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沒承認,也沒否認,巨大的老虎蹲在樹洞前面看着那個男人。

森椮看着他笑:“你怎麽會來找我?”

很高興,連說話都利索了起來。

桑德斯不說話,被誤認為別人多少讓他有些尴尬,而在他沉默的時候森椮又開口了:“那個……我能去你那兒住一陣嗎?”

桑德斯覺得再沉默下去不太好,于是變回了人形:“是我。”

森林裏太黑了森椮看不清,于是把腦袋往對方臉前湊,直到兩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才看清他的模樣。

靠太近了……桑德斯把腦袋往後撤了幾分,然後便看到森椮收起了笑容,默不吭聲的爬回了樹洞裏。

真是明顯的差別待遇。桑德斯意識到了這點,然而尤裏并沒有告訴他兩人之間關系匪淺。

“你今晚打算住在這裏?”桑德斯蹲在樹洞外頭往裏面瞅,看到那個男人背對着他蓋上被子蜷縮成一團。

森椮不搭理他,擔心被他送到狼人那裏去。

桑德斯多少猜中了他的心思,他于是暗自思索了一陣,才說道:“既然你不想回你伴侶那兒,那就不去吧,我們去找尤裏。”

森椮這才把頭扭了過來,眼睛在黑夜中亮閃閃的:“你……認識尤裏?”

“朋友,也有點親戚關系。”桑德斯說道,大家都是虎族獸人,祖上自然有着淵源。

森椮半信半的坐了起來:“真去尤裏那兒?”

桑德斯點頭:“嗯。”

森椮于是要收拾東西,但轉念一想又睡了回去。

桑德斯無言,“又怎麽了?”

“你騙我。”森椮悶聲說道,他以前被人騙回狼人家裏過。

“不騙你。”桑德斯好聲好氣的在樹洞外頭說道,但那個小男人裹着被單一動不動,桑德斯沒轍了,于是眉頭一揚,慢慢悠悠的說道:“聽說樹洞裏的蟲子非常多,之前有獸人在樹洞裏睡了一晚,結果第二天起來頭疼欲裂,後來看了醫生才知道有蟲子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森椮猛地坐了起來,雙手緊緊捂着耳朵。

桑德斯淺笑,再次說道:“我帶你去尤裏家。”

森椮捂着耳朵不說話。

“騙你我是豬。”桑德斯對森椮罵他是豬印象深刻。

森椮決定信他了:“好……”

被騙了大不了再跑。

桑德斯于是動手幫森椮收拾東西,卻遭到了對方的拒絕,他便在外頭盯着看,然後發現森椮的東西大多很破舊。

“那把匕首生鏽了。”桑德斯提醒他,刀身鏽了一半,都可以扔了。

森椮還是把那破匕首收了起來:“撿的。”

“撿的?”

“嗯。”

“都生鏽了。”

“所以是撿的。”

“……那雙鞋呢?”

“撿的。”

“……是獸人的尺碼吧?”

“很新。”

“……可是你又穿不了。”不是很懂這個雌性,沒用的撿來幹什麽?

“但很新,不撿,可惜。”森椮用不順暢的語言說道,然後回頭看了一眼桑德斯的腳,又看了看手中的大布鞋,做了個決定。

“送你。”森椮一臉認真的把那雙八成新的鞋送了過去:“你可以穿。”

森椮送的理所當然,以前村裏的阿嬷撿到了小孩的新衣服就拿給他穿了,而他開心的穿了兩年。

有個成語咋說來着?什麽無味,棄之可惜,所以送給需要的人是最好的。森椮成功的曲解了一個成語。

“……”桑德斯足足愣了三秒,才禮貌性的接過了那雙鞋:“額……謝謝。”

收到了一個讓人心情複雜的禮物。

之後森椮把一堆在桑德斯看來完全是破爛的東西一一收好,然後才從樹洞裏爬出來。

“我來拿吧。”桑德斯體貼的說道,想從他手上接過那一堆破爛。

“不用。”森椮拒絕,他能背的動。

“我是獸人,應該的。”

背着重物的男人停頓了一下腳步,然後看向他:“是不是因為我是‘雌性’,所以給你們生孩子……也是應該的?”

桑德斯一時說不出話來了,他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獨特,這讓他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獨特”是一種魅力。

于是接下來的很長一段路,桑德斯都沒再提出幫他提東西,他選擇了尊重,森椮自個一步一個腳印的把他那幾十公斤重的行囊背到了尤裏的家。

尤裏對兩人的到來并不吃驚。

“艾克剛走。”他說道,與桑德斯相似的暗金色眼眸看着森椮:“他以為你在我這。”

森椮見到他是高興的,可是看他這态度又有些害怕他把自己送到狼人那裏去,所以他低着腦袋不知道該怎麽辦。

桑德斯看了看兩人,隐約察覺出什麽來,于是對森椮說道:“你先進屋坐,我和他談一些話。”

桑德斯說完拉着尤裏去了不遠處的樹下,森椮背着行囊在門口遠遠的看了他們一陣,然後才低着腦袋進屋了。

“你和他怎麽回事?”桑德斯問的直接,森椮對那狼人和他的态度都不友善,唯獨親近尤裏,說裏面沒貓膩他都不信。

“什麽怎麽回事?瞧你這問的,說的好似我和他有什麽一樣。”尤裏沒好氣的說道,然後才細細跟他解釋:“其實……當初他漂到部落裏來的時候是我先發現的他,因為找不到他的親人所以我父親讓我先照顧着,我便照顧了半年左右,等他鼻子的傷好了也差不多開始适應這兒了,我就給他舉辦了比武招親,再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就這樣?”桑德斯似笑非笑。

“就這樣。”尤裏一臉坦然。

“我不信他從狼人家裏跑出來以後沒去找過你。”桑德斯一針見血的猜道。

“額……是找過。”尤裏承認了,但一臉的無奈:“可我與他無親無故的,他又與艾克建立了伴侶關系,我沒法繼續留他。”

“是真的沒法還是你不想?”桑德斯頗有些咄咄逼人。

尤裏沉默了,他與眼前的男人對視了許久,說了實話:“我總不能收留他一輩子。”

“但你最初照顧了他半年。”

“所以我認為我給予他的幫助已經足夠多了。”

“你是下一任酋長。”

“所以我要把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都帶回家親自照顧?”

桑德斯頓住了,然後道歉:“抱歉,我只考慮到他了,沒想過你也有自己的生活。”

“哎。”尤裏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怪你,哥們,你能體諒我的難處,我也懂你現在的為難,我要忙部落的公事,而你是個愛流浪的獸人,所以咱們都不适合照顧他,就把他交給別人吧!”

桑德斯想到森椮的态度,不太認可:“可他不喜歡那狼人。”

“這事也怪我,看他開始适應了以為給他找個伴侶是最妥當的安排,哪知道他會如此抗拒。”尤裏感到頭疼:“可如今他們兩人的伴侶關系都已經定了,還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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