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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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中忽然響起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無數夜鴉被驚擾得蹿起，尾羽被箭矢擦斷，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呱呱聲。
“有人。”
仡天淩反手熄滅了篝火。
似乎有什麽物件被推到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人群的哀嚎，急促的犬吠，馬匹的嘶鳴，兵器碰撞的铮铮聲，油燈傾倒引起山火，瞬間被映紅了半邊天。
“山賊！”
仡天淩不快地蹙起眉頭，囑咐車夫向山腳安全的地方避難。
“真是不合時宜。”
仡天淩用劍柄一挑，勾起影四十的衣領。
“你跟我來，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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仡天淩這人……
平日裏說出口的話黑地沒邊，不積點口德，但真正到了心底，還是白澄澄的。
縱然如此，見義勇為這詞還是和仡天淩搭不上邊。影四十只覺得可能是這群山賊觸了仡天淩的黴頭。
誰知道呢？
影四十望着腳下被藥粉腐蝕地只剩半張人面，抓耳撓腮卻不止癢，在地上滾成一團，血肉模糊哀嚎遍野的山賊們，心有餘悸。
“他不是醫師嗎？一個奶媽職業，攻擊這麽高啊。”
影四十護送着商旅離去，想轉身投身戰局，卻發現山賊已不戰而潰，被掃空了大半。
一支殘箭迎空而來，影四十将其挑成兩段。順着來箭矢找到弓兵藏身之處，跳上枝桠，将其拖拽下來。
弓兵一落地，迎面賞了一口毒粉，皮肉潰爛，痛不欲生。
系統啧啧評論。
“這年頭，當奶媽的……”
“不暴力輸出，你哪好意思說你是個奶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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仡天淩輕描淡寫地脫掉蠶絲手套，氣順了些。
他理了理衣襟。
“走吧。”
殘兵敗卒倒了一地，不知哪位山賊的眼珠子還被漫不經心地踩了一腳。
影四十有些發怔，呆呆應了一聲。
樹林中大火已滅，所幸這裏離溪流不遠，火撲滅的及時，商品還能搶救回來不少，沒有全數燒毀。
似乎是商隊的領頭人走了出來，他應該是西域混血，身形極為高大，影四十才到其肩位處。
燈火映照下，男人露出真容，劍眉星目，鼻梁英挺，刀砍斧削般的驚豔容貌，棱角分明。他虹膜的顏色極淡，泛着大漠雄鷹般的金色。
“謝謝兩位出手相救。”
男子接過仡天淩的手背，趁其不意，落下一個輕吻。
“特別是您，美人。”
仡天淩氣極，劍鋒一轉直逼那人的咽喉。
“登徒子！你該重新掂量下自己的措辭，說是恩人，或是俠士，還能僥幸保住條命。”
“……”
男人深深地望着仡天淩，眸光猶如黃金澆鑄，流出滾熱的熔漿。
“抱歉，美人是我亡母那邊的用詞。她源自西域，性情更奔放些。”
“我未曾想對您有一分不敬。”
男人目光灼灼。
戰場上的驚鴻一睹，那婉若游龍的鐵血之姿落入眼底，情不由衷将誇贊之語說出了口。
即使是仡天淩這回也傻了眼了。
他那副詭異的□□未脫，白衣染血，青面獠牙，兇惡地如同羅剎出世。莫說吓哭幾個小孩了，他自己看了也心理不适。
這男人莫不是眼睛出了問題……
商隊的人紛紛哀號。
完了，莊主的老毛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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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随從模樣的人連忙敢上前安撫。
“多謝兩位少俠相助。”
“恒莊主行事多有唐突，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仡天淩起了興致。
“姓恒的？我倒是聽說過。”
“不是洛城乃至中土最大的陸行商嗎？傳言自立金銀莊，莊內的藏寶比皇庫裏還來得多，随意掏出一件都價值連城。這樣的大人物，來這窮鄉僻壤作甚？”
随從們歉笑着解釋。
“當今時局如此，商販也不好生存。此次聽聞原山主出關，特來獻上賀禮。如今車馬具毀，怕是趕不及了……”
“哦？禮呢？”
仡天淩狐貍般地眼珠轉了轉，毫不客氣地将主意打在了這上面。
随從會意，連忙搬出個紫檀木箱，裏面工工整整十二支千年紅參，品相上好。
仡天淩心滿意足地捋了捋纖長的參根。
“我和這位兄弟也同路，前往雲臨山。”
他給了影四十一個暗示的眼神。
“我們輕裝上行，應當來得及。”
随從喜形如色，連連道謝。
“別急着道謝……”
仡天淩搖了搖手指。
“這參，我要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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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交。”
一直沉默不語的莊主忽地發言，氣定神閑，仿佛剛剛抛出的萬兩黃金，不痛不癢。
“不愧是富甲天下的恒莊主，爽快。”
仡天淩心情甚好，連帶着對這看不透心思的男人也順眼了幾分。
“就當行個方便，若還有什麽輕便的物件，我也一同帶上。不收利息。”
莊主思量了一會，回頭看看零零散散的車隊，指了指自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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仡天淩大吃一驚。
這……帶活人？
是綁在馬屁股後邊，還是由馬匹叮叮咚咚地人字形拖着？
總之，無論哪種方式，都蠻有意思。
反正只是富得流油的錢袋子，在旅途上帶着，還可以放開了手腳花天酒地 。
他沒過問影四十的意見，自己做了決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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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四十還沒緩過勁，同行的人又增加了一位。
他總覺得哪處有說不出的怪異。
姓恒，糧商……
容貌英俊，個頭高大，母親是西域人，對他人辨識能力極低，美醜不分……
“不會吧，不應該啊……”
他想到了一個不太可能的可能。
系統掃描了數據庫，做了一下交叉對比，沉重嘆息。
“就是那個不可能的可能。”
“這位恒莊主，是反派BOSS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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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莊主自然是化名，他本姓封名恒，是皇帝的胞弟，也是當今權傾天下的太子的皇叔。
比起中庸無能的皇帝，他的一生英明赫赫，充滿傳奇色彩。十五歲從軍，征戰九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皇帝極易猜忌，唯恐皇位不穩，封恒的威望越水漲船高，對他越是不利。思來想去，便在某次行軍中暗下埋伏，企圖取其性命。封恒僥幸逃出，雙膝卻嚴重受損，此後不可久站久行，會引發激烈的疼痛。他索性辭了軍職，獨居于人煙稀少的南方，當個不問世事的閑散王爺。
至于他開創金銀莊，化名為恒似風行商，又是後來的事情了。
原文中，他是唯一一位不被嬌花君姿容所惑之人。
但論其緣由，并不是嬌花君不夠美，而是……
封恒不懂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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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欣賞到了什麽境界呢？
春日園中水靈靈的嬌花他說會世俗，寒冬枝頭最後一片皺巴巴的枯葉反而端莊至極。
這也難怪，封恒會對着青面魔頭般的仡天淩出言誇贊了。
那副鮮血淋漓的模樣，驚世駭俗到了骨子裏。
“……”
封恒即使退出權利中心，他的呼聲依舊極高。不少将領出動請纓，請其歸複繼承皇位，帶領士兵驅趕北境蠻族。
他是太子繼位的第一大阻力，也是其一統中原必須鏟除的力敵。
劇情的最後，封恒給了影四十一刀，把他快快樂樂地送上西天。
影四十暗暗觀察着一旁給仡天淩暗送秋波的恒莊主。
仡天淩說累。
莊主二話不說，幫他捶背。
仡天淩說冷。
掏出金紫貂裘，覆于他身。
影四十就覺着吧，他的眼睛——
有點辣，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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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匆忙，他們并未預備足夠的馬匹。
仡天淩為自己牽來了頭高頭大馬，給封恒一匹小毛驢。
那驢天生是純白的，一絲雜毛都沒長。仡天淩覺着有意思，驢蹄子能做藥引，餓了切片還可以下湯，走到哪裏都帶着。
封恒明顯遲疑了一下，接過缰繩。
影四十給了仡天淩一肘子。
“你這不是刻意為難別人呢？”
瞧瞧人家反派BOSS都呆滞了。
他比驢高多少，一屁股上去不把驢坐塌了不成。
“為難……？這是什麽話？我家小白雪腳力媲美赤兔馬，日馳千裏不在話下。”
仡天淩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給封恒一個手勢。
“上驢。”
活脫脫一副幸災樂禍樣。
封恒斂眉搖了搖頭。
“仡醫師初次贈與我的愛驢，恒某恨不得捧在手心，實在……舍不得騎。”
仡天淩沒料男人突然酸上一句，趕忙加了件外衣，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閉上你的嘴。僅限此次，就允許你與我共騎。”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x毒醫 讓我快樂。是時候入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