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知夏稍稍放心，以霍霆這樣的存在，是不屑于說謊的。更何況對方是上古之時便已有的存在，而于曼麗不過是個剛覺醒了血脈的半妖，若霍霆當真是下定決心要将她找出來，于曼麗必将無處藏身，這就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碾壓。

“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先去吃飯吧。”時間過去了大半天，再過會兒，都到上班時間了。

“好啊。”霍霆跟着起身，像方知夏建議道：“一會兒我們出去走走吧，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處理好了。”

方知夏滿口答應，能有人處理，她自然也樂的輕松。

不過，方知夏看了看窮奇，又想了想自己和霍霆，忍不住問道：“你需不需要吃東西？”

和他認識以來，好像就沒看見過他吃東西。

忽然，方知夏又想到一件事，“你叫什麽？”

窮奇是兇獸的一個種類，總不可能就叫窮奇吧，一直你呀你的叫着，也挺不方便的。

窮奇剛要回答，但是聽到後面一個問題，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想到窮奇的名字，霍霆就忍不住笑。說起來自己會叫它小病貓，還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就是它的名字。

看着飄在自己身邊，一臉郁悶悲憤的窮奇，方知夏更為好奇了。這名字究竟是有多奇葩，才能讓它露出這種表情。

方知夏轉頭看向霍霆。

如果窮奇的名字真的難以啓齒，那麽它是肯定不願意自己知道，自然也就不會說。但是大叔和窮奇相識幾十萬年，肯定是知道的，看兩人的相處，更像是損友多一些，那麽看着對方出醜，必然是樂意。

接到方知夏眼神的霍霆心領神會，在窮奇冰冷威脅的眼神之中，毫不猶豫的将窮奇賣了個徹底。

“它叫蕭兵錨。”霍霆抿唇微笑，“當年它偷跑去人間玩兒，後來迷了路回不來，被一個人類給當成貓養了，還給它取了個名字。不過它都不喜歡，這個名字是它自己取的。”

“噢～，原來是這樣。”方知夏看窮奇的眼神越發奇怪了，蕭兵錨，這個名字也夠奇葩的，真不知道是怎麽想出來的。

窮奇越發的悲憤了。

霍霆看了一眼，接着補刀，“當時它都不識字，根本不知道怎麽取名字，只是将自己喜歡的東西的名字随意組合起來，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窮奇羞憤欲死，這簡直就是不忍直視的黑歷史，偏偏他們這種存在，又不能輕易改變名字，讓他連掩飾的都不能。

自己落得這個下場，自己找的，也怪不了誰，可是如果不是當初這只長毛羊的誘導，自己怎麽會取這麽個鬼名字。

越想越氣憤，窮奇忍不住吼道：“長毛羊，你夠了啊，也不想想是誰害得。”

霍霆當做沒感受到窮奇的怒氣，慢悠悠的說：“那你倒是說說看，是是誰害得。”

“除了你，還能有誰！”窮奇剛一吼出來，就知道自己又上了這長毛羊的當了。

自己怎麽那麽笨那麽沖動啊！

每次都會中了長毛羊的這一招。

窮奇狠狠的拍着自己額頭，懊惱極了。這一吼，就将自己置于下風位置。

“你說說，大叔是怎麽害你？”方知夏好奇的要死，剛才大叔說了，是它自己選的，怎麽現在又和大叔扯上關系了，難說大叔還強迫了它？

“我會這麽取名字，還是都是他告訴我的。”窮奇破罐子破摔，“他說他的名字，就是它喜歡的東西組合起來的，讓我也可以這麽起。”

“………”方知夏沉默了一會兒，毫無同情心的說道：“窮奇啊，這還真不能怪大叔。”

取名的方法給你了，你自己沒有取好名字，怎麽能怪別人呢？

“不怪他怪誰，要不是他出的馊主意，我怎麽可能被嘲笑這麽久。”窮奇正在氣頭上，就是因為這個名字，真多年來，它沒少被嘲笑。

“但是這真的怪不了大叔啊。”方知夏分析道：“你想想，大叔也用的同樣的方法，為什麽他就沒事，偏偏在你這裏出了問題。”

方知夏又又問了句：“除了出主意之外，你取名字的時候，大叔應該沒有搗亂吧？”

“那倒沒有。”其實它也知道真的怪不了霍霆，但是它就是氣不過，憑什麽那個長毛羊的名字就那麽好聽，自己的就這麽挫。

當然，他們鬥了這麽多年，将對方視為死對頭，也未嘗沒有名字的原因。

“大叔，那你那時候叫什麽？”其實方知夏更想知道的是，窮奇為什麽要喊他長毛羊。不過想想白澤的原型，方知夏又有點明白了。

“白澤。”霍霆笑了下，繼續說道：“就是因為這個，它一直就覺得是我欺騙了它，一直愛找我的麻煩。”

窮奇憤憤不平，說起這個它就來氣，長毛羊是說了用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起名字，但是他并沒有說，他最喜歡的東西就是他自己，就是他白澤一族，更沒有說他就用了白澤作為自己的名字。

要是早說了，自己會起這麽個名字，讓自己幾十萬年來都擡不起頭來。

“你們下車吧，到了。”不想再提起自己的傷心事，窮奇果斷的轉移話題。

方知夏見窮奇心情不好，也沒有再問下去。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填飽肚子，以便應付突如其來的情況。

這家私房菜館，雖然名字叫私房菜館，但價格其實挺親民的，好吃又不貴，方知夏也經常來。

當然和高端私房菜比起來，還是遠遠不足的。

畢竟這個私房菜，只是老板自己研究出來的，和那些動不動就傳了幾十年幾百年的菜色可不一樣。

飯剛吃到一半，方知夏就接到了于漫漫打來的電話。

“夏夏，不知道于曼麗對我爸媽做了什麽，他們現在昏迷，醫生也看不出什麽，只說他們在沉睡。可是我能感覺到，我爸媽他們并不是在沉睡，因為他們的氣息在一點一點的變弱。夏夏，現在于曼麗又藏了起來，我找不到她。你要小心一點，我擔心他們對伯父伯母，還有方大哥下手。”

于漫漫這一段不喘息的話，聽的方知夏心裏一緊，當即說道：“漫漫，你現在在哪裏，我這裏或許有辦法。至于我爸媽那裏，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

“我在城西別墅。”聽到方知夏說有安排，于漫漫頓時放下心來。通過這件事，她知道夏夏身上有許多秘密，如果連她都沒有辦法，自己就更幫不上忙了。

“好，你在家等着，我們馬上過來。”方知夏挂掉電話，看着霍霆和窮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剛才光顧着擔心漫漫，都忘了大叔他們的意願就答應下來。

霍霆倒是毫不在意，起身迅速的結了賬，在方知夏還未想好措辭之前，就已經将車啓動，快速向于漫漫家駛去。

“大叔，謝謝你。”坐在車上，方知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自己沒什麽能幫上大叔的，卻反而要大叔三番兩次的來幫助自己，自己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丫頭，你不用謝我，是我願意的。而且，這也是我的責任。”霍霆專心致志的開車。

現在是末法時代，天道不許在人間使用非人的能力。越是正統修士，受到的限制越發，而如霍霆這樣的祥瑞神獸，更是要擔負起維護世界，将不遵守規則的異類驅逐的責任。

況且，祥瑞之獸大多心底善良，見不得為了一己私念濫殺無辜之人。沒有碰到便罷了，一但遇上，害人者就将會迎來無盡的追殺。

現在霍霆遇上了，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窮奇雖然是兇獸，視人命如草芥，但是自有一套行事規則。它只會對付和自己有仇的，而與自己無冤無仇之人，窮奇甚至都懶得動手。因此，對于于曼麗這種，因為私念殺人洩憤的行為，就算是身為兇獸的它，也是非常唾棄的。

私房菜館到城西的距離并不算太遠，霍霆又将速度提升到允許範圍內的最大時速，不過二十來分鐘，就已經到了城西別墅外。

別墅外有保安，霍霆的車輛并沒登記在冊。無奈，方知夏只好掏出手機，給于漫漫打電話，讓她出來一趟。

霍霆是瑞獸，對與不好的氣息，自然極為敏感。一到別墅外，他就感到被一股微弱的死氣罩着。用不了多久，這裏的住戶就會因為奇奇怪怪的原因，發生各種各樣的不幸。

對于這種氣息，身為兇獸的窮奇自然更為敏感。

方知夏居然從它那毛絨絨的臉上看出凝重感。

“這裏死氣好重，似乎隐隐還有怨煞的氣息。”窮奇飄在半空，鼻子扇動，四處嗅着。

“怨煞，這裏怎麽會有怨煞？”霍霆一驚，怨煞之氣極難形成，即使是曾經毀天滅地的巫妖大戰，也不過是形成幾縷罷了，這麽一個小地方，怎麽會有怨煞。

“我也不知，也可能是我看錯了。”要是怨煞出世，稍有不慎，就會生靈塗炭，怨煞過處，寸草不生，生機斷絕，是真正意義上的萬裏浮屠，屍橫遍野。

但是霍霆卻沒那容易放下心來，他看着別墅，鄭重的說道：“或許，是該回封印之地看看了。”

當年巫妖大戰，其中半數死傷并非認為，而是怨煞之禍。怨煞一經形成，就再難消除，後來聖人未免怨煞之禍再現，就将之封印在不周山之下，以大地氣運為鎮壓，這才解決了這一場禍事。

窮奇也點頭，“或許是該回去一趟了。”

如果只是平常之物，它只會置身事外，可是一旦怨煞出世，那麽它自己也會受到威脅，容不得自己不重視。

方知夏看兩人神色凝重，也知道怨煞非同小可，否則也不至于讓這麽厲害的兩個人都為之忌憚。

方知夏沉默了片刻，剛想開口問有什麽自己可以幫到的，就叫于漫漫飛快的靠近。

“夏夏，你們快進來。”于漫漫連忙打開門，将幾人放進去。

進了大門，看着于漫漫哭的眼眶紅腫，方知夏感觸更深。

“漫漫，這是霍霆。他或許有辦法救叔叔阿姨。”方知夏主動介紹，又将于漫漫介紹給霍霆。

“你好。”于漫漫點頭，即使擔心父母的安慰，但是該有的禮節卻是不差。

“先帶我去看看令尊令堂吧。”霍霆也點點頭，現在非常時期，什麽禮節都是虛的，他也不會在意。

“我爸媽就在這裏。”于漫漫擦掉眼角又沁出的淚水，将房門打開，“醫院檢查不出什麽情況來，我又怕遇到常人無法理解的事，就将爸媽帶回來了。”

房間內，兩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女并排躺在寬大的床上，面色紅潤，呼吸平穩，乍一看，真的就像睡着了一樣。但是領教過于曼麗狠辣，方知夏和于漫漫根本就不相信，于曼麗會做之前讓人睡着那麽簡單的事。

方知夏和于漫漫看到，和普通人看到的一樣，但是在霍霆和窮奇的眼裏，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只見于家夫婦身上，籠罩着一層厚厚的黑氣，眉心處尤其濃郁。黑氣沒增加一分，于家夫婦的生機就減少一分。看樣子，這股黑氣是以吞噬生機來壯大自身。

“确定了嗎？”霍霆眉頭緊皺，越走近，那股死氣就越清晰。為了保險起見，霍霆選擇用神念交流。

窮奇點頭，“确定了。不過情況比我們之前猜測的要好一些，是兇煞，而非怨煞。只不過，用不了多久，就能徹底進化成怨煞。所以，我要趁它還沒有徹底進化之前，将它找出來毀掉。”

兇煞不同于怨煞，雖然都帶了煞字，但是內裏天差地別。兇煞還有淨化銷毀的可能，而怨煞卻幾乎不可能被消滅，否則聖人就不會只是将之封印起來。

“不過，封印之地還是要回去一趟。”兇煞雖然及不上怨煞，但是想要産生，也是極為困難的，就連秦時白起坑殺四十萬戰俘都沒能兇煞之氣，可以想見，兇煞形成的條件究竟有多麽苛刻。

但是現在，在這個和平年代，居然出現了代表殺戮和死亡的兇煞，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深思。

“大叔，叔叔阿姨怎麽樣了？”看着兩人沉默不語，方知夏又緊張了起來。

難道叔叔阿姨已經嚴重到沒救了嗎？

“他們沒事，一會兒就能醒過來。”霍霆回過神來，安慰着方知夏說。

“真的，我爸媽真的沒事？”于漫漫喜極而泣，“真是太謝謝你了。”

最近發生許多事情，讓她的神經一直處于緊繃之中，如果爸媽再出事，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

霍霆說：“你們先出去吧，一會兒我施法，不方便有人在，等完了你們再進來。”

于漫漫沒有請求留下，而是聽話的出去了。

既然選擇信任，就應該全身心的信任。

霍霆在裏面出手救治于家夫婦，方知夏在外面安慰着于漫漫。忽然，手機響了。

“方知夏，我猜，你現在應該和我的好姐姐在一起吧。你放心，你的那份禮物，很快就到了。”

是于曼麗的聲音，方知夏一驚，猛然站起來，從電話裏質問道：“于曼麗，是你！你想要做什麽？”

但是，聽筒中穿出的，是電話挂斷的聲音。

不過幾秒，方知夏手機又響了。

“夏夏，你媽媽出車禍了，在人民醫院，你快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