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小狗”回家
今天是周六,路上不怎麽堵車。
葉君橋開車從本市到隔壁市就花了不到兩個小時。
現在新鮮出爐的“小狗”已經坐在自己副駕駛了,系着安全帶。穿着白T恤牛仔褲,車後座放着他的黑色背包——目測是他的全部行李。
葉君橋當時也對這個行李的體積驚訝了一下,但葉達平表示這孩子剛剛接到他們家沒多久,來的時候就這麽點行李。
趁着紅綠燈的時候,葉君橋不動聲色地偷瞄了“小狗”一眼。
小狗生的還挺好看,現在好像正在發呆。
頭發略微有一點長,但是看得出發絲很軟,看着就有種想要摸摸看的感覺。而且皮膚很白透,黑發白膚的對比讓他看起來有點點陰柔的味道。但是側面看過去五官很立體,他發呆的時候低垂着眉目,睫毛顯得特別長。
整個人透着一股少年特有的清新味兒——一看就是學校裏那種能招惹一大群女孩子的校園男神。
這孩子今年應該是15,年紀不算大,但是個子看着挺高了。只比葉君橋矮半個頭,再長個幾年估計在一八五以上。
葉君橋就179,差1厘米到一米八,耿耿于懷十來年。
見着這孩子第一眼就覺得這小狗搞不好将來會比自己高,一瞬間都想棄養。
就在葉君橋看着任遠舟的臉走神的時候,任遠舟突然轉過頭來看了葉君橋一眼。
四目相對。
葉君橋偷看他被抓了個正着,但是他這人臉皮厚,也不尴尬,反而帶着笑意沖着人挑了一下眉。
任遠舟臉色不變,只從容道,“綠燈了。”
葉君橋:“…………”
葉君橋怎麽覺得這小孩兒好像對自己有點冷漠。
大概又開了二十來分鐘才回到葉君橋所在的那個小區,葉君橋将車停進車庫,然後熄火。一邊松開安全帶,一邊挺随意地道,
“到了,下車吧。從今天起你就住在……”
“我聽說你是同性戀?”
葉君橋:…………
葉君橋的話被打斷,他本來都已經拉開車門,一只腳踏出去了。聞言頓了一下,又退了回來,“砰”的把車門重新拍上。
兩個人就在車內這個密封空間裏面四目相對。
“有意見,不想讓同性戀養?”
葉君橋嘴角的弧度戲谑與挑釁摻半,桃花眼流露出一點“事不關己”的惡意,整個人散發着一種“不樂意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好走不送”的味兒。
一般來說,正常人這個表情都是比較欠抽的。
但是像葉君橋這種長相的擺出這個表情來,只會覺得好看,挑釁與風情兼備。
不過可惜,對面這人還是個未成年,欣賞不來這種同為男性的風情。
任遠舟完全不受他的戲谑挑釁影響,反而看着任遠舟突然笑了一下,一笑起來如春風拂面寒冰初融,
“沒有不願意,我本來已經準備辍學出去工作了,你出現的很及時。”
葉君橋:…………
葉君橋因為工作的關系,也見過不少長的好看的年輕男模特,但此時還是被這小孩兒的笑給晃了一下眼睛。
大概是這人前面一直冷着,這會兒這個笑給的有點猝不及防。
但與此相對的是,葉君橋沒從這個好看的笑裏面感受到多大的“謝意”。
別說“謝意”了,連“善意”都欠奉。
但是這個事兒不太能怨人家孩子。
任遠舟從9歲起就借住在親戚家,見多了人情冷暖。親戚都這個樣子,怎麽指望一個陌生人會不求回報的做慈善。
而且他姑姑還在走之前特意告訴他,這個收養他的陌生人喜歡男人。
任遠舟帶着點笑,問道,“想我怎麽叫你?爸?”
“別!!”葉君橋身上一陣惡寒,心說這小孩兒怎麽回事,叫爸叫得這麽沒有心理障礙的,“哥,叔,愛怎麽叫怎麽叫。你要都不願意,叫名字也行。”
任遠舟:“那你叫什麽?”
葉君橋:“葉君橋,君子的君,拱橋的橋。”
任遠舟:“你耳環很好看。”
葉君橋:???
????
前後邏輯在哪裏?
我真的老了?我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了?
葉君橋幹咳了兩聲,從地上撿起自己的“長輩身份”,拍了拍灰,給裝回自己身上了,努力讓自己端莊一點。
葉君橋:“先下車吧。”
任遠舟跟着葉君橋下車,上樓。
葉君橋給任遠舟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房子,兩室一廳,帶書房廚房和衛浴,還有一個大陽臺。
給任遠舟的房間和客廳之類的地方已經收拾打掃過了,勉強能看,還算整潔。
可任遠舟不知道的是,在關着門的主卧裏,葉君橋的襪子挂在臺燈上,床上堆滿了各種洗了沒疊的衣服、沒做完的策劃案草稿以及糾纏在一起的耳機與數據線。
他那一米八的床,能睡的位置估計只有三分之一不到。而且被子從來沒疊過,堆起來像個小山洞,天黑了鑽進去,天亮了鑽出來。
葉君橋特長輩地指着給任遠舟的房間,道,“這個屋子是你的,那個是我的,沒事別進我卧室。其它的地方你随意,家裏東西随便用,不用跟我說——哦,對了,你自己房間注意衛生,東西別到處亂扔。”
葉君橋這人在“嚴于律人,寬以待己”上很有心得,話說的半點都不臉紅。
任遠舟掃了一眼自己的屋子。
看起來挺好的,屋子裏的東西還算齊全。被子放在床上還沒鋪開,但是看得出來是新的。
估計是考慮到他還是個學生,所以有特意放進去一張帶書櫃的書桌,還配了臺燈。
其實也不是說葉君橋有多走心,就是剛剛好這些東西家裏都有,就搬出來放進去了。
但是這個景象已經比任遠舟想象的好不少了。
至少看起來是個正經給孩子住的。
葉君橋早上沒吃早飯,現在有點餓,便指揮着葉君橋把包放下,出去吃飯順帶買點任遠舟要用的東西回來,牙膏牙刷毛巾什麽的。
兩人出門吃過飯,逛了超市,給任遠舟買了些日用品和一些小零食。
因為距離近,也沒開車,兩個人就這麽大包小包的往回拎。
路上兩個人都跟嘴巴被貼了封條似的,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任遠舟是本來就話少,多年寄人籬下讓他有些敏感,習慣少說話多做事。
而葉君橋是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口,根本找不到話題。要是開口問問題吧,又覺得問什麽都顯得自己特讨厭。
和孩子打交道,能問的問題就那麽幾個——幾歲了啊,期末考試考的怎麽樣,想讀那個學校啊?
在葉君橋叛逆的初高中時期,哪個長輩要是這麽問就要做好被自己噴一臉的準備。
所以這時候,他覺得自己最好避開雷區。
他一個人默默糾結了五六分鐘的話題,從時尚、音樂、電影、學習入手,愣是沒找到合适的。
然後突然就怒了。
這種場合不應該是這小孩兒努力來讨好我嗎?為什麽要我在這兒拼命想話題!?
葉君橋有點蛋疼地反思自己到底是撿了個什麽玩意兒回家養了?
兩人就這麽不尴不尬地進了小區,上了樓。
然後就看見葉君橋的門口貓着個人。
路俊正靠在走廊上抽煙。
他敲門沒人應,打電話過去才知道自己已經被葉君橋給拉黑了。
對,他被葉君橋給拉黑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葉君橋拉黑的,甚至還在等葉君橋先打電話過來服軟。
此時正在門口平複“自己居然被拉黑了”的心情。
結果轉頭就看到葉君橋和任遠舟兩個人一起從電梯出來,各提了幾個大袋子,一起往門口方向走。
路俊瞬間愣了一下,下意識盯着任遠舟的臉。
任遠舟的長相和路俊不是同一個類型,但是兩人同屬于長得很好看的那群人,屬于很能引起同性別的人的警惕心的。
雖說他與葉君橋只是一起走,也沒什麽過界的行為。但現在是特殊時期,路俊自然心裏就有些不太舒服。
他原本是強撐了一個多月,然後隐約知道等不到葉君橋這個倔脾氣先服軟了。所以今天專門擠了時間,準備了一大堆漂亮話和誠意,準備上門來哄一哄葉君橋的。
可他現在覺得自己才是需要被哄的那個了。
至于葉君橋,在自家門口見到路俊堵門,第一反應當然是驚訝。
第二反應,就是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沒變——還是想揍他丫的。
路俊電話是他昨兒晚上才拉黑的。
昨天晚上他睡不着的時候,刷到了路俊和那個女明星的推送。那破營銷號寫的,一把一把的狗血糖,仿佛他們親眼看着這倆怎麽談戀愛了似的。
雖然明知道是編的,依舊閃瞎了葉君橋的狗眼。
他心理潔癖,是真的打定了主意的,路俊只要真的結婚,他倆就完。
但是打定主意歸打定主意,一起生活那麽多年,不是說扔就能從心裏扔的一點兒不剩的。
可能……還是有那麽點期待,等着路俊回頭。
所以路俊至今執迷不悟,還跟他耗着比耐心,他就想揍他。
抽得他找不着北!
于是三人這狹路相逢的,火星子“刺啦刺啦”的。
就任遠舟一個人還在狀況外。
路俊那目光都快要從他臉上刮下一層皮來了,任遠舟才後知後覺地覺得這人好像有點面熟,像是在哪個廣告牌上看見過。
葉君橋雖說偶爾有點粗神經,但隐約間想起來這個“場面”好像對“孩子”不是很好。
于是轉頭把東西全遞給任遠舟,然後問,“我出門之前給你的鑰匙帶了嗎?帶了就自己先進去,我跟這個叔叔說會兒話。”
任遠舟:“……好。”
兩人自動無視了任遠舟是十五歲,不是五歲的事情。
也沒管而且“路俊叔叔”人就在門口,是不是進屋說比較好?
他聽話地接過東西,準備過去開門。結果經過路俊的時候,路俊故意往任遠舟面前移動了一步。
路俊擋着任遠舟,話卻是對葉君橋說的,
“你給他鑰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