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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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傅湛去遼州赈災,可是以嘉元帝的名義,足見嘉元帝對這個兒子的寵愛。可惜如此盛寵,其他的幾個皇子如何能坐視不管。傅湛明面上深受皇寵,可若是嘉元帝真的這般重視這個兒子,就該知道這樣等同于為他樹敵。

所以,這嘉元帝恐怕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兒子。

而定國公府的姑娘個個出色,加之這嫡女身份,當王妃也是夠格的。只是她爹娘一貫疼寵她,不似沈妙一般自小就是細心栽培。她知爹娘肯定不會同意高嫁,大抵是如容琛一般找個門當戶對的,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

沈妩再一次掀開簾子,對着外頭的衛一道:“我不管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主子的意思,若是受傷了,去找大夫便是。”說話了,便讓外頭的車夫駕車回定國公府。

立夏坐在馬車上,看着自家姑娘的臉色,一時也沒敢說話。

雖說姑娘待她們極好,可她們畢竟是下人,主子的事情,她們不該多管。起初她還擔心姑娘會被祁王的容貌和身份所迷惑,如今看來,恐怕是她多慮了。姑娘看起來心思單純,可實際上比誰都通透,那祁王并非良配,就算是,祁王對姑娘的舉止太過輕浮,恐怕成親之後也會被看輕了去。

若是今日姑娘一時心軟去看祁王,估計這段孽緣愈發是剪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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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是沈妙的生辰。

沈妩雖和沈妙同歲,卻比沈妙小幾個月。沈妩每次都不由得感慨——這沈妙真是會挑日子出生。因着“六六大順”,所以這沈妙這十幾年的确是一帆風順,怪不得出生的時候,她那大伯父會給她起一個“妙”字。

從小到到,她還沒見過比沈妙更擔得起這個“妙”字的人。

而沈妩的生辰是在臘月初八,大抵是出生在這寒冬臘月,沈妩特別怕冷,一到冬天就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這湯婆子也絕不離身。饒是她生得再如何的好看,這冬日穿得臃腫,也少了幾分平日的靈動,像沈妩這麽一個愛美的,最不喜歡冬日。

幼時不懂事,還怨韓氏為什麽不讓她遲點出生,春暖花開那會兒多好啊,興許她這輩子都是春|意融融的。

沈妙是她大伯定國公最疼愛的嫡女,饒是沒有及笄,卻也辦得極為隆重。國公府畢竟在朝中無實權,所以在吃穿用度上,也不比一般的勳貴世家來得大方,而這次沈伯铮卻是大手筆,不但請來了晏城最有名的戲班子,更是擺了整整八桌。

沈妙畢竟是小姑娘家,今日生辰,便同來定國公府送賀禮的世家女們一道在踏雪居的院子裏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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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是夏日,晚上的時候院子裏清涼又舒服,擺上兩桌,專供小姑娘們一塊玩兒,如此一來,自是比在前院的時候放得開。

沈妙的人緣好,同齡的小姑娘都喜歡和她說話,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大夥兒圍着這個壽星有說有笑。

瞧着沈妙穿着一身櫻紅色金絲軟煙疊紗粉霞繡衫,下|身是一條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十三歲的小姑娘已經有了亭亭之姿,正是無論怎麽打扮都好看的時候。而沈妙勝在氣質出塵,不管什麽好看的衣服在她身上一穿,都能穿出一股仙女的味道來。

就算今日刻意打扮的喜氣,在這從不缺美人的貴女圈裏也是鶴立雞群,一眼就被吸引了。

今日來得小姑娘足足有二十多個,個個都是貌美如花,水靈靈的。就連一向對沈妙不對盤的容璎也來了。沈妩同這個表姐平日裏關系不錯,便同她打了招呼,哪知這容璎卻是對沈妩不理不睬。

“這表小姐也太過分了,平日裏容世子都對姑娘客客氣氣的。”陪在沈妩身邊的立夏有些不滿,遂撇嘴抱怨道。

說起容琛,沈妩拿着牛乳菱粉香糕的手頓了頓,一時垂了垂眼有些恍惚。容琛對她的好,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是看在眼裏的。

這一個月她雖忙,可容琛每次挑在她的休沐日過來看她。

她自然不會傻到以為這是巧合,如此她越發待他疏遠。

小時候容琛比哥哥還要寵自己,什麽事情都依着她順着她。那會兒她不過是小孩子,自然是喜歡同順着自己心意的人玩兒。之後慢慢長大,她早就将容琛當成了家人,而後她糊塗的以為容琛喜歡沈妙,這才傻傻的想幫幫這位表哥,所以他每次來找她的時候她都不會拒絕,而且還會想着法兒的帶上沈妙。

沈妩越想越覺得自己沒腦子。

看在容琛的份上,她也不會和容璎計較這些小事,畢竟都是表姐妹。容璎的性子本就驕縱,她自然也不會往心裏去。

正想着,卻見一襲雪色錦袍的容琛帶着小厮容青過來了。

雖說是男女有別,可今日畢竟是沈妙生辰,前來送送禮倒也極為正常,況且這兒又不是只有沈妙一個人。

可若是要送禮,其實也不用親自過來。只是容琛想着這些日子沈妩對他的疏遠,心裏頭便開始着急了起來。

容琛平日裏行事沉穩,頗受長輩的喜愛,每每容琛來定國公府拜年的時候,衆人直誇這容琛生得好,性子也好,小小年紀便行事沉穩,這前途恐怕不可估量。

可但凡遇上這小表妹,哪裏還有什麽沉穩可言?

眼下十八尚未成親,也不過是容琛自己覺得還早,她姨夫姨母也就不逼他。只不過這些年和容琛同齡的世家子弟差不多都成親了,她姨夫姨母便催得緊了。

沈妩擡眼就撞上了容琛的眼神,見他也在看自己,便下意識的垂了垂眼,遂低下頭不去看他,只自顧自吃着手裏的牛乳菱粉香糕。

這時候她就忍不住會想——容琛遲遲不肯成親,或許不是因為眼光高,而是在等她及笄。

這麽一來,她就更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

小姑娘穿着一襲湖碧色攢枝千葉海棠寬松廣袖襦裙,襯得她的小臉白白嫩|嫩,像是夏日田田蓮葉間亭亭玉立的嫩荷。卻見她看到自己不像以往一般露出明媚的笑容,而是低下了頭。

容琛頓時露出了失落之色,卻還是揚起笑意給沈妙送了禮,然後出了踏雪居。他畢竟是男子,如今這地兒這麽多小姑娘,他自然不能久留。

容璎脾氣不佳,這裏都是一些個有頭有臉的世家女,個個骨子裏矜貴清高,自然也不會做這些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可偏生這容璎有一個這麽絕佳的哥哥,就算心裏頭再不喜容璎,也會有愛慕容琛的小姑娘主動向容璎示好。

“容世子真是有心了,這梅花簪子可真漂亮。”說話的正是昭華長公主的女兒嘉怡縣主。本來嘉敏、嘉怡這對姐妹花是形影不離的,可近日嘉敏縣主偶感風寒,便沒有出門。昭華長公主是嘉元帝的妹妹,自然是頗受皇寵,而嘉怡縣主身為昭華長公主的愛女,又如何沒有見過這些好東西,更別說是這麽一只梅花簪子。

只不過這誇贊的話倒是有幾分羨慕,這裏頭的含義便是不言而喻了。

誰讓這容世子生得風流俊雅,文質彬彬,雖比不過那矜貴俊美的祁王,可至少比祁王平易近人,如此一來,便平添了幾分好感。

不過這次主動向沈妩打招呼的人也不少,畢竟她今時不比往日,可是入了大齊第一畫師的眼。

衆女雖羨慕,可一想到這沈妩是韓先生的親外甥女,便知韓先生是因為這層關系才破例收了沈妩。只不過這天生的優勢是羨慕不來的,若所不好好利用這優勢,便是白白糟蹋了。眼下衆女雖沒有見過沈妩的畫,可只要沒有蠢到一定地步,這韓先生的真傳也是能學到幾分的,到時候這沈妩的身價便不一樣了。

所以如今先打好關系,自然是件好事。

玉璇郡主見沈妩今日有些心不在焉,遂關切問道:“阿眠,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平日裏這沈妩活潑好玩,這會兒安安靜靜可是一點兒都不像她的性子。她似是想到了什麽,對着沈妩低聲道:“該不是因為容世子的發簪吧?”

雖然之前她問過沈妩,沈妩也說對容琛無意,可感情這回事兒卻是難以捉摸,加之沈妩同容琛青梅竹馬,這感情很容易分辨不清。

玉璇郡主的性子直,沈妩擡眼道:“瞎說什麽呢。”容琛送沈妙生辰禮物,本就是應該的,她就算再小氣,也不會因為此事而生氣。

見沈妩不是因為這件事,玉璇郡主松了一口氣,然後随手拿起一塊棗泥糕,道:“今日我來的時候,本來明月也要來的,不過祁王受了重傷,她便去了祁王府看祁王。”

“傷得很重嗎?”沈妩下意識的問出口。

玉璇郡主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點了點頭道:“瞧着樣子,大概不輕。前些日子绾妃也來了兩趟,估計這祁王殿下要再躺一段時日。你說說,這祁王本就是身子病弱,皇上怎麽想着讓他去遼州……”

沈妩沒說話。想着前些日子那衛一來找她,起初她還以為是傅湛的苦肉計,她當然不會傻到送羊入虎口,更是存着心思不想同他牽扯。

傅湛身為皇子,自然有自己的驕傲,她表了态,傅湛肯定不會再來找她。

所以這幾日她過得很清閑。

卻沒想到他是真的身受重傷。

玉璇郡主又蹙眉喃喃道:“聽明月說,祁王本不用受傷的,只不過回來的時候他随身佩戴的一個荷包掉了,就想也不想就回頭去尋,不料卻因此中了埋伏……阿眠,你說到底是什麽荷包,竟比命還要重要?”

沈妩旋即愣住,翕了翕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

傅湛@玉璇郡主:下次來喝喜酒,免收份子錢~

傅湛@容琛:……你就不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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