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
葉歸與花塵返回客棧。
沈景逸則獨自去了另外一間房。
夜晚,葉歸坐在案桌前,久久不能入眠。在她內心深處,有點在意黎漾說過的話。在花塵與沈景逸眼中,她始終像是白月光一般。可是在旁人眼中,她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過,她并不在意這些無聊的看法,她更想知道過去的自己究竟發生過什麽。
她看了看右手腕處的胎記,依然是毫無頭緒。小的時候,母親難産而死,家中父親亦是體弱多病,鮮少與她多言,時運不濟,又逢連年戰亂,敵軍如似豺狼虎豹一般破門而入,血洗了兒時的村子。一想到此處,葉歸便忍不住氣得發抖,若非人性的貪婪,幾百條活生生的性命又怎會再一朝一夕之間化成血河。
而今,即便是繁華喧鬧的京城漯安,同樣是陰雲籠罩,這背後不知何人在翻雲覆雨。今日,死去的是一個黎漾,他日,是否又會有新的女子因此遭殃。傳言中的那個男人,宋玄音。他也在漯安,這背後的種種因果是否同他有關聯呢?
越是不斷思索,葉歸也是睡不着覺,直到第二天雞鳴報曉。她翻了個身,看到旁邊的花塵還在熟睡中,她悄悄起了身,想去外邊透透氣。然而,剛一出門,正好碰上了前來搜查客棧的巡城軍。
葉歸下意識躲了起來,暗中觀察着何旭堯的一舉一動。
他還是往日裏那般飛揚跋扈,令人心生厭惡。“來人吶,給我仔細地搜,暗殺新王後之人,一定就在這間客棧,給我檢查清楚了,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
見着巡城軍親臨至此,酒樓掌櫃親自迎接。不過,這群目中無人之輩不屑于搭理他,将他推搡在地,掌櫃愛子上前将父親輕輕扶起,駐足一旁靜靜恭候。
“大人。小店寒碜,承蒙各位大人厚愛,只是店內的諸位客官還在沉睡,小的實在不便打擾。”酒樓掌櫃苦苦哀求道。這漯安誰人不知,一旦被何旭堯盯上,便是祖上倒了八輩子的黴,能留下一條全屍便是萬幸了。
“少廢話。給爺讓路,你知道我在搜查什麽人嗎?那可是窮兇極惡的罪犯,膽敢夜闖皇宮刺殺新王後,你若執意包庇,就是罪加一等,連誅九族。”何旭堯指着掌櫃鼻子大聲斥責道。
酒樓掌櫃很是識趣,乖乖讓開了路。
葉歸迅速返回房間,喊醒了沉睡中的花塵。“喂,快醒醒。”
“叫夫君。”花塵一臉委屈地翻了個身,繼續睡。
“別睡了,我們有大麻煩了。”
花塵一個激靈坐起身來,緊緊抱住葉歸,道:“什麽麻煩啊?你是不是又打算離開我?我不準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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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歸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他,頗為無奈道:“不是。是何旭堯帶着人來抓捕我們了。”
“夫人,你倒是把話一次性說清楚。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呢。”話音落下,花塵翻了個白眼,一頭倒在床榻上繼續睡去。
葉歸将被子用力扯出來,抱在懷裏道:“我們倒是無妨。只是可能會連累了酒樓掌櫃一家。”
“夫人,莫要擔心,沒人會知道是我們殺了黎漾。”
“你……你這麽挂在嘴邊,誰都知道了。”
“我的好葉兒,不要擔心,沒事的。”
“算了。你不走,我帶着沈景逸走了。”葉歸丢下手中的被子,轉身離去。
“你——說——什——麽?”花塵瞬間驚醒,連滾帶爬地離開床榻追上去,問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說吧,你什麽時候跟那只色鬼有了奸情。”
“啊?”葉歸驚訝得長大嘴巴,她道,“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奸情一說,是何道理?”
“那你方才說要帶沈景逸走,不帶我。”花塵突然傲嬌起來,翻着白眼,等待着夫人慢慢哄。
怎料,葉歸無情地說出了一個事實:“誰叫你賴床不起!”
“我……”花塵欲哭無淚,夫人每逢遇到事情,便懶得再搭理他這套故意耍賴的小性子,七千年前,便是如此。七千年後,亦是如此。
“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走還是不走。”葉歸站在門口,板着臉問道。
“走。”花塵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應了一聲,穿好衣服,屁颠屁颠跟在夫人身後。
酒樓內,已經布滿了巡城軍的人,想要走正門怕是不太可能了。
花塵一手抓着夫人的一角,一手拎着還在昏睡中的沈景逸。一回頭,便看見了他那副貪睡的模樣,如同一只喊不醒的蠢豬一般,此刻,花塵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真想把這只色鬼丢出去當替死鬼。
“快走。我們從窗戶出去。”葉歸一邊提醒道,一邊返回了沈景逸的房間。
“好。”聞言,花塵緊随其後,他們迅速地離開。何旭堯未在此處搜尋到什麽,又轉身去了下一家客棧。
葉歸坐在房頂,很是不解。昨夜,他們三日秘密行事,又會是誰将消息洩露出去。莫非真有人按照盯着他們?可即便如此,除了小皇帝,誰還這般在意黎漾的死活。
“一看就是別有用心之人行事。”沈景逸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地道。
“何人如此?”葉歸問道。
“黎漾從來不被人看重,此番卻大肆旗鼓派人全城抓捕兇手,其背後定然有人故意為之。”沈景逸道,“這七千年來,花塵很少在人族動手,即便是出現,以他靈力的特殊性,肉眼凡胎的普通人是難以察覺到的。”
“會是誰呢?”
“呵——”花塵驀然發笑,他已猜出沈景逸口中之人。
黎漾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仙,憑她一己之力,想要在人族掀起一場風雲怕是有不小的難度。不過,在這背後一旦有人将她當做棋子任意操縱,而黎漾自然能順水推舟得到新王後之位,也是極有可能。
花塵将自己的想法一字一句講給身旁之人聽。
葉歸聽後,陷入思索中:“這背後得利之人會是誰?”
“仙族對內部有着極其嚴格的規定,門下若是有人膽敢叛離,必定會遭受抽筋剝骨之痛,斷掉仙跟,葬送全程。黎漾膽小怕事,又毫無依靠,自然不可能背叛赤練谷。得利的自然是赤練雙霞。”沈景逸解釋道,“只是這宋玄音為何也在皇宮之內。昨夜,我便想問,但是又好奇黎漾的出現是否屬實,便與你們二人一同去了芳心閣。”
正值三日愁眉莫展之際,瑾萄又回來了。
芳心閣。
沉睡之際,他也會習慣性地将身側的美人攬入懷中。他翻了個身,伸出修長的手臂尋找着與他同床共眠的美人兒。手臂驀地落下撲了個空,他睜開惺忪的睡眼。
天微微亮,身側的美人兒卻不知去了哪裏。他有些失落,等候了許久,也不見美人兒歸來,于是,躺在床上一遍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美人兒,今日,你便是我的王後了。怎的在這個時候,自己先溜了。”他碎碎念着,掀開被子,離開床卧,打開芳心閣的大門,東邊的紅日逐漸高升,院子中的每一處角落已然大亮。
他卻愣住了,美人兒竟然在院中睡了一宿?
為了不想旁人打擾到自己的好事,每到夜晚,他都會遣散了芳心閣周遭的奴才們。誰曾想,美人兒落在院中都無人理會。想到這裏,他便愧疚萬分。
“來人,快傳太醫。”他大聲呼喊道。
一聲令下,芳心閣湧進了不少人。他将美人兒親自抱回殿內,等候着太醫的消息。然而,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太醫握着新王後的脈搏,坐在原地發愣。
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便催促問道:“我的美人兒怎麽樣了?為何昏睡這麽久?”
“啓禀陛下,微臣無能,娘娘的脈搏若有若無,一時間,難以看出是何等症狀。”太醫跪在地上,整個人趴在冰冷地地板,瑟瑟發抖道。
“廢物。”他大罵道,“既然這般無能,活着有何用,給朕拉出去砍了。”
“陛下,饒命啊。”太醫求饒道,“陛下,再給我一次機會。微臣一定能治好娘娘。”
“沒用的東西,時間都給你了,我的美人兒再也醒不過來怎麽辦?”他鐵面無情道。
只要他揮一揮手,便能招來禁衛軍。此時,正是一日最珍貴的時刻——清晨。芳心閣卻充斥着歇斯底裏的喊叫聲,怒罵聲,仰天大笑聲,一番吵鬧之後,一把冰涼的砍刀落下,一具屍體橫躺在地上。殷紅色的液體流淌在紅漆宮門前,旭日的陽光普灑下來,将其照耀的晶瑩剔透。人人低頭不語,也不敢放肆喧鬧。誰都不能保證,下一個躺在這裏的是不是自己。
芳心閣的宮殿內,他放聲哭泣。“我的命,是你給的。如今,你卻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美人兒,我該去哪裏找你?”
哭過之後,他想起來重要的一人,或許,他能夠救下美人兒。
“來人。去找大國師,叫他速速前來。”
話音剛落,一人立即回複道,“不用找了。我就在這裏。”
說話之人,憑空出現。宋玄音向着他行了一禮,以示敬意。
他道:“大國師不必多禮,快些看看我的美人兒如何了?”
宋玄音一來,便看到了黎漾周身的天青色火焰。他立即認出,此種靈力的來源,當使用者內心充滿怒意,其靈力具有極大的灼傷之力,反之,當使用者心情愉悅之時,這股靈力用在受傷之人身上,可瞬間治愈所有傷痛,這般特殊異常的靈力,三界六族僅一人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