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鎖鏈、男人

現在十二點過兩分,這個點出現的非鬼即妖!

黎澄和張一岚都沒去開門,誰知道會放進來個什麽東西。而奇異的是,敲門聲響起後,地板的震顫就停止了。

沒有了劇烈的顫抖,地下卻開始滲出濃烈的酒香,只要聞上一口,就骨酥體軟,恨不能醉死其中。

黎澄差點昏頭,順着酒香往前走了一步,胸口玉墜卻傳來一陣刺骨涼意,他猛地清醒,一把拽住張一岚。張一岚暈乎乎回頭,黎澄二話不說端起桌上的水潑了他一臉。

張一岚:“我艹!我醒了你還潑我!”

黎澄幽幽怼回去:“我聽你說話的語氣,就覺得你還沒醒。”

張一岚想起此人一巴掌一個坑的兇悍程度,秒慫。

好在黎澄此人還有點良心,自己彎腰抱起了李貍,沒使喚張一岚這個傷患。

“能感覺到是什麽東西嗎?”上樓的時候張一岚低聲問。

黎澄搖搖頭:“什麽都感覺不到,這次恐怕要栽。”

他和張一岚一起退回了房間,然而兩人剛剛坐下喘口氣,就聽見樓下發出巨大的撕裂聲,鎖鏈在地板上拖行的聲音清脆可聞。

幾人不禁毛骨悚然。

陳文慌張道:“能不能出去?在這會死的!”

張一岚死死盯着門,冷冷道:“出不了,整個別墅都被結界罩住了。”

別說出去,就算他們現在把別墅拆了,放火燒了,也離不開別墅的範圍。結界還将別墅與外界的聯系完全切斷,他們在裏面作天作地炸房子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異常。

他們被困死在這別墅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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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的清脆聲音在一樓客廳徘徊。

陳文兩條大腿都在打顫,睜大眼睛盯着門板,生怕下一秒樓下不知名的怪物就會破門而入。

嘩啦嘩啦的聲音漸漸接近,黎澄對張一岚做了個口型:“上來了。”

張一岚點點頭,夾着符紙的指尖用力到發白。他完全感受不到底下那東西的氣息,無從判別是鬼是妖,嘩啦嘩啦的聲響一下下敲在他心上,張一岚凝重表情下,內心的後悔簡直快凝成實質了——早知道這事情如此棘手,就不帶葉瀾和黎澄來了,還白搭兩條性命。

在三人一狐的注視,房門被人輕柔地擰開了。

黎澄看似冷靜,實際上他頸後的汗毛都炸起來了。

門被一雙骨掌推開,腕骨上拴着一對鐐铐,他們聽見的嘩啦聲就是鎖鏈發出來的。陳文的雙眼瞪大到極致,尖叫卡在喉嚨裏。

門被完全推開,消瘦的青年男子垂首站在門內,半長的頭發遮住臉頰,看不見長相表情,他寬大袖中露出的雙手只剩白骨,一對漆黑的沉重鐐铐拴在雙腕,長而累贅地拖拽在地面上。

他擡頭,露出一對猩紅的眼睛,忽然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在黎澄面前,骨手揪住黎澄衣領,黎澄被他直接從座椅上拎起來。

他艱難地轉頭,發現屋子裏除了他和男子,其他所有人都被凝固了。而他自己也因為對方過于強大的威壓而不得動彈。

揪住衣領的手越收越緊,黎澄呼吸困難,來自對方的強大威壓不經任何緩沖全部壓在他身上,黎澄連靈力都無法運轉。男子彎下腰,冰涼的頭發落在黎澄臉上,一股淡淡的酒香萦繞在鼻腔中,正是黎澄和張一岚在客廳聞到的味道,只是要淡許多。

“緩……緩,緩——白華——”男子斷斷續續地吐出兩個名字,眼睛裏一片茫然。

男子含糊的聲音漸漸低柔,黎澄模糊的視線也重新清晰,

“我的……緩緩……”仿佛被口中這個名字喚醒了神志,男子迷茫的神情變化一點,他松開手,黎澄跌在椅子上,小臂撐着桌子劇烈地喘息。男子撫摸着黎澄的臉頰,猩紅從他眼睛中褪去,露出清明純粹的黑色,只是那一片純黑中彌漫着悲哀。他忽然注意到自己□□在外的白骨手掌,急忙縮回袖中。

黎澄壓低聲音咳嗽,這聲音仿佛驚醒了男子,他猛地站起來,哐的一聲撞在小桌上,他分明慌張到這個地步,居然還順手扶穩桌上的花瓶,才拖着鎖鏈消失在門外。

确定男子徹底消失了,黎澄才伏在桌上劇烈咳嗽起來,因缺氧而蒼白的臉頰漸漸染上一點血色。

凝固解除後,葉瀾第一個清醒,從随身的藥包裏拿出一瓶傷藥遞給黎澄。

黎澄咳得太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停擺手。等咳嗽緩下,黎澄壓下喉間腥甜,這才道:“我沒事,底下那東西走了。”

張一岚想着前一秒黎澄還完好無損,後一秒就受了傷,頓時不敢置信道:“那東西不會進來過了吧?我怎麽什麽都沒看見?”

黎澄嗓子疼,瞥他一眼,搖搖頭不說話。

陳文顫抖的聲音拉回了張一岚的注意力。

“張先生,你快來看看李貍,她好像不太對勁!”陳文一頭撞過來,扯住張一岚指着床上的李貍。

張一岚回頭,心裏頓時咯噔一聲,李貍白色的連衣裙邊緣已經變成了純黑色,那黑色還在不斷向衣裙其他地方蔓延,李貍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在床上無聲哀嚎,臉孔因為劇烈的痛苦而扭曲,白皙的面頰如同開裂的上等瓷具,一道道裂縫中透出不祥的血色。

這是被怨氣沾染轉化為厲鬼了!

張一岚拽開陳文,手中玉尺一抛,赤紅的光芒籠罩在床上方,李貍承受着炙烤般的靈力照耀,痛苦萬分,但轉化好歹停下來了。

屋裏彌漫着陰氣和怨氣,張一岚原先以為是李貍帶來的,但很快他就覺得不對了——這股陰氣未免太強了,李貍還不是厲鬼,不會有這樣濃重的陰氣。

黎澄打開房門,別墅裏已是怨魂夜游,百鬼偕行的場景。一個個十幾厘米高的小人兒,皆捧着一盞血燈,路過房門的時候,便對倚在門上的黎澄露出充滿渴望的目光。

黎澄忽然聽到一陣咯吱咯吱的咀嚼聲,朝聲源望去,只覺得心頭惡寒,二樓的拐角蹲着一只格外巨大的黑色怪物,它伸臂在一地的小人兒中随手抓起一個塞進嘴裏,那小人兒還有半截身子在外邊,它便開始咀嚼。

黎澄招呼了一聲,去樓下查看大門處的結界是否松動的時候,張一岚的鎮壓失敗了。

驟然爆發的巨大怨氣沖破玉尺的紅光,李貍白色的連衣裙已經沾滿了血跡,一條胳膊以奇怪的姿勢彎折着,就以這樣扭曲的姿勢四肢齊動向離得最近的陳文爬去!

陳文連滾帶爬躲到葉瀾身後,張一岚上前一尺抽在李貍臉上。

李貍臉頰上被玉尺抽得皮肉外翻,張一岚眼睛都沒擡一下。反倒是陳文不忍,但他知道面前這個已經不是溫柔熟悉的前妻,而是失去神志的厲鬼,所以閉緊了嘴,別開眼睛不看。

李貍發出哀嚎野獸般的叫聲,寧肯結結實實挨上一下玉尺,也要沖到桌子邊,撞倒了桌上的花瓶。

葉瀾被陳文扯着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花瓶摔落破碎。

碎片混合着一捧灰落在地上,徹骨的寒意頃刻封住了整個房間,李貍臉上痛苦的神情也消失了,安詳地化成一撮白色的灰燼,而碎片裏的灰則帶着慘死後爬過忘川奈何的怨毒,新生出一個鮮紅的厲鬼。

原來這間屋子裏封印了這種東西,難怪那黑影死都不肯進來!這厲鬼恐怕積攢了李貍生前死後所有的怨恨,又在別墅裏養了五年的煞氣陰功,帶着同歸于盡的态度重回陽世。

李貍的厲鬼将整個房間罩在了自己的結界裏,張一岚自身的能力受到了抑制。

“陳文?”

厲鬼微笑,溫柔模樣一如當年,“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我看着你移情別戀,看着我的女兒叫別的女人媽媽,而我為了你們的安全,不得不在那個醜陋的影子手下茍延殘喘地躲了五年……”

李貍每說一句話,陳文臉上的愧疚便多一分,最後屈膝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她忽然拔高了聲音,凄厲的語調挂着陳文的耳膜:“你不知道!你只貪戀宋穎的美貌!而我,”她指着自己,“我的身體在荒郊野外被蛇鼠撕咬,魂魄不得安寧!她卻倚在你身邊錦衣華服!憑什麽?!還有我的晚晚!你和宋穎有了孩子,連晚晚在外面受了委屈都不管,全心撲在宋穎的肚子上!”

她的聲音又轉為甜膩:“你看,你這樣的男人怎麽配好好地活在世上呢?”尾音尚未消散在空氣中,李貍的指甲暴漲直取陳文心口,而陳文居然跪在原地動也不動,任由處置!

好在葉瀾反應快,一把拽開了陳文,只是這樣一來,他就暴露在李貍面前。眼看着陳文被推開,李貍睚眦欲裂,一掌劈向葉瀾!

張一岚撞開葉瀾,玉尺橫在身前,李貍的指甲刮在玉尺上,火花四濺。

李貍冷冷道:“別人的家務事你也要管,狗拿耗子!”

張一岚反唇相譏:“都離婚了,你和他算哪門子的家務事?”他都開了口索性不閉嘴了,言語挑釁不斷,盼望着對方急火攻心,露出破綻。

李貍大笑:“你不用激怒我,我跟那些沒有多少理智的厲鬼不一樣!”

張一岚聞言心中更沉,只能希望黎澄盡快趕回來。

李貍卻道:“你也不必指望那只野狐貍,他回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七點半還有一更哦。

我只要有一點喜歡就超級開心了,謝謝。(認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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