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入怡景宮
千鈞一發間,忽聽頭頂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何将軍,把太子當成刺客未免膽子太大。”
“呵,這已經過了入宮時間,便是皇子,亦不能輕易入宮。”安韶音擡頭望去,宮牆上一人穿着铠甲,正是何貴妃的親哥哥何期,只聽何期狂妄道,“太子殿下神出鬼沒,末将得罪了。”
何期知道太子受傷後,心情好,存心在此攔截他,若是能耽誤太子看太醫,讓太子一命歸西最好不過。
安韶音冷冷笑道:“何将軍的本事大得很,得罪殿下也不怕的。”
安韶音一躍而起,整個人一身夜行衣,如同鬼魅一般,腳尖在牆上連連借着力氣躍起,瞬時間已然升到城牆之上,朗聲道:“太子在此,還請各位莫要亂來。”
安韶音雙足在空中急速掠過,踢飛數支長箭,手中之刀揮舞起來,将飛來的數支長箭斬斷,身體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不偏不倚地将架在何期的脖子上。
安韶音是武将世家,而何期不過是憑着何貴妃的威勢才能站在這個位子上,兩人的武力值完全不在一個水準上。
有驚無險,周琮被順利送回東宮。
周琮被送回東宮中的時候,趙明莘已經回府,并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
太醫署的太醫令領着一幫太醫早已經在東宮邸外等待,太醫令親自給太子把了脈。太醫令是太醫署裏醫術數一數二的。
太子因為身上有傷口,也不能熱水洗澡,只能略微擦拭。
太子身邊此時的大宮女入畫心中詫異,太子身子骨好,看這樣的陣勢,太子傷的不輕。
此時的入畫頭發半幹,原本斜靠在軟榻上,此時立刻聽了吩咐為太子擦拭,又幫着換了衣衫。只見到太子雙目緊閉,入畫咬咬牙也不怎麽避諱,将手擱在了太子的額上,卻感到溫度極高。
把完脈,太醫令江太醫垂着眼,眼中是擔憂的神色,似乎這疾病十分難解:“太子這些日子在外頭查探時疫,恐怕……”
衆人都沉吟了,還等着面聖呢,聽太醫令的語氣,這太子這次恐怕兇多吉少,身上有傷,又……
衆人咬了咬牙,太子要是沒命了,他們這些老家夥跟着也就沒了半條命,說不定全家都要連着被誅殺。因此,不敢含糊,幾個人輪番上前診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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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畫本以為太子身子沒什麽大礙,聽到太醫的話語,心中一片冰涼,外頭的寒風仿佛鑽了過來,她就有些冷了,入畫連忙攏了攏衣襟,離太子遠了幾步。
入畫摸摸後頸,真是涼啊,如果太子得了時疫,她們這些人會怎麽樣呢?入畫後退了兩步,又用理智憋回了腳步,眼圈兒一紅,做出心痛的模樣。
入畫生的極美,此時美人哀哀,卻沒人憐憫。
宮裏到處燈火通明,後宮的嫔妃們,關切的少,看熱鬧的多,此時都醒着呢。
皇後在宮中得知這一消息,登時覺得天旋地轉,慌道:“太子他怎麽了?”
太子離開的時候氣色特別好,她刻意囑咐衆人好好照顧他,怎麽今日出了如此兇險的事情。
此時,皇後身上披着竹青色錦緞鬥篷,不顧的大雨傾盆,便趕到東宮,卻被攔在了外頭。
聽說太子可能得了時疫,皇後登時覺得天旋地轉,說不出話來。
隆宣帝得知太子周琮的病情,一下子跌坐在禦座上,待到皇後匆匆來求見,才想起來吩咐內侍:“封鎖消息。”
太子重傷吐血的消息擊倒了隆宣帝,原本太子已經到了監國的年齡,可是皇帝還年輕,不想太子□□太早,所以這次才派他出去,震懾而已。
皇後愈發惶恐,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皇上,阿琮是為國而傷。怎的今日,何将軍卻攔着我兒不讓進城,若非林大人,恐怕琮兒的看病時間又要被延誤了。”
太子重傷的消息恐怕其他幾個兒子都知道了,這才有人趁機下個黑手,他看着面色憔悴的皇後,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忍心,皇後只得了這一個兒子:“皇後放心,朕自有計較。”
因為感染時疫的可能性,太子東宮已經被封鎖。
皇後回到宮中,枯坐了良久,便聽到宮女來報:“殿下他一直昏迷,喉嚨紅腫,連藥都喂不下去了。”
那宮女用帕子擦着眼淚,哽咽道。
皇後忍不住悲從心中來:“這孩子,早知道這樣,本宮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讓他去。”
林嬷嬷站在皇後身後,安慰道:“娘娘不要自責,誰也不知道天命究竟如何。”
她說完,忍不住也低下頭,抹着眼淚。
太子的診斷也差不多了,因着時疫,太醫也不能來複命,是一名小藥童來的。
皇後穩定心神後宣藥童進來,問:“太子他何時能好?”
小藥童誠惶誠恐,低頭道:“太醫令說,只能盡力而為。”
皇後對藥童擺擺手道:“你告訴他務必,好好給琮兒好好診治,若是太子好不了,你們也活不了了。”
皇後一想到太子病危,她和皇帝都不能進去看,免得被傳染,不由頭暈目眩,整個人恹恹的。
太子這次倒下,起初只是說被劍刺傷,才卧床,後來就被診治出感染時疫,一病不起。
而宮內的何貴妃從太子行蹤下落不明開始,已經感覺自己即将收獲勝利的果實,此時在寝宮中,不由心中暢快。
雖然太子重傷,但趙明莘還是被安韶音派人送回國公府。
剛到國公府,趙明莘剛要吩咐丫頭打水洗漱,準備歇息,就被皇後請到了宮中問話。
這一夜,整個皇宮的人都無法安眠。
趙明莘進宮後将今日的事情大略說了出來,只說自己之前和太子小時候便有特殊的聯絡方式,所以才鬥膽跟着去的。
“明莘,你是個好孩子……”皇後的眼睛紅紅的,如今太子這樣了,她對趙明莘的不滿也就暫時消停。
“貴妃娘娘到!”就在皇後要說出什麽的時候,宮外一個小太監的聲音便響起……
皇後剛要說的話,被生生地堵在了嘴裏,天知道她內心有多少怒火。好個何貴妃,真會撿時候,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來自己的宮裏作客嗎?
趙明莘微微詫異,如今這個時辰,可是衆人安歇的時候,難道何貴妃非要來此看熱鬧,連覺也不睡了。
“見過貴妃娘娘……”趙明莘按例行禮。
“嗯……”何貴妃冷哼一聲,那聲而嬌媚而溫婉,這大晚上的何貴妃罩着金絲繡花褙子,顯得喜氣洋洋,妝容比平日裏化得更加妖豔了些。
“呵呵,明莘起來吧,何貴妃素來對小輩最為和藹。不知道何貴妃這半夜來,有何讨教?”皇後對何貴妃一貫是冷冷的。
看見皇後眼睛下已經有些青黑,這便是她預想到的情況,何貴妃有着那麽一些喜悅。
這樣的情況下,兒子都快不行了,何貴妃就不相信皇後還能撐得住:“本宮聽說太子不能住東宮了,擔心得很,晚上也睡不好,便出來賞賞臘梅,見娘娘這殿裏燭火依然,便過來慰問慰問。”
一邊說着,一邊看向趙明莘。
而她身後的宮女也上前将一個盒子呈上。
何貴妃看趙明莘一直低着頭,對她不以為意,太子都快不行了,這個趙明莘更是構不成什麽威脅。
趙明莘眼觀鼻鼻觀心,她的位置委實有些尴尬。何貴妃說太子不住東宮了,也就意味着太子極有可能感染了時疫,她要怎麽才能幫助到太子呢。
“呵呵……太好了,原來何貴妃也喜歡看花,多謝慰問,這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安歇了,明日裏去看看琮兒。林嬷嬷,将今兒個剛剛從外頭采進來的花送給何貴妃。”
說着,便見林嬷嬷捧着一瓶花,直直送到何貴妃面前,何貴妃面容嬌豔,但個子不高,此時,林嬷嬷将花直直往何貴妃的臉上遞過去,差點兒就碰上了那妖豔的面容。
何貴妃吓了一跳,差點兒驚叫出聲,雖然她如今是貴妃,可是當年也不過是小小的才人,挨過林嬷嬷的巴掌的,所以如今看到林嬷嬷還是有些驚恐。上位後原來她想整治整治林嬷嬷,無奈林嬷嬷有皇後罩着。
此時,何貴妃妝容掩蓋下的面容早已煞白,花容失色。
“林嬷嬷,你怎敢如此無禮。”何貴妃冷冷道。
林嬷嬷依然板着臉,皇後道:“何貴妃,我原以為你喜歡這花兒草兒才送你的,林嬷嬷不過是把花捧到你面前而已。”
何貴妃明明生氣,卻也無可奈何,皇後下了逐客令,她也不敢不遵從,畢竟鳳印還在皇後的手裏,這後宮的權力還屬于皇後。不過,她倒要看看太子出事後,皇後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高高在上。
皇後的怡景宮,散發出殆盡的香氣。何貴妃攏了攏發涼的脖子,冷笑道:“娘娘,聽說皇上已經吩咐将東宮封鎖了,咱們都是惜命的,若是讓那腌臜的東西傳出來就不好了。”
何貴妃涼涼的目光又繞到了趙明莘身上:“哈哈……不知道這個時候誰去侍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