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慕甜最近既要忙着搬家，又是要忙着帶慕老太太去醫院複查複查，迄上次去店裏，已經過了兩三天。昨晚秋秋小公舉的事倒是讓她有了點緊迫感，一大早上就匆匆趕去店裏，不帶停歇的。
與慕甜合作的水果批發商老杜，今早也按時派了人送貨過來，裏面的東西種類繁多，足足有三大箱，正好是一天的用量。
收下貨後，慕甜惦記着芒果疑似不新鮮的事，便先各種水果都拿了一個，自己去後廚清洗、切開，嘗了嘗，口感一如既往。
她又檢查了一下擺在後廚的原材料，日期新鮮，保存完好，并不存在什麽問題。
她想，大概真的是那位吃播剛吃完麻辣燙後味覺還沒有恢複好的緣故。
等店裏的員工陸陸續續趕到時，慕甜已經将準備工作做完了。
店裏的另一位員工雯雯打招呼道：“慕甜姐好！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我過來檢查檢查咱們的原料有沒有問題。”
“原料？應該不會有問題吧。我們用的東西不都是那些合作好久的批發商送過來的嘛，總不至于坑我們這老客戶吧。”
“嗯，沒事，”慕甜也是這麽想的，“收拾收拾準備開門。”
小蘆咋咋呼呼地沖進來：“我來啦！”
“來了就幹活。”
“好嘞！小的這就來！”小蘆嬉皮笑臉地貧嘴。
雯雯哈哈笑道：“就你戲多。”
幾個人說說笑笑了一會兒，便開始動手忙活起來。
小蘆：“對啦，昨天有個在附近公司上班的小姐姐預定了5個芒果千層、3個火龍果班戟，還有6份芋圓、2杯奶茶，等會兒下午1點左右來自取。”
慕甜算了算時間：“嗯，不急，先按老計劃來。等時間差不多了再開始做。”
“好的。”
......
慕甜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等客人把預定的大單子都取走後，她才隐隐約約想起來好像有什麽事被她遺忘了。
——忘記給陸擇衍打個電話了。
陸擇衍給慕甜設置的手機鈴聲與別人都不同，聲音一響起，他立馬伸手中止了正坐在他辦公室的財務總監鄭艾才的彙報。
“陸擇衍，你吃飯了嗎？”柔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仿佛微微拂過的風。
“嗯。”
“你在忙嗎？”
陸擇衍松了松領帶，問：“不忙。你呢，吃了嗎？”
慕甜嚼了兩口青菜：“正在吃。”
“這麽遲？”
“今天店裏有點忙。”
陸擇衍頓了頓，道：“下次記得早點吃，對胃不好。”
這話真應該讓許儀清聽聽，他那經常三餐不規律的工作狂兒子竟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慕甜下意識地點點頭，點完頭才反應過來對方看不見：“那我先挂啦。”
“好。”
挂了電話之後，陸擇衍才擺手讓鄭艾才繼續說下去。
一直低着頭假裝沒聽見聊天對話的財務總監鄭艾才翻開文件夾，按着羅列的內容，一項項彙報下去。
順帶一心二用地想：“小陸總這是在跟誰打電話？怎麽這麽溫柔！不是傳說單身嗎？總不可能是女朋友吧！”
臨了，鄭艾才戰戰兢兢地開口：“前兩天在拍賣會見到了安心保險集團的周總，對方說想約您吃個飯，看他意思好像是想把他孫女介紹給您。”
強強聯手，又是男才女貌，看起來也算是一樁美事。
陸擇衍擡眸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眼刀子掃過去：“不必。忘了說，我已經結婚了。”
“哈？？？”
這種大事，為什麽公司裏沒一個人知道！！！
小陸總怎麽就英年早婚了！！！這A市得有多少名媛的芳心碎了一地啊！！！
鄭艾才咳了幾聲，試探性地打聽：“陸總，這...怎麽都沒聽您提起過呀？”
陸擇衍說瞎話不打草稿：“夫人比較害羞，暫時不公開。”
“哦哦哦！”鄭艾才表示理解，畢竟豪門大家族嘛，一旦公開了想低調都難。
鄭艾才又轉而一想，小陸總前幾個月剛回國時，做事雷厲風行，又是帶着一批自己的專業團隊回來的，搞的他們這些老員工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被小陸總拉下臺炒了
但現在，小陸總竟然這般直接地把結婚的秘密告訴了他，這是不是意味着對方把他當成心腹了？
一想到這，鄭艾才出總裁辦公室時，雙腳都是飄飄然的，連帶着看其他部門主管時都得意了幾分。
小陸總的秘密，可只有他知道。
對方的周總想拉攏陸氏，為什麽偏偏選中了鄭艾才來做這個中間人？
陸擇衍在這些事情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轉頭吩咐李贊：“去查查鄭艾才和安心集團的關系。”
......
店裏的座機打破暫時的寧靜，發出刺耳尖銳的響聲。
慕甜咽下最後一口米飯，跑過去接電話：“您好，這裏是sweet house。”
“你好，我是剛剛自取東西的那位顧客。”
“嗯，你好，”慕甜心咯噔一跳，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是有什麽問題嗎？”
那位客人說道：“是這樣的，你們家的芋圓和奶茶挺都好吃的，就是今天其它幾個甜品，唔......口感怪怪的，水果吃起來特別酸，口感不是特別好......”
慕甜皺眉。
昨天秋秋小公舉是這麽說的，今天又發生了同樣的事。
“實在抱歉，可能是水果出了問題。我們沒檢查出來，是本店的過失。你看這樣好嗎，同樣的東西我再送您一份，下次來店裏用，或者我給你送過去。”
這位小姐姐其實是店裏的熟客了，沒有過分計較：“不用，我在你家買過很多次，知道你們家東西的口味和質量，我打電話就是想給你們提個醒，萬一新客人吃到了，會影響第一印象的。”
慕甜默默嘆了口氣，唉，可不就是。
譬如球球小公舉，以及小公舉直播間裏的觀衆。
她挂了電話之後，又跑回後廚檢查水果，把剩下的拿出來又依次嘗了嘗。
小蘆也跟着照做了，剛咬下一口，就吐了出來：“呸呸呸，什麽玩意，這芒果好難吃。”
慕甜：“剛剛客人說我們的水果不對勁，照這麽看來，應該是杜老板給我們的貨不對勁。”
擺在最上面的，是跟往常一樣的好貨，所以剛開始慕甜檢查不出來什麽。對方把次品藏在了下面，畢竟店員不可能每個水果都親自嘗一遍，而這些水果從外表又看不出什麽問題，企圖渾水摸魚，想要以此充好糊弄過去。
慕甜立刻給杜老板打電話質問此事，對方接了。
“杜老板，你給我的水果怎麽回事呀，質量和以前的不一樣。”
杜老板拔高音量，誤以為誰嗓門大就是誰有理：“我給你的東西沒問題呀，一模一樣的。”
“我嘗過了，那些芒果都是酸的，還有那幾個榴蓮，客人反映不新鮮，裏頭像是快爛了的。”
“喂喂喂？我聽不見你說什麽，信號不太好。好了，我先挂了。”杜老板那邊人聲嘈雜，急匆匆地挂了電話。
料是慕甜這種好脾氣的，也因為對方這種不負責任的态度有些生氣了。
她對小蘆和雯雯說：“你們倆留在店裏，今天水果類的甜品就暫時不賣了。如果有這兩天買了我們家甜品反映口味不好的，退錢或者下次免費送一個，看對方的需求處理。”
小蘆問：“慕甜姐，那你現在是要去找杜老板嗎？”
“嗯。”
“我跟你一起去吧，人多壯膽。”
慕甜被逗笑了：“別鬧，店裏就雯雯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店裏的甜品種類很多，即便不賣水果類的東西，別的生意也很紅火。
“好吧，有事打電話，我和雯雯立刻沖過去幫你。”小蘆撸起袖子，擺出一副要跟人幹架的架勢。
“知道了，好好看店，今天早點下班吧。”
......
杜老板的水果店位于郊外的批發市場，十分偏僻，她費了老大的勁才攔到願意跑這一趟的出租車。
地面上污穢不堪，找不到幾處幹淨的落腳地方。衆多商戶的叫賣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拿着喇叭大力吆喝自己的“跳樓甩賣價”，時不時還傳來罵罵咧咧的争吵聲。
不論是環境，還是氛圍，完全變了樣，與半年前大相徑庭。
慕甜憑着記憶，繞了幾圈，找到了杜老板的商鋪。
杜老板一看見來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麽，低着頭想往裏頭貨倉鑽。
“杜老板，”慕甜把人叫住，“你躲也沒用。”
杜老板停下腳步，心虛反駁：“誰躲了。”
慕甜把手上的塑料袋往桌上一倒：“這是你今天送來的水果，這個酸，那個澀，甚至還有快爛的！”
“不可能。”杜老板接着嘴硬，“我東西什麽質量，這麽久了你最清楚，我的東西要是不好，你也不會訂我的貨。”
“那你自己嘗嘗。”
“我不嘗，肚子鼓着呢。”
“那我拿去做鑒定，看是不是有問題。”
見慕甜是鐵了心，杜老板破罐子破摔：“行，我認了，這批貨是沒以前好，但說真的也不算差，我送都送過來了，你也用過了，可不能賴賬啊。”
“你這是違背做生意的誠信！”
杜老板裝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小姑娘，做生意難啊，你看我們這地方雖然遠，但勝在房租便宜。可前兩個月，這地被個新老板買了，房租叭叭叭地往上漲，可總歸還是比其他地方便宜點，我們也不好搬。你們市中心的人要貨，我們負責配送，這也是成本啊！再拿以前的貨品給你，我都虧死喲！”
慕甜覺得不可理喻：“如果你是覺得成本增加了，你可以和我說，我們可以商量一個新的批發價格，談得攏就繼續合作，談不攏那就算了。你在不告訴買方的情況下，收着同樣的錢，卻給便宜貨，哪有這樣的道理。”
杜老板吐了一口煙：“我要是把漲的房租成本加進去，和你們市區的水果商價格都快差不多哩！那誰還要我的！更何況，小姑娘你不是做那什麽甜品的嗎，要是水果酸，你多加點糖不就好了，誰還嘗得出來酸不酸，你怎麽就不會變通呢。”
慕甜可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杜老板的人品真是不咋地。
“怪我沒及時發現，這幾天的錢我照樣結給你，但以後的合作也沒有必要繼續了。”
杜老板搖搖頭，試圖挽留：“無奸不商，你這樣老實，怎麽做生意？”
慕甜沒有理他，扭頭就走。
怒氣還沒消下去，現實又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她發現在這壓根就打不到車，手機軟件上也沒司機願意跑大老遠地來這裏接這個單。
慕甜猛戳屏幕，憤憤道：“氣死我算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晚風吹動着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響，在空曠寂寥的平地上增添了幾分可怖。
她在初秋的瑟瑟冷風中站立了半小時，依然沒打到車。
迫于無奈，只好求助陸擇衍。
“喂？陸擇衍？”慕甜的語氣透着一絲小心翼翼，“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打不到車。”
陸擇衍倒聽出了幾分可憐巴巴的意味，瞬間就心疼了：“在哪？”
“我給你發地址，有一點點遠。”
陸擇衍垂下眼眸，盯着她發過來的位置信息，一字一句道：“沒關系，多遠我都會來接你。”
慕甜的心跳漏了兩拍，明明胳膊上都冷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臉頰卻發着燙。
滾燙得像要融進了心裏。
大半個小時後，陸擇衍開着那輛邁巴赫，準确無誤地停在慕甜面前。
他下車，站在慕甜面前：“路上有點堵。”
“沒事，比我想象中的快。”她以為按照A市晚上堵車的情況，至少得等上個一小時呢。
陸擇衍環顧四周，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問：“你怎麽在這？”
并順手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極其紳士地邀請對方上車。
“因為水果的事。”
陸擇衍發動車子，而一旁的慕甜則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末了，還要同仇敵駭地将陸擇衍拉入自己的陣營：“你說，杜老板是不是很過分！”
“是。”陸擇衍答。
“昨天還錯怪那個秋秋小公舉了......”慕甜心中只剩悔恨二字。
“沒事，等會讓許弈川多去送幾個禮物。”
“這麽偏遠的地方下次別一個人來，不安全。”陸擇衍瘋狂示意。
慕甜只是傻愣愣地出着神，應了聲噢。
她看着車窗外的夜色，揉了揉臉頰：“好煩...還得重新找個水果商，這次我得找個靠譜點的了，可不能像杜老板那麽坑！”
陸擇衍覺得這事很好解決，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如，我買個果園送你？”
作者有話要說： 《陸擇衍不開心日記》：我老婆今天不開心，所以我也不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