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天一早, 韓星棠跟着韓野去醫院看望肖寧。

張偉一夜未眠, 這會兒眼周全是黑眼圈, 韓星棠把還熱着的早飯給了張偉一份，然後帶着剩下的一份去給肖寧。

警方為了方便，給肖寧安排了單獨的病房。

韓星棠和韓野進去的時候, 肖寧有幾分愣怔，看到韓野的瞬間，肖寧臉上更是有幾分驚恐，剛才醫生也說了, 建議不要讓男性随意進出這間病房。

韓野進來之後意識到不對勁, 準備退出去。

“你是韓野嗎？”肖寧額頭上纏着繃帶, 顯得臉更加瘦削, 她被扶起來側躺在床上, 看起來比昨天的有了幾分起色, “張偉總是跟我提起你, 他說過，你工作特別厲害。”

“抱歉, ”韓野站在病床前，态度很認真的彎腰鞠躬，森園區拆毀案件中，未能對身邊助理的家人實施有效保護，雖然從法律角度講，責任的确不在他，但是當初讓大家報家屬信息時, 他的确沒有過問張偉的感情狀況，導致了警方保護網對肖寧的遺漏，從這個角度講，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真的抱歉。”

肖寧眼角有淚，看了韓野一眼，然後眨了眨眼睛，往斜上方看，似乎是要把眼淚逼回去：“張偉早上跟我說，昨天是你帶人救我的，謝謝你。”

張偉昨晚在病房門前站了一夜才被肖寧允許進入病房，兩個人心裏都壓着沉重的擔子，張偉不敢提她的身體，也不敢去提警方已經對江乙的作案團夥實施了調查這事兒，只能從昨天下午開始扯，說了幾句韓野的事。

跟在韓野身邊工作了這麽久，張偉對韓野的欽佩幾乎是印在骨子裏的，所以他免不了就多說了幾句韓野，尤其昨天的事，真的多虧了韓野的鎮靜。

韓星棠拿了早餐出來，把包子和鹹菜都放好在盤子裏，又把粥盛在小碗裏放在肖寧面前的小桌子上。

“你是韓野的女朋友吧？”昨天肖寧就接受了韓星棠進入她的房間，但是她卻沒跟韓星棠說過話，“我看你們一直在一起。”

韓星棠想起自己這個“女朋友”頭銜還是演戲得來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韓野看了她一眼，嘴角有幾分淺淡笑意，不仔細看的話，幾乎沒辦法察覺。

韓野公司經過了森園區拆毀案件之後，暫時給項目組的工程師都放了假，而且韓野作為張偉的頂頭上司，的确有義務代表公司協助張偉處理現在的事情，所以早飯之後，韓星棠去店裏上班，韓野留在醫院陪張偉。

今天照舊是韓野開車送星棠過去。

兩個人從醫院出來，韓野發動車子，他對她的甜品店所在的位置早就了如指掌，這個時間過了早高峰，一路暢通無阻。

“假裝男女朋友這件事情，當初說好了，是在森園區的案子結束之前有效，我沒記錯這個吧？”韓野開着車，跟旁邊的人說話。

“唔，困。”韓星棠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睡得安穩。

韓野看着前一秒還動手動腳過來拉他胳膊求親近的人秒睡着，嘴角帶着無奈的笑，她真是知道怎麽讓他無可奈何，就連裝睡，也這麽光明正大。

“一會兒送你到店裏，然後我去醫院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事情，”韓野不在乎她裝睡，繼續囑咐，“晚上等我去接你，再一起回家。”

韓星棠閉着眼睛，在那裏低聲恩了下。

糟糕，裝睡被戳穿了呢。

但是她真的只是不想跟他談論男女朋友這件事情，明明韓律那麽喜歡她的人，到了韓野這裏，怎麽就連假裝情侶還要加上期限？

韓野聽到聲音，嘴角笑了笑。

也沒心思再去跟她計較什麽假裝情侶期限的事情。

醫院裏，肖寧的精神狀态比起昨天好了許多，她吃過午飯之後，甚至還讓張偉用輪椅推着她下樓放放風。

韓野帶了電腦過來，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你在忙工作嗎？”肖寧自己推着輪椅上的椅子，挪過來在韓野身邊停下。

“張偉呢？”韓野猛然被人打斷，看到是肖寧一個人，有點意外，放肖寧這個病人獨自推着輪椅走，張偉這事兒處理的可不算太靠譜。

“他被醫生叫走了，”肖寧笑笑，“剛剛在樓梯那裏才被叫走的，離得不遠，我就自己過來了。”

“恩。”韓野一貫話少，對着不熟悉的人也說不出什麽來，看肖寧還在那裏沒有要動的意思，他再度開口，“身體還好吧？”

“恩，已經好多了，”肖寧看着韓野，“能麻煩你送我進去嗎？”

韓野起身，幫她推着輪椅進去。

然後就到了病床前，肖寧下體撕裂嚴重，并不方便站起來到床上去，韓野往病房門口看了眼，張偉還是沒回來。

肖寧自己站起來：“我可以自己上去的。”

話還沒落，她就又栽倒回到了輪椅上。

韓野沒說話，直接彎腰将她抱起來，動作迅速的将人放到了床上。

“謝謝。”肖寧開口，對着韓野又看了眼。

氣氛忽然有點尴尬，韓野點了點頭，退到後面，在窗戶前站定。

“寧寧，你中午有什麽想吃的嗎？”張偉進來，手裏拿着張花花綠綠的紙，“剛才護士給我一張食堂的飯菜菜單……哎韓工，你在裏面啊，我還在想你去哪兒了？”

張偉說完，沒等到韓野回答，就看到已經在病床上的肖寧：“寧寧你怎麽上去的？我緊趕慢趕回來就怕你摔跤。”

“我自己爬上來了。”肖寧趕在韓野開口之前說了句。

韓野沒來得及出口的話，只能全部堵在了嗓子眼裏。

“寧寧你下次等我就行，”張偉走過來，細看之下，還是能發現臉上的緊張，從昨天事發到現在，張偉面對肖寧時始終是不自在大的，“你自己傷到了怎麽辦，剛才護士跟我說，她昨天給了你藥膏，你一直沒用，要不我幫你……”

“我出去忙，有事叫我，”韓野不便再留在病房裏，對着張偉說了句，“午飯我來定，你好好照顧肖小姐。”

“哦哦哦好的，韓工你忙，”張偉也明白了自己的失言，他不敢去看肖寧的眼神，只能對着韓野繼續叨逼叨，“韓工我一會兒問清楚寧寧想吃什麽然後告訴你。”

韓野恩了聲，出去的同時，沒忘了帶上病房門。

“滿意了？”肖寧笑笑，嘴角多了幾分不耐煩，“強調我受傷的事情，強調我被人強奸的事實，你終于滿意了？”

“對不起。”張偉低頭，為自己的失言道歉。

肖寧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閉上眼睛不再看他：“菜單拿走，午飯你随意定吧。”

“那寧寧，那個藥膏，護士說……”張偉從兜裏拿出藥膏，放在手裏不知所措，雖然他和肖寧早就發生了關系，肯定不會在這方面有什麽避諱，可是現在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護士說塗上牙膏有助于你的身體康複。”

張偉嗫啜着，總算是把話說完了。

“我自己來，”肖寧掙紮着從床上起來，扶着輪椅往衛生間走，“你不要過來。”

“注意安全。”張偉在後面囑咐她，想跟上卻又不敢跟上，只能看着肖寧自己進了衛生間。

晚上韓野去甜品店裏帶了韓星棠來醫院，她特意讓白靜做了些适合病人的愛心小甜點，帶過來給肖寧嘗嘗。

張偉去醫生那裏看肖寧的病情，順便跟神經科的醫生詢問注意事項，韓野覺得在病房不自在，也跟着張偉出去。

“韓工剛才去接你下班了吧？”肖寧開口問了句，“看得出你們很恩愛。”

韓星棠在這種事情上，一貫是個傻白甜，加上她想要跟肖寧聊聊天幫助對方舒緩心情，所以就找了幾件和韓野相處的趣事跟她講。

“你們……”肖寧頓了頓，帶着幾分篤定問了句，“不是情侶吧？”

女人在這種事情上一貫敏感，尤其肖寧本來就是心思細膩的人。

“被你發現啦，”韓星棠笑笑，“還沒在一起，不過快啦。”

“加油，”肖寧笑笑，“你們在一起挺配的。”

他們都在陽光底下，看起來的确登對又甜蜜，像所有普通的情侶一樣，現在處在最暧昧的程度，一颦一笑，或者一觸一碰，都是細膩的挑逗和情趣。

只要站在一起，就算沒有肢體接觸，也像是在細膩糾纏。

“甜品很好吃，”肖寧嘗了口，然後慢慢品嘗，“聽張偉說，這是你自己開的甜品店，等我以後出院了，可以去你店裏看看嗎？”

“當然可以啦，店裏還有兩個我的好朋友，我們一起開店，她們跟你一樣，也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你們肯定也能成為好朋友的，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韓星棠很主動，她早上看到了韓野跟肖寧道歉的畫面，心裏也莫名跟着堵堵的，也就生出了想要補償的心情。

“好啊，謝謝你。”

兩個人正說着，張偉又開了新的藥單回來，有韓星棠和韓野在，張偉跟肖寧說話的态度總算是自在了許多：“寧寧，明天可以比今天少挂一瓶葡萄糖點滴，能多休息會兒，我帶你去樓下多曬曬太陽吧。”

“恩。”肖寧這會兒情緒穩定，笑着點點頭。

“明天我送你去店裏，然後我去趟公司，晚上等我。”韓野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對着韓星棠說道。

“那你不去醫院嗎？”韓星棠從包裏拿出一個蛋黃月餅來，想起韓野說過的，這是韓律喜歡吃的，他并不喜歡，她掰開月餅，拿了一小塊送到韓野唇邊給他品嘗，“張偉在醫院會不會忙不過來啊，你要不要去幫忙？”

韓野果然皺眉，對蛋黃月餅有種天然的排斥感，但他還是把韓星棠喂給他的那塊兒全部咽了下去：“你希望我去醫院照顧肖寧？”

“唔？”韓星棠反應了幾分鐘，才明白過來，轉過頭去臉上帶着幾分紅暈，跟他說道，“你是怕我吃醋嗎？我不會吃肖寧的醋的，她因為CDI的案件受傷害，如果你要多照顧她一段時間我也沒關系的，何況你是因為張偉才去的啊。”

想起肖寧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對張偉說謊的事情……明明也不是什麽事情，她卻選擇了隐藏，憑白弄的尴尬。韓野将這種想法抛之腦後，醫生也說了肖寧的精神狀況還不穩定，韓野說服自己不去多想，只是以後，多多注意就是了，再有相關的事情，跟張偉交流就好。

韓野轉動方向盤，将油門踩的更快，然後看着身旁的人，問了句：“你臉紅什麽，我把窗戶打開一點？”

他顯然沒意識到她心思的百轉千回。

這車空調出了問題，現在要降溫，只能開窗戶。

可是十一月的天氣，外面涼風嗖嗖的，打開窗戶會比較冷。

韓星棠：……

蠢直男。

可是她還是超級喜歡他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