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蔣夢人呢?”李導站在劇組裏,氣得崩潰地大喊。

“請……請假了。”導演助理小心地答道。

“和誰請的?”

“副導。”

李導沒好氣地罵了一句:“真把這兒當菜市場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等一轉頭,那邊還坐了個大爺。

李導深吸了一口氣,深覺自己流年不利。但想想宴文嘉拍出來的那一卷,又覺得自己還能再忍忍。

大爺是自己請回來的,還能怪誰呢?

李導朝宴文嘉走了過去。

等走近,李導才看清了宴文嘉的動作。

他垂着眼,神色冷淡且郁郁。手裏攥着手機,正無意識一樣的不斷刷新着微博,間隔不超過五秒。

這也不像是在看什麽八卦啊。

李導知道宴文嘉脾氣怪異,怕他再搞一出失蹤,尋思自己當導演的,也應該多多關心一下劇組演員。于是李導問出了聲:“您這是做什麽呢?”

宴文嘉的動作僵了下,手腕往內一扣,就将手機收了起來。

“沒什麽。”他嘴角冷冷扯了扯:“只是等個新聞。”

陳于瑾真的會盡心盡力幫顧雪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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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宴文嘉扔掉手機,站起身:“開工吧。”

李導頓時笑得兩眼都眯起來了:“好,好。今天拍第79場。”

宴文嘉取過一旁的皮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淡淡道:“拍第81場吧。”他本來模樣生得就貴氣,又是正兒八經的豪門大少爺,氣勢不動聲色地就壓住了李導。

李導頓了下:“好,那就八十一。”

這一場是宴文嘉扮演的軍閥,處置被抓住的“間諜”……李導心底頓了頓,二少這是不高興哪?

但轉念想一想,二少哪有高興過的時候?

害。

同一時刻,一幫人剛從學校旁的KTV出來,時間已經比較晚了。

今天沒有宴家的車等在門外,幾個人掃了一眼,勾上了宴文柏的背:“四少今天怎麽着也得跟我們一塊兒去了吧。”

宴文柏抿了下唇,心底裹着一點焦躁,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

“不去了。”他沉聲說。

“怎麽?”“不是,到底怎麽了?”旁邊的人一下頓住了。

“那天和江靖打了一架,四少就決定從此以後要開始做乖寶寶了?”另一個人脫口而出,有點口不擇言。

話說完,那人就有點後悔了,畢竟這話聽着諷刺意味太濃了。

宴文柏皺了下眉,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被這麽一看,頓時後悔也消散了,惱怒道:“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那就是四少對我們有什麽看法了?”

過去宴文柏幾乎每天都和他們混在一塊兒,打球、玩賽車、開游艇,參加各色的宴會和活動……那時候沒覺得有哪裏不融洽。

宴文柏也想不通,怎麽就幾天不一起玩兒,這些人反應就這麽大,好像他欠了他們似的。

到底年紀輕,還是少年心性。

這些人一沒好臉,宴文柏心底也就湧起了怒意,直接攥着車鑰匙走人了。他有一輛車常年停在學校的車庫,這時候直接開走就行了。

其他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有點猝不及防。

“不是吧?這他媽就生氣了?”

“宴文柏到底怎麽想的?難不成還真要和我們翻臉?”

大家面面相觑,甚至還踹了一腳剛才那個出聲諷刺宴文柏的人:“你就不能閉嘴嗎?”

宴文柏心底的煩躁占了上風,他開着車一路出了學校,和那幫人鬧翻,一時間倒還沒能在他大腦裏占據到一個煩惱的位置。

宴文柏打開了手機導航。

朝着思麗卡酒店去了。

就一次。

這是還她的人情,還她穿着睡衣拖鞋就匆匆到警局接了他,且揍了江靖一頓的人情。

半小時後,宴文柏的車在擁擠的車流中,終于抵達了思麗卡酒店的門口。

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心底還有點別扭。

到時候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她?又用什麽語氣說話?還有,該跟她說什麽?說“我順路經過這裏”,還是直接就說“過來看看”?

宴文柏亂七八糟地想着,踏進了門。

門內侍者來往穿梭,但除了他們以外……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宴文柏:……

顧雪儀回到卧室,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又讓女傭從後面為自己脫下了禮服。

女傭匆匆瞥了一眼她雪白的背,就不敢再多看了。

房間裏很快就只剩下了顧雪儀一個人。

宴家顯得有點安靜。

顧雪儀這才想起來宴文嘉這時候應該在劇組。

她想了想,将電話打給了陳于瑾。

“陳秘書。”

陳于瑾扣住領帶的手一頓:“太太?”

他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十點零五分。這已經屬于他的休息時間了,盡管他也經常用休息時間來加班工作。

“陳秘書有李導的電話嗎?”顧雪儀問。

陳于瑾又一次頓住了。

他發現顧雪儀好像真的拿他當工具人使喚了。

陳于瑾:“有。”“我短信發給您。”

“好的。”顧雪儀應了聲,卻沒有立刻挂電話。

陳于瑾攥緊了手機,也沒有立刻挂斷。他隐約聽見了那頭的呼吸聲,輕輕的。然後他就又聽見了顧雪儀的聲音。

“陳秘書,今天辛苦了。”她的語氣格外真誠。

不辛苦。模板化的回答到了陳于瑾的嘴邊,但還沒等他說,那頭緊跟着又傳來了一聲低低的:

“晚安。”

電話挂斷了。

陳于瑾攥着手機站在浴室的門外,西裝外套已經脫掉了。

窗外的風突然吹拂進來。

高層公寓外的風有點涼,陳于瑾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打從接了電話,就站在這裏沒動了。

晚安。

陳于瑾不自覺地在心底應和了一聲。

顧雪儀拿到手機號,就給李導發了短信。

【李導好,我是顧雪儀。辛苦您照顧宴文嘉。一旦他再有異常的舉止,請您及時通知我。】

那頭李導突然收到消息,有多快樂暫且不提。

這頭發完消息,顧雪儀才進了浴室。

宴文柏這時候也回到了宴家。他沉着臉快步上了樓,結果迎面就撞上了宴文姝。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宴文柏不善地問。

“今天。”

“你去宴會了?”

“去了。”

“宴會幾點結束的?”宴文柏不着痕跡地用力咬了咬後牙龈。

“九點半。”

“那麽早?”害他撲了個空。

宴文姝表情有些怪異:“因為……因為顧雪儀,她要早睡。”

宴文柏:?

宴文姝看見宴文柏迷惑又震驚的表情,這才覺得心底平衡了。她也覺得驚奇,不,是震驚。

簡昌明、江越、陳于瑾等人……竟然都通過了顧雪儀的提議,真就在九點半準點散去了!

宴文柏越過宴文姝,大步往樓上走去。

“你去找顧雪儀?”宴文姝忍不住出聲。

她想提醒他,顧雪儀現在有點難對付。但想想,又放棄了。等一轉眼,宴文柏就沒影兒了。

這是宴文柏第一次主動來到顧雪儀的卧室外。

他想也不想就擡手敲響了門,敲門聲急促。

其實省了他的力氣,他感覺到輕松。但宴文柏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反倒氣不打一處來。

門很快就開了。

“嗯?什麽事?”伴随着聲音響起,顧雪儀的身影出現在了門邊。她身上攏着一件睡袍,頭發還有點濕,眉眼也都還攏着水意。

宴文柏喉嚨裏的話一下就哽住了。

他連忙別開了頭。

其實顧雪儀穿得并不奇怪,但少年人,總是會有奇奇怪怪的聯想……宴文柏把念頭全部按死了下去。心底還有點羞愧。

“沒……事。”宴文柏擠出了聲音,然後掉頭就快步下了樓。

都走到二樓了,宴文柏才又掉頭走了回去。

他又一次敲開了顧雪儀的門。

顧雪儀的頭發剛吹到一半,她微眯起眼,面容依舊是柔美娴靜的,但目光卻是冷淡,甚至是有些銳利的。

“如果這次還說不清楚的話……”

宴文柏的背部一緊:“宴會……順利嗎?”

“很順利。”顧雪儀頓了下:“懂得關心人了?嗯,有長進。”

宴文柏被她認真的口吻,誇得後背發緊,臉上發燒。

他從來沒因為這樣的小事受到這樣的誇獎。

而顧雪儀卻是轉身往門內走去。

宴文柏頓時緊張了起來,她不會……不會又要去拿皮帶吧?

等顧雪儀再轉身走回來,她攤開了手掌,上面是一枚胸章。胸章看上去并不昂貴,只是一個圓圓的底殼,上面畫了一點圖案,中間鑲了一顆星星。

“獎勵。”顧雪儀将星星放在了他的手裏,然後才關上了門。

宴文柏怔怔地站在那裏,不自覺地縮緊了手指,攥了攥那枚星星胸章。

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獎勵”。

劇組裏,宴文嘉也終于等到了他想看的新聞。

#思麗卡晚宴#

熱搜排名26。

但等到宴文嘉又拍完一場戲,再坐下來刷新——

熱搜第三。

@我應當是個小可愛:[圖][圖]……從記者朋友那裏拿到的照片!顧雪儀真豔壓全場!豔壓全場!我看完照片我都尼瑪驚了。給她做造型的是the room,tr真的吊!我服氣了!顧雪儀也吊!真尼瑪強強聯合,我都想求求酒店給她腳下鋪塊紅毯了!你能想象一個眉眼如畫古典氣質仿佛一汪秋水的大美人,卻氣場十足嗎?#思麗卡晚宴#

宴文嘉的目光滞了滞。

是大美人。

是不動聲色就侵入對方防禦的人。

是一個打扮溫婉嘴角還噙着一點禮貌笑意,轉頭就能把人差點摁死在水裏的人。

他的目光又往下移了移。

@伏黛見我:草草草驚了!江二居然去了宴家的宴會!怕有朋友不懂,我大概說一下……江氏現在名副其實的掌權人江越先生,人稱江二。和宴氏的宴朝先生不太對付。混那個圈子的,好像差不多都知道。但是宴家辦晚會,他去了,他去了!宴太太親自出來接的人,放圖為證[圖]再給大家提供一點前情提要。說是江二的弟弟和宴四少打了一架。江二上宴家要說法,結果走的時候帶了一大包草莓!不知道大家怎麽想,其實我突然覺得宴朝先生也可以不回來。這個CP,吸溜,有點好吃。

【???看見po主的ID,一下明白了po主為何連這樣大膽的想法都敢有。】

【小聲逼逼,其實我也吃。宴總都和蔣夢有一腿了,皺眉。】

宴文嘉:……

他屈起手指,然後輕輕點了個舉報。

非洲。

年輕男人從手下那裏接過了一塊剛拆開的醫用紗布,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按在了額上。

年輕男人摸出了手機。

最新來自銀行卡的消息只有一條。

“您尾號****卡10月17日21:33快捷支付支出11.00元(粉粉冰淇淋金利路分店)……”

她就買了一支冰淇淋?

這裏炎熱、蚊蟲環繞、疾病叢生,環境糟糕。

每天收到的銀行卡短信,好像都成了一種別樣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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