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齊邵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最初的驚慌過後,他立刻冷靜下來。如果陸季真有問題,那麽自己最好現在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那個……對不起,我看你這麽久沒回來,怕再遇上危險,想找點東西防身來着……”因驚慌而略顯蒼白的臉色配上這結結巴巴的語氣,倒确實有幾分像是吓壞了。齊邵一邊說着自己回來沒見到陸季有多麽害怕,一邊不動聲色地把錢包塞回背包內,将收拾好的背包遞給陸季。
然而陸季并沒有接,而是皺着眉頭盯着背包上的朱砂印記。
背包上的紅色印記在手電筒的光亮下特別刺眼,齊邵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想找點東西辟邪,擠了點你筆裏的朱砂,不小心蹭到你包上了,也不知道洗不洗得掉,要是不行我再賠你一個吧?”
“不用了,我受了點傷,這包你就先幫我拿着吧。”陸季的神色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
“好。你的傷了嚴重嗎?那個瘋孕婦呢?”
“不礙事,讓她跑了。”
“是嗎?你傷在哪裏?我看你包裏有藥,不然我幫你包紮一下吧。”齊邵說着去拉陸季的胳膊,想要掀起他的衣服看一眼傷口。
剛碰到陸季,他就猛地甩開了齊邵的手,對着齊邵驚愕的眼神解釋道:“抱歉,我不太習慣別人碰我。”
明明之前在車裏陸季還主動抱過他,後面為防止走散又讓他抓緊過胳膊,現在居然說不習慣被碰觸……齊邵頓時意識到這中間肯定有古怪。要說前後在齊邵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那就只能是剛剛弄撒的朱砂了。這東西既然帶在陸季包裏,他作為一個天師自然是不會害怕這些,那麽唯一的可能——面前這人雖然看起來是陸季的樣子,但他并不是陸季!
這人既怕朱砂,定是什麽邪祟。眼下也不知陸季到底出了什麽事,怕是一時半會指望不上了,得想辦法自保。
“這樣啊,對不起是我唐突了。”齊邵道了歉收回手,依然裝出一副不安的樣子問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麽做?”
“陸季”果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暴露,說道:“我找到了出去的路,你跟我來。”
“之前不是說沒辦法嗎?怎麽突然又找到了?”
“陸季”露出些許憤怒的表情:“之前是那小丫頭刷花招,現在她跑了我就找到了。”
“确定沒問題嗎?” 齊邵站在原地并沒有動,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當然了,快走吧。”“陸季”催促。
“好啊,那我們走吧。”齊邵背起陸季的背包,跟着“陸季”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哎,我的手機好像掉了。”
“掉了就掉了,這黑燈瞎火的上哪找去,再說時間緊急,一會就要出不去了。”“陸季”不高興地說。
“不行,聯系人電話全在裏面存着呢,掉了的話就是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怎麽找人。”說着齊邵也不管“陸季”的反應,轉身就往回走。
起初他還假裝查看一下路邊,待離得“陸季”稍遠一點時便狂奔了起來。“陸季”發覺不對立刻去追,剛追出不遠齊邵突然停下來轉過身大喊:“你別過來!”
“陸季”放慢了腳步,一步步走向齊邵,問道:“怎麽了?”
“你根本不是陸季,你是誰?”齊邵一臉警惕地看着面前這個跟陸季有着一模一樣的臉的人。
被手電筒的光直射着,“陸季”有些不舒服地眯了下眼睛,繼而笑了一下,說道:“你在說什麽?我不是陸季還能是誰啊?”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能變成陸季的樣子,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人……站住!你、你別過來!我知道你怕這個,你別再過來了!”齊邵舉起陸季沾有朱砂的背包一下一下揮舞着,看起來頗有些滑稽。
“陸季”絲毫不把齊邵的威脅放在眼裏,一個吓得發抖的人能對自己有什麽威脅?他一步步的逼近齊邵,滿意地看着齊邵因為自己的動作而更加恐懼,他喜歡這種看着獵物垂死掙紮的感覺。
齊邵慌張地直往後退,而“陸季”自是步步緊逼。
随着最後一步的踏出,周圍的樹上突然亮起了數個符咒印記,這些印記相互呼應,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而假陸季此時正處在網的中心,被網緊緊縛住。
他拼命掙紮,可是網卻越收越緊。這網上似乎還有什麽讓他非常痛苦的力量,他怒吼着想要掙脫,随着他的動作原本的僞裝慢慢退去,露出了他自己的本來面貌。
這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身形消瘦,皮膚蠟黃,随着他掙紮的動作,不斷有黑氣從他身體裏冒出來。
見假陸季被制住,齊邵便不再繼續演戲。還好陸季之前為對付那瘋孕婦布置的陷阱不需要什麽咒語發動,他先前還有些擔心觸發不了,但敵強我弱,無計可施也只好賭一把,故意引得假陸季深入陷阱,幸好賭贏了。
“你是誰?想要把我騙去哪?”齊邵想要審問這人,然而那人只顧拼命掙紮,并不答話。
直至此時,陸季仍不見蹤影。齊邵看着網中掙紮之人,這人既然會變成陸季的樣子來騙自己,想來雖然陸季有些可疑,但至少跟他們應該不是一夥的,否則直接讓真陸季來騙就好了。
正思考間,變故陡然發生。那人突然爆發一聲吼叫,整個身體都脹大了一圈,束縛人的網先是緊緊地勒入身體裏,繼而猛地被崩斷碎成了無數片,周圍原本亮着的符咒印記也突然暗了下去。
齊邵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那人掐住了脖子。
“小鬼,你竟然敢如此騙我。”那人憤怒地說道。
齊邵被制住要害,說不出話來,拿着手電筒的那只手拼命敲打着那惡鬼掐住他脖子的手腕。
那人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惡狠狠地說:“掐死你都是便宜你了,我先撕掉你的胳膊,再撕掉你的腿,讓你……呃!”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齊邵另一只手從兜裏摸出了之前放好的符紙,一把塞進了他的嘴裏。
那人頓時松開了掐住齊邵的手,後退了幾步跪了下來,摳着嘴巴想要吐出符紙,可是符紙卻牢牢卡在了喉嚨處,任憑他怎麽努力都無濟于事。
齊邵倒在一邊不停地咳嗽,缺氧的感覺讓他渾身無力,理智知道要跑,卻根本站不起來。他看着那人摳了半天沒有吐出來,突然擡頭看向了他。
不好!齊邵心裏着急,身體卻還是動不了。之前那一下已經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趁其不備得逞了,再來一次定然不會有剛才那般好的運氣了。
眼看着那人的手夠到了自己面前,齊邵摸出僅剩的兩張符準備做最後一搏。突然,那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繼而全身冒起了暗藍色的火焰。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了一會,只見一大團黑氣從他身體裏冒出來,迅速消失在黑暗中,而那人的動作也随之靜止。
齊邵驚訝地看着這一幕。黑氣消失後,火焰也熄滅了,可那人身體的表面卻沒有燒傷的痕跡。齊邵爬起來,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只見那人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壞下去,不一會便發出陣陣惡臭。
看來是死透了,可是齊邵卻輕松不起來:眼下陷阱也沒了,就剩兩張符咒,不知道還能不能對付得了下一次——如果真的倒黴到還要再遇到一次的話。
好在現實沒有這麽坑他。只過了一小會,陸季就回來了。這次是真的陸季。他倒是沒計較齊邵翻他包的事,只誇張地嘆了口氣,說自己好心救人,還搭進去一個背包,出去以後該請的那頓飯齊邵可跑不了了。齊邵哭笑不得,說道:“首先,咱們得出去。”
不管陸季為什麽隐瞞真實姓名,至少暫時他與自己有着共同的目标和敵人,這就夠了。齊邵心想。
他簡單地跟陸季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由于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陸季,所以對具體過程有所保留,只說是那人自己踩進陷阱的。
陸季撿起一根樹枝,捂着鼻子撥了一下地上的腐屍。
“咦,這個人……”
“你認得他?”
“我在近期的失蹤人員資料上見過他的照片。據他家人說,他本該上個月十號就到家了,但到十二號也沒見蹤影,手機也聯系不上。”
“失蹤人員資料?”
“天師協會接到的委托。這一個月裏這條路上失蹤了5個人,監控拍到他們的最後畫面都是在長途車站,或是去桃林鎮方向,或是從那邊過來的。”
“天師協會又是什麽?”齊邵之前雖然知道這個世界有一些不科學的事,但到底沒深入接觸過,連真有天師這個職業也不知道,自然也不清楚天師協會。
“算是專門處理這些事情的政府機構,跟公安差不多。具體的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
“呃……”齊邵點點頭,“所以那些失蹤的人都是坐了那輛鬼車?”
“不知道,不過多半是這樣,這種鬼車監控基本拍不到。”陸季扔掉樹枝,朝齊邵笑道:“所以你今天要不是遇到了我,大概也要上失蹤名單了。”
齊邵沉默了一會,覺得這裏面還是有很多謎團:“我有點想不通,他明明可以直接殺死我,為什麽一開始不動手?他本來打算把我帶到哪去?”
聽着齊邵的話,陸季也陷入了思考,他摸了摸下巴,緩緩說道:“其實還有點很奇怪,那個瘋孕婦你也看到了。一般來說神志不清的往往是一些新死的鬼,稍久一些就會逐漸清醒過來。正如人類中有我們這樣的修習法術之人,鬼中也有修煉的門道。這些鬼修習鬼術,逐漸入魔。越是強大的魔能力越強,他們能變化形态,割裂空間,傳言曾經出現過的最厲害的魔甚至能回溯時間。
“那個瘋孕婦,死了有三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但足夠她清醒過來。她身上有着新鬼三個月絕對積累不起來的功力,可卻這般瘋瘋癫癫,實在是有些說不通……除非有人把大量的魔氣灌注到了她身上。作為新鬼她承受不住,就會在魔氣的影響下逐漸喪失神志。”
聞言齊邵陷入了沉默。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都在各自思考。良久,他才又重新開口:“所以,這一切的背後,有個主使的人,不,是主使的魔。他将那個孕婦的魂魄變成瘋鬼,又殺了這許多人,現在還困住了我們兩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假陸季:“我先撕掉你的胳膊,再撕掉你的腿blablabla”
齊邵一把将符紙塞進假陸季說個不停的嘴裏。
假陸季卒。
齊邵(冷笑):“反派死于話多知道不,要幹壞事別說話!”
所有內容純屬作者胡說八道,請大家跟我一起念一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