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第一次嘴角抽筋
這件事情沈默也沒有放在心上，對他來說這份工作是向沈風證明自己的好機會，無論怎樣他都不想放棄。
即使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比如，現在他就在做一件自己不喜歡，但不得不做的事情，陪一群客戶到ktv唱歌。
雖然當了這麽多年的酒吧老板，但沈默完全不是社交型，對自來熟的場合無法适應，眼巴巴的看着其他剛見面不到一小時的人對唱情歌，互相敬酒。他尴尬不已的坐在一邊，假裝自己在玩手機。
“帥哥~”一杯啤酒遞了過來，獨處時間中斷。端着酒的美女淺笑盈盈，一頭波浪卷長發垂在胸前，顯得楚楚動人，沈默的臉不禁有些發燙。
嚴格來說他算個雙性戀，雖然更喜歡男人，但對女人也不是沒欲望，尤其是知性又性感的職場女性。
“您好”沈默有點尴尬的和美女碰杯。
“不喜歡唱歌嗎帥哥，一直在玩手機，下班了還在工作？”美女的眼睛水汪得像一湖深潭，沈默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顧天野。
顧天野的眼睛也是這樣，什麽時候看上去都仿佛浸潤在冰水裏的黑曜石一般，深邃又明亮，沈默不禁有些失神。
美女見沈默沒有搭理她的興趣，失望的坐到一邊，沈默抱歉的笑了笑，美女也不在意回敬了沈默一杯表示再見，一轉頭卻看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個不停，美女拿過手機看了看，猛地擡起頭看向沈默，好像被什麽吓着似的。
沈默：……
美女匆忙跑出去接電話了。
一旁的徐哥看到這場景笑了：“沈二少，你這是對人家做了什麽啊？都吓跑了”
沈默：“冤枉啊，我也不知道。”
徐哥：“我說你也是，這種場合坐在一邊幹什麽啊？既然來了就跟人家搞好關系，怎麽說都是一個圈子的，指不定哪天就是合作夥伴了”
沈默乖乖低頭挨訓，徐哥說得沒錯，但他就是……沒辦法自來熟。
不到一分鐘美女就回來了，整個人很不自然的樣子，也不敢再看沈默了。
Advertisement
莫名其妙啊？沈默郁悶得多喝了兩口。
酒過三巡，氣氛正嗨，互相敬酒達到高潮，連沈默都差點被強制加入尬舞環節的時候，包廂門突然被大力推開，有人直接按了門邊的禁音按鈕！喧鬧的包廂突然就安靜了。
衆人望向門邊，驚得連罵人都忘了。所有人都認識門口這位不速之客，顧天野，他們這個圈子的知名大佬。
“抱歉打擾各位雅興了”顧天野聳肩，口氣卻沒有半分抱歉的“我是來找我朋友的，有急事。”說完環顧全場一周，眼睛直直的落在沈默身上“跟我吧走吧，沈默。”
衆人大驚！這是唱得哪出啊？
“我為什麽要跟你走”沈默嘴上拒絕，可臉上的笑意十分明顯。
顧天野緩緩走近沈默，踮起腳尖，姿态十分優雅的在沈默耳邊耳語：“你信不信我直接在這裏強吻你？嗯？”
“哦，顧總這是在威脅在下嗎？”
“是又怎麽樣？”顧天野略帶危險氣息的眯着眼，緩緩道“你想想後果沈先生，你家人知道了肯定會很有趣？”
沈默頭疼得差點扶額，這個人，就不會好好勸人，都直接威脅的嗎？
沈默還是跟着顧天野出去了，喝着顧天野買的熱牛奶，沈默都能想到明天公司同事會怎麽讨論他的曠世緋聞：霸道總裁包養富二代小鮮肉，當衆把人帶走，請猜猜之後會發生了什麽？
可什麽都沒發生，霸道總裁此時正像個老媽子一樣在沈默耳邊，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同樣的話翻來覆去不停的說：“你居然敢去喝酒，你忘記你上次是怎麽暈倒在路邊被我撿到的嗎？你要不要命啦？你那個叫徐哥的同事，鐵定不是好人，上次就是他害的你這次又來，還有啊，你對人家美女抛媚眼幹嘛，你要記住自己是個彎的，不要害了人家姑娘，眉來眼去的你也好意思啊你！”
“敢問顧總你有什麽立場來指責我？”
“我是你債主！”
“呵呵你的錢我老爸已經還了”
“我……我還救過你呢”
“喲~睡過你的床，喝了你一碗粥，我就得以身相許啦，你真會做買賣”
“對啊！你就以身相許了怎麽了，你虧了嗎？”
沈默斜眼看他，眼神裏滿是笑意：“不算虧，要不您先讓我親一個。”
顧天野突然就安靜下來了，如果不是沈默親眼見過，他都不相信有人的情緒能轉變得這麽快，就像一臺高速旋轉的沒有預兆、沒有減速，就突然停止不動了。顧天野也是，前一秒還興高采烈的和沈默鬥嘴，這一秒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坐在沈默對面，眼神一點表情都沒有。
沈默不解？他說錯什麽了嗎？難道他出現幻聽了，顧天野剛才的告白不是這樣意思？“額……”沈默尴尬的轉移話題“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在那的？”
顧天野的情緒還未恢複，悶悶的回答“撩你的那卷發美女，是我前情人，她在朋友圈裏發了你的照片，并配了文字‘今天發現極品獵物’”
“哦”雖然被偷拍對沈默來說是常事，但多少還是有點不舒服“所以那個令美女花容失色的電話也是你打的咯，你說了什麽把人吓成這樣？”
“也什麽”顧天野玩弄着自己的手套，閑閑道“我只是告訴她，這個獵物是我先盯上的，讓她別作死而已”
沈默的心，莫名跳漏了一拍。
沈默沒有開車，顧天野讓司機先把沈默送回沈家，沈默要下車前，顧天野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角：“沈先生，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別再沾花惹草了。”
沈默好笑：“顧總，你說這話之前能不能先掂量自己的良心，不讓我沾花，你自己能先不惹草嗎？你的緋聞女友加起來能繞地球好幾圈了吧”
顧天野定定看着他，眼神裏的堅定讓沈默訝異：“我當然能！沈先生，從這一秒開始，我只有你，我說到做到。”
沈默微微笑了，禮貌跟他道了晚安。這個人的性格反反複複的，說的話也只能信三分。
但他沒想到顧天野真的“追”起了自己，幾乎每時每刻都能收到顧天野的短信，啰啰嗦嗦的，大概也就是今天天氣真好，你吃沒吃晚飯啊，這類無關痛癢的事情。
沈默覺得這人真是太好玩了，也不排斥，偶爾回他幾句，顧天野就會特別開心的發一長串語音過來。
沈默也回了一串語音過去：“顧總，其實想追到我特別容易，我們滾一次床單就行了，我的技術還不錯，包你滿意。”
顧天野沒回話，沈默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回話。沈默想起了前幾次和顧天野的相處……難不成？顧天野崇尚柏拉圖式的戀愛？這太扯了，沈默被自己這個念頭笑到了。
半個小時後，顧天野才回信息：“沒想到沈先生是個滿腦子精蟲的混蛋”
沈默不甘示弱：“原來顧總是個喜歡玩純情小少年。”
“別鬧，我是在認真的追求你”
“我也在認真的回複你”
顧天野又回了一句話，沈默眼睛都要瞪掉了。
顧天野回：“在你的心屬于我之前，我不會碰你的”
沈默：……
午飯都要嘔出來了怎麽辦？
雖然跟顧天野逗嘴很有趣，但沈默知道目前的重心應該在工作，而不是談情說愛上，更何況現在形勢不樂觀，沈岩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自己做的活動方案被他一次次打回來。
徐哥感到很抱歉：“我覺得你的方案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沈總就是不滿意。”
他當然不會滿意，沈默翻了個白眼，估計沈岩天天盼着他知難而退，灰溜溜的辭職！我偏要留下來，就是不讓他逞心如意！
沈默加班越來越晚，但工作卻越來越來力不從心，在他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他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成為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在辦公位上敲鍵盤一整天，開不完的會、寫不完的報告、跑不完的業務。
在他的計劃裏，有一天酒吧來不下去了，他就去做野外導游，去當獨立攝影師，或者開另一家體育用品店。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從沒一種是現在這樣的。
沈默異常煩躁，他不想輸給沈岩，不想讓蘇婷擔心，也不想沈風看不起自己。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也許自己，真的就不是這塊料。
坐電梯下樓的時候，沈默看着電梯鏡裏的自己，頭發蓬亂，眼神迷離，而且……小腹竟然微微大了一圈……肥宅的跡象嗎？沈默欲哭無淚。
他的車被沈岩收回去了，沈默不想打的，一個人走在北京冬夜的寒風裏，他嚴格自律的二十幾年人生裏，第一次出現的“頭腦混沌”的情況，什麽也不想說，就想一個人走走。
顧天野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跟在他後面的，當身後傳來“要不要請你吃夜宵”的邀請時，沈默吓到後退好幾步。
“你……你什麽時候在我後面的”沈默現在實在沒力氣應付這位，希望他趕緊消失“我現在沒空跟你掰扯，別來煩我。”
顧天野瞪着大眼睛看他“你累啦？”
“廢話，你看看現在幾點。”
顧天野眼珠轉了幾圈，沖上來抱住了他。
“幹嘛……”沈默也不掙紮任他抱“性騷擾嗎？”
顧天野擡頭看他，極近距離被這雙如黑曜石般眼睛凝視，沈默的脊背有種酥麻的感覺，兩個人此時的姿勢暧昧到不行。顧天野恍若未覺：“我去給你買夜宵，你在這裏等我好不好？”
“我要是說不好呢？”
“那我就不放手了，就在這裏抱你一個晚上，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沈默白眼都快翻出去了，只能自認倒黴，遇到了這麽個無賴：“好好好，給你10分鐘”
顧天野笑嘻嘻的跑走了，身形歡快的就像一只兔子。沈默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腦子清醒了一點，望着顧天野離去的方向，他想了想，掏出手機，點開微博查查顧天野最近的新聞。
顧天野聲名鵲起的這幾年，簡直是中國狗仔的集體狂歡。他人雖不在娛樂圈，但總能跟各種娛樂消息扯上邊，今天和哪個女演員吃飯，明天和哪個女模特開房，後天和哪個明星在微博上公開互怼。
他個性張揚，什麽都敢往外說，什麽人都敢得罪。雖然身份是個商人，實際上也算半個明星了，甚至比很多明星名氣還大。
沈默謹慎的朝周圍看看，心裏打鼓：“這裏該不會有狗仔跟拍的。”，劃着手機，以前基本都以每星期一條穩定頻率出現在微博上的顧總八卦，這幾個星期倒真的是一條沒有。
難道顧天野真的為了他收心了。
真的假的？！
“你在看什麽呢~”買夜宵的人不知啥時候回來了，伸長了脖子瞧沈默的手機。
沈默被他吓慣了，此刻異常冷靜：“在查你有沒有履行諾言啊”
“哇~”顧天野開心的跳起來，眼睛大亮“你終于相信我說的話啦”
沈默接過他手裏的塑料袋，悠悠的喝着奶茶，啃着雞腿，把肚子填了一部分，才吐出兩個字“不信！”
顧天野用餘光鄙視了他：“沈先生真會占人便宜”
“是你不值得信任”
“喲~”顧天野誇張的叫起來“沈先生認識我之前也沒閑着吧，對人苛刻，對已寬容，雙标妥妥的啊”
“你少來”沈默反駁“我可不會同時有這麽多情人”
“可我現在沒有了呀”顧天野激動的站起來，就插指天誓日了“我只有你”
“呵呵”沈默樂了“那我要是怎麽都喜歡不上你了，你怎麽辦”
顧天野神色凝重，居然是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驀地，顧天野鄭重的望着沈默，下決心的說道：“我這輩子是喜歡你，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只能去喜歡錢了”
……
沈默二十六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了“嘴角抽筋”是什麽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略希望有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