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殺戮
李孤以為他腦子燒壞了,伸手摸下額頭,好像并不燙手。
蕭琮邑打掉他的手,然後從枕頭上拿了幾十兩銀子放在他手掌,一本正經的說道:“孤卿,這是你四個月俸祿,你收着。”
“什麽俸祿?”
“朕叫你愛卿,你當然是朕的臣子,雖然這幾個月沒所大的作為又不上朝,可皇帝一諾千金,孤卿做一日臣就領取一日俸祿,這些都好好拿着,卿以後要好好為我們大梁朝為朝廷做事,不可負朕。”
李孤看着他:“……”
蕭琮邑繼續說:“朕廣納天下賢臣,孤卿又文武韬略無一不精,不收了你朕寝食難安。”
李孤道:“你這皇帝先被追殺又被指街大罵,不知做的什麽勁頭,看不出一點快活。”
不知是不是神力,跟他在一塊說話蕭琮邑身子整個舒爽,躺在床上翹着腿說:“你每天風裏來雨裏去又有什麽意思?不如在我身邊吃喝玩樂享受榮華。”
“只怕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吃喝玩樂,今日我不在命歸西天也沒有來看,再說我逍遙而自在,用不得宮廷裏的東西。”
“孤卿猶如天神,朕有了麻煩你肯定天降神勇,護朕周全。”說着蕭琮邑拉着他的手無意一樣輕輕用拇指摸過去,昏暗微光中其次彼此的标表情都看不清,空氣凝固一刻,他很嫌棄的說:“一年四季握着劍,手上生那麽大繭,在外有什麽好的?”
李孤沉默着不說話。
蕭琮邑仿佛機械的在說話,說的什麽都不知道:“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哪日真的不幸被害死,孤卿不能我沒了立刻就去換新主,一定要替我報仇啊,若是看到你同別人這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李孤身子都是僵硬的,他極少和人溝通說話,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大約只能站起來走開才能躲避有點異樣氣氛。
他多點了幾盞燈,房間明亮起來,起身到裏堂,掀開簾子進入蕭琮邑私密修行的桌墊上,拿走送的那本修法的書,放進衣服內側衣袋裏面。
一回來正好對準蕭琮邑那張臉,散着頭發,眼神犀利,還單穿內服就走過來,上前從他的衣服裏拿走書本:“你這個人怎麽言而無信?”
李孤真的很認真的說:“你現在心浮躁不适合練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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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琮邑怒笑:“那好啊,你不如留下教我好了,每次都在說皇帝難為,當初既然廢了力救人再死了對你來說豈不是不劃算?”
不知道算不算放飛自我,蕭琮邑從小到大給人就是一副爾等凡人我是神仙的感覺,這樣旁敲側擊暗示明示已經最大力度,他自己都快不相信。
奈何對方是個木頭,一點不明白。
最後李孤伸手要奪回去被蕭琮邑抓住手腕,他們身高相差不多,兩人同時修煉道法出來的氣勢結果卻迥然不同,一個真的是少俠風範一點不像傳聞中殺手惡毒模樣,一個變化太快幾月從神仙般的人物變成現在對任何事情都懷疑都不容許差錯的帝王,只有李孤見過他最後遺留的一點無憂時光。
他眼睛很靈光剩下不多的單純,李孤最終還是松開手,“我不管你,你随便。”
蕭琮邑是真的随便了,學了點東西功夫見好逮着宮中護衛總管一起比武,當年上戰場殺敵過,被先帝冊封的“京城第一次武人”,武功卓絕特選拔進宮,掌握宮內各個宮殿安全。
作為臣子肯定不敢跟君上動真的,可是沒出十招蕭琮邑就知道這人不是自己的對手,便開始發力。
護衛大人剛開始真的是小心謹慎心态,沒想到皇帝竟然真的出重拳,武人頭腦簡單再小心可耐不住對方一直在打。
于是真出了拳,蕭琮邑胸口挨了一拳。
他趕緊退下直接讓旁邊私護上,私護就是前些日從趙癸将軍被他重新編入禦前的人,那人沒蕭琮邑心機,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死。
然後就死了。
對,護衛總管死了,聯合絞殺。
蕭琮邑受傷坐在椅子上觀戰時故意宣揚出去重傷,然後太監喊讓一群太醫過來,非要讓整個皇宮都知道。
人又死在私護手裏,跟他一點關系沒有。
蕭琮邑還要捶胸頓足的說道:“卿為國為朕為先皇鞠躬盡瘁,今出此意外朕痛心疾首,好好安撫家人多些銀兩,不可怠慢。”
其實哪是什麽打仗國家英雄,先皇偏愛林姜父親,這人又是他父親的學生,于是先皇相信了只有幾人組成的比武大賽取勝,于是這麽一個人輕易掌握整個皇宮安全問題,跟着太子當年如何監督自己現在也好意思繼續做下去?
這樣的結局就是最好的結局。
他重新選了個人。
上朝的時候演戲全套幾日咳嗽,倒掉幾杯苦的藥水,這事很快就過去了。
不知是不是殺人太狠,演的太真。
晚上一整夜做噩夢,所有人追着他砍,最後遍體鱗傷,胳膊沒了,腿也沒了,那張美美的臉蛋被劃傷,成了醜八怪。
醒來的時候額頭全是汗,吓得直立立坐起來。
睜大眼睛看了下周圍,發現連個應聲的人都沒有。
守夜的太監倚在門框睡的正香。
從前他總是覺得父皇太絕情又無情,不足數月自己從面容到骨子裏都排斥那點所剩無幾的天真與心軟。
大概那個法師說的是對的,兒時看面相說他天生與佛悲無緣,大起大落,不得安生。
皇帝是虔誠癡迷佛法,大興教寺,更加不喜這個孩兒,劉皇後心疼兒子願他平安一生,對他沒有任何要求。
母親少年去時,終身未得父愛,一路被追殺,睡不能寐,喜歡的事情偷偷做因為違背國法不可異教,興趣的人總是偷偷來偷偷走。
想想,當真覺得難過之極。
不過這也是想想,大早上起來進門就看見林姜在門口等着。
蕭琮邑皺着眉,還要問:“候了多久?”
林姜道:“臣剛來。”
“那就随朕一起去上朝吧。”
“皇上臣有話要說。”
蕭琮邑看了他一眼,“說吧。”
林姜道:“七王爺與陳宰相私情無誤,臣可以拿性命擔保。”
蕭琮邑心裏沒有任何波瀾,淡淡的說:“你的性命?好啊,那你去做,朕對你期望很大,卿不要讓朕失望。”
他答:“臣遵旨。”
下了早朝,蕭琮邑收到司馬老宰相回信,當然不肯回來,說自己年老眼花無法為國效力,每日種花種草可開心了。
他不回來就辦不了皇叔和現任宰相,蕭琮邑完全沒有合适人選不懂官場迂回,朝堂正位不做好基本很難運轉起來。
這次是他親自執筆,未讓朝臣代替請回。
情真意切又真摯分析利弊,洋洋灑灑寫了五百字,對于很少做文章的人來說已經極致了。
他會回來蕭琮邑可以肯定的,只是接下來又能怎麽辦?
還是死局,沒得可解。
他即便對兄弟沒什麽感情,或者林姜以後真的查出什麽來,蕭琮邑覺得自己下不了手像太子一樣趕盡殺絕不留情面。
對皇叔又怎麽可能下得去動手啊。
所以晚上蕭瑾過來,眼睛彎彎笑的那麽明媚,無法殺戮到他頭上。
蕭琮邑最近吃的一直不多,人說皇帝大于天錦衣玉食,他每天做思想鬥争,現在就是分裂一般。
蕭瑾此次很主動談起政事,跟他分析現在的狀況:“西南王君侯滋生事亂,皇上打算怎麽辦?”
“無解,朕沒法子,他慣會煽動文人讨伐朕,祖爺又不讓輕易殺文人,現在在西南郡朕就是位不折不扣的未來暴君。”
蕭瑾問他:“皇上有沒有想過辦法?”
蕭琮邑聽他的語氣有了注意,問道:“還得向皇叔請教。”
蕭瑾:“皇上有沒有想過要收回地方兵權?”
有,當然有,做皇帝第一天就想過,可這是本朝根基,誰動了一定會死,毫無疑問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淩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