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水沖了龍王廟
就這麽的蕭知一路被山匪推得磕磕絆絆的帶上了山,心中是愈加的恐懼難安。
進了山寨,又走了一會兒,感覺自己被推進了一間空曠的屋子裏,就聽耳邊那個說話帶笑的山匪問道:“二當家的,怎麽整理貨?”
這話聽得蕭知心裏是“咯噔”一聲,他知道意思是問怎麽收拾他倆,緊接着他眼睛上蒙着的黑布巾,就讓人一把給扯了下來。
蕭知眨了眨暈眩的眼睛,往前一看,就見前方一排座椅上各坐了幾個山匪,靠近上方位置坐着剛剛那領頭的大個子。
幾個山匪皆是露着臉面,看得蕭知心頭大驚,怕是他們就沒打算放自己回去。
“把他帶下去,留下這一個我先好好整理整理。”那大個子山匪拿頭一點蕭知,随即蕭知就被身旁的山匪一拽胳膊推了出去。
走的遠了,還聽那糧商少爺叫嚣道:“爺爺的姨丈可是縣大老爺,不敢快放了爺爺我,小心要你們好看!”然後便又是一連串兒的“哎呦”聲。
那連連的慘叫聲讓蕭知聽得是心裏直發怵,就怕等會兒自己也得讓人整理整理了。
勉強定定了心神,蕭知對旁邊的山匪說道:“這位小哥,我真是不認識他,碰巧和他走了一條道兒,你們能不能放了我?”
那山匪還是笑嘻嘻的,說道:“二當家的沒放話,得等大當家的回來再商定。”
蕭知有心再想問問那大當家的何時回來,就聽這山匪又道:“你放心,若是真與你無關,我們大當家的肯定不會為難你。”
蕭知心說道,但願你們大當家的能明白事理,別殃及無辜。
只因這山匪看蕭知倒像是一文弱書生,一路被帶上來也是規規矩矩的,不像那罵街的少爺,一看就不是好人。
把蕭知帶進了一間小屋,這山匪把門兒一關,上了鎖就往前廳跑去。一路跑還一路“嘿嘿”的樂,這人可不就是馬甲麽。
別看馬甲整日裏就知道傻樂,此人是一肚子的鬼機靈,他看出來今日裏二當家的可是有點兒不對頭。
果不其然,馬甲跑到了前廳一看,那大少爺已然是臉大的成了豬頭,嘴裏呼囔呼囔的說不出來一句整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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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人把這糧商少爺提溜了下去,馬甲跑到了邢武近前,笑嘻嘻的問道:“二當家的,打算怎麽出貨呀?”
那邢武此時正是沒好氣着呢,沖着他嚷嚷道:“出的甚的貨,老子我讓他有來無回!”
馬甲一聽,臉色不變,可心裏卻是“咯噔”一聲的直嘀咕道,這是真有仇啊,連大當家的規矩也要壞了。
還真就讓他說對了,可不就是有仇麽,這裏面剛好趕上了還有另外一檔子的事兒。
前頭在山裏那糧商少爺罵街,說起的豔紅姑娘,正是邢二當家從前的一個相好。
原來這邢武以前偶有帶着一兩個弟兄下山逛逛青樓的習慣,時間久了便和山下一青樓女子好上了,那女子正是豔紅姑娘。
這豔紅姑娘每次見邢武來去都是出手大方,雖是一莽撞漢子,但對着自己也是溫柔小意,就這麽的兩個人相好了有多半年之久。
後來敢上有一天可巧是讓那糧商少爺看上了豔紅姑娘,一番哄弄的說要給她贖身,這對一個青樓女子來說可謂是天大的好事兒。況且豔紅姑娘還知道這少爺家底子豐厚,想着便有些心動。又思量了幾日,她便在邢武來的夜裏對他說了此事。
豔紅姑娘自己是心想着要是邢武也對她有意,能給自己贖了身更好,如若不能,他要是還不舍得自己,那自己便推拒了糧商少爺,還像從前一樣與他相好。
可誰承想邢武一聽此事,頓時是替豔紅姑娘高興了起來,他自己雖心有不舍,但也知道人家姑娘跟在自己身邊也不是個長久之計。遂又塞給了她兩張銀票,讓她以後好生的過日子去。
豔紅姑娘一見如此,便應了那糧商少爺,與他回了家。可誰也不曾想到,那卻又是另一番折磨人的光景了。
等到邢武再來青樓裏時,就聽說了之前的豔紅姑娘已然是讓那糧商少爺給折磨致死了。
邢武心中悲憤,想着當初他就是把豔紅姑娘帶上山,也好過讓她進了那無間地獄。
于是邢武打聽到了那少爺的住處,某天夜裏趁着他一人落單之時,往他腦袋上一套麻袋,是好一通的拳腳相加,打得那少爺是呼天喊地的求饒。
邢武洩了此憤,回到了山寨後,從此倒是再沒去過花街柳巷了。
這麽一說來,可算是讓蕭知趕上倒黴了。平日裏若是遇上這種情況,山匪問清楚了自會放人,連山都不帶他上的。可今日裏邢武一看是那禽獸少爺落的自己地盤上了,那還不得是要他好看,哪還有功夫管旁的人。
蕭知一人坐的那冷冷清清小屋子裏,四周光線昏暗,再加上雙手被捆綁得動彈不得,心裏面是一陣陣的難受。真覺得自己今日出門沒看黃歷,想着他若是此番有個好歹的,剩下家中老娘一人孤苦過活,可怎麽是好。
又一想到自己才剛剛和雲莫山互通了心意,兩個人還沒好好的過日子呢,他便要生死不明的,可又要雲莫山如何是好呢。想着想着便是眼眶濕潤,心中委屈得不行。
再說那山下的雲莫山,此時還不知道山寨裏發生了能讓他天塌了的大事兒,他是直接騎馬興沖沖的就奔了四海茶樓。
到那一聽茶樓小夥計說蕭知不在,再見面得是三天以後,雲莫山再不願意,也只得是先回山寨了。
這回去的一路上,雲莫山就跟是霜打的茄子似的,偏巧行進了片樹林子裏,還讓頭頂上飛過的鳥兒給肩膀上來了泡鳥糞。
諸事不順!雲莫山心說道。
忽略自己心中莫名的一股子煩躁勁兒,雲莫山只盼這三天趕緊過去,免得是夜長夢多,他又一夾馬腹,快馬奔山寨而去。
一路疾馳,雲莫山甫一進得山寨,就有人來上前彙報,說是二當家的剛領了幾個弟兄接了趟貨回來。
雲莫山聽得就是一皺眉,将馬交給了來人,自己往前頭大廳走去。
這接貨上山和平日裏單是打劫不一樣,接回來就得給人家家裏頭放出信兒去,再等着人家拿上銀兩上山贖人。
因着這樣做風險較大,也容易惹上事端,自打雲莫山收攏了這山寨後,就再沒讓手底下的人幹過這檔子生計。
雲莫山進了前廳,幾個人對着他一一打過招呼,接着他便對着邢武問起了此事。
邢武經剛才對着那大少爺發洩了一通之後,這會兒也稍作冷靜了下來。便對雲莫山說道:“劫了個糧商家的少爺回來,和我從前有些過節。”
雲莫山一聽如此,知他行事有分寸,遂也不再多問,只囑咐他別弄出人命來,明日裏再做商議。
邢武道了句,“大哥放心。”
雲莫山便點頭回自己屋子換衣服去了。
馬甲和其中一山匪負責看守着另一處院落裏的蕭知二人,知道雲莫山回來了,馬甲想着別真是綁了個過路的回來,于是便掏鑰匙開鎖,又進了關押蕭知的屋子裏。
蕭知甫一聽見開門聲就是心裏一慌,以為這是該輪到要整理整理自己了,他知道自己這回肯定是跑不了。索性把心一橫想着是福不是禍,便一仰頭,把眼睛一閉,等着進來的山匪整理自己。
馬甲不知他心裏和自己想的兩岔了,一看他這般模樣就嘿嘿笑上了,說道:“幹嘛,知道不該看我的臉面了?晚啦!哥兒幾個的模樣都讓你瞧明白了,這會兒再閉眼也沒用了。”
蕭知聽他說完,吓得猛的睜開眼,問道:“這便是要結果了我了?能不能容我給家裏面的人留個口信兒?”
蕭知剛剛胡亂琢磨了半天,想着此番若是真要交代在這兒了,好歹也要編個說法,讓雲莫山知道他不在了。盼着雲莫山今後安好,若能再遇上一良人,忘了他蕭知都可以。只求雲莫山以後能照顧照顧自己的老娘,他便也死而無憾了。
馬甲一看這人,好似快要哭了一樣,忙不敢再逗弄他了,說道:“沒那個意思,我們可不幹殺人的買賣,就問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蕭知一聽他說不殺人,心裏那口氣才敢松了松,想着還真是絕處逢生了。便趕緊對他說道:“我是梅平縣裏四海茶樓的說書先生,今日裏要去山那邊兒的馬家村走親戚,我是半道兒上才遇上那兩個人的。”
馬甲一聽他會說書,頓時來了精神,又問道:“你說的可都當真?”
“自是句句當真,不信你可以去四海茶樓裏問問有沒有一個說書的小先生。”蕭知又急忙回他道。
馬甲又看了看他不似作假的樣子,說道:“行,我去知會大當家的一聲,看他怎麽說。”說罷又出來把門一上鎖,囑咐另一人看着點兒,自己便往前頭跑去。
還沒跑進前廳,馬甲便遇上了邢武,他滿腦袋興奮的對着邢武說道:“二當家的,另外一個說是個說書的先生,要不讓他來給咱說兩段書聽聽?”
話音剛一落,就聽身背後一個略帶急切的聲音道:“什麽說書先生?”
馬甲一回頭,看是雲莫山走了過來,就又把原話和他說了一遍。
雲莫山聽了就覺得是心裏頭一陣的不得勁,又連忙問道:“可說了是哪裏的說書先生?”
馬甲看他臉色不太對,也不敢再嘻嘻哈哈的了,便正色道:“說是四海茶樓的小先生。”
“轟隆”一聲,一個驚天炸雷,雲莫山就覺得是腦袋都給讓這雷劈成了兩半。
他稍一穩定心神,就一把抓住了馬甲的胳膊,厲聲問道:“人呢!”
這一聲把馬甲和邢武都吓了一大跳,馬甲趕忙往右邊兒一指,說道:“在,在後院呢。”
話音一落,他二人還沒個眨眼的功夫呢,雲莫山就已然沒了蹤影。
馬甲和邢武相互一看,皆是一臉茫然,誰也沒見過雲莫山這般急躁模樣,反應過來後又立馬都奔着後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