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永生
一年複一年, 律帶着珀希琉斯踏遍了塔欽聖蘭。
他帶着小崽子，走過了他曾經看過的風景。
他們在最美的地方駐足過, 精靈半倚在銀色的樹幹上抱着金色的豎琴歌唱, 而小琉斯把律騙他的話信以為真，還真以為他們倆是僞裝成精靈來騙吃騙喝的。
“嘿，老頭，我們該走啦！”小琉斯一邊大口大口啃着手裏的果子, 一邊悄咪咪地對律說。
這個果子實在是太好吃了，小琉斯第一次吃過這麽好吃的果子，以至于律又遞給他一個時琉斯又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旁邊的律咧嘴一笑：“小家夥，現在走也來不及啦。你手上拿着的這個是精靈族的聖果，生命樹一年才結九十九顆, 看在我們倆是好不容易回來的‘失散精靈’才給我們吃的。要是知道我們……”
琉斯聽得眼睛都瞪大了，呆呆地把果子從嘴巴裏拿出來：“那、那現在怎麽辦？”
“吃都吃到一半了, 先吃了呗。”律說着繼續把果子往琉斯嘴裏塞。
琉斯啃完了果子後，金色的眼眸泫然欲泣，長長的睫毛似乎都有有了些潮意。
“都怪你……你怎麽什麽人都敢騙吃騙喝啊？”小崽子帶着哭腔控訴律。
“我聽說精靈對其他族都是很兇的，何況我們還騙了他……等下你先跑, 反正、反正我跑得比你快, 說不定他們看我是小孩子還會手下留情……嗚嗚嗚……”
小崽子越說越害怕，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旁邊的律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
他們也去過最危險的地方，暗原中只剩骸骨的巨龍拖着殘破的尾巴發出嘶啞的咆哮, 九頭蛇纏繞在食人藤上, 血色的暗河流過蜿蜒的山谷, 映襯着夜幕高懸的血月。
而律和珀希琉斯則是用陰靈土塗滿了全身，這樣可以讓這些黑暗生物認為他們只是低級的小亡靈。
琉斯緊張得渾身發抖，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跟着死老頭到這個鬼地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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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頭的原話是：“聽說古辛城城主重金懸賞陰脈花！找到了就能有一萬金幣！我們去找陰脈花吧！”
“可是陰脈花不是早就絕跡了嗎……”琉斯嘟囔着。
“沒事，我知道在哪！”律拍拍胸膛說。
于是兩人就到了這般境地。
“你可沒說這麽危險啊……”琉斯欲哭無淚。
“富貴險中求嘛！”律說。
“……”
琉斯決定不再跟這個死老頭廢話，等出去了就再也不幫死老頭抓兔子了！
……如果他們倆還能出去的話。
兩人最終還是找到了陰脈花，不過并沒有要到賞金。
古辛城根本沒有懸賞陰脈花。
這個死老頭！！
…………
琉斯跟着律環（掙）游（紮）塔（在）欽（生）聖（死）蘭（線）許多年，從嘛都不懂天天被律騙的小豆丁成了武力值爆表（删掉）逃跑技術一流（删掉）的翩翩少年。
在珀希琉斯十九歲那年，兩人本來計劃得好好得要去阿加雷斯城。那裏是出了名的**之都，在小崽子小的時候律從來不敢把他往阿加雷斯城和周邊的城鎮帶。不過現在小崽子已經十九歲了，是時候進行适當地生理實踐了。
但是律突然收到了法則的緊急傳召，不得不回法則深處一趟。
這是照顧珀希琉斯十九年來，法則第一次傳召律。
畢竟法則也不是天天出問題，要不然以前沒有律的時候法則早崩潰了。一般情況下，法則大概就是隔個幾百年給律發個任務。
不過這次似乎意外嚴重。
事态緊急，律來不及交代太多事情，只跟珀希琉斯匆匆道了別，就離開了。
法則的确出了問題，它開始不知原因地衰落了。
為了修複法則，律以身填補法則流逝的能量，因此，他失去了永生的能力。
——這可真是一個驚喜。
當珀希琉斯再次見到律時，律的外貌從二十多歲的青年人變成了近四十的中年人。
他慣用胡子和頭發隐藏面容，他以為珀希琉斯看不出來，誰知道他竟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死老頭，你、你怎麽？”珀希琉斯金色的眼眸中滿是錯愕。
這麽多年來，随着他的傳承記憶的不斷恢複，他其實知道了自己是神族。而且，由于同族間的感應，還有律多年來一點都沒變的容貌，他知道律也是神族。
他不知道為什麽律明明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卻還是要如此落魄地在大陸上流浪，但是時間一長，珀希琉斯也沉浸在了這種跟這個死老頭到處瘋的感覺。
雖然神族的一輩子有點長——好吧，可能還不會結束，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不錯。
只是珀希琉斯沒想到自己只是一個月沒有見到律，他便這樣迅速地衰老了。
心中沒由來地恐慌，不只是因為他的衰老。
似乎還有更可怕的結果，在等待着他。
珀希琉斯幾乎是屏着息等着律的回答。
律嘆了一口氣，面上卻并無哀色：“琉斯，我受了些傷，失去了永生的能力。”
珀希琉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顫聲問道：“怎麽、怎麽會……”
“別為我難過，琉斯，我很高興，真的。”律輕輕地笑了，他發自內心的笑意讓珀希琉斯明白，他不是在寬慰自己，而是真的很高興。
“琉斯，永生是對我的懲罰，現在，它結束了。”
律咧着嘴笑：“也許，我也可以原諒自己了。”
珀希琉斯的腦中卻一片轟鳴，他根本聽不清面前這個人到底在講什麽。
他只愣愣地問：“你會死嗎？”
“會。”律點頭。
而且會加速衰老。
最多二十年，他就會老得走進棺材。
最多二十年，他就可以擺脫這數千年的折磨。
律閉上眼，似乎有些期待。
“夠了，夠了！”珀希琉斯突然發狂似的摁住律的肩膀，金色的眼眸暗沉得可怕。
“那我怎麽辦？！”他搖晃着律，語氣嘶啞，“那我怎麽辦？你就把我丢在這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