應。

只見這丫頭連看都沒有段正淳一眼,離開了,不像平時還會偷偷的瞪他、在背後扮鬼臉、在紙上畫鳥龜。

Igotyou!就是你們兩個!

「許大哥,那我先走了。」

「你要離開了?正好,麻煩幫我送嘉樂回去吧,她一個人我不放心。」許倍文用着一如往常的笑臉,拍了拍段正淳的肩,将人托付給他了。

***

陶嘉樂不喜歡那樣的感覺,因為一個疑問在心中無限放大,影響了心情。

明明只是個去問就能得到答案的問題,為什麽要放任自己的猜想讓煩惱無限擴大?只有兩個答案不是嗎?

「段正淳,我有話跟你說。」走出四方酒業,在取車的路上,陶嘉樂對着段正淳說道。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談,要花一點時間,是關于于我們同居期限将至的事。」

陶嘉樂心一跳,經他一提也想起,同居三個月的時間就快要結束了。

「不過我得先回公司一趟,處理一點事情,你先跟我回公司吧?」

「我才不要去你公司等你!」被人看見要怎麽解釋?「我先回家吧。」

「你看起來快昏倒了,怎麽回家?許大哥把你托付給我。」

最後,僵持的兩人達成共識,段正淳盡快處理完公司的事情,陶嘉樂在軒轅酒業巷口的咖啡廳等待。

陶嘉樂點了一杯巧克力,坐在面對大馬路的位置,望着外頭,等着段正淳處理完公事來接她。

她已經想好了,不再自尋煩惱,好好的問清楚,看段正淳對分手十二年的前女友是怎樣的心情?還愛着她嗎?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麽她就……就幹麽?

「就告訴段正淳,我眼睛瞎了……」陶嘉樂覺得可恥,又覺得害羞,誰教她老是說她眼睛沒瞎,瞎了眼才會跟段正淳在一起。

做人,真的不能太鐵齒……

臉好熱,她肯定臉紅了!陶嘉樂意識到自己的臉紅通通,用力掮了掮自己的臉,好讓自己的臉降溫。

就在這時,一抹鮮豔的紅飄過她眼前,随着那抹搶眼的紅色,她的視線也跟着飄移。

陶嘉樂認出那身着紅色風衣,被風吹散一頭烏黑長發的女人就是段正淳的前女友,她追到臺灣來了嗎?

視線不自覺的跟随,發現那抹時尚窈窕的身影走向了對街,以陶嘉樂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見對街有什麽——

段正淳,他就站在那裏。

玻璃攪拌棒掉落在馬克杯裏,發出清脆的聲響,陶嘉樂無暇顧及濺在桌上的巧克力,只是呆呆的看着對街。

段正淳用一種她沒有見過的神情凝視着那名紅衣女子,專注的聆聽她說話,也不知道那女人跟段正淳說了什麽,她從一開始的優雅冷靜到後來變得激動……

始終看着她,沒有開口的段正淳最終開了口,陶嘉樂不會讀唇語,不知道他對那女人說了什麽,只見那女人聞言楞了一下,而後将臉埋進掌心,哭了起來。

他突然露出了有點為難的表情,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前女友的頭,說了一句話,神情是濃濃的無奈,以及……溫柔。

那是安慰的話吧?

「對呀,我怎麽忘記了,那是他的前女友。」陶嘉樂苦笑。

即使讓他傷過心,狠狠踐踏他的自尊,可為了她單身十二年的深情,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介入的。

所以才原諒了她呀……

那名紅衣女郎,哭着投進了段正淳的懷抱,他似乎太久沒有這樣的經驗,笨拙的拍拍前女友的背,接着走到大馬路旁,為她攔了一部車。

不再看了,也不需要問了,因為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陶嘉樂一口氣喝光剩下的巧克力,覺得這巧克力,一點也不甜,又酸、又澀不說,還苦得要命。

「老板,請幫我結賬。」

走出店外,她正好與送女友上出租車的段正淳撞面。

「我都OK了,我們回家吧,我的車停在附近停車場。」

陶嘉樂無聲的點了點頭,随着他去月租停車場取車。

坐進副駕駛座,陶嘉樂很自然而然的拉過安全帶系上,連椅座距離都不用調整,那是适合她的位置。

随手從後座拎來一條毛毯蓋在膝上,這是她為自己怕冷而準備,死皮賴臉留在他車上的。

手裏摸着毛毯,她突然一怔,什麽時候起,她挑戰他的極限,由着自己對他任性,表現出她從來都不會對別人表現的一面?

「正義說你最近心情不好。」一個熱熱的餐盒放到她腿上。「吃點東西,看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捧着他為她準備的便當盒,不用打開,陶嘉樂也知道裏頭都是她愛吃的東西,如果她什麽都沒有發現,什麽都沒有意識到,她會厚臉皮又不知感恩的吃掉這份心意,連聲謝謝也不說。

可為什麽她意識到了呢?

因為想着兩人同居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也就大大方方的在他面前表現最醜陋的一面。

那是只有爸媽才知道的陶嘉樂,一個不愛出門、不愛打扮,喜歡在家裏打電動,吵吵鬧鬧,愛吃垃圾食物,不顧形象氣質的二十八歲女人。

也因為想着日後不會再有交集,帶他回老家時,大刺刺地在他面前為鐵皮爺爺的衰弱傷感。

現在才意識到在他面前,她從來沒有隐藏過自己。

好可怕啊,一個讓她自然而然做自己的男人,但這個男人卻深愛着分手十二年的前女友。

他不會屬于她。

「我要跟你說的跟你剛才要說的一樣,關于我們同居三個月期限的事情,當初惡魔婚友社寄了契約過來,不過我馬上就丢了,沒有拆開來看過,只記得我們只要同居滿三個月,之後若沒有決定要在一起,就算這份合約失效,對吧?」

「是這樣沒錯。」段正淳點了點頭。「我是想跟你說,我——」

「那一天一到,我就會搬回我租賃的套房。」陶嘉樂快速的打斷他。

段正淳楞了楞,意外的看着陶嘉樂。

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熟知的那只魚幹女,而是戴着面具的陶經理,她用着冷酷的口吻,沒有情緒的面容,說着不知道在傷害別人,還是傷害自己的話語。

「快點結束這一切吧,我受夠了。」

段正淳眼瞇眼,看着變了個人的陶嘉樂。

沒有以往上了他車之後,立刻脫掉高跟鞋,不在乎窄裙曝光被他看見,抱着膝蓋坐在椅上的随興,也沒有不客氣的拆開他準備的食物,更沒有自動的找水喝,只是規規矩矩的坐着。

他不是不知道她最近心情惡劣,對于他單身十二年這件事很在乎。

他一直在等她來問,本以為剛才她叫住他說有事要跟他說,是為了這件事情,所以他也打算告訴她,他希望在期限到了之後,她能繼續住在他的房子裏,想跟她在一起。

「你也覺得麻煩吧。」陶嘉樂睨了他一眼。「放心吧,我會如期搬走,讓你女友搬進來。」

「我女友?」

原本他還在想,什麽原因讓陶嘉樂變成這模樣,她這麽一說,他便知道了——

方纔前女友來找他,要求複合的畫面被她看見了。

她沒來問他,就這樣判定了他的罪行,将他讓給了他的前女友。

就這麽大方嗎?還是說只有他一頭熱,她對他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她對他雖有喜歡,是有好感,但沒有喜歡到要在一起,更沒有喜歡到不甘心要把他搶回來的程度嗎?

「我明白了。」段正淳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鴕鳥,終于明白這女人有多害怕受傷害。「你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這些日子……就當作一場夢吧。」

陶嘉樂,有你的!

段正淳也恢複冷臉,用着比她更冷淡的口吻說:「你的心意,我明白收到了。」

握着方向盤的一雙手用力得手指都泛白了,若不這麽用力握,段正淳無法安全駕駛,恐怕會失速将車子撞上安全島!

該死,他舍不得跟這個女人同歸于盡,腦子裏還想着要跟她在一起!

「你下車吧。」車子停在住處大樓門口,段正淳沒風度的趕人。「我有約會。」

約會?是跟從香港追來的前女友,好好談複合的事吧……

陶嘉樂沒有回應,也沒有道再見,只說一句客套生疏的「謝謝」後就下了車,頭也不回的踏進大樓。

段正淳因為她那句「謝謝」,火大到狠槌方向盤,卻槌到喇叭,刺耳的喇叭聲頓時響起,吓到了不少路人。

段正淳對那些無妄受罪的路人點頭道歉,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一個從來不曾對他客套的女人突然對他說了「謝謝」,不是劃清界限的意思是什麽?

「媽的!」段正淳感覺心被扯在一起,疼得不得了。

就是這樣他才不談感情,一旦投入了,這樣的疼痛就不會只來一回,難受得讓人連呼吸都困難,要做點什麽找回面子,才會故意說了他有「約會」。

「說什麽我有約會……不正好應證了她的想法,認為我跟思穎要複合?笨蛋。」段正淳不知道在罵的是自己,還是陶嘉樂。

難道就這樣放手嗎?她明顯是誤會了,只要他堅持告訴她真相,一切都會沒事,但是為什麽她不來問他呢?

就算是生氣的質問也沒有,她連努力都不願意。

「就這麽不喜歡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什麽啊!」怒得想要再怒槌喇叭,但段正淳忍住了。

車窗上傳來輕敲,段正淳心一顫,懷着陶嘉樂回來的希望,擡頭——不是陶嘉樂,而是一個跟她有關的人。

「幸好我沒記錯車牌,Hi!段先生,記得我嗎?」

「大牛?你來找我?」他搖下車窗,怎麽知道他住這兒?

「我是來找嘉樂的,陶媽媽告訴我,你們因為一些原因,現在住在一塊,我是問正義——就你弟弟,我們玩游戲的時候有聯絡,他告訴我地址的。」

啊啊,感情就是這點麻煩,兩個人在一塊,重疊的交友圈,以及随便都會看見與對方相關的人。

他們明明沒交往,為什麽牽扯會這麽深呢?他弟弟跟她老家的鄰居,為什麽會聯絡上呀?

「你可以打電話給她,她在樓上。」段正淳無法遷怒陶嘉樂重視的人。

「唔。」大牛怔了怔,說道:「其實我也在考慮要不要找她,告訴她這件事情,她若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的。」

發生了什麽事?

他現在也很難過,而那個女人鐵定想跟他保持距離,死都不會讓他幫忙……可該死,他做不到讓她傷心!

「上車吧,告訴我發生什麽事。」

大牛聞言咧開嘴笑,上了車。「我就等你這句話,其實我也不打算跟嘉樂說,希望你這裏能想想辦法,我看你滿喜歡嘉樂的,是吧?」大牛沒看出段正淳的心情,笑嘻嘻的說:「你一定會想辦法的對吧?」

「你說正事吧。」段正淳覺得,他大概上輩子踢破陶嘉樂的骨灰壇,這輩子才會連她的朋友都要忍受……就當做這是愛屋及烏吧,唉。

車子平穩的駛在道路上,段正淳讓大牛在車上說明。

「你知道嘉樂帶過不少人回老家玩,包括她前一個公司的同事們,前一陣子聽說,她有個同事後來進了建設公司,而這個同事呢,最近來鎮上了……」

段正淳越聽,眉頭越深鎖,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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