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告白
一個吻，談不上霸道，甚至算不得熟練。
易卿璇的吻中透着股青澀，像極了蘇濛小時候，父親在地頭上特意為她種下的那排甜杆。清新的植物香氣，伴随着誘惑味蕾的甘，入口回味無窮。
嘴裏還有酒精揮散不去的餘味，飄着從兩人之間竄過來又蕩回去，來回之間沾染到上一個人的氣息，轉眼就又變得不同了。
易卿璇和智歡之間有過無數的吻，蘇濛和沈廷聞之間也存在着有數的吻。
但眼下這個吻，又和之前的全都不一樣。人是全新的，吻，也是全新的。
易卿璇小心翼翼，她的青澀更多表現為一種看中和珍惜，像是捧着琉璃制成的寶物，哪怕只多用了一絲的力氣，都生怕她就此碎了。
蘇濛呢？好像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吻，該是這樣的。
不是霸道的汲取，也不是獸性的掠奪，甚至，不會像進行一場中規中矩的儀式。它該是軟的，熱的，又是香的，甜的。
蘇濛的手不知何時攀上易卿璇的腰，兩具嬌軀緊貼，親密到連張白紙都插不進去。
眼睛早閉上了，黑暗中卻沒有再像以前似的，覺得慌張或恐懼。因為鼻間滿滿的全是易卿璇的味道，蘇濛覺得安心又滿足。
對，就是這種感覺！幸福，而又依賴，是連比易卿璇大上很多、又身家優渥的沈廷聞都給不了的，蘇濛一直都想要的——安全感。
肩膀雖然不夠寬厚，蘇濛卻覺得可以倚靠；比正常女孩略高的身軀依然顯得瘦弱，蘇濛卻知道，易卿璇能夠毫不猶豫的支撐着她！
一吻畢，誰都沒有說話。
蘇濛微微垂下頭，略長的留海擋住視線，擡眼都沒能看清楚易卿璇的表情。
易卿璇心頭激蕩，滿腔興奮中又難掩緊張和無措。自己竟然，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親了蘇濛？！
蘇濛一定會生氣吧？畢竟，她從來沒有明确的表示過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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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話又說回來，剛才的吻純粹是情之所至，要真的提前打過招呼，似乎，也不成樣子。
易卿璇撓撓下巴，又搓搓衣角，之後再撓撓下巴，猶豫了很長時間才哆哆嗦嗦開了口。
“蘇濛，我……你……對不……”
易卿璇想，不管怎麽樣先道歉吧。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麽，自己虔誠的道了歉，蘇濛就算真的心頭有氣，是不是也能消下去一點？！
心裏是這麽想的，卻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話已經到了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強吻了別人是不對，可，我就是喜歡你能怎麽辦？
易卿璇一咬牙，沒跺腳，幹脆閉眼直接說了句：“我喜歡你！”
蘇濛沒反應，她不傻，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怎麽還能看不出易卿璇是什麽心思？
心頭有些甜絲絲的感動，從小到大被告白無數，甚至有人上門提親時都沒有這樣的感覺。蘇濛知道，最簡單的原因就是：以前那些人自己都不喜歡，而眼前這個，不一樣。
她擡頭，眼睛裏亮閃閃的，輕輕應了一聲：“嗯。”
嗯？這算是……什麽意思？
易卿璇提到嗓子眼的心沒敢放下來，硬着頭皮問：“那你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答應什麽？”蘇濛故意問。
“做我女朋友啊。”
蘇濛微笑：“你有問過我，答不答應做你女朋友嗎？”
好像……還真的是沒有……
易卿璇有些懊惱，微紅着臉湊過去：“那我現在問行不行，你願意嗎？”
蘇濛是願意的，可她不能答應。所以她模糊着回了句：“我……想想。”
喜歡就願意，不喜歡就是不願意，這還有什麽好想的？
易卿璇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鬼使神差的，張口問了句：“你不答應，是因為沈先生嗎？”
這話讓蘇濛心頭一震，條件反射般猛地擡起了頭：“什麽意思？”
易卿璇自打心底被智歡種下那顆懷疑的種子後，雖然她自己覺得沒什麽，卻不知道那種子早生根發芽，并經過今天上午偶遇沈家夫婦倆的事，被“澆灌”着肆意生長，成了參天大樹再也藏不住。
她并不相信智歡所說，但總覺得，似乎應該親耳聽到蘇濛張口否定，這件事才真正算是塵埃落定。
于是她湊上前扶住蘇濛雙肩，在腦海裏揣度着用語，說道：“之前我聽智歡說，你和沈先生的關系……呃……不是看起來的……這麽簡單……”
蘇濛眼神冷了冷，剛才頭腦發脹的激情突然澆媳，整個人前所未有的冷靜。
易卿璇有些慌，急着解釋：“我并不相信，真的，蘇濛。但今天在街上偶遇沈先生和他妻子，你們的相處模式……看起來很怪……”
“你究竟想說什麽？”
蘇濛開口，聲音清冷，面容淡定。
“我……”易卿璇小心翼翼打量着蘇濛神色，謹慎直言：“我只是想聽你親自否認智歡的話。但你不想說就算了，蘇濛，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
“如果，”蘇濛的臉不知何時又垂了下去，埋進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裏，看起來孤寂……而又落寞……
“是真的呢？”
這句話很輕很淡，卻像在易卿璇頭頂“咔嚓”響了道閃雷，直接把她擊懵了。
空氣中有種叫做靜默的東西，在兩人之間存在了大約四五秒鐘的功夫，蘇濛的心一點一點，涼了。
還是會介意啊，本來以為……她會是不一樣的那個。看來，剛才沒有直接點頭同意……是很明智的選擇。
蘇濛直起身，沒看易卿璇。
“我回去了，晚安。”
話落下來的一瞬間，人已經疾步走到了門邊，易卿璇慌忙起身想去攔——她腦袋裏蒙蒙騰騰理不清頭緒，心裏卻只知道不希望蘇濛現在走。
“蘇濛……”
阻攔的話還沒說出來，“吱嘎”一聲門響，蘇濛已經出去了。翩然飛起的衣角擦過易卿璇的指尖，然後“咣當”，門又關上了。
一道薄薄的金屬，頃刻把易卿璇和蘇濛阻隔在了兩個世界。
易卿璇突然有些心慌，手握上門把當即就要追出去，左手邊女兒的房間內卻傳來一聲短促的呼喚：“媽媽……”
小姑娘多半又做噩夢了……易卿璇猶豫片刻收了腳步，轉身進了小肉團房間。
等明天再去找蘇濛解釋吧，自己不是要懷疑她，只是……
只是什麽呢？易卿璇又說不上來。
兩個人既然要交往，總該敞開心扉、開誠布公吧？易卿璇只是想從蘇濛嘴裏聽到一個确切的答案罷了，她不希望，她們在開始之初就存着這樣一個疙瘩，不好。
剛才聽到蘇濛的話愣神，是因為……易卿璇自始至終都認為智歡的話不可信，她原本以為蘇濛是要否認的，沒想到她卻……所以自己一時才沒有反應過來，因為那答案并未提前在腦中預演過，沒有一點點防備。
晚上的不歡而散讓易卿璇二十九年來頭一次失了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烙了大半宿的餅，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睡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時小肉團已經抱着遙控器在客廳看了兩個多小時的喜洋洋。
擡頭看表已經快要十點了，易卿璇吃了一驚，着急忙慌先去熱了杯牛奶讓女兒填肚子。
幸虧今天是周末，否則母女兩個都要遲到。
早餐桌上，易卿璇明顯心不在焉。就着包子吃鹹菜，一會兒又幹啃着饅頭喝粥，夢游似的把飯吃完，洗着碗的空擋招手先把小易然叫到了眼前。
“小肉團乖，你去對門找蘇濛姐姐，問她……今天中午來不來吃飯，好不好？”
小姑娘乖巧的點頭：“好。”
易卿璇放心的松了口氣，起身剛要接着洗碗，耳邊卻傳來小姑娘略帶困惑的聲音：“可是媽媽，你為什麽自己不去呢？”
以前都是媽媽自己去的啊，又或者偶爾帶着自己，今天為什麽偏叫她一個人去呢？
小孩子的世界單純，認為很多事情就該一成不變，想不通為什麽大人的世界總是那麽複雜。
易卿璇面上一囧，有種當場被拆穿心事的感覺。
“我……還要洗碗啊，走不開……”
洗碗是很重要的事情嗎？難道比去找蘇濛姐姐還重要？！可是，明明以前吃過晚飯蘇濛姐姐要走的時候，媽媽都會放下手上正洗着的碗，一路把她送到對門家裏，有時候還要坐一會兒才回來呢。
有時候着急，有時候又不着急……唉，大人的心思可真難猜。
小姑娘裝模作樣搖搖頭，背手邁着小方步穩穩當當走了。
易卿璇哪可能真有心思在這兒刷碗，洗潔精在手中被搓成了泡泡浴，碗卻依舊沉在池底，半點都沒有要拿起來的意思。
一會兒蘇濛來了該說什麽呢？哦不對，蘇濛不一定現在過來的，也許是中午。
中午蘇濛過來時該說什麽呢？哦不對，是不是應該先想想，中午做些什麽菜好？
先用美食俘獲她的胃，再虔誠的道歉，最好，還要讓她當場接受自己的表白才行。
要不要先去買束花呢？表白啊，總要制造出點浪漫的氣氛。昨天的紅酒喝完了，要不要順路再買一瓶？
腦袋裏還在亂七八糟想着，“吱嘎”一聲門響，小姑娘回來了。
易卿璇手都沒擦，即刻轉身出了廚房。
“怎麽樣？蘇濛姐姐會來吧？”她聲音急切，心髒不由自主懸着，生怕聽到否定的答案。
小姑娘還真的搖了搖頭，易卿璇吓了一跳：“不來？”
“不是。蘇濛姐姐不在家，我門敲了好長時間，可是沒人應。”
不在家啊……
易卿璇稍稍放了心：不是明确的拒絕就好，等會兒，還是她親自過去請一趟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
沉醉于心扔了一顆地雷；
感謝投喂，麽麽噠！(づ￣ 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