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初見“女兒”
三天很慢又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蘇濛和易卿璇同去車站接人，易卿璇開車，蘇濛坐在副駕駛一路上都沒停住話。
“卿璇，你看我今天的裝束可以嗎，會不會太隆重了吓着孩子？”
“放心，不會。”
裝束而已，再隆重也吓不着孩子。
“頭發呢，亂不亂？早知道出門前就再照一下鏡子了，可惜走的時候有些匆忙。”
“不亂，很好。”
易卿璇寵溺中又帶點無可奈何：出門匆忙還不是因為您過于看重這初次的見面，一會兒嫌裙子顏色豔，一會兒又嫌外套太古板，挑來揀去眼瞅着快到時間才不得已選了一套穿好，這才顯着匆忙了。
衣服頭發都沒有問題，那……
“妝呢？濃不濃？會不會吓……”
“放心，不濃不淡剛剛好，我保證，絕對吓不着孩子。”
易卿璇舉起雙手打包票，蘇濛忙過去扯她：“開車呢，你小心點。”
“好好好，聽女王大人的，我好好開車。您也別再胡思亂想了成不成？你很好，衣服頭發妝容，包括噴的香水都統統沒有問題。”
主要是人長得漂亮，随便一站，那都是風景。
蘇濛笑，瞪她：“是不是真的？我在你眼裏就那麽好？”
“當然。”易卿璇回答的幹淨利落，毫不猶豫：“比你以為的還要好。”
Advertisement
甜言蜜語是劑良藥，既讓人心生歡喜，更能叫人放松了心情。一路說笑，蘇濛倒真覺得不再緊張，時間也沒那麽難熬了。
女人沒有手機，找蘇濛都是拿公用電話。
蘇濛和易卿璇挨個從設有公共電話的點找過去，足足找了小半個鐘頭，才發現了她們。
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女孩，手牽手站着，衣着寒酸，神情怯懦，腳下放着個又髒又破的粗布包。她們其實很紮眼，即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是像标杆似的能被人一眼看到。
緊張、忐忑，還帶着對未知新鮮事物的好奇和輕微恐懼，從偏遠農村或是山村來的人大多這樣，幾年前的蘇濛亦不例外。
她疾步向前，到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
高跟鞋“噠噠噠”，在光滑锃亮的大理石地磚上發出一連串清脆悅耳的響聲，像極了蘇濛此刻的心情。
蘇濛眼裏只有那個女孩兒，小小的，怯懦的，只顧偎在母親身後連人都不敢看……她有可能就是自己苦苦找尋了五六年的女兒……只要一想到這裏，蘇濛就激動的要流出淚來。
一段路不長，很快到了盡頭。
蘇濛站定，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觸碰女孩兒，卻被對方倉皇躲開了。
“哎，蘇濛……”
還好易卿璇及時跟上來，攔住了她：“先等等，別着急，這孩子看着膽小、認生，你別吓着她。”
一說吓着她蘇濛終于回過神，輕笑一下轉而面向了那個略顯拘謹的女人。
“王姐是嗎？你好，我是蘇濛。”
“哦，蘇……蘇小姐好……”
女人伸手，行到半路又退了回去，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的和蘇濛握了握。
說到底只是陌生人，蘇濛和她實在也沒什麽話好聊，寒暄過後直接引着人上車走了。待這四人背影消失，智歡才從一直藏身的柱子後出來，嘴角帶笑，同樣轉身滿足離去。
蘇濛，你別怪我，我幫你找到了“女兒”，你把小璇還給我，我們各取所需其實也挺好的。
至于小肉團，你放心，我一定會拿她當親生女兒對待。
我們，帶着想要的，各自過幸福生活互不打擾，不是挺好嗎？
考慮到那母女兩個不遠千裏而來，路途迢迢，舟車勞頓，蘇濛特意訂好酒店讓她們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領着人去了鑒定中心。
女人把智歡之前交給她的頭發遞給蘇濛，提交樣本又辦好相關手續後就離開了。
今天是工作日，蘇濛特意請了假。易卿璇原本也是要請假陪着的，卻被蘇濛一句“你是新人，總請假會引起同事和老板不滿”當場拒絕了。
蘇濛帶王姐和小女孩兒去吃飯，女孩兒怕生，全程低着頭不敢看人，飯菜上桌之前就捏着衣角玩兒，一句話都不說。
昨天分開的倉促沒顧上說話，眼下，蘇濛總想和女孩兒親熱一下，拉近點關系。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年齡是早就知道的了，蘇濛于是先問了女孩兒的姓名。她面帶笑容，極盡可能把語調放的溫柔低緩，不引起女孩兒的反感或是排斥。
女孩兒沒說話，同一時間，頭垂得更低了。
王姐見了，忙不好意思的沖蘇濛笑：“我這娃子沒見過啥世面，蘇小姐別……別見怪啊……”
說着話伸手去扯女孩兒衣袖：“秀兒，咋個別人問話你一句不答，知不知道這樣不禮貌？”
縱然有媽媽在旁“鼓勵”，女孩兒還是沒說話。
女人像是有點生氣，扯着袖子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你這娃子是怎麽回事？跟你說話呢，沒聽到還是啞巴了？”
蘇濛見狀，忙伸手阻攔：“王姐，你別這樣，別為難孩子。”
女人聞言松了手，擡頭看着蘇濛時臉上莫名多了些緊張。
“蘇……蘇小姐，我可不是對這娃娃不好，你可千萬別誤會啊。這娃娃……雖說是我買來的，但……那不是因為我那男人他生不了娃嗎，我倆沒娃，買了秀兒到家可是把她當親娃娃對待的，啥好東西都用到她身上了……”
女人像是生怕蘇濛不相信，伸手去捏女孩兒已經被洗的幹幹淨淨的臉蛋。
“真的，你瞧瞧這娃娃的臉，瘦是瘦了些，可比起我們村那些個來可強了太多，我們那裏是山區，靠天吃飯，有時候遇上天災，飯都要吃不上的呦，但這娃娃我可從來沒餓着過……”
她喋喋不休說着，蘇濛在旁默默傾聽，卻也知道女人想要什麽。
經歷過這些年，蘇濛到底比同齡人沉着冷靜，看事情也更通透些。就像眼前這女人所說，她和丈夫沒有孩子，砸鍋賣鐵買來一個，又辛辛苦苦養了這麽些年，怎麽可能會好心“拱手相讓”？
“王姐。”
蘇濛喝了口茶，淡淡開口：“你放心，如果鑒定結果出來秀兒真是我女兒，我一定不會漠視你們這些年對她的養育之恩，定然要重金酬謝的。”
一聽“重金酬謝”女人臉上當場樂開了花，只那嘴還在兀自說道：“說什麽重金酬謝，這娃娃……我們養了這些年也有感情，雖說是舍不得，但……跟着我們總不如跟着她親生媽媽好，蘇小姐年輕漂亮又有錢，一定……能給她更好的生活……”
說最後一句時女人特意加重語氣，在蘇濛看不到的桌子底下，捅了捅全程默然不語的小姑娘。
小女孩兒心裏被觸動，終于稍稍擡起頭看了看蘇濛，那眼神，也無端亮了很多。
蘇濛很高興，忙湊上去問她：“怎麽了，是不是餓了？那我催服務員快點上菜好不好？”
小女孩聞言搖了搖頭，半響，極小聲的回了句：“沒有。”
雖然只是很輕很短的兩個字，聽到小姑娘初次開口蘇濛還是難掩欣喜。
初次見面時她對這女孩兒就有些好感，許是因為她那雙大大的眼睛中寫滿不安無措，觸動了心底某根柔軟的弦，又或許她面容清秀頗有幾分小肉團的影子，更有甚者，蘇濛潛意識裏希望她就是自己苦苦找尋多年的女兒，所以本能想要親近，總之，蘇濛期待看到她開心的模樣。
飯菜很快上桌，蘇濛頻頻往女孩兒碗裏夾菜。
“來，嘗嘗這個……”
“還有這個，多吃一點……”
小姑娘終于慢慢擺脫了之前的極度緊張和拘謹，雖也說不上有多放松，至少，吃着飯的空擋會不時沖蘇濛害羞的笑，甚至，吃到好吃的菜時會本能多瞅幾眼。
蘇濛莞爾，自己沒吃多少，全程只仔細觀察着看女孩兒愛吃什麽。凡是她愛吃的，就多夾過去幾筷子，不愛吃的則直接略過。
一頓飯吃的幾乎盆幹碗淨——雖然大多是進了王姐的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