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蕭凜把書本撿起, 拍了拍灰, 看着小花, “瞎叫什麽?”

說完驚覺自己居然能彎腰伸手碰到地面,不免一怔。

小花晶亮亮的黑豆眼滴溜溜轉了轉,又叫了聲,“爹!”

這一聲把他驚醒, 手裏的書又是一滑,還好這次拿穩了。

“皮癢。”蕭凜沒好氣,“平日教你說話你不說, 現在又瞎說。”

“咕咕咕!”小花不高興地用屁股對着蕭凜, 兩只翅膀巴住籠子的欄杆,一副痛不欲生鐵窗淚的模樣。

蕭凜:……

真是成精了。

他按了按腿和膝蓋, 不過十多日,他的腿腳感覺又好了許多。

想到柏辰小小年紀皺着眉頭給他一本正經針療的樣子,他淡定冷漠的臉上不自覺顯出一絲柔色, 只可惜他自己沒有看見。

窗外那陣曲聲還在繼續, 他心頭一動,小花剛才如此激動, 莫非……

蕭凜正要推着輪椅去窗邊看個究竟,就見小花又開始叽叽喳喳鬧騰起來。

“冷靜。”蕭凜道, “你冷靜了我就放你出來。”

小花立即收回翅膀,乖乖巧巧地站在籠子裏的橫杆上,眼巴巴看着蕭凜。

蕭凜不由得嘴角勾起,鬼精靈。

他走過去打開籠子, 伸出手臂,“先到我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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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

小花歡樂地叫了一聲,停到了蕭凜的手臂上,随後又一跳一跳地來到他的肩頭。

書房外有個露臺,平時也有人定時打掃,但蕭凜很少去--自從腿腳不方便了之後。

他推着輪椅,想了想,打開露臺的門,那陣陣歡快又靈動的曲聲流淌在黃昏的空氣中,似是山風吹拂,又像小河流淌。

雖不如尋常樂器那般典雅,卻別有一番意趣。

小花變得一點也不聒噪,站在蕭凜的肩頭,靜靜地聽着。

他順着聲音的來源偏頭看去--正巧他通過縫隙可以看見風雨樓院中的一隅。

黃昏中,柏辰手執一片翠綠的樹葉于嘴邊,輕輕吹奏着。

一旁的蕭茉托着腮,聽得聚精會神。

這場面莫名的恬淡寧靜。

“唧唧~”小花輕柔地叫了一聲。

蕭凜點頭,“想去就去吧。”

小花興奮地飛出去,轉了一圈,又飛回到蕭凜的肩頭。

它蹭了蹭蕭凜的臉,表示不去了,就在這裏陪他。

“爹。”它又含糊不清地喊。

蕭凜沒有罵它,無奈地摸了摸它的腦袋,低頭又看見了腳邊那幾盆盛開的月季,皺了皺眉,回到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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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凜的院子有個很大的好處,任憑外面有多吵鬧,這裏都安靜閑适。

明日就是蕭川迎娶柳家公子的日子,王府的衆人都變得特別忙碌,甚至連康王也得參與其中張羅這一切。

但對于柏辰來說,卻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沒有區別,外面的一切繁華忙碌,都與他無關。

每隔一日給蕭凜針灸,看書,鍛煉身體,探望王妃。

經過上次在太後宮中的解圍事件後,柏辰與蕭凜的關系徹底正常化。

平時針療之後還會随意閑聊,柏辰在學習上有什麽不懂的問他,他都知無不言。

從最開始的敵意漠視,到現在的和平共處,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柏辰表示非常滿意現在的狀況。

現在他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好好準備考試,那才是邁向自由生活的第一步。

今天恰好是針療的日子,柏辰去的時候,發現林飛雲正在指揮下人把書房露臺上的月季花挪走。

蕭凜則在看書,小花安靜地蹲在籠子裏,見到蕭凜開心地扇了扇翅膀,又乖乖蹲好。

“小夫人。”

林飛雲向他請安後便離開,玉煙也沒在屋裏。

柏辰對他點頭示意,卻疑問好端端的把月季搬出去幹什麽。

想到明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再想到自己那邊的院子和露臺上也有許多的月季花,心中便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你來了?”蕭凜擡起頭。

“嗯。”柏辰見他神色如常地看着自己,心中也不好再琢磨這個,彎下腰半蹲着用手戳了戳蕭凜的膝蓋,認真問道:“感覺怎麽樣?”

雖是夏季,柏辰的手指卻還帶着微微涼意,觸碰到皮膚的時候,蕭凜竟然一激靈。

見他無意識動了一下,柏辰有些緊張,皺眉,“是不是疼?”

“……不是。”蕭凜頓了頓,說了實話,“你的手,有些涼。”

“不好意思,剛才過來的時候用井水洗了手,可能是有點涼。”柏辰拿過錦盒,“我們開始吧。”

“好。”

針灸完畢,柏辰道:“從今天開始,每次針療之後我會給你按摩一陣,這有助于你腿傷的恢複。”

說着又搓了搓雙手,笑道:“現在應該不涼了。”

這幅身體還是有些寒涼,需要長期的調養鍛煉才行。

蕭凜愣了愣,“好。”

眼前的人笑起來眉眼彎彎,似乎能将煩惱憂愁也吹散了去。

他的按摩手法很輕柔,卻又蘊含着綿綿之力,就好像他這個人一樣,外圓內方,外柔內剛。

……

按摩結束,柏辰洗手之後正要離開,蕭凜卻道:“今晚夜色正好,喝一杯吧。”

對于他的這個提議,柏辰有些驚訝,這明顯不是他的風格。

又想到“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這個很悲催的梗,心道這座冰山可能是有些愁腸百結需要酒精抒發,便答應下來。

“酒可活血化淤,适當飲酒對你的膝蓋也有好處。”柏辰看着窗外,今夜月色怡人,去露臺上喝可好?”

“好。”

夜空中明月高懸,只差一點便是滿圓。

月季已被搬走,也無其他植物,整個露臺看上去頗為空蕩。

他們一人坐,一人站在欄杆處,酒壺放在小幾上,酒杯就在手中端着,頗為随意。

“幹杯。”柏辰隔空舉杯。

他看出蕭凜心情不大好,也不想提他的傷心事,既然要喝酒,那就專心喝。

“幹杯。蕭凜舉杯,一口咽下。

柏辰:……

他只是随便說說幹杯而已,為何冰山如此耿直……

柏辰這幅身子酒量不好,不敢跟蕭凜對飲,只能“你幹杯,我随意。”

蕭凜也不計較,獨自一杯一杯地喝,間或和柏辰說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你也別喝太多。”默默看着蕭凜喝下半壺酒之後,柏辰出于人道主義關懷提醒了他。

“沒事,醉不了。”蕭凜道,“就是再來三壺也不會醉的。”

柏辰:……

蕭凜認真:“不過你說需少飲,那我便少飲。”

柏辰:……

“真的一醉能解千愁麽?”柏辰上輩子是個極其自律的人,不抽煙不喝酒,因為這些會影響他的身體機能和日常訓練,因此從未有過醉酒這種體驗。

蕭凜:“不會,只會頭疼。”

……是個耿直boy。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柏辰迎面感受着初夏夜晚的清風,看着天上那輪明月,也有些感觸,喃喃道:“看開點吧。”

蕭凜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頓,他擡眼看柏辰:“那你呢?看開了麽?”

這冰山把他當成“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柏辰笑了笑,半真半假道:“我死過一次,芯子裏已經換了一個人,哪還有什麽想不開的呢。”

上輩子的事情早就封存,這輩子那個一模一樣的人已經不能對他造成任何波動。

兩人說完這番話,都有些沉默。

又過了一陣,柏辰道,“作為你的主治大夫,我必須提醒你,酒到此為止,不能喝了。”

“好。”

蕭凜也果斷,将杯裏剩餘的酒一飲而盡之後,将酒杯倒扣于小幾上。

柏辰伸了個懶腰,笑了笑,“時間不早了,我過去了。”

說罷就往外走去。

他正要伸手開門,蕭凜在背後輕聲道:“謝謝。”

柏辰沒有回頭,做了個再見的手勢,走出門去。

……

柏辰最多只喝了兩杯酒,走路便有些頭重腳輕,感覺輕飄飄的。院中的下人們此時早已經睡下,四處靜悄悄的。

柏辰剛繞過竹林來到假山處,突然從黑暗中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将他抵到了石壁上,用手臂将他圈在裏面。

這巨大的驚吓使得柏辰的酒意立即消散,迅速清醒過來。

他的背被石塊硌得生疼,不由得一股無名火直沖心頭。

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就在他的眼前,這人“石咚”了他,卻令他毫無愉快的感覺。

灼熱的呼吸中帶着酒氣,噴到了他的臉上,弄得柏辰眉頭直皺。

柏辰口氣冰冷:“你想幹什麽?”

“明日我便要……啊!”

蕭川的話還沒說完,便捂住下體蹲了下去,痛苦道:“你,你居然用膝蓋……”

“你原本是想說明日要娶妻了,今晚想到與我的過往無心睡眠然後不由自主來到了這裏,是不是?”柏辰繞過他,冷笑道:“本少爺不吃你這套,以後別來煩我。”

說罷,甩了甩袖子揚長而去,只留下蛋疼欲裂的蕭川淚灑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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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蕭川: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展開!你為何不按理出牌!

柏辰:呵呵

蕭川:你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愛慕我的小可愛了!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約嗎?

柏辰:不約,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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