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天陸苗忙到淩晨才休息,變成孩童模樣的多肉一直陪在她身邊,看到陸苗臉上、胳膊上刮出的血痕,多肉粉嫩嫩的小臉頓時皺在一塊,緊張兮兮地盯着陸苗看。
照了鏡子,陸苗這才看清臉上的紅痕,呲着牙湊近細看,越發憋屈!
這群仙人掌真是下了狠手,自己這張如花似玉的臉愣是被劃成了花臉!
幸好只是些皮外傷,可仔細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陸苗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
那株狼牙棒武力值滿格,她根本就毫無防備,本以為那丫一錘子下來,自己起碼得斷個腰啥的,總感覺有東西好像替她擋下了。
“大人,要不我幫你吹一吹?”
一旁的多肉弱弱出聲,小孩總覺得對着傷口呼呼氣,陸苗的就不會那麽疼了。
知道她的好意,陸苗憐愛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便将其打發去睡覺了。
大棚外天有些蒙蒙亮了,陸苗一邊琢磨着晚上的事,一邊将落在外面的種子重新埋進了土裏。
仔細欽點一番才發現少了一顆種子,在大棚裏走了一圈也沒找到。
一想到關在籠子裏的那幾個罪魁禍首,陸苗沉着臉問裏頭的仙人掌:“總共一百二十一顆種子,現在少了一顆。”
見這姑娘兇神惡煞的看着他們,狼牙棒高昂着頭不說話,角落的仙人球卻立馬認慫:“我們挖出來的種子都裝在籃子裏了,一顆也沒少。”
陸苗才不信,于是戴上厚實的手套挨個将他們從籠子裏拎出來,渾身上下看了個遍,就連刺與刺的夾縫處都沒放過,深怕細小的種子卡在縫裏。
陸苗看得仔細,故作高深的狼牙棒卻被她看得滿臉騷紅,氣急敗壞道:“你個丫頭片子,一個勁兒的盯着我那看,到底幾個意思啊!”
這半會就沒見他張嘴說過話,一開口原來是個男的,陸苗查看後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将他扔進了籠子。
找了半天哪有種子的影子,陸苗有點相信他們的話,細細回想起狼牙棒揮過來的那一刻,腳下的不對勁……
“不說是吧?”陸苗板着臉起身從架子上拿起一把修枝剪,對着裏頭的仙人掌一陣比劃。
“那我就把你們的刺一根根都拔了,先剁成渣再搗成泥。”
陸苗拎出那個膽兒最小的仙人掌,鋒利的剪刀刃對着他刺的根部一下又一下的滑,像是在磨刀……
仙人掌A不禁吓,被她這麽一比劃猛地一下哇哇哭出了聲,嚎啕間大喊:“兄弟們救我!”
仙人球B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陸苗的剪刀看,随着A的尖叫一顆心卡在了嗓子眼。
亮了一嗓子,籠子裏的仙人掌沒一個搭理他的。
“你們這幫二貨,大難臨頭居然不救我!”
“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姑娘,刀下留情……”
哭夠了也沒人理他,仙人掌A哭喪着臉向陸苗求饒。
陸苗恍若未聞,接着将剪刀上移了一點,看樣子真準備剪下一段來。這野生态的仙人掌倒是長得不錯。
剪刀還沒下就去,狼牙棒忽然開口道:“有顆種子化成灰了。”
拿修枝剪的手果然停了下來。
仙人掌A瞪着剪刀刃看,深怕陸苗一個不穩斷了他的命根……
那顆種子還沒發芽,就成精了?居然下意識的保護她。
陸苗直覺不太對,扔了修枝剪,沒再說話。
仙人掌A被她揪得腦袋疼,感覺到頭上一松,立馬蹿到籠子裏,喘着粗氣如劫後重生。
見陸苗離開,狼牙棒終于慌了神,大喊:“你要把我們關多久啊喂!”
陸苗回頭淡淡瞥他一眼,“看心情。”
先在裏頭關幾天,有這膽子來偷種子,就別想着出來!
“咣-”的一聲,大棚的門被重新鎖上,那道身影也随即消失。
籠子裏的仙人掌大眼瞪小眼,狼牙棒冷着的一張臉終于繃不住了,恨鐵不成鋼得地數落仙人掌A,“你丫的腦仁就這麽點大嗎?”說着翹起小拇指比劃。
“一點臭氣都禁不起熏?”
一想到今晚是留這貨在門外把守,狼牙棒悔得腸子都青了!
“想當初咱們長在糞池邊上的時候不是挺能熬的嗎?”
“怎麽連雞屎藤的一丁點味道都受不住了?”
越說越激動,狼牙棒悲憤地直捶胸!
仙人掌A也被他說得一陣委屈,癟着嘴要哭不哭的樣子。
一委屈就連身上的刺都軟了。
“有點出息沒!”仙人球B滿是不屑,被他一個大男人哭得心煩意亂。
攤上這麽個豬隊友,他也很無奈。
……
回到卧室的時候天都快亮了,陸苗疲憊的伸了個腰,一邊脫衣服一邊走向陽臺。與她卧室相連的還有一處晾衣服的空地,那裏放着一口超級大的瓷缸。
缸的深度得有一米八左右,圓形的缸口倒像是尋常養荷花的大缸。
脫了衣服,陸苗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一頭紮進了大缸,接着整個身子沉入了水中。
很長時間過去才能看清平靜的水面上偶爾咕叽咕叽冒出幾個泡泡。
水面開始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接着兩只雪白的腳丫從水底冒了出來。
陸苗腦袋貼着缸底,閉着眼睛像是昏迷了,可嘴裏露出的氣泡證明她好像是在……睡覺?
許是□□逸,陸苗連忙收回了腳,接着将身體蜷縮在一起泡在水裏。
身上刮出的紅痕明顯淡化了不少。
陸苗在缸裏頭泡了很長一段時間,半夢半醒中聽到耳邊有人喊她的名字。
低沉卻富有磁性的聲音,不斷喚着她的名字,陸苗隐隐感覺到這人離她很近,就連呼出的氣息都是溫熱潮濕的,還有着說不清的暧昧。
這是個男人的聲音,聽着溫暖又舒服,陸苗好像在哪聽見過這個聲音,就像在封鎖的記憶深處,有人以同樣溫朗的聲音低低喚她,苗苗。
越發清楚地感受到男子的靠近,隔着薄薄的上衣貼着面前堅硬寬大的胸膛,就連溫度都是濕熱滾燙的。
身前的人帶來的壓迫感将陸苗圈在原地無處可逃。
男子親咬着她的耳垂,□□的鼻尖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脖頸,溫熱的氣息萦繞在周圍熟悉又陌生,每一次的觸碰都像蜻蜓點水一般,吸引着她貼近。
強烈的沖擊讓陸苗沒來由的悸動,也特別想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男子的面貌,可整個人卻像是夢魇,無論她如何掙紮都醒不過來。
周圍的人或是植物,要麽喊她陸大人,要麽直呼她名諱,從來沒有人親切又暧昧地叫她,苗苗。
明知這是夢,卻真實得像發生過的一樣。
直到那人離開她的唇瓣,身體也跟着遠離,沒了那陣滾燙的體溫,陸苗忽的睜開眼睛,怔松片刻才回過神來。
當她從水缸裏爬出來,頓時與圍在水缸邊的衆多植物四目相對。
孔雀草趴在大缸邊緣好一會了,看到陸苗冒出腦袋,盯着她緋紅的臉小心問道:“大人發燒了嗎?”
陸苗下意識摸摸臉,好像是有點燒……
豬牙花看着陸苗濕透的單衣勾勒出的完美曲線,一陣感慨:“大人的身材一級棒。”
驢蹄草:“有料。”
陸苗覺得尴尬,不知她們怎麽突然在這守着,于是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圍在這的?”
多肉老實回答說:“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
“大人,你昨天受傷了。”驢蹄草說着,眼睛不自覺得往陸苗胸前瞟。
陸苗拿過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淡淡道,“嗯,泡了一晚上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你們……”一想到剛才那個讓人臉紅心跳的春夢,陸苗欲言又止。
“啥?”
“……我泡在缸裏的時候,有沒有人進來過?”
那個夢太真實,就連男子的溫度都很真切,若說一切都是夢……
“我們一直都在,沒人來過。”
驢蹄草認真回答。
見陸大人一大早這麽奇怪,衆多植物眸光略帶深意的盯着她看,尤其是陸苗那張緋紅的臉。
多肉的想法很單純,忍不住擔心道,“大人肯定生病了。”
驢蹄草挑了挑眉,嬉笑道:“誰說臉紅一定是發燒啊。”
豬牙花一臉八卦地湊上去,“那你說是啥!”
驢蹄草看了眼多肉,生怕自己教壞小孩,拉過豬牙花湊到她葉子那小聲說道:“陸大人思春了。”
一聽這話,豬牙花笑得不懷好意,原來大人是在想男人。
“那個開卡車的男人?”
一向不愛說話的南天竹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雞屎藤躲在角落搭上話,“應該不是吧,我看陸大人對結界官沒啥想法……”
倒是結界官對陸大人那方面的心思非常明顯。
“難道陸大人早就心有所屬?”
豬牙花震驚出聲。
驢蹄草摸着下巴一臉的高深莫測,“或許吧。”
聽着幾個阿姨姐姐說了半天,多肉想搭話,愣是沒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于是搓着小手疑惑道:“啥是心有所屬?”
豬牙花嘿嘿一下,摸摸多肉的腦袋,善意的解釋,“就是心裏有包薯片。”
看着多肉似懂非懂的樣子,驢蹄草斜睨豬牙花一眼,豬牙花當沒看見,都說了不能教壞小孩,她說的一點也沒錯啊。
掐指一算,陸大人也已經活了七十多個年頭了,照這麽個歲數,人類的姑娘早都抱上重孫了!
相比起來陸大人确實開竅得晚了些。
從水缸裏爬出來,去了別處修剪花草的陸苗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前腳一走後腳一群植物便開始暗戳戳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