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聽到李知之肯定的回應, 張濤點了點頭,語氣欣慰道:“如果田老師知道你們這麽關心她,她也會很高興的。”

“教授別擔心, 田老師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即使知道這大半是安慰人的場面話, 李知之仍是忍不住安慰他。如果真如對方所言田靜已經失蹤了幾周,多半是……兇多吉少了。而他一個普通人, 實際上能給予的幫助十分有限,最多也不過是在同學群裏幫忙傳播一下尋人信息。

張濤苦笑着點了點頭。他今年也才三十五歲, 本該是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文質彬彬、風華正茂的成熟男人, 此時卻因為失去愛妻而顯得頹喪不已, 看起來比真實年齡還要再老幾歲。

正事說完,他又留李知之與阿望坐了一會兒,直到将那壺聽說是自家種的花茶給喝完, 李知之這才提出告辭。

這一個下午權當是陪伴師長了,等他們從那幢別墅中走出來,時間已經将近黃昏,偏黃的光線灑在腳邊的花草上, 将它們都染上了一層金色光輝。

“以前就聽說師母愛花,這個院子恐怕都是她種的吧。”李知之分辨不出那些花都是些什麽品種,卻能從擺放位置中看出主人對這些植物的愛惜與照顧。只是因為她的失蹤, 似乎已經多日沒有澆水,不僅泥土變得幹燥松脆,還有幾株葉子發黃枯敗,奄奄一息, 仿佛就快頂不住這火.熱的天氣。

一些除草工具與水壺擺放在院子角落裏,看起來也是多日沒有人動過了。

也是,如果連最心愛的人都失去了,誰還有心思來照顧這些花花草草呢?

還好他不種花,否則——

李知之看了一眼阿望,對方正默默地看着他。“你喜歡花嗎?”李知之也覺得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莫名其妙,但神奇的是,阿望竟然理解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即答:“如果是知之的意願,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前提是,你不能離開我。”

胡說八道,他根本沒有在托孤好嗎?而且,突然之間某人的話明裏暗裏所透露出來的情意也太直白了吧。李知之一時語塞,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只好抓了抓頭,悶悶地往外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李知之推開鐵栅欄門正要走出去,忽然一個紅色的東西卻因他的動作從門上落下,像是落葉般打了個卷兒,飄落在他的腳旁。

那是一個沾染了些泥土的白色信封。因為潔白沒有字跡,所以上面的污漬更為清晰刺眼,讓李知之看着眉頭一皺。他彎下腰撿起那個信封,不曾想信封并沒有封口,從中斜斜地掉出一張明信片來。

他順手撿了起來,嘴中忍不住道:“這應該是給教授的吧?教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信的……”只不過他記得這鐵門邊上就有一個郵箱,為什麽郵遞員沒有把信塞進郵箱裏而是放在鐵門上呢?

明信片不大,躺在李知之的手掌上正正好。他好奇地看了看內容,卻發現上面所寫的東西十分古怪,并不像是朋友寄來的。

字跡是鮮明的血紅色,稱在白紙上猶如雪中臘梅,娟秀而工整,即使沒有橫線,也絲毫不歪斜,讓人心生好感。字如其人,或許說明了這封信的主人性格也如TA的字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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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這麽寫道:

第二十二天,你把她消失的信息告訴給了你見到的任何一個人。所有人都明白,她已經不見了,所有人都認為,她已經死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将秘密埋在了花園裏。

可是她知道,她什麽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不将真相公開,你将會失去一切。

明信片的背面也是一片空白,既沒有漂亮的風景,也并不是任何照片,直白得就如同字裏行間想要表達出來的內容一樣。

這是……什麽意思?

在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幾次事件之後,李知之發覺自己對于埋藏在表象背後的秘密敏.感了許多。這封信……似乎正在控訴着他的這個教授,好像并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良善友好。

出于直覺,李知之忽然覺得這事情變得複雜了起來。他将明信片交給阿望:“你看一下。”

阿望接過信來匆匆浏覽了一遍,“……兩種可能。不是敲詐勒索,就是匿名警告。”他簡而言之,忽然有些猶豫地看向李知之,“知之想查?”

查?這好像并不關他的事,而且正如阿望所言,這封信背後的人的來意他并不清楚,以多年下來和教授的相處,他也沒辦法只因為一封信就将他的為人完全否定。

“……還是算了吧,我相信教授,也許這只是什麽惡作劇。”李知之将明信片放回信封之中,再擡起頭來,臉上的疑慮已經消除了。“先回去把這封信交給他。”

阿望看着他走開的背影,十分難得地沒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等他。

再次敲開那扇大門,從門後探出身來的張濤額頭上還冒着汗珠。他用手抹了抹汗,爽朗一笑:“怎麽了?我剛要做晚飯。”

“教授,我剛剛在門口撿到了這個,想說把這個交給您再走。”李知之把手中的信封按原樣交給他。

“是什麽?”張濤接過來,忽然想到了什麽,面色一變。

一直觀察着他神情的李知之自然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怒,不由得道:“怎麽了?是誰給您寄來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張濤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頗有些生硬,“你沒看裏面的內容吧?”他看也沒看信封裏的內容,直接原封不動地強行塞進自己的褲袋之中,雙眼審視地看着李知之。

“沒有沒有,我怎麽可能看呢?”鬼使神差地李知之撒了個謊,他自然地擺擺手,故作輕松地告別。“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嗯,走吧,路上小心。”張濤也意識到剛剛自己的态度太奇怪了,臉色緩和下來。他看着擡腳而去的李知之,忽然又補充了一句。

“沒什麽,最近總有人惡作劇。”

“哦……哦。”李知之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阿望開着車,李知之則是一直低頭看着那張尋人啓事,目不轉睛全神貫注,專注的神情仿佛在看什麽精彩的小說。

他的專注讓阿望都有些無奈了,在等候紅燈的時候,伸出一只手擋在他的眼睛前,嚴肅道:“車裏光線不好,回家再看。”

李知之不給面子地把他手拍開,“有什麽關系,反正我已經死了。”倒也奇怪,自從阿望和他說開,自從那個晚上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尋死是一個錯誤,他便忽然輕松下來,仿佛是對自己釋懷了一般,跟阿望說起話來也不再遮遮掩掩。

“那也不行。”阿望還想繼續說他幾句,無奈地發現綠燈亮了,只得啓動油門。

就喜歡看他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李知之轉過頭朝他幼稚地做鬼臉,還伸出舌.頭略略略幾句,若不是他都二十五了,阿望真想把車停在一旁先把人抓過來打屁.股。

“我覺得這事很古怪,但是也不知道古怪在哪。理智告訴我這不是我該管的事情,但好奇心害死貓,李知之一點也不想做這只貓。”

雖然說有時候是挺像貓的,但在阿望心中,他還是更像只大兔子,怕生膽小不聽話愛蹬人全占了。可即使這麽多的缺點,也蓋不住那惹人心憐的氣質,可愛又可恨。

“真的這麽在意的話,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反正,出事了還有我。”看他實在煩惱的樣子,阿望忍不住又要哄他了。

“也不可能全靠你啊——”李知之拖長了尾音,将頭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頻頻掠過的夜景。“我是死了,可你還活着。”如果惹來了什麽麻煩,他是沒關系,但阿望……并不是萬能的,他的人生,還很長。

對方沒有說話,李知之正想回頭看他在幹什麽,忽然發現車子開始變道,不一會兒便停靠在了路邊。

“喂喂,這裏好像不能停車吧。”他咋咋呼呼地直起身子,左看右看就怕待會過來一個交警要抄罰單。

嘩的一聲,這是安全帶解開的聲音,同時一雙手伸過來掰過他的肩膀,令他不得不直面阿望那張嚴肅到幾乎冷冰冰的臉。

“李知之。”

“……你幹嘛這麽兇?”李知之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眼睛,莫名開始心虛了。他剛剛有講錯什麽話嗎?

不兇你你能記住嗎?阿望按着他不讓他逃跑,語氣嚴肅地像是在教育不聽話的小朋友。“聽好了。這個世界上能讓你随時依靠,也随時歡迎你依靠的,只有我。不許再說什麽不能靠我這種話,為你服務,我樂意。”

怎、怎麽沒人告訴他,為什麽明明以前這個人也經常說這種話,可在這個時候聽起來,竟然顯得這麽帥氣可靠。

相比他的目瞪口呆,阿望倒是從始至終都十分嚴肅,見李知之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還重複了一遍:“清楚了嗎?”

李知之回過神來,忽然發現最近在兩人相處時自己總是占下風。看來不反擊回去不行了!他要找回優勢!李知之眉毛一豎,立即開始裝腔作勢地挑刺:“哼,這麽厲害的嗎?是不是服務了之後還要收費啊?”

面前的男人嘴角微微翹起,握着他肩膀的手忽然擡起将他直接摟了過來。

“收費,日結一個吻。”

話音剛落,那個吻便輕飄飄地落在李知之的耳朵上,害他立即顫了顫,像只兔子似的直接蹦出那個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聞訊趕來的交警:大庭廣衆之下!請不要散播gay的氛圍!扣12分!學習6小時!

李知之:(幸災樂禍)罰得好,再多罰一唔……

阿望:(淡定地再親一次)

李知之:(生氣)靠!

燒腦886,接下來我要瘋狂發糖!(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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