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眼前,猛然一片漆黑。葉歸頓時覺得大事不好,她拼命地掙紮,怎奈力道太小,還是沒能逃掉那人的魔爪。她臨時捏了一道口訣,将帶來的利劍召喚而來,本打算給他來一記背後偷襲,怎奈琉璃珠在他手上,普通的兵器一旦靠近,立即失去控制,直接掉落在地。

“還想偷襲我?”那人又多使了幾分力道。

葉歸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命運的喉嚨掌握在他人手裏,自己卻因力道不足而掙脫不得,她漸漸閉上了雙眼,就在即将失去意識的一剎那,體內那股力量再次迸發,形成巨大的保護罩,将陌生的力量迅速擊飛。

然而,魔靈之力乍現,琉璃珠自行飛入上空,并散發出大量的靈力,帶着滿滿的“敵意”朝着她飛來。剛剛掙脫束縛的葉歸,還沒緩過神來,避閃不及而被琉璃珠重傷。她摔倒在地。

此時,同在承陽殿內的那人,大驚失色道:“果然是你,紅葉魔君。你居然還不承認,連上古八大法器之一的琉璃珠,都認出了你。”

葉歸掙紮着爬起來。因體內魔靈之力不斷的湧動,而她從未使用過,更沒有掌握其使用方法,也或許是,這股力量與她曾在玄音山修習的仙道相互悖遲。此刻,她的這副軀體,猶如即将發生爆炸的火爐一般,岌岌可危。這應該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對方似乎也看出了這一機會,他再次将啓動琉璃珠,打算給葉歸致命一擊。

葉歸看到了他的動作,連連後退。

就在此時,一陣清脆的鈴铛聲音響起,承陽殿的兩扇門,再次被打開。葉歸望向門口處,只見,跟随着花塵的那只漂亮鈴铛獨自飛了進來。

“傳音鈴?”葉歸歡喜的自言自語道。

漂亮的銀色鈴铛,乖乖地盤旋在葉歸的周身。

自打她不顧一切的沖出地雨門,傳音鈴便悄悄地跟在她身後,穿過萬水千山,來到這座玄音山前,之後,見她進了這間大殿再沒出現,一直到魔靈之力迸發,将它召喚至此。

與此同時,手握琉璃珠的那人收斂了幾寸鋒芒。世人皆道,傳音鈴是八大法器中最具靈性的一件兵器,且在紅葉魔君年幼時,便常伴其左右。此物雖為一只鈴铛,但畢竟是上古法器之一,其靈力絲毫不遜色于他手中的那顆琉璃珠。不過,他嘴巴上依舊很嚣張地道:“我還當是誰如此大膽?不過是一件鈴铛。”

葉歸小心翼翼地将傳音鈴收回手中後,擡頭看了一眼對面之人,道:“既然你沒有解藥,我也懶得再與你計較。接下來,我們算算別的帳。”

“算賬?”

“我師尊和師姐,他們都在哪兒?白橋師叔的死,究竟是怎麽回事?還有,我丁祁師兄的手筋腳筋被人挑斷,是不是你做的?”葉歸一連三問,那雙冷眸多了幾絲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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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人聽此一番話後,便是一陣狂笑。很快,他又做出一副悲傷的樣子,反問道:“葉歸,你簡直大逆不道,勾結他族,傷害同門師兄弟,還刺殺了自幼厚待你的白橋師叔,如今,還來逼迫從小授你十八般武藝的師父。這麽些年來,就算你在玄音山過得不痛快,又怎能作出欺師滅祖的龌龊事情來?”

“什麽?”葉歸大驚,剛要開口問道。又不知在何時,承陽殿的門口,擠着滿滿當當的人群。衆人紛紛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他們聽見了他的話,并完全相信。一時間,葉歸難以辯解。

“葉歸,你究竟想怎麽樣?是不是接下來還打算血洗玄音山?”人群中,有人厲聲質問道。

葉歸無奈地搖搖頭,事情不是這樣的,眼前他們認作的“師尊”,也是一個不明來歷的陌生人,真正的師尊不知被他藏在了何處,以及這些事情中隐藏着許多衆人所不知道的真相。她本想辯解這些,還沒來得及開口,人群中便有人向她投擲石子。

“噔——”小石子看似平淡無奇,可一旦彙聚了修道之人的靈力,卻也能打出千斤巨石的傷痛。她以為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小石頭,便未曾躲開,額頭上瞬間劃開一道口子,留下不少的鮮紅的血滴。

葉歸緊握拳心,方才的怒火還沒消去,此刻又被燃起了新的火苗。她一步步走向承陽殿的門口,朝着人群走去,她邊走邊道:“虧你們還是玄音門派子弟,身為人族第一大門派,你們竟然這般不分青紅皂白,不辨是非,我都已經說過了,這些不是我做的,你們非要一次又一次的将這些肮髒之事,全都扣在我的頭上。十年來,我已經見慣了你們總喜歡仗勢欺人,打壓弱小之輩的嘴臉,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好好教訓教訓你們這些宵小之徒。”

葉歸突然這般盛氣淩人,玄音山其餘弟子們也不是沒有見過,只是,往常因為有山門禁令的約束,師兄弟姐妹們之間的矛盾,經過掌門師尊和兩位師叔的調解,到最後也變成了偶爾的打打鬧鬧。然而,在這一刻,他們看到的葉歸似乎不大一樣,有些冷如薄冰,不近人情。如此看來,她并沒有開玩笑。

她重新撿起剛才被琉璃珠擊飛的利劍,将劍鋒對準了往日的同門。

“葉歸,你在幹什麽?當真要與我們拔劍相向嗎?”有人質問道。

她卻冷冷一笑,答道:“我喊冤的時候,你們可曾有人聽到過?樊師姐至今未曾返回山門,你們可曾派人尋找過?丁祁師兄被人挑斷手筋腳筋一事,你們又有誰站出來可憐他、幫扶他一次?統統沒有。世道既然如此不公,我為何不能對它拔劍相向。忍氣吞聲,又能忍得了多久?”

“葉歸,你這般執迷不悟,也休怪我們不念往日情分。”

“玄音弟子,擺劍陣,迎……宿敵。”

宿敵?聽到這樣的稱呼,葉歸的嘴角劃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而在那雙冷眸之中,此刻更加漠然。

玄音劍陣,這是玄音山世代相傳的陣法,每一位弟子都曾有學習過,唯獨她沒有過。葉歸的實力太強大,諸位弟子不願與她并肩同行,一來是怕自己被比下去,另外則是擔心将來的自己,會不會被她連累。

如今看來,他們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

一道道矯捷的身影,飛舞在承陽殿外。

一件件灰色的道袍,穿梭于夕陽的餘光。

一張張巨大的劍陣,淩架在葉歸的眼前。

“葉歸,我等自知你天賦極高,又有神秘力量在身,自是不能稱作你的敵手,不過,你可別小看了這劍陣,即便是神佛羅漢來此,也休得輕易穿過。”

“多謝師兄提醒,我會下手輕一點。”

“好狂妄的口氣,待會兒就讓你常常我們的厲害。”話畢,他們率先出手,葉歸握緊手中的利劍,正面迎了上來。

如果沒有與七雀兒一戰,這裏本是充滿歡聲笑語的學堂,亦是每逢春季末,衆多弟子一較高下,比拼實力的地方。如今,卻變成敵我雙方,争鋒相對的戰場。炎炎夏日,夕陽無限好的風光之下,充滿了怒氣與血腥。往日的情誼,化作一道煙雲,什麽都不是了。

那只漂亮的鈴铛,被扔到半空中,來來回回飛舞又上上下下盤旋,它拼命地搖動着,從它身上傳出的聲響,清脆悅耳,又婉轉悲鳴,似乎在吶喊,又似乎是在哀嚎。然而,事實上,并沒有人能聽懂它的意思。

玄音弟子全部倒在地上,只留下一口氣還在喘着。

葉歸渾身都是劍傷,鮮血橫流,她掙紮着從血泊中站了起來,傳音鈴立刻飛到她的周身,着急地上下翻滾。她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入囊中,并打算帶着它離開此處。途徑山下的百條石階,一位白發老者坐在此處掩面哭泣。

“空蒙師叔?”她輕聲喚道。

“玄音山……就這樣毀在了自己人手裏……”曹空蒙單手捂着雙眼,十分悲痛道。

“這樣一鬧,從今日起,我便真成了勾結鬼族,刺殺師叔,血洗同門的大逆不道之人。”葉歸面色淡然道,那雙冷眸中的堅定,依舊未變。

“這樣做,你開心嗎?”曹空蒙問道。

“世道不容我。沒有人想去了解真相,他們只想看到結果。我就給他們一個結果,這樣便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無一活口?”

“無一人死亡。”

“為何不殺?”

葉歸未作答。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何,看着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她下不去手?可是,當一張張鋒利無比的劍陣擺在她眼前時,近萬名玄音弟子也從未有過一人,會想到自己能否下得去手。

“你已然這般強大?人族之內,你無一敵手,将來何去何從?可曾想過。”曹空蒙又問道。

“沒有。”

“做事這般不計後果,你就不怕以後會吃虧?”

“多謝師叔提醒。白橋師叔不是我殺的。”

“你自己也說了,這不重要了。”

“那你為何還要與我聊這麽多?”

“這些錯本不在你。可如今這局面,反倒真的成了是你造成的。這麽說來,你也是個可憐之人。”曹空蒙道。

聽此話語,葉歸看了一眼這位白發老人,并未多言,之後便自行離去了。從此,她與玄音山的關系,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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