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李清所料,當日下午沈澈便來到王爺府中審查,淩王見他身後竟是徐公公陪伴着,心中一緊,連忙請他們上座。

沈澈拿過下人遞來的茶,放在桌上,看向淩王,道:“打擾王爺了,還請王爺将事情詳盡告知在下。”

淩王道:“哪裏哪裏,何來打擾之談?沈大人肯在百忙之中抽身前來,本王感激不盡。不過,本王身體抱恙,恐怕難以詳盡道來。”淩王說罷,身旁的管家便向前一步,道:“事情巨細,小人将一一為大人訴說。”徐公公笑了一聲,說:“要是王爺今日不适,沈大人明日再來也不遲。”沈澈擺擺手,道:“無妨,請繼續說。”

“民間有個說法,這未過五歲的孩子都能看見一些不幹淨的東西,不知大人可曾聽過?”

沈澈道:“略有耳聞。”

“王妃婉慧娘娘的公主今年虛歲三歲,臉蛋生的俊,也不懼生人,哪個下人沒事都想上去逗兩下,可不久以前,就發生了件邪門的事,就是看見錦主子就哭,停都停不下來,簡直哭得要背過氣去。”

那管家停下來看沈澈反應,沈澈說:“這很正常,說不定錦妃給孩子留有什麽壞印象。”

一旁坐着的淩王這時一擺手,說:“不會的。”

“哦?”沈澈疑惑看向淩王。那管家接話說:“沈大人有所不知,錦主子心地出了名的好,舉止優雅,又是大家閨秀,從沒見過她責打哪個下人,也沒見過她和哪個主子紅過眼。錦主子也性喜小孩,小公主在以前被她抱着懷中根本就不哭,小嘴樂得停不下來,而前一陣一見就哭,一見就哭,不許錦主子靠近。”

沈澈道:“這便奇怪了。”

“這事以後,府裏就有些資輩老的人開始說錦主子怕是沾上了什麽東西,于是就讓錦主子從民間請了個道士給看了一下,那位道士只道,鬼物纏身,就将黃符一燒,給錦主子和着水喝了下去,那晚,錦主子下身就一直流血不止,誰曾想竟流下一塊血疙瘩。自此小公主看見錦主子就不再哭鬧。人人都講那是極兇惡的鬼胎……”“大膽奴才。”徐公公突然厲聲打斷那管家的話,道:“淩王貴為皇族,你竟講他妃子腹中胎兒為鬼胎?”

淩王面色一變,剛要說話,沈澈便道:“徐公公,切莫怪罪他,他只是轉達了府上其他人的說法。你繼續說吧。”管家擦了擦汗,與淩王交換了下眼色,對着沈澈說:“謝大人。老奴開始也責打過亂嚼舌頭的下人們,可不知怎的,錦主子幾天後無緣無故就死了,再過了幾天婉慧娘娘就得了失心瘋,都說這鬼胎非為大吉,就是極大地怨惡。只說那道士鬼物未除盡,倒惹得鬼胎大發雷霆,擾得王府不寧啊。還望大人明察,還王府一個清靜。”

沈澈聽完,看了眼淩王,淩王用手指捏着太陽穴,顯得十分疲憊。

“此事在下已了解,王爺既然身體欠佳,不如請在下直接在府中調查。”淩王只好答應,自此暗室研讨只能轉移到李清府中。

第三日,朝堂之上,沈澈站在百官中央。

“臣認為,罪魁禍首,便是王大人之女王清月。”

Advertisement

朝中的大臣都倒吸了口氣,王澤祥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道:“沈澈,你含血噴人,你竟敢污蔑我的女兒。”

沈澈輕笑一聲,瞥了一眼淩王,擡手示意呈上證據。

劉瑞明看着那畫了押的字,實在有些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沈澈将淩王府中管家的話幾乎原封不動的向所有人重複了遍,接着說:“臣在錦妃房裏找到了一張黃符,那張黃符氣味甚怪,于是臣便拿回府中讓醫師查看,醫師一看,便知那上塗有讓女子滑胎的藥劑。而錦妃在服了那黃符之後,滑下的,恐怕是淩王的骨肉。”

“單單憑這你就能污蔑我的女兒?”王澤祥沖沈澈喊道。劉瑞明示意沈澈繼續說,沈澈就繼續說道:“那時,我以為兇手是婉慧娘娘。因為那個道士是婉慧娘娘娘家的人幫她請的。而且,據王爺府上所講,那天錦妃滑胎,跟随在她左右的除了下人,就只有婉慧娘娘。可是細細想想又覺得不對,一個兇手,不太可能将自己在整個案件中暴漏的如此徹底,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婉慧娘娘只是一個內應,或者說,她是參加了這個案件,可她自己也對另一個兇手的目的不甚了解,只是一味的聽另一個兇手吆喝。于是我找人模仿婉慧娘娘的筆跡朝她家中寫了封家書,說自己只是在故意裝瘋賣傻,還望家父再将那道士請來,有天大的事要做。那封家書如今也在證據中一并成給了皇上。”

劉瑞明翻了翻,果然在裏面,說:“不錯。繼續。”

“可是那個道士沒有請來,倒是把錦妃的貼身丫環翠柳給請來了。那日,翠柳一人偷偷摸摸的在我信中所提的地點徘徊,我為證實心中所想,急忙抱來月公主,果然,月公主一看見翠柳便嚎啕大哭,眼裏露出懼色。”沈澈頓了頓,“月公主怕的根本就不是謹貴人,而是她的貼身丫環,翠柳。然而翠柳又在錦妃身旁寸步不離,再加下人惡意相傳,所以所有人都将問題看向了錦妃。”

于是那日,沈澈未向淩王說明,便急忙命人将翠柳捉拿起來押至沈府,進行審訊,小女子不經吓,一下子全招了出來,說自己以前是婉慧娘娘的奴才,有一次婉慧陪錦妃下棋時錦妃身體不适,婉慧娘娘就請太醫給她把脈,太醫看過後,發現是喜脈。這太醫以前被婉慧救過,就長了個心眼,先給婉慧說了情況,婉慧就讓太醫說錦妃只是受了風寒,錦妃心地善良,就相信了。從那以後婉慧娘娘就強制翠柳不停打月公主,直到打得月公主一看見翠柳就不停哭鬧,就将翠柳送予錦妃。而後造出那些流言讓錦妃心生恐懼,直到請來道士,喝下事先準備好的黃符做的湯,滑下了胎。

“說到這裏,恐怕各位以為罪魁禍首就是婉慧了,可是為什麽錦妃死後,婉慧也瘋了呢?”沈澈看了一圈朝上大臣。繼續說,“那是因為婉慧只想讓錦妃滑下孩子,根本沒想害死她。所以心中愧疚,本身就過不了那道坎,那天晚上我們埋伏在婉慧娘娘宮外,發現有人鬼鬼祟祟打着燈籠在外面裝神弄鬼,這才知道,婉慧這麽聰明的一個人,硬是被吓傻了。而那個人,已經承認了自己為王大人長女王清月所托,還說了王妃要借此除去兩個眼中釘。所有的供詞以及畫押,現在均在皇上手裏。”

淩王神色古怪的聽完沈澈的話後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一句話:“原來如此,多謝沈大人,還,還不來人将王澤祥拿下?”王澤祥始終冷着臉,此時卻是怪笑了一聲,說:“看來當初的确應當除了你。”說罷袖中寒光乍現,一把尖利暗器從他袖中飛出,直飛向沈澈,沈澈與其他官員均還未反應,劉瑞明便大驚失色的喊了一聲“小心。”沈澈被劉瑞明的聲音吓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然後便感覺腹前驚天動地的疼痛,眼前金晃晃一片,耳邊又是百官驚慌的聲音,又是侍衛捉拿王澤祥的聲音,又是劉瑞明在自己耳邊說話時的顫抖的聲音。

金晃晃突然變作一片漆黑,世界終于安靜下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