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短腿

大火燒了三個小時,整個別墅的陰氣蒸發一空,別墅也化為灰燼。張一岚對付李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現在正屍體一樣挂在葉瀾身上。黎澄為了維持狐火耗盡了靈力,連人形都變不回去,維持着小狐貍的樣子和張一岚以及葉瀾告別。

陳文留下來處理剩下的事情。

黎澄吭嗤吭嗤邁着小短腿走了一段路,肚子上一熱,他被人抱起來熟練地撸了撸毛,黎澄不用看都知道是朝闕。

他腿上一塊肉被生生咬掉了,朝闕心疼地給他包紮好,抱着自家小狐貍回了琅嬛洞天。

後來發生了什麽黎澄完全沒印象,他已經睡着了。醒來的時候不在自己房間,屋子裏彌漫着朝闕身上的有點苦澀的矜貴味道。

是朝闕的房間。

傷口被好好處理過,已經不疼了。黎澄在桌子上看到一個琉璃的小瓶子,裏面粉色的液體看上去十分可口。

他坐在桌邊一邊吃點心一邊把瓶子打開了——他以為這是能喝的,但聞了一下就覺得不對勁,趕緊塞上蓋子放回去。

什麽鬼!聞了一下,整只狐貍的靈力都空了!

朝闕推門進來就看見黎澄如臨大敵地對着桌上的小瓶子。

“怎麽了?”

黎澄咬着點心,表情還是錯愕的,喃喃道:“帝君你屋子裏為什麽會放這麽危險的東西,我就聞了一下,靈力就沒有了。”

朝闕拿起瓶子仔細看了看,表情頓時不好:“我拿錯了,本來是打算取一瓶霧花瓊漿的。這個是……是,”朝闕似乎難以啓齒。

黎澄:“是什麽?”催。情藥啊?不會吧。

朝闕道:“單獨用會使靈力暫時清空,服了解藥……就和暖情藥差不多。”

黎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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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闕特別生氣:“白華就是拿這個坑我!我去東澤取神草,被看守的古蛇咬了一口,體內的靈力被蛇毒污染,她找來這東西清除靈力,誰知道服了解藥後就出問題了!她肯定故意的!”其實璇光帝君她還真不是故意的,故意的是丹姝帝君。

新品總要測試一下嘛,反正又吃不死人。

黎澄默默順毛,朝闕貼在他耳邊用氣音問:“那你要解藥嗎?”

黎澄壓低聲音笑了下,“帝君不就是我的解藥嗎?”

朝闕的眼睛已是一片沉沉暗色,兇狠地壓上來親吻,黎澄伸出舌尖在朝闕耳邊舔吻,朝闕的喉結上下滾動,自制力被抛到九霄雲外。

在大殿裏等候朝闕處理公文的芒席抱着比他還高的一摞紙,仰頭望天——昏君啊昏君!再看看大殿裏的巨型爬架,芒席痛心疾首——妖妃啊妖妃!

青天白日的,兩個人在屋裏混賬了一整天,黎澄才推開身上的人形膏藥,“好了,帝君,別鬧了,明日東海龍君要來,再亂來我要起不了床了。”

朝闕纏上來,“那就讓他後日再來。”

黎澄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發現朝闕是認真的,于是甩開他,撂下兩個字:“昏君!”梳洗吃飯去了。

昏君朝闕乖乖起床,他和黎澄胡鬧了一天,什麽事都沒做呢。

妖妃黎澄吃過晚飯,叼着自己的術法書爬到爬架最頂端,看書看累了就看一會兒朝闕,勞逸結合,小日子不要太舒心。

他今天看的是一本《符陣錄》,在別墅的時候,滿地都是各種符陣,他完全看不懂,現在來補補符陣,不求都會破解,但起碼都要認識。

翻了幾頁,書裏掉下一張紙,紙上畫着一個符文,黎澄低頭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這符文和別墅裏出現的黑衣男子衣袖上的符文一模一樣!他叼着那張紙,三兩下躍到朝闕的書桌上。

朝闕接過紙張,道:“這不是符文,是個标記,怎麽了?你在哪裏見過?”

黎澄點頭,形容了黑衣男子的外貌衣着,發現朝闕的表情越來越沉。

居然是他!他居然還活着!朝闕緩緩吐出一口氣,撓了撓黎澄耳朵:“他不會傷害你,但是明兮,離他遠一點,白華很讨厭他。”

白小姐很讨厭的人。黎澄無意識咬着一頁書磨牙,直至咬穿了書頁。察覺到自己幹了什麽的時候,黎澄踩踩爪子,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把書合起來,溜達到外面去了。

他回房間刷手機,一條新聞血淋淋地往首頁上一挂,标題簡直看的人毛骨悚然,黎澄戳進去,新聞底下一水兒的“我被圖片吓到了。”“什麽鬼!”“我在吃飯啊靠,想吐。”之類的評論。

黎澄翻上去看,寫新聞的人文筆平平,但随文附上的一張圖卻是驚悚至極。圖中的人死狀極其凄慘,四肢分離,眼口鼻舌被挖去,左胸口開了一道口子,心髒不翼而飛,光禿禿的身子躺在一地鮮血裏。

過了兩分鐘,黎澄刷新界面,底下的評論已經擠爆了。

網上的東西一向似是而非,這則新聞除了一張貌似真實的圖片以外,任何現實信息都沒提供,時間地點一概沒有,估計是編出來博人眼球的。黎澄沒把新聞放在心上,手機一丢,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敖秩揣着兩兒子上門了。由于朝闕不喜喧嘩,敖秩也沒擺排場,幾架車送來厚禮,通報之後敖秩就溜溜達達進來了。

他先去拜見了朝闕,才來找黎澄。

張一岚和葉瀾一早到了,正和黎澄說話。

“龍君。”黎澄笑着點點頭。

敖秩把兒子丢在桌上,讓他們兩個打架,道:“小殿下晨安。”緊接着又和張一岚兩人打招呼,八面玲珑,分毫不擺架子。

他在說話,敖茗就抱着自己弟弟從桌上一路打到地毯上,片刻不消停,撞倒葉瀾後也沒停,扭在一起繼續打,葉瀾的眼睛就控制不住地往兩條漂亮的小白龍身上飄。

敖秩鄭重地謝過了兩人對敖茗的救命之恩,尤其是張一岚,在公寓的時候一力擋住了十幾個人族修士的圍攻,給了敖茗逃命的機會。

敖茗呸呸吐掉弟弟尾巴上的毛,抓着葉瀾的褲子往上爬。他跟葉瀾挺熟的,之前住在張一岚家的時候,那個手殘不會做飯就找葉瀾來,葉瀾長得好不說做飯也好吃,嘴還不毒,比張一岚讨喜。

葉瀾摸摸敖茗。

送上謝禮,敖秩轉向黎澄,正色行了一禮,見黎澄要躲,便道:“還請小殿下受我一拜,家中幼子幸得小殿下庇佑,方能回到東海,此等大恩,無以為報。”

他之前還失手傷了黎澄,結果敖茗是黎澄救的,還沒破殼的小兒子也是黎澄救的,欠人家欠大發了。

黎澄停下動作,穩穩站在原地,等敖秩行完禮,才笑笑道:“不是什麽大事,”他逗了下爬到自己肩上的小龍,小白龍搖頭晃腦咬他的手指,憨态可掬,黎澄的表情不禁更溫柔一點,“任是誰看到了,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道歉到了,該謝的也謝完,敖秩重新坐下,正色道:“小殿下缺不缺坐騎?”他從葉瀾肩上拎回敖茗,把兒子拉成一長條,全方位向黎澄展示,“您看敖茗,雖然不是膘肥體壯,但是這孩子逃命可快了……”

生無可戀的敖茗:“……”

黎澄一口熱茶好險沒噴出來,推銷兒子給人家當坐騎,龍君你有毒吧?你考慮過你兒子的想法嗎?

他放下杯子,誠懇道:“龍君,我能知道你必須把兒子送到別人家去的理由嗎?上次在東海,您說的都是真的?”保不住敖茗什麽的。

敖秩表情也很誠懇:“半真半假吧。”

黎澄:“……龍君你确實非同一般。”對着琅嬛帝君說一半留一半,簡直六。

敖秩幽幽嘆氣:“這事兒說來話長,能再上點茶嗎?”

在他前半句話出來的時候,黎澄和張一岚已經打算聽故事了,葉瀾還沉迷撸龍不能自拔,他後半句話出來的時候,黎澄簡直想直接送客。

我要是青璃王妃,哪天睡覺的時候就弄死這頭龍!

斟了新茶,敖秩道:“青璃一直都覺得這事兒丢人,我倒無所謂。我也知道外面那些仙家都是怎麽傳我的,什麽風流成性朝秦暮楚,其實那都不是真的,我像那種人嗎?”

張一岚和黎澄把到嘴的 “你就像啊。”默默咽下去。

敖秩說起這個就生氣,平緩了一下情緒才接着說。

聽完之後,張一岚已經醉了,葉瀾一臉茫然完全被敖秩搞暈,至于黎澄,他看着敖秩緩緩道:“龍君,你真是龍族數萬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敖秩謙虛道:“過獎過獎。”

他幹的事,一般的龍做不出來。

外面那些傳言還真誤會他了,敖秩不僅不是個花心蘿蔔,他簡直就是個情種,鐘情青梅竹馬的王妃,成婚前守身如玉,他的長子和敖茗都不是親生的,長子的生父他沒透露,只說會一直瞞着,而敖茗,是晉水龍君的孩子。

晉水龍君曾受過重傷,大部分魂魄都收在了孕魂燈裏修養,一部分留在身體裏,結果某一天,身體裏沉睡的魂魄醒了,帶着身體跑到東海,與東海蚌族的公主蕙依,也就是敖茗生母相愛,

只是蚌族一心想把自己女兒送給敖秩做妾,希望能與東海龍族打好關系,而最狗血的是,延掣的主魂醒了召回了身體和殘魂,融合的時候,數千年的記憶将這短短十數年遮得嚴嚴實實,只餘好感和愛意,卻始終不記得那段相戀裏的點滴,理所當然的,他總覺得自己動過情,卻又始終想不起,于是将這件忘在了身後。

等不到戀人的公主心如死灰,帶着肚裏未成形的孩子求到了青璃王妃面前,她想留住這個孩子,但蚌族組長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生下一個生父不明的孩子,一旦知道這件事絕對會打掉這個孩子并且把她送給別的高位仙家做妾。

她本意是進來之後假死,去別的地方度過餘生。然而她生性溫柔隐忍,法力又不算強,帶着一個孩子必然辛苦,當時臨近生産的青璃心一軟,竟然将她送進了敖秩的後宮,将敖茗當做龍族的皇子撫養長大。

這位王妃也不是一般龍啊。黎澄在心裏感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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