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歸途
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臺。丞相斯為上崩在外，恐諸公子及天下有變，乃秘之，不發喪。棺載辒涼車中，故幸宦者參乘，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從辒涼車中可其奏事——《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第六》以上是司馬遷史記裏面的記載，假如王胖子知道的話一定會罵其杜撰，月份對了，按照現代陽歷的算法也就是八月下旬，七月丙寅無論是殷歷夏歷還是秦歷都是對不上號的，翻開馬車的簾子，外面的陽光越來越毒辣了，王胖子、紅袖天香三人坐在馬車裏面休息，馬車豪華的很，裏面能容下十人橫卧，此時僅是三人自然顯得寬闊異常，中間放着一張四方銅案，以龍形為柱海浪紋作架，中空，四邊架梁圍成正方形剛好能嵌入一塊正方形的木頭桌面，桌面被抹得锃亮，遠處看去絕不會發現那是一方木，還以為是銅鏡，倘若放在後世又是一件國寶級的文物吧。
天香丫頭正百無聊賴的玩着王胖子給她捉的蛐蛐時不時擺弄下手裏的活計，為此王胖子還特意親手編制了一只可愛的草籠，是用席草編的，菱形小籠還能帶小機關的，着實讓小天香驚喜一番，撒嬌賣萌終求得編織法子，現在正在一邊逗蛐蛐，一邊擺弄着一捆席草，乍一看來還頗有紅袖做女紅時的女性魅力。紅袖小手裏拿着一塊墨，正在給王胖子努力的磨墨，時不時看一下王胖子在大布上的傑作，只是每每看着王胖子像小雞爪摁過的字又有些惱怒，嘆息白白糟蹋了那些布匹。王胖子自然在車中練字，紅袖一個字一個字的教，王胖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寫，有時紅袖也會給個示範，胖子依樣畫葫蘆認一認也就懂得了，畢竟現在的簡體字也是從古文簡化而來，算是同源，除了寫的難看點基本還是過得去的。
“公子，你在春風樓畫那小雞吃米，不對，是鳳凰圖時不是寫得一手好字，就是詩雲落難鳳凰不如雞，字體飄逸頗有大家風範，如今卻要紅袖教你學字，這是為何？”
“唉，紅袖你不曉啊，本公子那時寫的詩寫的字都不是公子我做的，昔年有一位老神仙從我家門前經過，巧遇本公子，驚為天人，問我可否願為其徒，本公子見他邋遢也沒上心，就賞了他一碗肉糜粥，那老神仙也不惱，只道緣分未到，大搖其頭便在門璧上留下這首詩後騰雲而去，本公子大驚，所以日日臨摹，火候十足自然不在話下，若本公子不是瞎貓遇死耗子，怎能輕松過關。”
“撲哧，公子之話也就天香丫頭會信你，不說算了。”紅袖掩嘴一笑，這公子亥也真是能扯，你家門口可是皇宮，那老神仙還未到門口早已被兵甲拿下，再說誰敢在皇宮城牆上題字，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看着天香丫頭一臉我相信公子的認真傾聽模樣，總覺得公子是拿她們兩開涮，不願意道出真相。
“不許笑，都嚴肅點，本公子誠實小郎君的稱號整個鹹陽婦孺皆知，又豈會編造謊言欺瞞與你們兩個小女子呢，愛信不信。”
“好……我們信公子還不成嗎，平日裏公子喊着無甚解聊，總是會變着法得歡愉自己，自從宮裏回來便醉心書法，簡直判若兩人，這又是為何？”紅袖添了點水一邊優雅地磨着，一邊好奇的問。
“額……怎麽說呢，此事啊，本不該告知你們亦與你們兩個小娘子毫無幹系，你們還是不要知曉的好。”
“這又不說，那又不說，只言片語最是惱人。”
“啪！”
“嘤……公子為何打我？”
“手癢，今天多吃點，手感沒有前幾日好了。”
“公子……”紅袖燒紅着臉頰快把頭低到硯臺上去了。
“唉，父皇于昨日仙去了……”王胖子放下筆嘆了一口壓着聲音似乎不似在說話，卻讓身邊的紅袖聽的真切，紅袖大驚失色墨柱啪嗒一聲被其折成兩段，墨汁濺在了王胖子臉上，王胖子也被紅袖的反應吓了一跳，抹了抹臉上的墨跡露出古怪的表情道：“怎麽，吓着了，這可是你叫我說的，一切後果本公子概不負責啊。”
“公子此言當真？”
“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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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哎呀，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本公子騙你做甚。”
紅袖悄悄撇了一眼天香，發現小天香沒注意這邊又噓了口氣壓低聲音道：“那今日中軍殿車之上……”話沒說完王胖子就知道紅袖要問什麽了，打斷道：“父皇靈柩總得歸鹹陽藏于骊山，中軍殿車有李丞相和趙府令照應，當不會出纰漏。”
“為何不發？”
“趙高得父皇言傳大寶與公子扶蘇，懼我那兄長得勢必先取其性命，故與李丞相密謀欲改诏另立他人，以得保全性命，倘若今發，公子扶蘇必登高一呼攜兵甲亂中原，求撥亂反正爾。”
“哦……只是，公子又是如何得此中隐情？”
“父皇仙去前第一個是見本公子，本公子如何會不知，且昨夜趙高李斯兩人星夜趕來與我一晤，本公子更是得其詳情。”
“莫不是欲立公子為帝？”紅袖突然想到什麽有些驚詫的望着王胖子伸着纖纖玉指問道。
“不出一萬，便是如此，若本公子得大寶則何如。”
“公子萬萬不可答應，不說公子威名不顯，那扶蘇公子知曉此事必定記恨于公子，公子首當其沖，趙高與李斯兩小人這招禍水東移之計豈不得逞。”紅袖一臉嚴肅的看着王胖子道。
看着紅袖那一張俏臉露出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王胖子想笑又覺得場合不适宜，捂着肚子抽抽了幾下寬慰道：“紅袖丫頭還有女中諸葛的潛質，不錯不錯，分析的頭頭是道，本公子與你猜測八九不離。”
“公子……諸葛是誰？”
“……，你就知曉諸葛是一人名，名為諸葛亮，字孔明，乃是上古一大能堪比比幹，不但忠心才智亦絕冠天下。”
“此等大人，為何紅袖卻不曾認的，真是可惜……紅袖一女兒家哪有公子說的厲害，比那……那……那諸葛孔明大人更是當不得，如今之勢與公子極為不利，若我哥哥在此，必能想到破解之法。”
“哎喲，瞧我這記性，快請大舅哥上來……哎喲！”王胖子話未說完倒是被紅袖的天魔解體大法給硬生生止住了，然後換着一臉讨好的苦樣道：“口誤口誤，是公孫舍人。”
“來人啊，公子有請舍人公孫先生上來答話，速速請來。”紅袖大聲吩咐完，仍見王胖子苦哈哈的模樣一時心軟便放下了手，心道公子亥如此說話豈不是輕薄于我，為何還會竊喜，怪哉。
“諾。”車外的高手很是利索的領命去了，沒過多久車外便傳來了大舅哥的參見聲，做過虛禮，紅袖以拿些蜜餞為由将天香丫頭給支開後三人就低聲商議了起來。紅袖表達的很清楚，公孫輸邊聽邊點頭搖頭晃腦一陣似乎也未能想到很好的解決辦法，只是問道：“敢問公子有心為王乎？”心裏正在盤算倘若公子亥無心掙上便偷偷帶着妹妹遠遁，一入鹹陽必然風雲驟起，那時能否自保也尚未可知，若公子亥欲奪大寶，則可是賭上一把，敗則亡，若勝則家族可興。
“哈哈哈，不瞞兩位，父皇終前以诏我進宮，傳我這個！”說話間王胖子将傳國玉玺祭了出來，扯去紅布後車內頓時一陣金光彌漫，晶瑩剔透着實耀眼，公孫輸受意接過大印一觀底下八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不出意外正是傳國玉玺，哆哆嗦嗦的給王胖子還回去拜倒問道：“祖龍（秦始皇）傳位與公子，此乃名正言順，為何不發？”
“父皇料定趙高等人與公子扶蘇有隙，必會秘而不發，以掩天下衆口，趙高李斯算計本公子，可知本公子亦是拿他們當棋子，今本公子勢單力薄，忠者不出雙十，又怎能力挽狂瀾，倘若名正言順，公子扶蘇與其黨羽不服，天下百姓不服，豈不是名存實亡？若趙高等小人為我謀劃，便是以逸待勞坐享其成，若你是本公子，當如何抉擇？”
“公子之言大善，輸未想到，屬下無能。”
“唉，公孫兄飽讀詩書豈可自卑，往後本公子還要多多依仗，如今之勢便是韬光養晦因勢利導，廣布眼線靜待良機，本公子是怕那兩人大權在握胡作非為，敗了大秦基業啊。”
“公子慧眼如炬，此法雖不能破圍卻自保有餘，如今看來也只得行此下策了。”
“公子，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哦，紅袖有話便說，不要吞吞吐吐。”
“依公子言，入得鹹陽後豈不是公子扶蘇死期？”女人總是感性的，有時候她們關心的重點跟男人的不一樣，王胖子看了欲言又止的紅袖一看閉眼道：“吾雖不殺扶蘇，扶蘇由我而死，奈何，有心無力也，若扶蘇得勢哪有我等容身之地，此乃死結，唉……愧對先皇啊！”
“公子請寬心，家妹乃婦人之言，莫擾了公子心思，商滅夏而亡于周，古來神器之争必是屍橫遍野骨堆如山，切不可婦人之仁啊。”公孫輸狠狠瞪了她妹子一眼谏道。
“本公子受教了！”看着吐着香舌的紅袖怎麽覺的紅袖越來越勾魂了，不看了，再看怕忍不住化身狼人行禽獸之事，趕緊給自己灌了一肚子涼白開消消火氣咒罵道：“這該死的天氣，熱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