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好端端的午後被莫名的襲擊打斷,平日裏算得上養尊處優的城戶佐佑理少有得動了肝火。再加上身邊還有一個手無寸鐵,即便給把手槍也肯定不會用甚至只可能添亂的笹川京子,她多少也明白再盛怒也要想辦法保住彭格列十代目晴守的親妹妹,不然天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這些年來雖說日子平和了許多,可因為一直需要和彭格列打交道,也是憋着一口氣,佐佑理從未放松過自己的能力和槍法。

但是以新出現的匣兵器為對手是頭一遭,她心底沒數卻偏偏必須撐到彭格列察覺到異樣并且派來人手。

深吸一口氣,城戶佐佑理對上笹川京子慌亂的眸子,一字一頓地開口:“不用擔心,笹川さん。你只需要閉上雙眼,捂住耳朵,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就可以了。”

“但是——”

“如果你想平安無事地見到你的哥哥,就按照我說的做!”佐佑理毫不客氣地打斷笹川京子試圖辯解的意圖。

确認笹川京子閉眼捂耳的動作後,城戶佐佑理微微探出腦袋,目光鎖定攻擊者腰間的匣子和手指上的戒指,清空腦海中的一切雜念,努力想象着空氣劇烈摩擦至出現火星的情況。

她能夠操控的不過是大氣,而殺傷力最大的火是最為耗費精神力和體力的。

但是如今的情況已經由不得她多想了。

咬緊牙關,佐佑理忍住逐漸加劇的暈眩和頭痛逼迫自己不斷地操縱大氣碰撞至燃起火花,燃燒起點主要落在匣兵器和能夠點燃死氣之火的戒指之上,次要則放在襲擊者的頭部和脖頸處。在保證的的确确造成殺傷的同時,她不忘用一層空氣擋去濺過來的火星子并掩飾住兩人的身影。

這樣的舉動越發使得佐佑理眼前一片金星亂舞。

但她明白自己還不能倒下。

笹川京子順利地一個人從機場到達巴勒莫市區,再撞見休息的自己,其中沒有半點貓膩她才不信!

剛好撞到彭格列十代目晴守的妹妹和城戶財閥負責意大利生意的自己聚在一起的幾率才多少,這群人顯然有備而來,算計得恰到好處。再加上匣兵器的配備,如果她還回不過味兒就見鬼了!

若是說她來到巴勒莫有一時起意的成分在,笹川京子的行程肯定被人動過手腳。

邊集中精神維持風壁和攻擊,城戶佐佑理邊暗中将彭格列負責情報和家族相關人員守護工作的人員罵了個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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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吃幹飯的!拿着薪水不做事的蠢貨!

沢田綱吉晴守的妹妹都看不好,還不如直接去跳地中海謝罪!

不對,沢田綱吉也是個沒眼力的,看上的女生竟然這麽輕易地被利用!

暈眩和頭痛越發劇烈,城戶佐佑理勉強維持着理智的清明,模模糊糊地看到攻擊者所在的位置化為一片火海後死命地撐住風壁。畢竟她在确定彭格列方面的人到達之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住笹川京子,而且來人必須是知道笹川京子身份又有一定武力值的,否則她也沒法安心。

再撐一會兒,再一會兒……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滿頭冷汗,但是城戶佐佑理堵着一口氣,憑借從小到大的倔強硬是在眼前發暈的情況下繼續保持一絲清醒。

“京子!京子!你在什麽地方?”粗犷的男性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讓佐佑理略略松了一口氣。

來的是彭格列十代目的晴守。也對,親生兄妹互相照顧是最自然的。

但是還不行……

晴守向來是個粗線條的,萬一還有能夠行動的敵人,他沒法保證——

“京子ちゃん!聽到的話就回答一下!”溫潤清朗的嗓音打斷了城戶佐佑理才升起的想法。

她聽到那個總是平靜的聲線中帶上的因擔憂引起的顫抖。胸口位置又是一陣苦悶。

也罷,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親自出馬,也沒有她的什麽事情了……

心頭一松,佐佑理只覺渾身冰冷,世界一片黑暗,意識也墜入無邊的深淵之中。

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朦朦胧胧地聽到沢田綱吉完全失卻冷靜的嘶吼。

“佐佑理!!”

昏迷之中,城戶佐佑理凝望着在眼前無邊黑暗中一簇跳躍的金紅色火光。

她好奇地湊上前,伸手試着去感受。火光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她的手靠近時搖曳的幅度驟然減小了許多,溫度也不灼人,暖暖的,溫溫的。

好像,佐佑理這麽想着,綱吉君的眼睛和他的笑容似乎給人也是這樣的感覺。

重新睜開雙眼,入目是不陌生的一片雪白,城戶佐佑理自嘲地笑了笑。

她最後聽到的怕是幻覺吧。

他最為重視的不應該是笹川京子這般純淨的女子嗎。自己那個時候是過度使用能力,頭腦發暈到幻聽的地步了。

“你醒了。”病床不遠處傳來滿是疲憊的聲音,熟悉得讓佐佑理繃直了身子。

她轉動眼珠,遲疑地望向背靠門板的女子,嘴唇蠕動幾番後有點嘶啞地用上恭敬的稱呼:“……母親大人。”

四十多歲的城戶織蕙滿臉倦色,風塵仆仆的模樣一眼看去就讓佐佑理明白她是急忙趕到巴勒莫來的。眼下的城戶財閥雖說不像彭格列家族處處碰到鋒芒畢露的傑索家族,但比起往年已經縮手縮腳許多,作為最高掌權人的城戶織蕙在世界各地往來周旋,此番的意大利之行怕是由于自己而強行更改行程的結果。

“對不起。”佐佑理當機立斷乖乖道歉,态度誠懇。

城戶織蕙走到女兒的床邊,默默嘆息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傻孩子,我沒有怪你。這一次是彭格列的失誤,我已經和沢田綱吉談過了。”

佐佑理斂下眼睑,口裏一片苦澀,“綱吉君……那,晴守的妹妹怎麽樣了?”

“那個單純的小姑娘當然平安無事,雖然受了點點驚吓,不過對晴守的胡亂解釋也全盤接受,過幾天就會回日本。”提到笹川京子,城戶織蕙的語氣低沉了不少,“還好沢田綱吉算頭腦清醒的,不然我可不會這麽簡單放過這件事。”

“過幾天就回去了?綱吉君不是喜歡晴守的妹妹嗎?什麽叫頭腦清醒?”城戶佐佑理敏銳地捕捉到自己母親話語裏的深意,蘇醒過來沒多久就開始運轉的腦袋又開始隐隐犯暈。

城戶織蕙聞言用越發古怪的眼神盯住自己的女兒,看得佐佑理覺得背後冷汗淋漓才慢悠悠地開口,“看來城戶家的教育太過成功,有些時候也不完全是件好事。”

沒等佐佑理提問,城戶織蕙優雅地轉過身子,對着來人微微點頭,“自己來說明更有誠意。那麽,彭格列十代目,我就先行離開了。這個傻女兒拜托給你沒問題吧?”

……剛剛母親大人說了什麽?

城戶佐佑理扭轉脖子朝門口望去,棕發青年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笑得溫潤含蓄,“您放心,我正打算和佐佑理好·好·談·談。”

最後幾個重音聽得佐佑理汗毛倒豎,但偏偏現在自己渾身發軟,連坐起身的動作都不可能完成。左手還挂着點滴,但她現在覺得,那點冰涼根本沒法和自家母親大人愛看戲的習慣和自己不好的預感相提并論。

眼睜睜地目送自己母親飄飄然地走出病房,城戶佐佑理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應對沖自己笑得令人發毛的沢田綱吉,“綱吉君不應該忙着處理後續嗎?”

“放心,你已經休息了三天,難道還不夠我做完這點小事情?”彭格列十代目動作優雅地拖過一把椅子坐下,繼續春風拂面般的微笑,“而且我很好奇,為什麽佐佑理會認定我喜歡京子ちゃん呢。”

“……難道不是?”城戶佐佑理的腦袋一下子死機,嘴巴不受控制地吐出第一時間冒出的念頭,話語裏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酸澀,“但是我記得那次在教學樓天臺提到笹川さん的時候,綱吉君的表情,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麽。”

經歷Reborn慘無人道的教育後成功蛻變為出色黑手黨教父、不輕易喜形于色的沢田綱吉表情徹底僵硬住,看得佐佑理不由縮了縮脖子,模糊察覺自己似乎說了什麽不得了的內容。

就算她說過這兩個人不合适,但是作為彭格列十代目的沢田綱吉對于堅持的事務向來是寸步不讓的,即便彭格列的長老反對也不會有用。這個特性在十五歲的少年身上早已顯現,過去的歲月只是把這份倔強隐藏得更深罷了。況且,甜美可人的笹川京子顯然對沢田綱吉有着好感,不然也不會有那般反應了。

而且她轉入并盛中學是國三的第二學期,關于沢田綱吉有歡笑有淚水的校園生活參與度根本相當于零。他對代表着自己無憂過往的人向來是寬容的,曾經的并盛校花正是凝聚了沢田綱吉過去美好青春年少時光的最佳代表。

“看到京子ちゃん的确會回憶起大家一起在并盛的日子,但不代表我喜歡她。”青年幹淨的氣息萦繞在城戶佐佑理的鼻端,溫熱的吐息落在她的耳畔。

她赫然發現,沢田綱吉不知何時傾身湊近自己,似笑非笑的眸子裏滿是戲谑。

臉頰的溫度驟然上升,佐佑理越發痛恨起現在沒法随意動彈的身子。她努力轉動腦袋,避免和青年對視,同時死命地轉變話題,“你在意大利都學了些什麽啊。”

“佐佑理,臉紅了喲。”沢田綱吉很好心情地點出城戶佐佑理的狀态,順便回複正坐的姿勢,神色平靜,“我再一次聲明,京子ちゃん是關系很好的朋友,但不是我喜歡的人。”

佐佑理點頭表示自己收到這個信息,明智地将升起的疑問藏起。

為什麽,要這麽鄭重其事地告訴自己呢?

為什麽她會感到一絲慶幸,還有高興呢?

這個心情,到底是什麽……

她将名為“喜歡”的标準答案刻意忽略,藏在被褥中的右手默默握緊成拳。

作者有話要說: 倒車被師傅誇獎了!途中下起大雨,單邊橋的各種标志看不清啊看不清TOT

城戶佐佑理的能力揭秘。雖然很想設定為風術師的,不過綱吉君英雄救美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所以放棄。從這裏可以看出作者是親媽!(一臉自豪)

被設計到的城戶佐佑理才醒來就遭到了雷劈(大霧)繼續自欺欺人是不好滴~~~

Reborn:果然是廢柴綱!這麽好的機會居然放棄,你這麽想去三途川嗎?

城戶織蕙:女兒啊……別把兔子逼急就好。

沢田綱吉(傾國傾城地微笑):先解除誤解才好近一步……不過——

彭格列總部成員:嘤嘤嘤好冷!!!誰、誰去開一下暖氣!!哈欠!!不對啊,現在是五月,為什麽……

☆、插曲 沢田綱吉

送出生日禮物後不久,沢田綱吉就收到了一份巨大的回禮。

一月二日,他匆忙從日本飛回意大利米蘭。

四天後,沢田綱吉随意走進選修的哲學課大教室,習慣性地環視一圈,半途視線硬生生地停在坐在中間位置的一個背影上。

柔順的米色長發垂在背後,即使坐在簡易木制桌椅間也掩飾不去的貴氣與優雅。

他不需要花多大功夫就能想象到女子姣好的面容,神秘的墨綠色眸子此刻或許因為攤開的課本而略略眯起。

為什麽她會在這裏?

茫然地挑選了一個座位,沢田綱吉小心地觀察着埋首于厚重書本中的城戶佐佑理。

當講師開始授課,他愕然發現女子按下放在桌子上的錄音筆的開關,頭也不多擡一下地繼續研讀工作。

還真是……一貫的任性自我。

他微笑着旋轉了一下手中的鋼筆,然後用筆尖輕點面前的紙張。

掏出手機重新浏覽學校網站,沢田綱吉發現了一條以前從未注意過的信息。博科尼大學與慕尼黑大學的合作交換項目,時間跨度為五到六年,完成的學生最終獲得博科尼大學的本科學位和慕尼黑大學的碩士學位。

也就是說,蓄謀已久。

他抿緊雙唇,若有所思地盯住屏幕上列出的資助公司、組織的名單,左手食指在桌子上無節奏地輕輕敲擊。目光掠過湧動的人頭,停留在城戶佐佑理隐隐約約可以瞄見的米色發頂。

沢田綱吉在講師宣布這節課結束的第一時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緩步走到顯然反應有些遲鈍的城戶佐佑理身邊,用醞釀好的摻雜着疑慮的驚喜交加的語氣開口:“城戶さん?”

城戶佐佑理的動作登時頓住。然後她慢慢轉過頭,用“果然是你”的眼神望過來,禮貌性地勾起嘴角後又一次低頭往背包裏塞進厚重的書本。

他在心中嘆息一聲後遞出右手,“看來長老們對我的婚事開始着急了……我來幫你拿吧,看起來就怪沉的。”

當那只背包被一臉少有茫然情緒的城戶佐佑理交到沢田綱吉手上後,他不為人察覺地皺了皺眉。夠重的,裏面到底有幾本磚頭書啊?這樣子用功,她的身體撐得住嗎?

他用另外一只手牽住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女子,兩人離開了教室走到有些喧鬧的走廊上。她的手意外的柔軟,但是指腹薄薄的老繭讓沢田綱吉不由苦笑。

要強到這個程度,她真是太倔強了。

只可惜,城戶佐佑理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沢田綱吉在她用力的瞬間就明白了她想要做的,心頭一陣隐痛。

明明是這麽聰慧的一個人,為什麽你從來不明白他的心情?

帶上了他送的胸針,看到了他那張生日賀卡,卻想要繼續退後。

他最終做出了讓步,只在她的一本書中留下一張小小的紙條。

目送城戶佐佑理類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沢田綱吉裝作沮喪地垂下頭,滿意地勾起嘴角。

以退為進,适當地表示點落寞情緒,這樣的策略拿來對付她是最合适的。

這個想法在沢田綱吉等來如約來到距離正校門最近的公交車站的城戶佐佑理後完全得到了确認。他放任自己展露出一個已經消失許久的、發自內心的溫暖笑容。

這是他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賭注。關于一個人,關于一段感情。

如果她赴約,那麽他永遠不會放手。不管發生什麽,不管會遇見怎樣的困難。

而結果——

側頭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低頭折疊白羊羔皮外套的城戶佐佑理秀麗的側臉,沢田綱吉心情很好地系上安全帶。

就像Reborn所說的,城戶佐佑理是最合适的人選。

但他确信,自己的心動不是基于這個原因。

沢田綱吉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讓城戶佐佑理徹底習慣自己的存在。從中午的食堂到課餘的圖書館,再到晚間的邀約。他用最平實的借口,帶上曾經屬于“廢柴綱”的幹淨羞澀笑臉,小心地摸索着她所能接受的距離。

兩人之間的稱呼也從疏遠的“沢田君”、“城戶さん”變為了“綱吉君”和“佐佑理さん”。雖然沢田綱吉個人一直覺得“綱吉君”的叫法有點怪怪的,但是城戶佐佑理堅持“綱君”顯得太過親密。

他也慶幸選擇從未直接将自己的感情說出口,因為這樣只會讓城戶佐佑理逃得更遠。從對稱呼的執着上已經足以看出她對于情感的敏銳和膽怯。

但城戶佐佑理的眼中望向自己的從最開始小心翼翼的疏離到破罐子破摔的無奈,然後是溫潤明亮的淺淺光暈,這些細微的變化都讓沢田綱吉明白,他的策略成功奏效。即便她還沒有這個自覺,但是作為彭格列史上最年輕的首領,沢田綱吉對自己的成功沒有半點懷疑。

對于沢田綱吉而言,如今的心境和當初朦朦胧胧仰慕笹川京子時的感覺不同。

沒有“果然很可愛”,“果然大家都很喜歡她”之類的接近自豪的心情。

她低頭思考的樣子,她仰頭眯眼的樣子,她轉頭微笑的樣子。

他貪婪地關注着城戶佐佑理的一颦一笑,恨不得将她的所有打上屬于自己的标簽,不讓他人随便窺視。會因為她對自己嫣然一笑而心跳,會因為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疲倦而心痛,會因為她故作的堅強而疼惜。

或許最讓他心動的,是城戶佐佑理深邃墨綠色眼眸中的明亮神采。

那是國三的新年時沢田綱吉從未在她那裏看到的,屬于生命,屬于年輕的獨特明媚色彩。

每當Reborn拿槍指着沢田綱吉,陰森森地詢問他何時能夠将這位理想的十代目夫人拐到彭格列——不用懷疑,确确實實用的就是“拐”這個動詞——他總是用再等等來作為回答。

至于這位最強的彩虹之子是如何得知他從未直接表露的心意,沢田綱吉覺得大概自從二十歲春天跑了一趟慕尼黑,Reborn比他自己更早地明白了當時心境微妙變化的真正原因。

包裹住城戶佐佑理的殼足夠厚。不過,他也有信心,自己有本事打破那層厚重的外殼。

這般暧昧游離一直持續到忽然之間出現在黑手黨間的新式匣兵器出現為止。

一夕之間,彭格列指環成為了争奪的目标之一。

死氣之火不再是彭格列的專利,而運用死氣之火的新武器雖然暫時還不穩定,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日後這注定成為主流。

為此,彭格列的長老大動肝火。沢田綱吉為了這件事情頭痛許久,畢竟他不能随随便便離開米蘭長時間逗留巴勒莫。

而在這個節點,城戶佐佑理毫不掩飾地跑來要求參觀彭格列的城堡。當然,她的說辭是巴勒莫分部有緊急事務需要她前往,正好由他兌現之前的約定。

當跨入彭格列的城堡後,城戶佐佑理在初代的畫像前駐足許久,這讓在一邊觀察的沢田綱吉心裏一陣不快。

就算是他的曾曾曾祖父,這樣吸引住自己喜歡的女生太不厚道了點。

忍不住開口打斷了城戶佐佑理的沉思,聽到她用來反擊的調侃,沢田綱吉一陣無奈。

他表現得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城戶財閥到底是怎麽教育後代的,一個個學業事業上聰明得讓人嫉妒,結果放到情感上各個都像傻子。

當沢田綱吉于坐在辦公室裏處理堆積文件的當中得知城戶佐佑理甩開了自己安排陪同的岚守獄寺隼人,一個人前往巴勒莫市區的消息時,他恰好閱讀到關于城戶財閥現任掌權人獨生女能力的進一步分析。而初步的分析,他在正式接手彭格列的時候就讀到了。

聞所未聞的能力,但是至少能夠在短時間內自保。

因此沢田綱吉對于這個消息并沒有太大的觸動。更何況,城戶佐佑理先前早就說明她有到過巴勒莫。再加上城戶財閥位于巴勒莫占地不小的分部,他覺得自己可以暫時全身心投入積攢的工作之中。

他邊快速浏覽文件簽上自己的大名,邊暗自感慨自己斯巴達家庭教師的火眼金睛。

城戶佐佑理聰慧、獨立、做事果斷,更重要的是,她不會清晰地世界分為簡單的黑與白。黑手黨的行事風格她知曉也從不随意評判,同時又有屬于她個人堅守的基本原則。

跳出情感原因,即便在挑剔的彭格列長老看來,怕是沒有多少人能夠否認城戶佐佑理的優秀。尤其是将她放入黑手黨的世界也是不可多求的出色人才。

“十代目!有人在艾瑪紐大街使用匣兵器攻擊一家咖啡店!”沢田綱吉正打算拿起積壓的最後一份文件的時候,獄寺隼人一頭撞進他的書房,急吼吼地嚷道。

當機立斷地丢下文件,沢田綱吉急匆匆地走出書房,并且向自己的岚守詢問細節,“人數?平民的傷亡情況?弄清楚對方的目标沒有?”

跟着彭格列十代目匆忙走在彭格列城堡的走廊上,獄寺隼人的眉頭緊鎖,“據說出手的不超過二十人,但是為何瞄準那家店面目前尚不清楚。非常抱歉十代目,我會盡快展開全面調查的。”

“難道是為了試驗新兵器?”沢田綱吉蹙眉深思,很快推翻了方才的猜想,“彭格列的威懾力還沒有低下到這種程度。随便對平民動手也不符合黑手黨的原則,那麽……獄寺君,那家咖啡店的背景是什麽?”

岚守愣怔幾秒後一臉恍然,“不愧是十代目!我這就去下達命令!”

目送一溜煙離去的獄寺隼人的背影,沢田綱吉疲倦地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這一次的突發事件,處處透着詭異的味道。他現在只希望別再有新的意外發生——

“沢田!京子在事發前被發現就在艾瑪紐大街上!”笹川了平風風火火地沖到沢田綱吉面前吼了這麽一嗓子,讓彭格列十代目一個激靈想起了某個事實。

城戶佐佑理也在艾瑪紐大街。

這讓他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徹徹底底地從頭冷到腳。甚至連心口也結冰一般,呼吸幾乎停滞。

再加上新式武器和城戶財閥掌權者獨生女的能力,在城戶宅無意中聽到過的笹川京子的作用,沢田綱吉的腦海裏升起一個讓他渾身動彈不得的恐怖猜想。

難道說,這次攻擊的目标……

“蠢綱,還呆站着做什麽。”軟軟糯糯的嬰兒音連同子彈上膛的聲音在沢田綱吉耳邊炸響。

他低頭看去,一身漆黑的Reborn面無表情地用手槍指向自己,“我不管你那顆蠢腦袋裏想到了什麽白癡念頭,現在的當務之急可不是這個。被算計的話,事後讨回來就可以了。這麽多年,你連這種基本事項都忘記了嗎?”

不等自己的家庭教師繼續,沢田綱吉拽上自己的晴守全力沖向城堡的大門。

下面的話他可不想聽。

Reborn的鬼畜教學可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沢田綱吉和笹川了平坐上車子趕往事發地,路上則聽取了情報人員的基本狀況報告。

笹川京子是今日上午到達的巴勒莫,但是不知為何卻避過了彭格列的情報網,之後則恰好撞見了在艾瑪紐大街享用下午茶的城戶佐佑理。

無意識地摩挲着右手中指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環,沢田綱吉微微眯起褐色的雙眸,藏起眼底掠過的尖銳冷意。

如此好的計算,針對的是彭格列家族,還是城戶財閥?

他可不信什麽巧合的說法。

等趕到現場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十幾名成年男子倒在逐漸開始減弱的火海之中,混亂的街道,被襲擊的咖啡店倒只破了幾塊玻璃。一眼看去就明白對方已經不再具備反擊的能力,沢田綱吉與笹川了平當即将注意力放在了別的地方。

那兩個人在什麽地方?

沢田綱吉匆忙環視四周,尋找起城戶佐佑理和笹川京子的身影。

想到城戶佐佑理尖銳傲氣的性子,他最終選擇和晴守把主要精力放在尋找手無寸鐵的笹川京子上。

沢田綱吉的視線掃過一張桌面形成天然屏障的木桌,才走出幾步試着看清被擋住的地方是否有人就愕然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隐隐綽綽,随後仿佛遮掩的幕布被一下子掀起一般驟然清晰地顯露出來。

利用光線的折射——?

沒等他驚訝完就看到護住笹川京子的城戶佐佑理身子搖晃了幾下,直直朝地面上倒去。

瞬間,沢田綱吉眼前一片黑暗,胸口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刺得他幾乎忘記了呼吸,痛得他恨不得即刻死去。

還有如同喉嚨被掐住的嚴重窒息感在同一時刻襲來。

他頭一次失卻了全部的冷靜,在神智反應過來之前就進入了死氣狀态,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上前,堪堪在城戶佐佑理摔落地面之前接住了她。屬于女生的柔軟身體的觸感只讓他越發茫然無措,就好像回到了過去被嘲笑為“廢柴綱”的時代,腦海裏一片蒼茫。

默默地注視着女子蒼白的面容,沢田綱吉強迫自己保持最基本的理智。

快動腦筋啊沢田綱吉!作為彭格列十代目,你現在應該做的是什麽?

“……綱君?”清脆中帶着顫抖的聲音讓沢田綱吉徹底回過神。

擡起雙眼,面色難看卻還算鎮定的笹川京子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和國中記憶中分毫未變的幹淨褐色眸子直直望着自己。

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的嬌美花朵,她果然一點都沒有變。

沢田綱吉淡淡地颔首,頭一次沒有對笹川京子露出半點笑臉,“京子ちゃん,沒事的話你就跟着大哥。不要想着随便亂走。”

沒等笹川京子回答,他揚聲,“了平大哥,京子ちゃん在這裏,沒有受傷,稍微受了點驚。我帶佐佑理去醫療班,剩下的麻煩你和很快就會過來的獄寺君了。”

抱起失去意識的城戶佐佑理,沢田綱吉沒有再多看笹川京子一眼,直直地離開了混亂的咖啡店。

親手小心地将陷入昏迷的城戶佐佑理放到病床上,沢田綱吉心情複雜地旁觀醫療班有條不紊地進行治療。在經過測量血壓,驗血,照CT一系列過程之後,他被告知,城戶佐佑理使用力量稍微過度,不過現在生命體征穩定,最多五天就會蘇醒過來。

沢田綱吉久久凝視安靜地躺在床上,左手打着點滴,面色總算不再是慘白的城戶佐佑理,最終苦笑出聲。她褪去了平日示人的厚重面具,尤其是隐約的銳氣和不肯低頭的倔強,平靜地閉上雙眼的城戶佐佑理顯露出作為女子的柔美婉麗。可沢田綱吉寧可見到她氣鼓鼓地瞪住自己,或者狡黠地眯起漂亮的墨綠色眸子的模樣,而不是現在這般……

終究……是他連累了她。

他死死捏着情報部送來的文件,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突出,指尖隔着紙張都快扣進掌心。

但這份疼痛算得上什麽。

面無表情地死死盯住自己反射在玻璃上的面孔,沢田綱吉許久之後勾起一抹少有的猙獰笑容。

就算是被背後黑手踢出來的替罪羊,不過既然動手也就代表着藏有不純的心思。

有跟彭格列叫板的勇氣,也應該有承受相應後果的覺悟才對。

回到彭格列的總部,沢田綱吉立刻召集了在意大利的守護者并且聯系了獨立暗殺部隊瓦裏安,淡淡地下達了命令。

“所有動手的家族,滅了他們擁有的全部生力軍。慢慢來。”他聽到自己用溫和的嗓音不帶感情波動地這麽說道。

“不是滅了家族?沢田綱吉,你在這種時候居然還那麽愚蠢?”代替XANXUS以影像列席的斯庫瓦羅對這個命令嗤之以鼻。

沢田綱吉垂下眼睑望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經歷悠久歲月的彭格列大空指環,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不。我想讓你們看看等她清醒之後的反應。相信不會令人失望的。”

“城戶家的小丫頭?”斯庫瓦羅冷哼一聲,卻不再表示反對,“你總算提升了眼光。”

彭格列十代目對此不置可否。他重新擡眼環視參與會議的成員,輕笑着點點桌面,“如無異議,即刻執行。”

“啊,還有。”他微笑着看向自己的晴守和雨守,眼底不帶絲毫溫度,“幫京子ちゃん買好回日本的機票,保證她平安無事地回到并盛。”

視線從一臉沉穩的山本武移到有所顧慮的笹川了平,沢田綱吉穩坐如山,“我不喜歡太多的意外,現在足夠混亂了。”

等所有人離開了會議室,沢田綱吉呼出一口氣,毫無形象地朝後靠在椅背上。沒等他坐直身子,門被有規律地敲了兩下,“BOSS?”

“進來。”認出那是自己的私人助理之一的聲音,他沒有太在意。

“那個……城戶財閥的掌權者正在會客廳,BOSS。”向來飒爽英姿不輸男兒的莎莉文·布朗斯此刻難得說話磕磕巴巴,眼神四處漂移就是不去看自家的頂頭上司,“她說,要就自己女兒的事情和BOSS,呃,好好磋商一番。”

沢田綱吉一時之間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

城戶財閥的掌權者……女兒……

“BOSS……”莎莉文看到自家平日溫文爾雅向來風度翩翩的上司一臉茫然就差哭出來了,“您今天帶回來的那位不就是——”

話音未落,沢田綱吉仿佛被電了一般從座位上蹦起來,一臉如臨大敵地沖出了會議室。

城戶佐佑理的母親城戶織蕙正是城戶財閥如今的最高掌權人!

上帝,為什麽他會忘記這麽重要的事情啊!

如果讓Reborn知道的話,一場足夠讓人半條命去了的精心訓練是絕對少不了的!

沢田綱吉此刻真的是很想淚奔的,不過他也很清楚這絕對不可能。

等他邁進會客廳就因為拉上厚實的天鵝絨窗簾而點亮水晶吊燈顯得格外明亮的室內光線而不由心頭一顫,随後城戶織蕙沉着面孔站在門口盯住自己的樣子更讓他越發心虛。

最初的手足無措後,沢田綱吉很快擺正了态度,有禮貌地請城戶織蕙坐下,自己也安然入座。

“不用裝了!你小子的資格在我看來還是太嫩!”城戶織蕙冷冷地擡眼,一開口就毫不客氣。

沢田綱吉好不容易恢複的笑臉差一點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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