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會所再次見面
擇日不如撞日,兩人簽好合同後,金漪聯系上了她之前提到的那位導演。
坐在副駕趕往約會地點,金漪說:“梅導這人怎麽說呢,他的兩部戲我都有看過,對色彩的把握特別完美,給他一張紗巾,都能拍出唯美至極的鏡頭。但是缺點也比較明顯,他對人性的挖掘有點淺,你的故事裏面又涉及了不少人性的問題,等會兒你們就要好好聊一下這方面的內容,不用看我面子上勉強,勉強沒有好結果。”
周堯被逗笑。
說:“一部戲的好壞,導演只占四分,編劇占三分,剩下三分是作品本身,編劇和原著都是我,再加上制作人的身份,講不講人性我說的算。”
金漪揚眉:“這工作室才成立,你就有霸總氣勢了,行啊!”
周堯笑着開車,轉眼便到了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談事,周堯還是第一次。
地點是梅導選的,因為在電話裏,他說他沒吃午飯,他想吃兩個路口外那家蛋糕店的點心。
蛋糕店裏有餐桌,下午兩點沒什麽人,角落裏坐着一個戴着眼鏡的瘦子。
梅導,梅廣軒,三十三歲,家境尚算殷實,名校導演系畢業,畢業作品拿了當年“國家新銳短劇”金獎,之後拍過兩部作品,可惜沒能再續輝煌,前段時間在一個劇組裏當副導,據說與導演不和憤然離去,如今在家中啃老。
此刻梅廣軒面前的圓桌上擺了一共三盒六個口味的蛋糕,而且都是糖漿奶油頗重的類型,他卻吃得津津有味,一口糖一口咖啡。看見兩人出現,用紙擦擦手,握上了周堯的手,說:“你好,周制片。”
周堯如今身份很多,梅廣軒也是知道的,大約周制片這個名頭最大,他選了這個稱呼給了周堯。周堯笑着招呼,“梅導你好。”
三人坐下,金漪緊挨着周堯身邊,身份立場非常明确,梅廣軒坐在對面沉默着,想想又拿起刷着草莓味糖霜的甜甜圈吃了一口,始終沒有說話。
金漪問他:“劇本看過嗎?”
梅廣軒點頭。
“有興趣嗎?”
點頭。
“能拍下來?”
遲疑,不太确定地點頭。
“有什麽想法說來聽聽,周總是制片人,也是編劇,還是原文作者,他對這部劇的把握很深。”
梅廣軒嚼着甜甜圈,蹙着眉看周堯,就在周堯以為他吞下嘴裏這口食物會說話的時候,誰知道他又咬了一口,腮幫子鼓的滿滿。
總算知道金漪話裏那很難溝通是什麽意思了。
這樣怎麽和演員溝通?怎麽拍?
周堯看金漪。
金漪嘆了一口氣:“最近不是沒事做嗎?雖然我們是一家新公司,網改劇的前途也不算明朗,但劇本還是很出色的,你呀……要是真想拍,就積極主動一點吧,社會不是大學,你不積極主動争取,難道還真能孤芳自賞,等着天上掉餡餅嗎?”
這語氣,聽得出來金漪和梅廣軒絕不是“不熟”的關系。
梅廣軒緩緩放下了手裏的粉色甜甜圈,說:“我……不知道怎麽說。這類型的劇我沒拍過,我怕耽擱你們,劇本很好,但裏面藏了太多會讓人探讨的東西,我……”
周堯說:“我看過你的劇,我喜歡你的色彩控制和分鏡手法,像畫又像詩,很美。而所謂的人性,是可以藏在臺詞裏的,你只負責濃墨重彩,我來負責探讨內心。”
梅廣軒垂着眼眸沒說話。
與梅廣軒告別,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金漪問周堯需不需要再聯系別的導演。
周堯搖頭,讓金漪再和梅廣軒接觸一下。
金漪不明白,周堯也沒解釋。他對自己的作品掌控度太深了,也寄予太多的厚望,所以也容不得一個指手畫腳的強勢導演在他的劇本上修修改改,倒是梅廣軒這一副沒有自信的模樣符合他的想法,他就想要一個可以聽話的導演。
于是金漪就拿着手機走遠了,十分鐘後回來,爽朗笑道:“搞定,梅導後天到工作室簽約。咱們這個草臺班子也就算是拉扯起來了,下一步我給各個經紀公司發試鏡通告了哦。”
“好。”
周堯點頭,轉身拉開車門的時候看了一眼天空,藍天有如水洗,陽光正烈。
從重生回來到今天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自己走上了一條與上輩子完全不同的路,再也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劇本編劇,工作室經理,導演,他樣樣親手敲定,未來服裝、布景和後期也會持續關注,更不要說是演員的選角,他要不同意,誰說都沒用。
他不怕麻煩辛苦,也不嫌別人說他強勢,因為這一仗,他必須一炮打響!
與梅廣軒簽過合約,剩下的事情就沒那麽多了,金漪自己有一套班子,将其召集回來就行,周堯甚至閑下來還有空寫文,計劃存稿百章再發。
等着試鏡的日期漸漸臨近,何瑜也終于安靜了下來,一切都平穩有序地進行着,就在周堯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什麽事情的時候,一通電話打進來,他終于想起自己忘了什麽。
刁點約他喝酒。
這家夥無酒不歡,年紀輕輕的只會醉生夢死,早晚死在肝硬化上。
周堯對環境吵雜的夜場并不感興趣,但他确實有心和刁點修複關系,人世浮華,有情有義的人或許很多,但願意對他周堯雪中送炭的卻只有這個不着調的刁點。
而且刁點顧慮着他的喜好,選的也是一家環境高雅的高檔會所,在裏面消遣消遣倒也無妨。
挂了電話,将最後千字寫完,周堯取下眼鏡起身去了浴室,當他脫下衣服路過鏡子,看見鏡子裏那略顯瘦弱的身影時,不滿地蹙了眉。
他身高一米八六,其實骨架很大,但因為長期日夜颠倒的生活所以很瘦,與金漪熟悉後,她不止一次提到他就像個貴公子,從容矜貴,但周堯不想當貴公子,這輩子他要當戰士,為了家人沖鋒陷陣的強者!
好的身體才有更多的精力,才能夠在壓力到來的時候堅定扛起重擔,所以該安排些健身了。
洗完澡,換上衣服出了門,離開空調的環境,瞬間熱浪撲面,正是盛夏時節,才洗過澡的身上瞬間湧出汗水。
車裏開足了冷氣,往會所開去,路過天達廣場,再次被紅燈堵在了那裏,周堯随意看上一眼,廣場中間的舞臺已經換了模樣,這次在聚光燈下跳舞的是穿着熱辣的美女。
這個城市有太多的經紀公司,簽了無數懷揣夢想的少男少女,以為就此成名發財,然而現實的殘酷在這時才開始上演,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知道自己只不過是王座下的墊腳石罷了。
就像梅廣軒,家境殷實,年少成名,一畢業就能夠獨立導演電視劇,圈裏多少老人都沒有這樣的待遇,但結果呢……自信心被打擊,進而質疑自己,甚至連當導演的勇氣都沒有了。
周堯想到這裏,突然失笑。
大約是上輩子經歷了太多,總會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感想,好在這些想法的立場中立,也不乏正能量的引導,讓他時刻充滿能量的大步向前。
真慶幸,自己這時候還沒有病。
驅車開過大半個城市,來到市郊,終于來到和刁點約好的會所。
“雅閣會所”。
上輩子周堯就有所了解,老板財大氣粗,打造之初就揚言要開一家全國最大最好的會所,他也确實沒有食言,這裏成為了A市最名副其實的銷金窟,非名流不得入內,最好的服務,也是最貴的服務,尤其是其中錯終複雜的人脈關系,無數商賈精英擠破了頭,都想成為其中會員。
周堯家如今還很富貴,自然有資格成為會員,刁點家發財的更早,而且還是做實業的,在富豪圈裏,房地産是土大款,實業家族才是有根有底的商人。
周堯來的極少,門口的接待認不出他,他又穿着舒适的休閑服,便恭敬地請他出示會員卡。周堯嫌麻煩說:“我是刁點約過來的。”
接待認識刁點,笑容滿面地說:“您是周先生吧,這邊請。”
周堯并不是非常敏感的性格,但确實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接待眼神上的變化,似乎多了幾分審視和不屑。
刁點這人花天酒地的轟轟烈烈從不掩飾,他約來的人如果不是會員,只能說明身份普通,被誤會是刁點約來打發時間的那些“玩意兒”也很正常。
但這好像又沒有什麽特別解釋的必要,周堯面無表情的跟着接待走在會所裏,最後來到了三樓的包間。
“叩叩叩!”接待打開了門,恭敬地喊了一聲,“刁生,周先生來了。”
周堯有點詫異這屋內的環境,正觀察着的時候,刁點沖過來一把抱住他:“堯兒,哎呦,我終于把你約出來了,大哥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難約,我要是沒有萬全的準備,都不敢給你打電話。”
“若是這個地方,我還能來來,不過下次想聊可以去我家裏。”
“你家有什麽好玩兒,這地方至少張張嘴就能消遣,行吧,我知道你肯定不耐煩我那些玩法兒,我們今天純聽歌聊天,好不好。”頓了頓,他叫住正要關門離開的接待,“今天表演的嘉賓都是誰,你給我們堯哥報一下。”
接待聽出刁點這話裏話外的不同态度,表情早已整理好了,恭敬說道:“今天的嘉賓是華文少,中間會有HD舞團的表演。”
周堯聞言,揚眉。
刁點笑:“記得你以前很愛聽華文少的歌,還買了不少磁帶回家,今天咱們聽現場,你要是想和兒時偶像當面聊聊也是可以的,怎麽樣,我這安排可還滿意?”
周堯笑了:“有心了。”
接待聽出了刁點話裏話外的慎重,對周堯的身份程度又提高了一籌,離開的時候恭敬說道:“刁生,周生,二位有什麽要求盡管吩咐,我們就在門口,随時等候你們的傳喚。”
這話說的,絕沒有絲毫的輕慢。
房門關上,刁點邀了周堯正座在沙發上,兩米開外就是整片大幅的落地窗戶,可以直接看見一樓舞臺,一邊喝酒一邊看明星表演,甚至偶爾還會有一線明星登臺商演,正是這雅閣會所的一大賣點。
此時還沒到華文少上場的時間,但已經有舞團在暖場,周堯視線落在舞臺中間六人男團的白色舞臺服上,微微揚眉。
熟悉的衣服,隐約熟悉的音樂節奏,還有那舞蹈動作,周堯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聚焦C位,這次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身影。
瘦高,頭小,是很上鏡的九頭身,舞蹈動作協調流暢,節奏感強勁,但最為醒目的還是他的眼睛,眸色很黑,深處灼灼燃燒着什麽,莫名的讓周堯的視線停駐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