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可做個人吧

當陸瑾沉換上那件傳說中能飄起來的襯衫下了水的時候,何子殊才知道,那句“那就不拍”不是随口騙他的。

攝影老師框好的場景,他在水裏,陸瑾沉在岸上。

而現實,是陸瑾沉在水裏,他在岸上。

天光很亮,可頂頭是布好的黑色幕布,将光線不規則的割地零碎。

灑在水面上,煞是好看。

他和陸瑾沉就這樣,隔着一層水面四目相對。

快門聲連續不斷響着,除此之外,再沒有一點聲音。

“子殊,把手貼在水面上!”

“對,再靠近一點!”

攝影師開始說話。

何子殊按着他的要求,俯下身去,慢慢伸出手指點了點水面,然後貼着水面攤開掌心。

水透着寒氣,指尖所及之處,漾開一圈小細紋。

何子殊恍神間,水下的陸瑾沉卻忽地朝着他的方向,迎了上來。

轉眼間,兩人距離拉得很近。

何子殊吓了一跳,縮回手坐在岸邊。

直到幕布撤去,陽光劈頭蓋了一臉。

他下意識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

陸瑾沉已經踩着左側的梯子走了上來。

一旁的高傑迎了上去。

這還是何子殊第一次看見高傑——陸瑾沉個人的經紀人。

也是陸瑾沉團隊,唯一能勉強鎮得住他的人。

“還可以嗎?”陸瑾沉接過高傑遞來的浴巾,一邊擡手擦頭,一邊問攝影師,“要不要再來一遍?”

“陸隊,請注意影響。”高傑有點想把陸瑾沉重新踹回水裏。

身上這襯衫被水一沾,緊貼在身上,把腰線輪廓勾勒的淋漓。

可陸瑾沉就跟不知道似的,不管身上的衣服,倒先擦起頭來了。

陸瑾沉視線掃了掃盯着他看的小朋友,鬼使神差地扭頭看着高傑。

問出了同樣的話:“還可以嗎?”

“什麽可不可以?!”高傑嘴角抽搐,“我鋼管直,我不可以。”

陸瑾沉眼皮一撩,披上外套,不疾不徐道:“離粉絲生活遠一點。”

高傑:我%¥#@*

“啧,”攝影師把鏡頭拉遠又靠近,靠近又拉遠,來來回回擺弄了好幾次,才擡頭看向陸瑾沉。

“怎麽?”陸瑾沉理了理腕間的扣子,“效果不好?”

“不是,這怎麽說呢,”攝影師笑了一下,“就覺得今天主導拍攝的不是我,而是你。”

他從業多年,能讓他覺得意外的人不算少,但陸瑾沉和何子殊絕對首屈一指。

“本來讓子殊在水下,是因為他身上那股子少年氣,”攝影師越過陸瑾沉肩頭,看着站在對面的何子殊,輕輕笑了一下。

“你在岸上看着他,就像看着以前的自己,其實也意喻着時間。”

攝影師合掌一拍:“你看,多純潔,多深刻。”

陸瑾沉擡手随意攏了攏發尾:“看不了。”

攝影師疑惑:“嗯?”

陸瑾沉是真看不了。

就像何子殊說的,他做不到把自己想象成“小陸瑾沉”。

他也做不到把何子殊當成年少的自己。

在攝影師給他們找感覺的時候,他甚至下意識想到一句話——他只想看着何子殊。

現在的何子殊,年紀小一點的何子殊,怎樣都行。

這個人可以是他的,卻不會是他。

所以他看不了。

陸瑾沉心裏忙得很,可面上卻端的平靜:“沒,您繼續說。”

攝影師斟酌了下用詞:“現在這成片,就有點少兒不宜了。”

高傑在一旁被吓得一霹靂,連忙搖頭:“那可不行,露哪兒了?!”

少兒不宜可還行?!

“眼神。”攝影師直截了當開口。

高傑:???

老師您他媽在說什麽?

露腿露腰他都聽過,露眼神?!

什麽叫露眼神?!

直到攝影師把鏡頭移給高傑看。

高傑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目光幽幽,移到陸瑾沉臉上。

“你說,像什麽?”攝影師又笑。

“反正不像人。”高傑咬牙切齒。

攝影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贊賞地點了點頭:“喲,貼切啊。”

不像人,不是貶義,但也褒不到哪裏去。

因為陸瑾沉的眼神太深。

加上陸離暧昧的光線,隐隐勾起的嘴角,幾點糅雜的恰到好處。

像極了畫具勾人皮囊,誘人下水的鬼,或者是妖。

最湊巧的是,岸上的何子殊,半張臉打着微光,眸子清澈透亮。

伸手那一點,又純的要命。

這一明一晦,一上一下,沖擊力爆表。

高傑覺得陸瑾沉就是在勾引何子殊。

而且他掌握了證據。

高傑調動全身文學素養,最終彙成一句:“我看你不是想把他從岸上拖下來,就是想把他吃了。”

陸瑾沉接過攝像機,随手往後翻了幾張:“那不至于。”

“也舍不得。”

高傑:“……”

陸隊,寧可憋騷了!

還有人擱這裏站着呢!

外景開始撤了,高傑把陸瑾沉拉到一旁:“攝影老師說,本來安排是子殊下水,後來是你去說子殊不會水,才換了位置?”

“嗯,”陸瑾沉随口一應,“怎麽了。”

高傑直接氣笑了:“我看你就沒想讓他下水!”

什麽叫子殊不會水?

當初APEX有一支MV就是水下拍的!

雖然後來因為一點原因沒錄入專輯,可別人不知道,不代表他不知道。

陸瑾沉頭發半幹未幹,松松垮垮用個小皮圈攏着:“知道還問。”

他的确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何子殊下水。

本就是怕冷的性子,這個時節在水裏泡半個小時,受不住。

可如果一開始就駁了攝影師的意,添一把柴,加一點火,就能被傳的很難聽。

于是陸瑾沉帶着何子殊下水玩了一圈。

努力過了沒效果,跟不嘗試就拒絕,那是兩碼事。

而那句“去玩吧”也不是在騙他。

非要說的話,是哄。

“陸瑾沉,我警告你啊,你別動什麽歪心思!”高傑在陸瑾沉身邊待了七年,基本上陸瑾沉呼口氣,他都知道這人要說什麽了,心裏的高壓線猛地懸起:“你給我離子殊遠一點。”

陸瑾沉沒接話。

可這沉默卻讓高傑腦門一充血,差點當場去世。

他直接跨了一步,擋住陸瑾沉的視線:“陸瑾沉!你可做個人吧!那孩子對你絕對沒意思!”

陸瑾沉聞言,視線落下。

就在不久前。

高傑口中“對他絕對沒意思的那孩子”渾身濕漉,坐在石階上,耳尖緋紅着推開他,連頭都不敢擡。

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回了他一句“靠、靠這麽近做什麽”。

陸瑾沉眉梢一揚,語調幽幽:“是嗎。”

“說不定”,陸瑾沉一頓,“‘陳述’是真的呢。”

說完,也不理會高傑,徑直向何子殊走去。

三天後,當《榕樹下》先導片播出,加上《潮汐》電子刊發布。

看着滿微博的“陳述是真的”。

高傑:不知道隔壁黎星還缺不缺人。

作者有話要說:  陸隊:官方定CP,陳述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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