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解夢

吃完晚飯,游傾卓十分自覺地收拾起碗筷,卻被褚懷霜阻止。

“我來罷,你先去寝殿休息。”褚懷霜向碗筷一拂袖,便将桌子收拾幹淨。

她餘光瞥見游傾卓怔了怔,繼而聽對方誇道:“師父好厲害呀!”

“這是收納術。”見小道侶好奇,褚懷霜索性再一拂袖,又将碗筷放出來,“需要先擁有一個儲物法器,再對你想收納的東西施術,便能瞬間将之清理幹淨。”

瞧她要把碗筷再次收回去,游傾卓忽問:“那,師父有沒有聽說過‘淨碗術’?”

褚懷霜一愣,“什麽術?”

游傾卓朝她彎了彎眼睛,拿起一只碗,不知做了些什麽,但見碗中突然出現一個水漩渦,轉了兩轉,帶着油漬和食物殘渣離開碗,落進涼亭外的花壇裏。

“幹淨啦!”游傾卓笑着将碗捧到褚懷霜面前,“我在家時經常用這個術,洗碗很方便呢!”

接過幹幹淨淨的碗,褚懷霜吃驚不小。按小道侶的意思,她應是還未引氣入體,就先學會了禦水。

“這并非什麽‘淨碗術’,應是禦水術的一種。”她下意識問,“你爹娘知道麽?”

游傾卓搖頭,拿過一只盤子,繼續施術。

“爹娘雖然是修士,但他們不許我在拜入仙門前接觸任何法術,只肯教我煉氣期的基礎修煉心法。”她邊清理盤子邊解釋,“爹說仙門不愛收有基礎的孩子……”

褚懷霜沉吟片刻,點頭,“你爹說得不錯。”

見小道侶困惑,她淡淡地道:“別的仙門不論,我們玄仁宮便有個一代代傳下來的不成文規律——弟子還是手把手從基礎領進門的比較親,絕大多數長老們也認為,這樣的弟子心性較為單純,可塑性也強。”

說完,卻是話鋒一轉,“可你不一樣,不管你有無基礎,我都會收你為徒。若要說為什麽……”

将小道侶愕然的神情看在眼裏,褚懷霜手指一勾,勾出了頸上挂着的魚鱗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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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說過,修士許諾,便是天地為鑒。我承諾要收你為徒,便會收你為徒。雖沒有立誓,但亦不可輕易違背。”

這枚赤龍族的族長令,從小道侶交給她的第一天起,便被她挂在頸上,一刻也沒有離身過。

其實褚懷霜說這番話,是怕自己過于熱情,讓小道侶起疑或是不自在,遂借此事作為寵愛小道侶的理由。

二人對視時,褚懷霜捏着魚鱗赤玉,心裏緊張得很。

小道侶……會信麽?

會不會認為她對她照顧有加,全是承諾所迫?

沉寂片刻,游傾卓拿着盤子,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褚懷霜被她笑懵了,把魚鱗赤玉塞回去,納悶地問:“傾卓,你笑什麽?”

“師父剛才的樣子,倒真像是在立誓一樣。”游傾卓笑着把盤子放回桌上,雙眸中映着眼前人的身影,話音剛落,她忽然踮起腳,往褚懷霜臉上落了一吻。

“那麽,師父既然承諾過會嫁我,以後也不許違背呀~”

湊在褚懷霜耳旁,輕聲說完,游傾卓扭頭離開涼亭,扯緊身披的大氅,逃也似的溜向寝殿。

她離開後好久,褚懷霜還僵站着,良久,才擡手摸了摸已經燙起來的右頰。

這孩子……

褚懷霜微微皺眉,心裏卻跟漣漪蕩開一樣,一圈圈地漾起暖意。

夜深。

因着馬上要進入秋月,玄仁宮的試煉大比和納新大典将至,長老們都忙着布置試煉秘境,明日不必去授課,褚懷霜今晚不打算休息,一離開小道侶就寝的房間,便走進煉丹殿。

她搬出石臺,備好用以解剖的彎刀和一些清洗用的藥劑,關緊殿門,将先前那條妖蛇的屍體放到石臺上。

之前時間緊張,褚懷霜只是确認了蛇屍的傷口,并沒有做更加細致的檢查,現下她準備趁空閑,好好地将蛇屍解剖一下。

普通的金丹期妖蛇,內丹的承載能力十分有限,絕不可能提供足以讓龍族在一個月內從煉氣初期提升到後期的靈力。

除非,它是經過特殊飼養長成的“鼎爐”。

褚懷霜回想從前看過的典籍。她記得在修真界中,供修煉的鼎爐種類有許多,但對于妖族而言,通過大批飼養妖獸來得到夠作“鼎爐”的內丹,是最簡單且廣泛的獵取鼎爐方式,也不會招惹仇恨。

這種“鼎爐”飼養者,絕大多數是妖族,偶爾也有熟習馭獸術的人族,通常會被劃進“鼎爐獵人”的惡臭身份圈裏。不過,與通過襲擊無境界或低階修士來得到鼎爐的修士相比,鼎爐飼養者算得上是非常良心的商販了。

忙活了大半夜,褚懷霜才将彎刀丢進藥液裏,小心收好蛇屍,疲倦地站起來。

她算是弄清了,讓小道侶這麽快突破到煉氣後期的靈藥,正是這條妖蛇的內丹。且,這條妖蛇也正是一個“鼎爐”。

清洗完解剖器材,回寝殿的路上,褚懷霜一直在猜測妖蛇的來由。

她甚至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是“鼎爐”飼養者故意将此蛇放到山中的學習地附近,為小道侶提供提升境界的補藥。

可她又記得很清楚,那時的小道侶剛剛覺醒赤龍族血脈,哪怕“鼎爐”的攻擊力普遍不高,這位飼養者又要怎麽确保一個剛引氣入體的孩子能順利獵取到妖蛇內丹?她或者他就不怕游傾卓會被妖蛇殺死麽?

思來想去,褚懷霜覺得這件事十分可疑。

她打算趁小道侶熟悉丹宗的環境之後,就獨自去鸫嶺山中走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麽适合隐居的地方,希望能将此人或此妖找到。

游傾卓休息的地方和她的寝殿緊挨着。褚懷霜路過時,下意識放出靈識,探入房間,卻發現小道侶正坐在床上,睜着眼不知在看何處。

“傾卓怎麽還不歇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

小道侶應該想不到她夜半會來。

褚懷霜聽游傾卓在裏面驚詫地“诶”了一聲,很快又聽見一陣腳步聲,而後門開了,她的小道侶赤着雙腳,向她行禮。

“回師父,我在想築基時做的夢,有些睡不着。”

夢?

褚懷霜仔細回想,覺得小道侶指的“夢”,應該是築基時出現的心像幻境。

于是她問:“什麽夢?興許我可以為你解答。”

游傾卓猶豫片刻,忽然讓開路,“那……我可以請師父進來說嗎?”

褚懷霜不答,直接走進屋,用行動來表态。

這屋子其實是她的書房,游傾卓現在還未入門,不能搬去弟子們的寝殿住,只能将就着在這裏睡竹榻。

見小道侶環顧四周卻找不到座椅,褚懷霜淡淡一笑,就地坐下。

“說罷,是什麽樣的夢?”

哪怕她已經實際體驗過小道侶的心像幻境,卻還是故意問。

游傾卓在她對面坐下,聞言突然移開目光,支吾好久也不說話。

“怎麽了?”褚懷霜好奇地看她。

“我不太清楚那樣算什麽……”游傾卓低着頭,聲音很輕,“我夢見師父了,而且……唔……”

見她扭捏,褚懷霜不禁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

……還挺燙的,小道侶是在害羞嗎?

“是說不出口,還是不知該怎麽說?”她問。

游傾卓看着她的手想了想,小聲問:“應該是不曉得要怎麽說。師父,我可以……直接對您試試嗎?”

褚懷霜:“……啊?”

試什麽?

她記得自己只經歷了被龍尾纏住,但現在小道侶的尾巴只有這麽細長的一小條,和心像幻境裏的水桶粗龍尾相差甚遠,于是放下手,笑道:“無妨,你只管試。”

她見游傾卓咬了咬下唇,向自己挪過來,遂正襟危坐,神情淡然而冷靜。

然而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游傾卓猛地撲過來将她按倒,伏在她身上,扯開她的衣領。

褚懷霜傻眼了,脫口又要呵斥一聲“放肆”,唇卻先被柔軟堵住。

“唔……!……!”

她只來得及發出悶哼,心裏又驚又懼。

按理說,築基時如果出現了心像幻境,護法者和築基者應該會看到同樣的情景。

可現在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她突然慶幸游傾卓這次清醒着,不像傍晚那樣,是因“抑靈草”的副作用才将她按倒,只能順從自己的本能。

不過……她怎麽感覺清醒的小道侶還是沒能掌握分寸?

現下只是演示夢境而已,為什麽小道侶要吻她這麽久?而且小道侶的手……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褚懷霜腦中閃過,她慌忙用靈力震開小道侶,而後立即起身,把險些摔倒的小道侶接住。

和眼神慌亂的小道侶對視一眼,褚懷霜拭着唇,沉下聲音,淡淡地問:“方才你的所作所為,當真是夢見的?”

心髒卻狂跳不止,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游傾卓站穩腳,聞言點了點頭,苦笑着和她對視,“剛才用飯的時候,我會問師父有關道侶的事,也是因為這個夢……師父,我……我果然已經不是孩子了吧?”

褚懷霜心想還真不是,也就外表像個沒長開的孩子而已。

嘴上則安慰道:“此乃情窦初開,反而是你這個年紀該有的情感。莫怕,不要想太多,順其自然便可,只是……”

她輕咳一聲,用掩口的動作遮住泛紅的臉,“只是你我正式成為道侶前,你還是不要對為師如此了。若被旁人看見……着實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褚懷霜:_(:з」∠)_怎麽感覺小道侶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完全蒙在鼓裏.jpg】

游傾卓:今天也是成功吃到師父豆腐的一天~

以後每個周末的作話會放感謝名單~

感謝 車厘大人、十年黛色、鋪噗噗噗蓋、路過的鹹魚、心悅君兮君不知 的雷

感謝 小狼、十年黛色、扣扣^-^【手動防河蟹……】 的手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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