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0-49
40
山莊內整夜燈火通明。
他們的山主又犯了舊疾，雖已是常事，但此次事态嚴重。
整個別院都被寒氣所侵，尚在七月，天象異常地飄起了飛雪。
山主的友人匆匆趕來，為其醫治。
來者伫立于室間，背脊筆直如一棵青松，左右雙手尾指處有一道傷痕。面容上覆蓋着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影四十确信了，這是那位聞名遐迩的苗疆毒醫仡天淩。
仡天淩是苗人和中原人的混血，幼時被遺棄在山間。萬幸命不該絕，醫仙谷之人行醫之時，将其撿了回去。其藥學天賦極佳，不久之後被谷主相中，成為首徒。他身為醫師，卻不屑于普濟衆生，反而從了苗人的血脈，喜愛擺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毒物。
醫仙谷自是厭棄，捏造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後，将其逐出。
此後，世間再無懸壺濟世的大弟子，僅有惡貫滿盈的毒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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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是七攻之一，魄力不可小窺。
影四十第一次直面主角攻，他開口想說些什麽，被冷冷喝住。
“我今日白日之時來看過一次，沒想到半夜三更還要出診，真是晦氣。”
仡天淩意有所指地把影四十打量了一圈。
“哦？起來了？山主還心焦地和什麽似的，你倒是傷好得快。”
影四十讪笑。
原來在昏迷之時，花花請來了毒醫為影四十醫治。
他右手的傷勢轉好正是這個原因，現今已可以輕微移動了。
“仡天淩的人設是笑裏藏刀，心口不一，生殺盡在一念之中，你要小心。”
系統提醒。
影四十知道仡天淩的尿性。
雖說是醫，但毒一字在先。
仡天淩手下的病患，妙手回春的占少數，其餘都被其試藥煉藥死相凄慘抱恨黃泉。
影四十覺得身上癢乎乎的，恨不得當場脫了衣服，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蟲子咬出來的窟窿。
“閑聊就罷了。讓我看看你們山主。”
仡天淩徑直撩開床簾，內裏之人氣息慘淡，膚色白得近乎透明，隐約轉青。
影四十有些緊張。
“請問山主之病……”
仡天淩斜了影四十一眼。
“你不知？他本是純陰體質，還修了陰邪功法，追求極進而滋生心魔，早早将自己耗得燈盡油枯。若是每月有純陽精血進補，還能續命，如今……”
他搭上原生憐的脈，脈象虛浮不定，三陰寒極，元氣渙散，神魂漸息。
“原兄非正道之人，憐惜人命和什麽似的，也不知心軟的性子學了誰的。”
一道氣勁打入脈息，如同石沉入海，再無回音。
“病已至此，并無他法。”
仡天淩揉了揉額角，起身前往藥房。
“我姑且留一副藥，一日一次。若是三日之後還不醒，就讓莊裏人準備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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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四十呼吸一窒。
在空白的室內，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沒入掌心不自知。
他叫住毒醫。
“冒昧一問，山主昏迷之前，似乎并發了失心之症，您可知是從何時而起？”
言行舉止明顯退化，用心魔來解釋似乎有些不通。
“失心……”
仡天淩沉吟了一會。
“我識他是在邪教清剿之後，那時他的神志就有些不清。當年他強行用功法壓制下來，現今又再犯了嗎？難怪他今晨……”
直奔自己的宅邸，放下顏面懇求自己去救一個人。
拿捏到這個把柄，日後可要散步到茶市酒坊，寫幾個動聽的本子，全江湖一起取笑他。
仡天淩撇了一眼影四十護在身後的原生憐，嘴角挑起一絲狹促的笑。
“我倒想這個病簍子早日撒手人寰，可他命硬，指不定會不盡人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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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四十眼前出現了很多紛亂的場景。
一個是鐵血冷情的殘暴山主，一個是純真無邪的嬌弱幼童。
他們以截然不同的姿态固守在原地，異口同聲地喚他。
“癡癡。”
我會等你。
我會一直等你。
這樣你回來的時候，我還是最初的模樣，等候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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洶湧的疼痛貫穿心髒，影四十眼眶通紅。
他心底，有些輕描談寫的東西忽然加深了。
如同刻骨的傷，鮮血淋漓。
原來、原來是這樣。
“花花，真傻。”
若是我沒有回來怎麽辦……
他為了我這種人，平白無故苦等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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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察覺到影四十的情感指數急劇波動，他出聲勸阻。
“原生憐是主角受，整個世界的中基力量，在世界的庇護下，他不會輕易死去。”
“若是萬分之一挽救不了他的生命，世界的中基力量會選擇下一個持有主。我們的任務同時也完成了。”
影四十的目的，僅是保證在這個輪回中，世界的運轉不被破壞。
其餘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與他無關。
影四十的眸底一片漆黑，黯然無光。
他說。
“系統。”
“我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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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安心。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會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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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
系統加重了語氣。
“我一開始就警告過你不要有逾越行為，更不要對任務目标産生感情，這是快穿部門的戒令。”
影四十垂下眼睛。
人不是機械，總是活的，不可能順着輸入的代碼循規蹈矩。
各人有各人的願望，各人有各人的執念，而影四十偏偏栽在了這裏。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事情，由我自己承擔責任。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系統。”
系統凝視着眼前的男人。
平日裏不溫不火，老好人脾性，遇事了也絕不生氣。
今日卻目光炯炯地盯着它，絕沒有讓步的可能。
系統知道自己拗不過他，終是敗下陣來，長嘆一聲。
“算了，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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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仡天淩所說，原生憐身體之殘損，用藥劑已難以回天。
如此金貴的藥材下去，縱然能吊住一條命，也虛不受補，反而會元氣大損。
影四十在系統商城裏翻找着，焦躁不已。
“難道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花花，他真的會……
系統檢索了半天，雖沒發現合适的藥方，倒檢索到一個有些微妙的東西。
“……”
它覺得有必要拿給宿主看看。
影四十定睛一看，有些不解。
“這是什麽？”
「焚絕心法，上卷」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系統解釋道。
“邪教功法原本是由先人所創的絕世功法，武功精進一日千裏，然現今已遺失了上卷，只留下下卷的殘頁，成為邪教心法的奠基。”
影四十一愣。
“也就是說……”
“嗯，丢失的上卷為至陽，下卷為至陰。殘缺不齊的功法對修煉人而言自然是有弊無利的，所以邪教人士才會這般渴求進補和鮮血，雖然功力強盛，但陰陽不調，活不過而立之年。”
影四十陷入沉思。
“此心法是被人有心所毀還是無心之舉已不得而知了。系統空間內也僅存孤本，若是兌換，宿主就沒有遷躍到下個世界的積分了。”
不僅沒有前往下個世界的積分，回去現實世界還要被扣押大半年的工資，承擔相當嚴重的罰款金。
這些，他們心知肚明。
影四十怔怔盯着屏幕，像是放松了般，吐出口濁氣。
“無所謂，就這個吧。”
若是能救原生憐的話，就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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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既然宿主決定了，我就再說明幾點。”
系統話音剛落，影四十就把書籍兌換了出來。
一陣金光閃過，書卷浮躍于影四十手上，封面标明着使用次數*1。
選擇按鈕上，有一行「是否确認學習」？
影四十也沒看清，點了确認。
心法順利綁定了影四十，使用次數瞬間下滑，下降成零。
一陣輕飄飄的微風拂過，翻開了第一頁。
「此功需雙人互練，要練此功，請先雙|修。」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心智不全哭包攻！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