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本來易成澤都打算不蹚渾水了,結果準備走的時候被撞倒了,沒忍住也起身加入了戰局,但他哪邊都沒幫,純粹是來攪局的,誰打他他就打誰。

場面比之前更加混亂,直到幾個工作人員過來制止了他們,一行人到底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見人越來越多之後也不想鬧大,于導先帶着小流量憤憤地離開了。

易成澤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剛想離開,傅原意叫了一聲:“等會幫我和小望說一聲,我們先走了。”

易成澤聞言回頭狠狠瞪了眼尤望,見傅原意還在之後才小聲應道:“哦。”

于是一行人又只剩下了傅原意和尤望,這時候影帝才像是徹底放松了似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剛剛打起來的時候這個領帶一直勒着脖子,讓他覺得十分難受。

尤望也跟着放松下來,揉了揉臉,那個小流量雖然人不強壯,但是手卻挺黑,逮着機會就往他身上招呼,本來他都輕巧的避開了的,結果有一下子為了幫傅原意擋了一拳分了心,沒躲掉。

現在他左臉火辣辣的,大概是紅了一片。

傅原意見他揉臉,有些緊張地湊了過去:“剛剛那個老混蛋打了你臉了?”

尤望捂着臉沒讓他看,道:“沒事兒,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他們還呆在原來的抽煙區,随時會有人來的地方。尤望心道剛剛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麽邪,竟然在這個地方就動起了手,連帶着傅原意一起,等會兒傳出去的話估計他們幾個人又得上一陣子的頭條了。

傅原意也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點點頭先走了出去,他們很快就出了夜皇的大門,大概是因為剛剛吸煙區的空氣環境實在是說不上好,一出門尤望就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

傅原意見了,似是感慨般說了句:“沒想到你現在會抽煙了也還是這麽讨厭煙味啊。”

尤望一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傅原意便又自己接了下去:“今天小望把我攔在後面,倒是讓我想起來了一件事,大學社團的時候有人嘲諷我,我還沒來得及還嘴,你先把那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夏天的晚風總是很溫柔的,路邊樹影婆娑,他們二人走在如水夜色裏,叫人不自覺心情也平緩了下來。尤望也放松了些,随着傅原意的話一同想了起來:“是啊,那時候還不知道你雖然看上去話少,但罵起人來可是毫不留情。”

“哈?難不成你還記得當初我罵你的那一次?”

傅原意雖然沒直接說是哪一次,但他們兩個人在此時奇跡般地心意相通了,尤望幾乎是他剛開口的時候就猜到是他們最開始對戲的時候,傅原意因為不滿意尤望的狀态罵了他半小時的那一次。

大概是聯想到自己當初居然因為被罵就沒忍住眼淚汪汪的覺得有些丢人,尤望頓時把臉上那點痛都抛到了腦後,說道:“誰、誰他媽還記得啊!我早就不記得了!”

這幅欲蓋彌彰的樣子讓傅原意眼角彎了下,随後才看見尤望的臉,立馬變了臉色。

尤望的臉剛剛被那個小流量不留情的擦了一拳,本來他還沒當回事兒,覺得一會兒就會消了,結果沒想到那個小流量的手是真的黑,現在才過了一陣,他的那小半邊臉居然都開始腫了。

傅原意立馬上前捧着尤望的臉:“這怎麽弄的,現在都腫了!必須馬上找個冰塊敷一下。”

尤望也沒想到他會突然上手,一時間也忘記推開了,只怔怔地擡眼看着傅原意近在咫尺的臉。

他們兩個除了上次節目的海邊散步以外,一個忙一個不願意溝通,之後聊天更是尴尬又僵硬,很久沒有像今晚這樣平平靜靜地對話了,甚至還一起恰到好處的回憶了一把過去,尤望很想在此時故作兇悍的接着保持距離,但一對上傅原意的眼睛,他居然發現自己什麽反應都做不出來了。

傅原意極其煽情地眨了眨眼,被粉絲誇過想在其上滑滑梯的睫毛跟着扇了扇,道:“小望?”

我靠,老王八蛋不會對我用了美人計吧。

尤望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尤望也不知道事情怎麽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坐在夜皇門口小岔路的花壇旁邊,等傅原意去買冰水來敷敷他的臉。他的臉在這幾分鐘又腫了些,現在他眼睛往下瞟的時候總覺得能看見鼓起來的小半張臉。

本來他明天有個試鏡,沒錯,就是小流量口中那個沒有機會了的試鏡,雖然黃倫本來聽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之後便也沒有再想讓他參加了,但這個機會卻是他最近接到的最好的通告了,想想還是有些可惜的。

他不由嘆了口氣。

“嘆什麽氣?”

尤望擡頭,看見傅原意拿着兩瓶冰水站在他面前笑道。

傅原意順手把水遞給了他,他接過來往臉上一敷,被冰得倒吸了口氣,道:“沒什麽。”

他本不想告訴傅原意他的窘境,但是傅原意接下來卻猶猶豫豫的開口:“你今天打了于全,想好之後的事情了嗎?”

“怎麽,難不成你以為我那天晚上跟着你走了,他還會給我機會嗎?”尤望見傅原意猶豫的樣子,心中一軟,到底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本來也就是一個小配角的試鏡,沒有也一樣。”

傅原意随意的在尤望旁邊坐了下來,聽見尤望解釋後說道:“小望,今晚你為我出頭的時候,我很高興。”

他沒有說謝謝,說的是,我很高興。

尤望不知怎麽的,也眯眼笑了下,他心情好,甚至聽見傅原意說他臉上這傷怎麽辦的時候,還有心情調侃了一句,說他不靠豔壓別人出風頭。

于是傅原意又老老實實地換了個話題,說:“小望,我沒想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勇敢。”

“和以前一樣”,尤望明白傅原意是在說他那時候敢拍着桌子和比自己高一屆的學長叫板,還絲毫不落下風的事情。事實上他回過頭去看,也覺得自己今晚沖動了。他大可以暗諷幾句,不輕不重地刺于全他們幾下,以後相見了,大家面上也都過得去。

但他還是沒忍住。

他想到他跑龍套的那一年裏,傅原意爆紅,帶來的不僅僅是粉絲急增,還有一群黑子,他們陰謀論傅原意第一部 電影就如此大制作,而且還是一番,顯然是靠着背後的後臺。

雖然一定程度上說對了,但他們借此把傅原意抹黑成了一個靠着後臺的花瓶。尤望那時候微博粉絲才一兩百,沒忍住下場跟着那些黑子掐架,一行字還沒打完,發現早就有了很多粉絲上去罵了。

他從來就不是躲在傅原意後面的人,從一開始他們兩個排戲,在舞臺上互相成就對方的角色,到後來他幫傅原意罵那個學長。只是從什麽時候他們兩個的感情位置發生了變化呢?

尤望此時明白了,原來當年他不僅僅是因為覺得喘不過氣才選擇了逃跑,他也痛恨那個沒有任何閃光點的自己,他逃離那間房子,像把弱小的、一無是處的自己都一并鎖在了那裏。

傅原意在月光下的側臉稱得上是溫柔的,而他說的話也一樣輕輕松松,他說:“小望,原來你還是一樣勇敢。”

這句話說出之後,那些過往像是坐着一列疾行的長長火車,看不見頭,但好歹開始啓動了,一節節車廂在他的腦海裏開始浮現又消失,那些曾經有過的怨怼居然也奇跡般地被妥帖的安放好了。

尤望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麽,但他突然說:“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可以的。”

我也可以保護你的,就像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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