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土荊芥
目光所及之處，是小女人委屈又帶着點撒嬌意味的小臉，季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在她光潔的額頭處落下一吻。
眼裏盡是霸占和深沉，對視時仿佛有個漩渦要把她整個人吞噬進去。
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一切不言而喻。
男人拉着她的手兜進了白大褂的口袋裏，蘇輕輕感覺到手心的溫度正在傳到心裏去，她笑嘻嘻的扣他的手心，卻被他抓得更緊。
“識光閃婚了，”蘇輕輕聲音柔柔的，“他去偷戶口本的時候，媽還以為我和你隐婚了。”
她的語氣戲谑，只是開玩笑。
季懷卻認真的盯着她，“那我得抓緊時間備好彩禮錢，準備布置一場婚禮了。”
她全當說笑，小模樣玩世不恭的答道：“你之前不是說養我綽綽有餘嘛？”
男人挑眉：“可以試試看。”
結婚試試看能不能養活她嘛？
蘇輕輕使勁搖頭驅散胡思亂想的心思，低着頭不敢再逗他，“還是暫時不要了。”
幾人一共回到了醫院，殊不知季醫生有女朋友的消息立馬傳遍了整棟樓，大家都失魂落魄的，又好奇這個神奇的女人是誰。
有年長的主任來找季懷讨論病人的情況，一路走來就聽到他們都在叽叽喳喳的八卦，不免也對此人産生了好奇心。
蘇輕輕正參觀着季懷的辦公室，“啧啧”着還沒欣賞完，就聽到一聲清咳，一轉身就看到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長輩敲門進來，目光看到她時露出了若有若無的笑容。
因為進了辦公室沒有外人，她就取下了紗巾和墨鏡，又因為在劇組長時間頂着濃妝不舒服，所以她是卸妝後才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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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認不出她吧！
季懷大步走上前，恭敬謙卑喊道：“岳老師。”
岳賢微笑着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調笑着看向站在窗邊的蘇輕輕，“這位是？”
“是……”
“病人！”蘇輕輕着急的打斷了季懷的聲音，揚起了笑臉。
“噢……”岳賢拖長了尾音，眯眼精明的笑了笑，“馬上就不只是病人了吧。”
蘇輕輕驚恐的聽着，緊接着就聽到季懷不緊不慢的答道：“岳老師好眼力。”
蘇輕輕：“……”
“不過這孩子長得有些眼熟，像是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某個明星，”岳賢仔細的望着蘇輕輕，琢磨道，“你叫什麽名字？”
蘇輕輕膽戰心驚的笑道：“老師你好，我叫蘇輕輕，蘇州的蘇，輕而易舉的輕。”
“相貌好又溫柔，果然是人如其名。”
這是誇她吧？是沒認出她吧？
蘇輕輕不确定的求助看向季懷，依賴的目光就這樣洩露了出來。
轉眼季懷已經走到了女人的身邊，嘴角的笑容不減，淡淡調侃道：“正是因為如此，每次都想把她藏起來，免得被別人惦記上。”
岳賢笑着打趣，“你小子沒想到還這麽霸道啊，太小氣了！”
季懷姿态謙虛道：“都是跟您學的。”
岳賢是出了名的妻女奴，一切都說聽老婆的，不僅如此還十分不低調，毫不忌諱的到處宣揚妻子多麽的體貼，多麽的完美，有次在演講會中說着被老婆管錢，管得有多嚴格，別人以為他是來吐槽的，結果還越說越上頭，越說越得意，說得被管錢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這下被人提起，他驕傲着擺擺手，幸福之意明顯，“這是好事，學便學了，只要時刻記得對輕輕好就對了。”
“是。”
一旁的蘇輕輕皮笑肉不笑的僵着身子，幹笑兩聲，“哈哈。”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對學妹學弟們放出他結婚的消息，又假裝不經意的帶她回去，造成別人都以為她是季太太。現在又故意對他敬佩的長輩說這些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可是為什麽，她心裏竟然奇跡般的沒了抵觸，甚至還有點歡喜，有點憧憬……
又聊了幾句家常，季懷轉身看着小女人乖巧安靜的臉蛋，壓住了眸底濃厚的情緒，他沉聲道：“我要工作了，你是在這待着，還是讓人接你回去。”
蘇輕輕立馬轉頭，不假思索道：“我回去拍……工作，我讓核桃來接我，你忙不用管我。”
季懷微微颔首。
蘇輕輕自知有罪不敢給核桃打電話，就給助理發了信息，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等着。
百般無聊玩了會手機，撐着下巴不經意的擡頭卻看到了季懷認真工作的樣子，那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她對他一見鐘情的時候。
兩人是在一次班級聯誼活動認識的，那時候她溫柔內向，他疏遠冷靜，剛進學校她就準備好了大學單身四年不談戀愛，所以對于這種活動是不太想去的，但奈何規定全員必須參加。
可是到了現場，在看到他的時候卻突然就變了決定。後來她像是變了一個人，瘋狂打聽了他的消息，一沒課的時候就跑到他們班去蹭課，轟轟烈烈的，季懷本來就是風雲人物，這下一鬧，都知道有個人追求他了。
像他這樣的人物當然不乏完美的女生追求，所以蘇輕輕整整追求了兩年，快放棄的時候他才意料之外的松口，可也只交往的一個星期又分手了。
所以，她對于這段感情極其缺乏安全感。
但現在……
蘇輕輕盯着不遠處的男人，在她灼熱的目光下不得不回頭的他，表情雖然與往常無異，但眼裏的關懷笑意是騙不了人的。
她似乎占了主導位置呢。
——
車內，蘇輕輕坐在後座認真的聽着電話裏核桃的數落，偶爾反駁幾句被怼回來之後，她就默默聽着不說話了。
可挂了電話，她臉上卻還挂着難以掩飾的笑容，一點都不像剛被罵了的人。
助理從後視鏡裏看到蘇輕輕反常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核桃姐和你說笑話啦？”
蘇輕輕回過神依舊笑眯眯，“沒有啊。”
“那就奇怪了。”
“嗯？”
助理認真說道：“沒有熟人在的時候你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表情總是風輕雲淡的，像民國的淑女……”
蘇輕輕總結，“其實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且沒有煙火味的一個人。”
助理驚訝的扭頭，朝她豎起了大拇指，“絕！”
“但是在熟人面前你是藏不住情緒的，所以我才奇怪核桃姐難不成剛剛是在誇你。”
蘇輕輕心情很不錯，沒有糾結這個問題，“核桃發現我溜走後有說什麽嗎？”
“沒有說什麽。”
“哎，肯定是要等我回去好好教訓。”
“說到教訓，”助理若有所思的想到了什麽，“核桃姐說最近有人傳出了什麽照片，說是長相疑似你，還好照片裏的人戴着口罩，又是全身遠照，網友也只是小部分的猜測。”
戴着口罩，全身遠照？
蘇輕輕想到了校慶的時候回去和學妹們拍的一些照片，那時候心思都在季懷身上，況且覺得戴着口罩也沒幾個人認得出來，沒想太多，現在看來，好像是有點随意草率了。
她趕緊問：“準備怎麽解決？”
“因為曝出照片的地方比較多，所以删起來有點麻煩，但是核桃姐說還好熱度還不高。”
“那照片她确認是我了嗎？”
助理搖搖頭，如實答道：“這倒沒有，就是覺得的确很像。”
那就好，對她也好，對季懷也好，不過她也的确不能太“光明正大”的靠近他了。
剛舒了口氣，突然一個急剎車，蘇輕輕還好迅速抓住了車門把手沒有撲出去。驚慌之中還未擡頭就聽到助理嚴厲緊張的聲音傳來。
“怎麽回事，會不會開車？”
“對不起！剛剛是有輛車突然從後面插出來，沒有來得及看後視鏡。”
蘇輕輕覺得聲音有點陌生，便擡頭望了過去，結果下一秒“哐當”一聲輕響，像是平靜中那根點燃的導火線。
助理還在責備，“下次記得開慢點。”
還沒能夠聽到後面的話，蘇輕輕全身突然輕顫了起來，耳朵跟着嗡嗡作響，手機從手中滑落，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抓住了座椅的皮。
她的呼吸窒在了心髒處，一動不動的盯着後視鏡裏司機的臉，一張濃眉細眼顴骨極高的男人臉，司機一側臉，與後視鏡裏她的目光倏然對視。
“轟”的一聲，她的呼吸爆炸了。
助理敏感的察覺到了不妥，一回頭就看見蘇輕輕驚恐的表情，她立馬扭身急切的問道：“輕輕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蘇輕輕努力保持着冷靜，可嘴唇控制不住的顫抖着，她的瞳孔擴散着沒有聚焦一般。
“他是誰？”
他？
助理後知後覺的想起車內的另一個人，連忙解釋道：“他是新聘用的司機，姓周。”
不是那個人！
可是剛自我安慰的否認掉，那段回憶還是不受控制的湧入腦海一遍遍的重複。
蘇輕輕轉身機械拼命的拉車門，助理不明所以趕緊讓司機開鎖，鎖打開再轉回頭時，就看見蘇輕輕頭朝下直直的朝地上滾去。
無聲無息的。
小助理心髒漏了一拍，驚吓的喊道：“輕輕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