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兩人彼此相對而望, 發現對方都挂着一副憂心忡忡的臉,仿佛出了什麽天大的事情。李知之最先忍不住破功,他先是嘆了口氣, 随即又笑了起來——笑容不似平日裏帶着調侃的那種, 倒顯得像自嘲。
“過來,坐下。”他朝着阿望招招手, 那個仿佛在玄關罰站的人這才聽話地脫鞋走了過來,坐在李知之身邊。見李知之沒指責他的失職, 阿望緊繃的心略微一松, 只是眉頭仍微微蹙着。
“我們先——”“對不起……”
兩人頗有默契地同時開口, 卻都沒說完。李知之想說事情太多我們先一一捋順,沒想到阿望一開口就是道歉,這倒是讓李知之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明明倆人的關系比以前更親近了, 這個人怎麽還是這麽笨。他擡手就往那個自認為犯了錯就低眉順眼的人腦門上彈去,笑罵道:“你幹什麽?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是我沒做好。”阿望一動不動地任他動作,語氣依舊十分失落。如果他有耳朵,想必此時已經恹恹地垂下來了。
他自責起來就這樣, 好欺負得很,李知之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麽話開導他,便順着他的話往下接。“那你先告訴我, 事情是怎麽回事?”
葉一舟實在不好處理——這個人有報複社會的前科,但他确實已經心生悔意,所以李知之當時就将人交給門路比較多的阿望,讓他給葉一舟安排一個去處, 不說別的,好歹也能将他看管住,不讓他再繼續出來禍害別人;萬一到時塵歸塵土歸土,他相信阿望也有給他們收拾後事的能力。
“郊區幾間別墅缺保安,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把葉一舟安排在那邊工作——當然,為了看住他,我也安排了人過去與他搭檔工作,也和他住在公司的宿舍裏。不過這點葉一舟并不知情。但是就在今天上午,輪到他們倆人值班的時候,有人将他們同時打暈,并把葉一舟帶走了。對方做事很幹淨,沒留下什麽線索,甚至連攝像頭都沒拍到他。”
阿望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給他聽,越說到最後,便越是皺起眉頭。“這個幕後黑手目的明确,做事幹脆,我甚至覺得對方早就知道了葉一舟的存在,只是等到現在才下手。可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他的雙眸擔憂地看向李知之,“我最擔心的是……他是沖着你來的。”
葉一舟的身份背景早就被他們調查得一清二楚,這個人除了後期心态失衡開始報複社會,前期确實安安分分,沒惹到什麽人。而在他被安排到阿望手下做事之後,更是沒惹過什麽麻煩——唯一的解釋,只有他特殊的身份被人發現了。
既然對方能知道葉一舟的狀态,那也對方的最終目的是李知之也不無可能。說實話,葉一舟如何與他并無關系,他所在意的,是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心上人。
阿望實在是擔心,即使看着李知之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他也仍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失去他似的心慌意亂,忍不住上前将他緊緊抱住——既是為了确認他的存在,也是為了緩解自己不安的心跳。
他摟過來的雙臂十分有力,李知之心中熨帖,也忍不住回抱過去。兩人黏在一起好一會兒,這才分開,只是他看不下去阿望那沒出息的擔憂模樣,霸道地将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手心裏。
“笨蛋,握緊我不就好了。”李知之裝作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卻又有些別扭害羞地不敢看對方亮起來的雙眼,轉移話題道:“葉一舟的失蹤,我也覺得是奔着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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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握着的右手明顯傳來更大的力度,李知之調出短信記錄,放在阿望的面前。
“之前好像沒有告訴你,我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把自己之前聽到的奇怪聲音,借葉一舟之口說出的話語,以及兩次收到的奇怪短信都詳細地告訴了阿望。“這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我也不清楚。”
那個聲音每當出現時都一副帶着嘲諷與深深的惡意,可卻又幫助過李知之——短信中提到的游戲,李知之百分之百肯定與葉一舟的失蹤有關。雖然他毫無根據,可就是這麽覺得。
“而且,我甚至不覺得這是個人類。”
李知之自顧自地分析着,卻沒發現阿望在聽到他的話語時幾乎愣住。他有一瞬間幾乎氣勢全開,整個人仿佛出鞘的利刃一般寒冷逼人,可在引起李知之注意前,他卻又立即恢複了平日裏的沉默。
“阿望,你覺得呢?”李知之瞎想半天,剪不清理還亂,也沒聽到阿望的回答,一轉頭發現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發呆,便不滿地捏了捏他的手。“發什麽呆?”
“我也不知道。”很罕見的,一向會幫他一起做出分析的阿望竟然也無法提供幫助,他沉默了一會兒,生怕李知之對自己失望,又補充了一句:“葉一舟的失蹤一定是此人背後搞鬼。”
李知之贊同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應該找到葉一舟,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他下了結論。“只是我覺得這件事或許并不像一般的失蹤綁架案……這個神秘人出手,事件裏一定有非自然力量。”
搞不好阿望那邊沒查到監控錄像也是因為這個。
既然如此,他們又要從哪裏入手才能找出線索呢?
苦苦思索的李知之猛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游戲已經開始了。
這種一步步走入對方布置好的圈套中,仿佛木偶一般被操縱的感覺讓李知之覺得渾身難受。他火氣從心頭起來,忽然就抓起手機,噼裏啪啦打了一段字,還未發送出去,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新的短信進來了。
他急忙打開收信箱裏最新的那一則:
【不要着急,今晚只是候場時間。真正的游戲,明天才正式開始。】
……每一次,對方發過來的短信總是及時得恰到好處。可正是這種恰到好處,卻讓李知之覺得自己仿佛無時不刻不處于對方的掌控之中。
被監視着的感覺讓李知之的不安達到了極點,他擡起頭看向阿望,企圖從他那裏找到一點支撐,可阿望卻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算了,他也很不安吧。李知之深呼吸一口氣,将手機甩到一旁,強行輕松道:“好了,既然他說明天才開始游戲,那我們今晚就想別想這個了……就算他的目的是我,也不會在今晚就把我帶走的。”
他搖了搖自己被緊握住的那只手,低低地笑了一聲,道:“他沒辦法把我從你手裏搶走的,不是嗎?”
“他搶不走。”
耳邊傳來阿望毫不猶豫的回答,李知之忽然間便覺得什麽也不用擔心了。無非就是回歸死亡,他一個死人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對了,還有一件事。”李知之深深覺得他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才是目前最應該解決的事情。“聽王明華說田老師的家人不願解剖也不想上訴,張濤很可能借由精神疾病逃脫法律制裁——我覺得好不甘心啊。”
他是真的不甘心,一想到田靜為了能讓張濤被捕,自願裝作屍體上屍檢臺,連重頭開始的機會都可以放棄,他就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幫助她達成這個心願。
“在調查結束罪名成立之後,警方一定會提起公訴,這個過程與受害者家屬無關,”阿望比他這個法盲倒是更懂一些,語氣慢悠悠的,“他逃不掉的。就算他‘逃’進了精神病院——我也有一百種方法讓他知道,精神病院比牢裏更可怕。”
哦,差點忘了這個人還有謎之手段。李知之聽到他這番堪比葉良辰的霸道宣言,這才把擔憂了一整天的心放下來。還好有阿望在,只要能讓張濤的罪名成立,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很多了。
看着他臉上的憂慮少了許多,阿望這也才安心下來。誰讓他的心全都系在了這個人身上呢?不得不說,此時的氣氛比剛剛緩和了許多。
“知之今天是不是還沒吃藥?”阿望忽然問道,“早上我出門時你還沒睡,應該是睡了一整天吧。”他湊近李知之的臉仔細觀察——嗯,看起來還算精神。
“呃,”李知之面露心虛之色,很想往後縮去。難怪他說他今天的情緒怎麽這麽起起伏伏的,原來都是他忘記吃藥了。“我現在就吃。”
生怕阿望又開啓唠叨模式,李知之就要站起身來借着吃藥名義溜走,然而反應迅速的阿望在他剛要退開的第一時間便伸出手來攬住他的腰,整個人都靠上來,把李知之由上至下地壓.在沙發上。
“沒有乖乖吃藥的知之應該主動受罰。”
他的眼睛裏帶着溫柔地笑意,動作卻霸道得很,完全不給李知之拒絕的權力,直接壓着他就親了下來。這個吻漫長而親昵,仿佛是為了彌補兩人這幾天都沒怎麽親熱的份,一旦開始,就好像停不下來了。
前半段李知之完全被他的節奏帶着走,乖乖地張嘴迎接熱情的阿望,直到後來用盡氧氣的阿望開始落了下風,他這才露出一個狡黠的偷笑,得意洋洋地反客為主——他不需要呼吸,在親吻時明顯具有天然優勢。
“想親我還要找這種借口,比我還膽小。”他輕輕把氣喘籲籲的阿望推開,不屑地哼了一聲。
累壞了的阿望趴在他胸.前輕聲笑了起來,“我怕知之害羞,不給親。”
李知之果然如他所言的一般害羞起來,眼神亂瞟不敢看他,卻忽然小聲地說道:“……想親就親,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李知之:我怎麽找了這麽笨的人做我男朋友!退貨了!
阿望:(嘆氣)我怎麽找了這麽任性的人做我男朋友——
李知之:(搶答)你也想退貨嗎?!
阿望:不退,甚至還想無限延長使用期。
李知之:(被順毛很高興但是還是要保持形象)不錯,小夥子很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