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奪位
一直走了兩天,景岳來到一處山谷。
谷中瑤草琪花,雲霧騰騰。景岳在一塊巨石下發現了幾株金花栗草的嫩芽,因其外形和普通野草類似,一直沒有被采摘。
此行這般順利,景岳心中不免高興,他小心翼翼地将金花栗草收入到乾坤袋中。
忽然,他察覺有人往這邊來,便躲在了巨石後,用神識遮掩住自己。
不遠處走來三個青年,看起來都很陌生。
這兩天十分老實的藍鳳此時讨好道:“我見過他們,前面兩人是陳家家主的兒子陳留和陳放,其中個子高的是陳留,後面一個是陳家三房老爺的兒子陳輝。”
景岳很少拘着藍鳳,他修煉時,藍鳳經常會飛到外頭瞎逛,所以它認識陳家的人并不奇怪,只是景岳沒想到,藍鳳還會去看小黃書。
只聽陳留道:“楚家真是愈發嚣張,自從楚雲突破至練氣九重,他兒子也跟着抖起來,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三房的陳輝嘆道:“自從祖爺爺去世,咱們家修為最高的二叔也就練氣八重,修界本就是以實力為尊,楚家家主實力強過我們,他們當然眼睛長在頭頂上。”
陳留怒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怪我爹咯?要不是祖爺爺偏寵長房,什麽好資源都給了長房,憑我爹的天賦說不得早已築基!哼,偏寵又怎樣,長房還不是只剩個不能修煉的廢物!”
陳輝見陳留說話不客氣,心裏也冒火,故意嗆道:“陳石再廢物,他也攀上了丹火門的人,他若要想拿回家主之位,二叔怕也要拱手相讓。何況,他怎麽成了廢物,你我心知肚明!”
陳留:“你——”
“好了!都少說兩句!”一直沉默的陳放出聲制止:“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內鬥只能讓旁人看笑話。”
他又對陳輝道:“輝弟休要胡說,那景岳的來歷還沒有證實。雖說我們探聽到丹火門的确有弟子下山游歷,可那個弟子也未必是他。萬一他乃冒認,你卻在外頭口無遮攔,丹火門找上門來,咱們陳家也會被連累!”
景岳聽到這裏不禁偷笑,心想還真是湊巧了,難怪好幾個月了陳家都沒來找他麻煩,原來他們還沒确定自己的身份呢?
陳輝癟了癟嘴,陳家的內鬥還少嗎?
Advertisement
這時,又有人來了。
陳輝下意識擡頭一看,竟是他們剛才提過的楚雲的兒子楚曉,以及……陳留的未婚妻江玉兒。
“玉兒!”陳留興奮地跑向未婚妻,可在發現楚曉後立刻嫌惡道:“你怎麽跟玉兒在一塊兒?”
楚曉笑了笑,渾不在意,“玉兒,告訴你未婚夫,我怎麽就和你一塊兒了?”
江玉兒睨了他一眼,嗔道:“誰是我未婚夫了?他修為還不如我,如此蠢笨,怎配得上我?”
陳留又驚又怒,他與江玉兒早在六年前就定下婚約,對方是江家家主的外甥女,兩人也算門當戶對。原本約定的婚期就在今年,可現在,江玉兒不但當着楚曉的面嘲諷他,還說他配不上她?
而且,看那兩人親密的姿态,恐怕關系并不清白!
陳留一張臉忽青忽紅,連手指都在發顫,“你、你個賤人!我定要告訴我爹!”
別說是他,就連剛和他吵了一架的陳輝也深感受辱,怒道:“江玉兒,你今日這番話,我們定會向江家家主讨個說法!”
“噗……”
楚曉與江玉兒同時笑起來,後者道:“陳永知道了又怎樣?真論起來,他還得感謝咱們江家呢。當初,若不是江家好心為你們除掉了長房的人,陳永又怎能當上家主?”
江玉兒的話有如驚雷般炸響在陳家人耳畔,原來陳祈竟是被江家所害?
陳放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拔劍攻向江玉兒。後者迅速挪身,可衣衫已被劃破一道口子,她憤怒地抽出軟鞭甩向陳放,兩人鬥在一處。
陳留與陳輝終于回過神,匆匆加入戰局,楚曉憑借高一重的修為擋住了兩人。
雙方越鬥越狠,終于祭出法術,楚曉抓住陳留的失誤,一招火刃刺穿對方心髒。
只聽陳留一聲慘叫,人已沒了氣息。
剩下的陳輝與陳放大驚失色,他們沒想到,楚曉竟然真的敢殺人!難怪,難怪他們會說出陳祈之死的真相,原來他們本就想要滅口!
陳輝心中升起懼意,捏碎了長輩所贈的傳送符,試圖逃離此地,可惜半途卻被楚曉殘忍地斬斷雙手。陳輝痛得倒在地上翻滾不止,慘嚎連連。
陳放萬分焦急,加緊了攻勢,他與江玉兒實力相當,一時難分高下。不料楚曉竟從背後偷襲他,只聽“砰”的一聲,一道半透明的光幕亮起,擋住了楚曉一擊。
陳放後怕不已,若非臨行前他爹特意贈了他一件護身用的下品法寶,他估計會命隕在此!
趁着法寶還未失效,陳放迅速捏碎傳送符,幾息間就沒了影子。
此時,場中只剩下楚江二人,以及躺在地上呻吟的陳輝。
楚曉走到陳輝身前,拿劍指着他,“你的兄弟扔下你逃走了哦。”
陳輝聲音嘶啞,咬牙切齒道:“陳放已經逃了出去,你們做的事勢必曝光,陳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楚曉唇角微勾,語氣憐憫道:“那又如何?反正你都要死了。”
江玉兒蹙眉,“別和他廢話了!”
楚曉道:“既然玉兒都開口了,你還是安心去吧。”
劍光一寒,陳輝身首異處。
楚曉踏着鮮血,渾不在意地摘下兩具屍體的乾坤袋,輕易破開了禁制。
他将袋中物品抖落在地,問江玉兒:“你要麽?”
江玉兒掃了一眼,見陳留的乾坤袋中還有自己的手絹,眼中閃過一抹厭惡,“真沒意思,一堆垃圾。”
說罷轉身就走,楚曉笑着搖搖頭,收好乾坤袋追了上去。
等人都走了,景岳從岩石後頭出來。
剛才,他一直很冷靜地看着這出大戲,沒有生出半點同情。
說他無情也罷,冷血也罷。他不願冒險做救了蛇的農夫,從不。
景岳看了眼地上的屍體,釋放出一道掌心雷。泥地被炸出一個大坑,景岳一揮袖,陳留與陳輝的屍首落入坑中,又被泥土掩埋。
他望着楚曉和江玉兒離開的方向,心道,原來楚江兩家早已聯手,而小石頭的爹竟是被江家所害,可楚曉和江玉兒為何留了陳放一命?
陳家人身在局中不知,但景岳看得分明,那兩人分明有餘力殺死陳放,但卻放了他一馬。他們難道不怕陳放将秘境裏的事抖落出去?
可見兩人有恃無恐的樣子,竟像是故意這般安排——故意說出陳祈之死的秘密,故意放陳放逃出去宣揚。
為什麽?
景岳懷疑外間有變,加上他已得到金花栗草,于是匆匆往秘境出口走去。
又過了兩日,景岳回到大日城中。
果然,城裏處處都在談論楚江兩家與陳家的恩怨。
聽聞陳永已向城主府投誠,希望趙家能助他報仇。而城主趙淮得知了秘境裏的事,以及陳祈死亡的真相後,當即答應庇佑陳家。
最終,城主府決意在兩日後設宴,邀請三大世家家主,共同解決陳家一事。
城中各路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有說城主請了沙漠蛇樓來撐場子;又有說江楚兩家已向城主妥協,欲與趙家均分陳家資源;還有說趙家将與陳家合作,共同讨伐江楚兩家……
總之是謠言滿天飛。
小日鎮上,劉老漢也是愁眉苦臉。陳家竟派了人來邀請他和小石頭,說是希望他能摒棄前嫌,關鍵時刻支持陳家。
畢竟,陳家正是缺人的時候。
他明白那些人主要是為了景岳,但他心裏十分矛盾,不知該不該去?雖氣惱陳永絕情無義,但他畢竟受陳家培養,于他有恩的老家主更是為陳家奉獻了一生。
更何況,江家殺了陳祈,導致陳家內亂,也間接害了小石頭,劉老漢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沖入江家,替陳祈報仇。
“去啊。”景岳很平靜地說。
劉老漢:“可我修為不高,要真有什麽變故,我怕護不住小石頭。”
景岳:“可要不去,你甘心嗎?你能眼睜睜看着陳家敗落嗎?這一次你要不去,小石頭就再沒有資格奪回陳家,人們永遠會記住,在陳家面對危難時,他的選擇是回避。”
劉老漢沉默了。
大宴前夜,景岳找來一塊木牌,用小刀在上面刻下扭曲的符文。接着,他又将神識烙印在符文上,霎時,木牌仿佛活了過來,發出藍瑩光芒。
光華流轉間,符文的線條瑩瑩閃爍,彙成了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寒雲宗。
轉眼便到了大宴當日。
劉老漢帶着小石頭與景岳一入花廳,便見上首位置坐着個身着黃色道袍的青年。對方膚色蒼白,眼神陰鸷,胸口處繪制了一條卷曲盤旋的蛇。
——沙漠蛇樓!
趙家果然請來了沙漠蛇樓坐鎮!
很快,四大世家家主各自入席。其中,陳永随城主趙淮位于右側,而楚家與江家一道坐在左側,雙方泾渭分明,空氣中暗流湧動。
起初,幾位家主還打着機鋒,裝模作樣地寒暄了一陣。
但當趙淮詢問楚雲,是否知道楚曉在秘境中襲殺陳家晚輩時,楚雲倨傲地笑了笑,那樣子似乎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
趙淮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眯了眯眼,冷聲問道:“楚家主這是何意?”
楚雲站起身來,撣了撣外袍上不存在的灰,緩緩擡眼看向趙淮,“我的意思是,這城主之位,不如換人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