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聖誕的火光
在沢田綱吉宣布了毀滅彭格列指環的決定後，會場陷入了詭異的靜默之中。
城戶佐佑理完全不受影響地把玩着手中顯然産自捷克的高腳玻璃杯，一臉淡然地迎上丢下不亞于炸彈效果消息的男友，“看來消化這個決定需要時間。綱，在那之前你有什麽打算？”
“你說呢？”溫雅微笑的沢田綱吉順手從佐佑理手裏拿走了杯子，擱在經過的侍者端着的托盤上，直接無視了因為他的出現而紛紛羞紅了面孔的女子們，對一臉放光地盯住滿滿的酒杯的女友溫和提問，“喝了多少？”
“啧，就一杯啦，不用這麽嚴肅。況且酒量我多少還是有的。”敏銳地覺察到隐藏在他笑顏下的警告和不安情緒，城戶佐佑理低聲裝模作樣地抱怨了幾句，乖巧地任自己被圈入沢田綱吉溫暖的懷抱。
彭格列十代目在發表了驚人的宣言後直接找到正縮在會場一角看戲的女友，兩個人靜悄悄地溜到了舉辦晚會的城堡外。當然佐佑理早就瞄見了男友對守護者做的手勢，不過既然能夠擺脫嗆鼻的香水和脂粉味，她也樂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一跨出大門，城戶佐佑理一點也不淑女地脫下腳上的高跟鞋，赤腳踩上泛着寒意的草地。她拉緊肩頭的貂皮大衣以抵禦室外的低溫，深深地覺得自己不應該一時不察答應下來參加這個晚會。
“你是準備明天直接病倒？”正當佐佑理打算多多接觸清新空氣的時候，冷不丁沢田綱吉溫潤幹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傳來，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深吸一口氣，城戶佐佑理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子，“我們不是很快就要重新進去的嘛，就一小會兒，不要緊的。”
視野中，棕發青年臉上是不贊同的神情，但褐色的眸子是滿溢的溫暖笑意。他瞅着自己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脫下黑色的西服外套上前幾步輕柔地蓋在了她的肩頭，再熟練地握住她已然冰涼的雙手，“亂來。”
溫熱從城戶佐佑理的指尖開始，一絲一絲地包裹住她的手，然後傳遞到她的心底。
她愣愣地望着沢田綱吉微微彎起的好看眉眼，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綱，你自己不也應該多注意嗎。”
“放心，我是男生。”垂首捂着女友泛着涼意的雙手，沢田綱吉半開玩笑地用這句話來作為回答。
“你今晚更是備受矚目的彭格列十世。”城戶佐佑理輕聲道出最為關鍵的一點，“我們回去吧，綱。你做出了決定，那麽就有責任看到最後。”
青年的手陡然僵直。
佐佑理幾乎可以看到熱度從他身體被迅速抽離，方才輕松閑适寵溺被冷凝肅色代替。
心頭猛得刺痛起來。
Advertisement
但是她什麽也沒有多說，默默地将Armani的定制外套認真地幫他穿上，再細心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松垮的領帶。佐佑理安靜地和沢田綱吉對望許久，試圖從那雙眸子裏讀出些什麽。
她只能看見青年褐色的眼眸裏光暈明明滅滅，最後歸為一片深邃的汪洋。
“走吧，佑理。”打破沉默的是沢田綱吉。他微笑着彎腰替女友穿上高跟鞋，然後攬住她緩步朝會場的側入口走去。
城戶佐佑理略略擡眼，青年清俊的側臉線條在燈光之下反而增添了幾分冷意。
這是屬于彭格列十世的面貌。
不是她所熟知的沢田綱吉的。
曾經那個莽撞的，青澀的，初露鋒芒的十五歲少年早已消失在時空的彼岸。
那是十四歲的自己無論怎樣豔羨都無法擁有的美好，也是二十一歲的自己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的定格。
而二十二歲的青年溫文爾雅，不經意間的狡黠和冷靜被細細掩蓋在大氣之下。對她體貼包容，竭盡可能的溫柔，孩子氣的吃醋，細小的脆弱。
但她一直告誡着自己不能太過沉醉于其中。她确實愛着展現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儒雅青年，可更清楚那不是他的全部。
一如她自己也從未徹底坦誠。
跟随沢田綱吉重新步入嘈雜的會場，城戶佐佑理揚起淺淡的笑臉。
“請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彭格列十世。”
她對提出這個質詢的中年男子暗中搖搖頭，順便過濾對方針對自己的蔑視目光。作為城戶財閥僅剩的繼承人候選之一，又和彭格列家族打交道近七年，佐佑理對于意大利黑手黨家族的情況的了解不會亞于沢田綱吉。
這位男子所屬的家族已經是強弩之末，被推出來當槍頭鳥也是自然的。不過沒有自覺還一臉強硬就是智商問題了吧？
佐佑理正腹诽着，人槍口調轉就對準了她，“另外，您怎麽可以選擇這樣平凡的女人作為女伴？”
莫名地被扣上這麽一個帽子，城戶佐佑理當即沉下臉色。
就算不是養尊處優，但長在城戶財閥的人個個除卻有着各自絕不違背的原則之外就是極高的自尊心。更何況她能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付出了許多，雖說尚在大學求學中，但相信自己在商業上的手腕差不到什麽地方去。
而平凡——她冷笑着盯住絲毫不覺得那番發言有何不妥的男子，毫不猶豫地動用能力在對方的胸口位置劃出一道傷口，越過幾層布料，鮮血緩緩地滲出。當然，沒有傷到動脈。
“再沒腦子地把那種亂七八糟的評語扔到我頭上，下次就是脖子了。”慢條斯理地開口，城戶佐佑理臉上帶笑，語調陰冷，“另外，不知道彭格列諸位長老聽到你剛剛那話會是什麽感想。啊，正好，彭格列九世，您可以為我解惑一下嗎？”
慢吞吞地挪到沢田綱吉附近的彭格列九代目不得不停下腳步，斜睨了眼佐佑理，“最近彭格列財政寬裕了很多。”
作為彭格列現任首領的沢田綱吉哭笑不得地目送甩下這麽一句話就大搖大擺走人的前任，目光轉回來後卻迅速沒了方才的溫度，“剛才你的意思是，我沒有看人的眼光了？”
沒等人回答，他帶上仍正生着悶氣的女友往通往二樓的樓梯方向走去。
城戶佐佑理則勉強回頭，匆忙捕捉到男子驚懼交加，随後變幻為咬牙切齒的神情。她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簾。
待城戶佐佑理和沢田綱吉在二樓的客房裏坐定，她笑咪咪地用力捏住男友的手臂，“來，這下子你總可以交代到底在算計什麽了吧？”
“佑理，不要任性——”彭格列十代目苦笑着試圖轉移話題。
“我不是傻瓜，最起碼，在這件事上你絕對有情況瞞着我。”佐佑理松開手，疲倦地合上雙眼，品嘗口中的苦澀味道。
耳畔是青年輕不可聞的嘆息，“Reborn說得對。你太敏感，太聰明了。”
“但是，對不起，這一次我真的不能現在就全部告訴你。”
因為她是城戶家的人？
還是因為你一貫的溫柔，試圖獨自攬下全部的血腥風雨，為她營造一個安寧的世界？
不管哪一種解釋，她都不想接受。
城戶佐佑理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繼續追問。
她一直清楚自己的立場，但感情本身就和理智是矛盾的。如果綱沒有表白心跡，或者她沒有接受，會不會現在就好受很多？
這個念頭才一冒出頭就被佐佑理死死按下。
品嘗過愛情滋味後，城戶佐佑理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放手的。痛苦，猜忌，甜蜜，溫馨，百般滋味在心頭，但終究如同上瘾一般無法遠離。
“我——”佐佑理正欲結束這個沉重的話題，巨大的爆炸聲從窗外響起。
沒等她有所動作，沢田綱吉神速地抱住她跳離了方才兩人所在的位置。佐佑理只來得及匆忙将面孔埋入男友的胸口，鼻腔裏沖入淡淡男士香水和白襯衣的味道，後腦和後腰則是灼熱的手掌溫度。
短暫的暈眩後，她感覺自己被小心地放在地面上，但是環繞在腰部的溫度沒有消失。
站在門口的位置，城戶佐佑理盯住地面上因為爆炸的餘波而深深插到厚實地毯中的細碎尖銳玻璃碎片，眉心皺成一團。再仰頭看向牢牢護住自己的男友，她吃驚地捕捉到褐色眸子裏掠過的如釋重負的情緒。
沒容許她開口詢問，從成為一個巨大入口的窗口鬼魅般地竄入了十幾個人影。
“交出彭格列指環！”伴随着這句話語，帶着各色死氣之火的武器對準了兩人。
在聽清對方嚣張的發言內容後，城戶佐佑理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用功過頭以至于幻聽了。貌似今天是彭格列家族主辦的晚會，而且九代目和十代目在場，兩代守護者總計十人也沒缺席幾個。最重要的是，現在站在自己身邊的可是彭格列的現任首領，通過最強的彩虹之子的無數斯巴達血淚訓練的沢田綱吉。
就算綱才宣布決意毀滅彭格列指環，但現在跑來搶奪是不是太沒腦子了點？等到七枚指環集齊收納到盒子裏想辦法混進彭格列的地盤，再奪走盒子不是更方便嗎？
“下次想要給敵人建議的時候，最好在我聽不到的地方說。”沢田綱吉無奈地輕輕敲了一下神游天外女友的腦門，“佑理，盡你所能給自己豎起屏障。另外，選擇一個合适的距離站穩了。”
聞言佐佑理雙眼一亮，快速估計了一番後站在男友身側一步之遙的位置，然後邊看他額頭燃起橙色明亮火焰的少有情景邊用能夠保證自己神智清醒前提下最濃密的壓縮空氣組成圍繞周身的屏障。
收到沢田綱吉哭笑不得的眼神一枚，城戶佐佑理屏聲息氣地小心凝視男友在死氣狀态下金紅色的瞳孔，還有似乎摒棄了一切感情波動的冷凝側臉。
宛若刀工精美的一尊華美雕塑。
沒有多廢話，沢田綱吉用低沉的嗓音道出這個獨屬于彭格列十世的招數名稱：“X-BURNER。”
耀眼的火柱分別從他帶上了金屬手套的左右手噴湧而出，将打算動用武力的敵人和他身前身後的空間瞬間徹底吞沒。
而近距離觀賞了這一招的城戶佐佑理任透過層層屏障減退了幾分的灼人熱風拍打在臉頰上，雙眼不離面前這個對她極為陌生的形象。
不、不是全然陌生的。
她在那雙澄淨的金紅色眸子轉向自己時注視着倒映在其中自己微笑的模樣時默默地否認了先前的想法。
“佑理，沒事吧？”青年雖然神情冷靜，但是語音柔和。
城戶佐佑理深深地望着死氣狀态的沢田綱吉，腦海裏不由浮現在彭格列城堡裏見到的初代的畫像。
兩張相似的面孔逐漸重疊。
她的呼吸驟然一滞。随後佐佑理迅速撤去了周身的屏障，放任自己沖上前摟住面前未受到分毫傷害，幾秒鐘內就消滅了敵人的男友。
“綱……”低喃着愛人的名，城戶佐佑理死命地感受着環住的人真切的體溫。
你和初代不同。
終究是不一樣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炮灰就不必考慮名字了吧……這不過是質疑聲的小小一角而已。
當然，佐佑理不能算是“平凡的普通人”。各種方面而言，她都不是。
綱吉君和佐佑理對彼此都有所隐瞞，她能猜到的，他也不差。心知肚明，但是他們不會選擇立刻開誠布公，因為這是不現實也是極不理智的。
在氣氛正好的時候潑冷水不再是佐佑理的特權，兩個人都有點這個趨勢啊，遠目。
不知道要把這章成功地全部更出來需要花幾天——按照JJ現在的抽風水平來說。從28日開始刷，到30日為止不正常，然後31日沒問題……
For God's sake！！！
*****************************************************************
不能完全坦誠是有後遺症的，當然這裏不是很明顯，或者說，剛好有人救了場子。
溫習完SHERLOCK，開始看HOTEL BABYLON和WIRE IN THE BLOOD，然後目标是HUSTLE。所以靈感君……最近比較少拜訪，多的是晚上的失眠TOT
*****************************************************
小路考通過！周末就要報到了，你好宿舍生活和緊張的學習日常，再見懶覺生涯和無時無刻待在電腦前使用網絡的無憂時光。
死氣狀态的沢田綱吉君登場。城戶佐佑理算是見到了男友的另外一面，但依舊無法得知他全部的面貌。當然，彭格列十代目距離知曉城戶財閥繼承人排名第二的城戶佐佑理的全部還有很大的距離。
沢田綱吉和初代不同，這個認識對于熟悉十八世紀末西西裏島混亂局面的城戶佐佑理而依然不是難事。她不需要多想都能明白初代必須面臨的血腥和艱難，但更明白從普通人生活蛻變為出色的黑手黨教父的過程之于平和度過了十四年歲月的沢田綱吉是多麽的痛苦與煎熬。
但兩人都是為了守護而毅然走上這條注定通向黑暗背對光明的道路。家鄉、友人、親人，這是他們寧願手染鮮血也要保護的寶藏。
彭格列的軌跡再一次重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