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匪頭夜晚來聽書
就這麽又過了三日,蕭知還是如往常一樣的說書回家,期間倒是聽說了糧商趙大戶家的大少爺被大龍山的山匪給綁了。
街邊上人們口口相傳,說最奇怪的是山匪居然沒和趙大戶要贖銀,便把人又給放了回來,只說是挨了頓好打。
蕭知心道這說的不就是那混蛋少爺麽,不過他倒是希望這人經過此事之後,做人能收斂着點,別再想着禍害人。
今日中午說完書回家,蕭知老遠就見自家胡同口拴着輛馬拉的木板車,從車旁邊走過蕭知還想着這是哪家來了走親戚的了。
等到蕭知回得家裏,剛一進院門兒,就聽屋裏面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蕭知一聽這聲音趕忙加快腳步,邊走邊喜道:“可是我春生哥來了?”
果不其然,蕭知一推門兒,就見屋裏站起一人來,那人也是心喜道:“小知兄弟回來啦,這剛和大姨還念叨你呢。”可不就是蕭知口中的春生哥麽。
這春生快三十出頭的樣子,一身精壯的鄉下漢子打扮,看面相就是老實随和之人。
蕭知一見春生來了也是高興,蕭大娘知他二人久沒相見,非說是要再給弄幾個下酒菜來,讓他們兄弟二人喝一會子。
蕭知趕忙攔下蕭大娘要自己去,蕭大娘自是不應允,這廂還沒推讓出個結果來,倒□□生先攔下了他二人。春生道自己還得趕着回去,出來時間長了也不放心家中老小。
蕭知又問了春生哥家中的情況,又說了自己前幾日本打算去看望蕭二姨,只是中途又有其他的事兒給耽擱了。倒是沒敢提被山匪劫上山的事兒,免得春生哥再吓到,多生擔憂。
春生這次來是因着給梅平縣裏的一酒樓送自己打的野味兒,剛好順道兒來看看蕭大娘二人。他又說了自己家中狀況,蕭二姨是摔了腿整日在床上養着,剩下他們夫妻二人白日裏下地幹活連帶看着寶兒,還得兼顧着給蕭二姨做飯,着實是讓夫妻二人好一通忙活。
蕭大娘聽了又有點動了心思,遂對蕭知說道:“這些日子我這身子骨也硬實了不少,這又趕上你春生哥趕着馬車過來的,我看這回我倒是能跟着過去給幫幫忙。”
蕭知想了想倒是沒再攔着,見蕭大娘确實是身子硬朗了不少,而且也知她在家養病這麽久了早就心生煩悶,便對蕭大娘道:“那您去了二姨家裏也多仔細着別累着了,等我過陣子再去接您回來。”
春生一見蕭大娘願意去給幫忙,自是高興不已。和蕭知兩個人一塊幫蕭大娘歸置了應用之物,三人又簡單的用過午飯,蕭知便送着蕭大娘和春生準備上路。
臨行前母子二人自是好一通相互囑咐,蕭大娘還特意叮囑蕭知多吃些春生哥拿來的土雞蛋,自己在家吃飯也別糊弄,見蕭知都一一應下,這才放心跟着春生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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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知送走了蕭大娘二人後,一個人又奔着茶樓走去,心裏想着都過了三天了,雲莫山為何還不來看他,也不知他在山寨裏都打點的如何了。
雲莫山這幾日也着實是沒閑着,昨天夜裏才等來了老镖師的回信兒,緊接着又按着信中提到的各種情況又都仔細做了安排。
今日早上剛吩咐了邢武先帶着幾個人去南安那邊,根據老镖師信上提供的路線劫趟镖,攪和攪和那弟兄二人的生意。他自己明日一早再帶剩下的人下山,去和老镖師接頭。
雲莫山本打算白日裏抽空下山一趟看看蕭知,可沒曾想這一通來回商議安排,便都過了日落西山。想着他明早就要啓程,若再不見面還不知要到什麽時候。再說自己也答應了蕭知走前去看他,若是食言了,那不是憑白惹蕭知生氣麽。
于是雲莫山便摸着黑打馬下山,想着時間已然是晚了,只能是到蕭知家門口把他叫出來,二人能說會子話也是好的。
一路疾馳,來在了山邊兒上,雲莫山照例是放馬兒去轉悠,自己疾步的往蕭知家方向走去。
雲莫山路過東街,老遠的就望見茶樓裏是燈火通明,從窗中瞧去,隐約還有不少的人似是在聽書。
雲莫山心中好奇,想着這麽晚了怎地還有人聽書,也不知那說書的人是不是蕭知,遂又加快了腳步,想着去看個究竟。
這會子還在四海茶樓裏說書的可不就是蕭知麽,只見他端坐書桌案後,正說道:“馮生進了這破敗的山神廟,找了個牆角不漏風的地方靠坐着,想着就這麽将就一宿,明早天一亮再快些趕路。可他白天實在是走的累了,這會兒一歇下來馮生便迷迷糊糊的要睡過去。就在這半睡半醒,似睡非睡之間,馮生就聞得是好一陣香風撲鼻,又耳聽得是一陣環佩叮當聲由遠及近地向他靠了過來。”
說到這兒那四周的茶客們可都來了精神,個個緊盯着蕭知,等着趕緊聽他往下說。
雲莫山也正巧的這時進門,見茶樓小夥計倚靠的門柱聽得聚精會神,便也沒聲張。自己上角落裏找了張桌子坐下,想着看看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這時就聽臺上那人又說道:“馮生覺得不對,猛然驚醒過來,就見眼前站着一位身穿輕紗薄衣,膚如凝脂,貌美如花的女子。那女子一見馮生醒來,便沖着馮生盈盈一拜,端的是一位絕色的佳人。就聽這佳人口中還嬌滴滴的說道‘公子一人露宿這荒郊野嶺不怕麽,不如就跟随着小女子去家中歇息一下可好?”
蕭知說着還半是學起了那小女子的聲音,雲莫山聽得新奇,想着這回似乎和上次聽的書有點兒不一樣。
果然又聽蕭知接着道:“這小女子見馮生呆愣着不動,又輕輕抿嘴一笑,袅袅婷婷地走上前去,一手搭上了馮生的肩膀,說道‘公子,夜深露重,難道公子就舍得讓小女子一人獨守空閨麽?’”
蕭知邊說還邊學着那小女子手搭肩頭的動作,不自知的就是媚眼一撇,雲莫山頓時就聽得身邊傳來了幾聲粗重的呼吸聲。
此情此景若是蕭知單在他一人面前這樣說書,那雲莫山肯定是被勾得沒了魂兒。可是這會兒一見周圍盡是些五大三粗,歪瓜裂棗的糙漢子們,他就氣從中來。
再看蕭知還專注的說着書,對周圍一切的情況都不自知,就更是氣上加氣。雲莫山想着今日裏非得是要給他些教訓不可,讓他以後再也不敢這樣跑出來說書。
蕭知又說道:“那馮生一看美色當前,心裏頭那些糾結顧慮全都飛跑了,一把抓住這女子的手便道‘小生實不敢委屈了姐姐一人寂寞,還憑姐姐給帶路了。’那女子一聽便‘咯咯咯’的笑不停,半拉身子都依靠進了馮生懷裏,領着馮生便出門而去。”
蕭知‘啪’的一拍醒木,驚醒還在書中的衆人,也不管大夥兒沒聽夠的抱怨聲,便收拾着東西準備回家。
忽然蕭知就覺得頭頂一黑,身邊兒站定一人,蕭知也不在意,想着還以為又是哪個茶客前來搗亂的,低着頭便道:“想聽下回書三日後再來。”
那人聽完也不走,輕笑一聲道:“我今日便還想聽得,小先生不給說麽?”
蕭知聽了驚的一擡頭,喜道:“你,你怎麽來了?”
“本想着上家去看看你,路過茶樓看還有人聽書便進來看看,這不沒想到還能聽你說段書麽。”雲莫山故意說道。
蕭知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說的書讓雲莫山聽了,他心道真是壞事兒,面上一紅是窘得不行。
雲莫山仿若不知似的,還貼近他耳朵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小先生說是不是,嗯?”
低沉沙啞的嗓音直往自己的耳朵眼兒裏鑽,蕭知好似渾身都癢得不行。他一推雲莫山,羞惱道:“你慣是會欺負我。”說罷也不管雲莫山,氣沖沖的就往茶樓外走去。
雲莫山順手把桌上的醒木揣進懷裏,趕忙追了上去。一路上雲莫山三回拉蕭知的手都被甩了開來,心道這回可是真生氣了。
蕭知确實是在生氣,生自己的氣。一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豔書全讓雲莫都聽了去,就覺得又氣又羞,好不丢臉。
一路追追趕趕的就到了蕭知家胡同口,雲莫山心知時間緊迫,下次再見面還不知是何時,便把還惱着的蕭知抱進懷裏,說道:“是我不該亂說惹你生氣,全都怪我好不好?”
蕭知甫一被這溫熱的胸膛抱住便眼眶紅潤,也明白自己是有點無理取鬧。剛想着回話,就覺得雲莫山懷裏有點硌人,拿手往裏一掏就摸出了一物件兒來。蕭知一看,這不是自己說書的醒木麽,怎麽會在雲莫山身上。
雲莫山對上他疑惑的目光解釋道:“這得有好些日子不能見着你了,要是想你了就看看它,也好過一人寂寞。”
蕭知看他還學着剛剛說書裏的說辭,便朝他胸口上一拍,嗔怪道:“不得再說。”
又一想着雲莫山好不容易這會兒才能下山來看他,自己又何必把時間都浪費在鬧別扭上,便又問雲莫山道:“幾時走?”
雲莫山緊摟住蕭知回道:“明早便走了。”
蕭知一聽自是舍不得,更緊抱住雲莫山不撒手,想着真想說不讓他走,可也知道為了二人往後的生計此時也不能容自己任性妄為。
雲莫山一看他如此,怎不知他心中所想,自己不也是舍不得就這麽分開麽。
“阿武已經先帶了一部分人去了南邊兒,明早我再帶剩下的人走,馬乙我留下了,讓他每隔一日便來看看你,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蕭知知道他回去要忙的事兒太多,又聽他還給自己這邊也安排好了,心中動容不已,又對雲莫山道:“我這邊自是無事,倒是你才要多加小心,別讓我擔心。”
雲莫山連連親着他,說道:“放心,有你在這邊等着我,我定會小心行事,等我回來接你。”
二人又摟抱了一會兒,雲莫山看看天色實在不早了,便對蕭知說道:“太晚了,我該回去了。”說完又使勁兒的一親他額頭,內心實在是不舍。
蕭知心中來回翻騰,他想了又想做了個決定,便對雲莫山道:“随我來。”
雲莫山不知何意,又問了他一遍:“去哪兒?”
蕭知氣的一跺腳,說道:“我家沒人,愛來不來!”說完自己便扭頭一跑。
那雲莫山哪有不來的,他兩步上前緊抓住蕭知就問道:“你可想好了?”
蕭知心知他問的是何意,自己剛剛也都糾結過了,這會兒便對着他一點頭,道了句,“來吧。”
雲莫山心中一陣狂喜,緊拉住蕭知的手便跟着他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