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阮窈窈沒有了品嘗佳肴的心情,她知道容烨得去調查這件事,也不再纏着他,決定馬上回宮。
晚間,交華殿
阮窈窈在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容烨已經告訴了她調查結果。
容烨查到了下毒的人,是一個在酒樓打雜的小厮,等容烨找到他時,他已經咽氣了,一劍封喉。
兇手顯然是手段娴熟的殺手,并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線索斷了,容烨無法再查下去。
若只是如此,阮窈窈還不至于心神紛亂,她會如此,是因為容烨在離開之前說的話。
“窈窈,對方心思缜密,後續收尾工作做得非常好,可這樣心思缜密的人卻在一開始留下這麽多破綻。”
“若他不是故意為之,那就說明對方是臨時安排了這次行動,換句話說,對方臨時得知我們今日出宮,才有了這次行動。”
阮窈窈明白容烨的意思,他是在說他們身邊有內鬼。
容烨那邊的人自然由他去查,阮窈窈這邊,只有玉茯和玉苓二人,可她們一直跟着她,不曾離開,如何跟對方通風報信呢?
阮窈窈并不覺得玉茯二人有問題,在前世,她們二人都不曾背叛她。
尤其是玉茯,她終生未嫁,一直陪着阮窈窈,玉苓雖然嫁人了,可那是容烨戰死沙場很久以後的事情,玉苓一直安撫阮窈窈的情緒,直到阮窈窈恢複過來,她才安心出嫁。
只是玉苓命不太好,出嫁短短一年,就不幸路遇劫匪,一家人皆死于非命。
阮窈窈怎麽想都覺得她們二人不會有問題,或許真的是容烨那邊出的問題。
這麽想着,阮窈窈心神放松許多,緊接着一陣困意襲來,沒多久便進入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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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卻是十分忙碌,容烨身邊的人全都派出去調查與今日之事有關的人,包括阮窈窈的兩個宮女。
次日,阮窈窈去鳳鸾宮向皇後請安,皇後說道:“窈窈,新城侯夫人讓人遞了信進宮,說是你許久沒回府住了,想讓你回侯府住幾日。”
現在的新城侯府其實就是當初的鎮南王府,準确地說,侯府應該是阮窈窈的,因為周宣帝并未将府邸賜給阮成。
只是阮窈窈的祖母尚在,侯府還輪不到阮窈窈插手。
聽到這話,阮窈窈覺得和昨日遇到阮詩雨有關,不過她每年都會回侯府小住幾日,阮窈窈便沒有拒絕,點頭道:“既然如此,便回去住幾天,窈窈一定早去早回,早些回來陪虹姨。”
皇後總是擔心阮窈窈受委屈,并不希望她在新城侯府住太久。
皇後聞言,笑着點了點阮窈窈的額頭,“別讓自己受委屈,有什麽事就去找烨兒。”
“好,窈窈記下了。”
回到交華殿,玉茯二人指揮人收拾整理一番,阮窈窈就帶着一群人離開皇宮,直奔新城侯府。
這也是皇後的意思,為了以防萬一,每次阮窈窈回侯府,皇後都讓她帶走交華殿一半的宮人。
此時,新城侯夫人孫氏早就得到了消息,正站在侯府門口等着。
路過的行人有好奇的,就問旁邊的人,“新城侯夫人這是在迎接什麽貴客,皇親國戚嗎?”
有在此住了幾年的人了解情況,笑道:“這你可猜錯了,新城侯夫人等的應該是她的侄女嘉平郡主。”
“侄女?有出門迎接自己侄女的長輩嗎,這于理不合啊!”
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此人是個儒生。
旁邊的人瞥了那人一眼,嗤笑道:“什麽合不合的,嘉平郡主深得皇後寵愛,地位非同一般,新城侯夫人怎麽做都不為過,若是讓皇後誤會嘉平郡主受了委屈,那才完了呢。”
聽到這話,其他幾人都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只是那只懂讀書,不通世事的儒生氣得面臉通紅,對這不敬長輩的嘉平郡主沒有好感。
就在衆人等待中,一輛奢華,繡着皇室龍紋的馬車緩緩停在候府門口,馬車後面跟着十幾個宮女太監。
這架勢讓圍觀的人暗自咋舌。
“好家夥,公主出行也不過如此吧?”
“要不怎麽說嘉平郡主受寵呢,這就是證據。”
阮窈窈不知道她已經成了衆人議論的焦點,即使知道也不會在意,那幾年她每次回侯府都會如此,習慣了就好。
阮窈窈扶着玉茯的手下車,孫氏馬上笑着迎上來,拉住阮窈窈的手,“窈窈,可把你盼來了,二嬸可是想你想得緊呢。”
阮窈窈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她并不習慣這麽親密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道:“窈窈也很想二嬸,對了,堂姐呢,昨日碰巧和堂姐見過一面。”
孫氏面上的笑意不變,“詩雨正在陪着老夫人,詩雨本打算來接窈窈的,只是最近老夫人總是頭痛,需要詩雨按摩才能緩解,窈窈你可不要介意。”
“怎麽會呢,祖母才是最重要的,窈窈因長居宮中,無法在祖母跟前侍孝,多虧有堂姐,我感激都來不及,怎會介意呢。”
孫氏聽到這話,似是有些差異,“宮裏果然是個好地方,窈窈越來越會說話了。”
阮窈窈聞言,故作羞澀地笑了笑,沒有接茬。
好歹當了幾十年秦王妃,場面話她還是會說的。
以往她每次回侯府,孫氏的熱情總是讓她吃不消,現在看來,倒是不難招架,無非是互誇罷了。
阮窈窈剛回侯府,第一件事自然是給老夫人請安。
阮窈窈還未進屋,就聽到裏面傳來的笑聲,等阮窈窈走進去,裏面的笑聲驟停,一時之間倒是有些安靜。
老夫人居中坐着,阮窈窈一擡眼就看到老夫人衣服上繡的童子紋。
阮窈窈恍若未覺屋內氣氛的變化,笑道:“窈窈給祖母請安,祝祖母福滿門,壽無疆!”
阮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收斂,平淡道:“你有心了。”
阮窈窈從小就知道老夫人不喜歡她,好像和她已故的母親有關,不過這和阮窈窈沒什麽關系,她就住幾天,老夫人什麽想法都和她無關。
一旁的阮詩雨看到阮窈窈倒是很高興,拉着阮窈窈坐到她旁邊,溫聲道:“窈窈,昨日見到你,我就想讓你回家住幾日,只是沒找到機會……怎麽樣,昨日和秦王殿下相處得可還好?”
聽到阮詩雨的調侃,阮窈窈臉皮厚不帶怕的,故作懵懂道:“挺好的啊,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經常一起玩,容烨很讓着我的。”
咳咳,反正容烨也不在,她小小地吹一下應該無妨吧!
阮詩雨倒是沒懷疑,畢竟之前阮窈窈就是一副沒開竅的樣子。
老夫人沒有留阮窈窈太久,簡單地說了幾句,就把她打發了,看來老夫人也是秉持着能不見就不見的态度。
阮詩雨也跟着出來,和阮窈窈一直回到她的小院——愛媛居,這是鎮南王專門為阮窈窈建的院子。
新城侯一家搬進來後,愛媛居一直保持着原樣,不曾讓人亂動。
直到走進愛媛居,阮詩雨屏退下人,輕聲道:“窈窈,我聽說皇上給你和秦王賜婚了,你心裏是什麽想法?你放心,不管你想做什麽,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聽到這話,阮窈窈眉頭微皺,“堂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阮詩雨拉着阮窈窈的手,柔聲道:“姐姐知道你喜歡太子,雖說秦王也不錯,可姐姐只希望你高興。”
阮窈窈歪歪頭,神色莫名,“堂姐這意思是希望我抗旨不遵,不怕我連累到二叔嗎?”
阮詩雨笑意不變,“父親常說,如果沒有大伯,就沒有他這個新城侯,豈會怕窈窈連累。”
“嗯嗯,我知道二叔疼我。”阮窈窈語氣有些敷衍。
阮詩雨只當阮窈窈心亂,還沒有做好決定,沒有過多打擾,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剛才阮詩雨說話時,并沒有避開玉茯二人,玉茯生怕阮窈窈做錯事,阮詩雨一走,她就勸道:“郡主,您可不要做傻事。”
玉苓卻是不認同,低聲嘀咕:“什麽叫做傻事,郡主從小到大就沒有受過委屈,現在憑什麽在婚事上委屈自己?”
“好了,你們不要說了,讓我一個人靜靜。”
阮窈窈不耐地揮手,讓她們下去。
玉茯二人只得閉嘴,恭敬地退下。
阮窈窈确實心亂了,這一次來侯府,她總覺得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從前,阮窈窈雖然吃不住孫氏的熱情,心裏卻是受用的,可這次,阮窈窈和孫氏說了一路話,孫氏熱情不減,可那熱情,阮窈窈怎麽看都覺得有些怪異。
還有阮詩雨,阮窈窈總覺得她似乎特別關心她和容烨的事情,她雖然說是希望她高興,可阮窈窈卻察覺出一股慫恿的意味。
倒是老夫人和印象中一樣,對阮窈窈十分不喜,恨不得一面也不見。
阮窈窈多了幾十年的閱歷,不能說聰明很多,可絕對敏感不少。
阮窈窈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看來她以前忽略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