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轉眼到了周日。
雖然李北景讓他随便買點，唐白還是覺得第一次見面應該禮數周全些。
“老媽，如果你将來的女婿要來，你會希望收到什麽樣的禮物？”唐白站在超市的貨架前，撥通了他母親的電話，問了對方一個比較适合自已“定位”的問題。
電話那頭整整靜默了十多秒，才聽到他母親唐詩蔓女士的聲音：“唐唐，是我終于要有兒婿了麽？”
即便說話的主人百般克制，唐白還是能感覺得出來對方話音裏的激動之情。
他甚至有種感覺，對方下一秒可能就會尖叫出聲。
“不是啦……”唐白沒打算告訴唐女士真相，“是我一個朋友要去他老丈人家，我陪他在買東西。”
“這樣啊——”唐詩蔓拖着長長的話尾音，語氣裏的興奮勁兒一下子退了下去，然後幹脆利落地報着各種想要收到的禮物，“XX和XX啊，限量版買不到的話，普通的也可以，還有XXX，雖然你.媽每一款都有，但是作為收藏控，一款多件我是不會拒絕的。哦對了，那個——”
“媽你停一停！”唐白壓了壓跳動的太陽穴，果斷打斷他媽，“行了行了，我明白了。”
看樣子還是給他室友詹奕辰打電話比較保險一些，詹奕辰和他女友快結婚了，在這種事情上應該比較有經驗。
主要是，他需要一個消費觀比較正常的人的建議。
唐白正欲挂電話，唐女士道：“唐唐呀，你……和你喜歡的那位怎麽樣啦？”
她說這個的時候口吻一下子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因為母親一向開明的緣故，唐白兩年前就和唐詩蔓坦白了自己的性向。
唐詩蔓也确實如他所想的那般，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一切。
那之後母子一次無意夜談中，唐白将自己暗戀一個人好幾年的事情也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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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進展的話，我會主動說的。”
“……哦。”唐詩蔓的語氣裏隐隐透着失望。
唐白咬了下下唇。
這句話他對唐詩蔓說過很多回了，像是某種暗號似的，沒任何進展的那種。
其實之前是有了那麽一點點的進展，只是這個進展因為他的……緣故，又被迫退回了原位。
為了不讓唐詩蔓太過期待，唐白決定不告訴她這一段。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後，唐詩蔓的語氣又輕快起來：“對了唐唐啊，下個月媽媽要去你那邊玩，到時候來看看你，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我給你一起帶過去？生活費夠不夠，不夠的話我讓你姐給你再打點。”
“什麽都夠什麽都有，媽，我一切都好，挂了啊。”
“行，那我們到時候見！”
·
與唐白所在的超市僅隔着一條街的巷子裏，酒吧夜店遍布。
顧南望邁着長腿走進了巷口的一家酒吧裏。
現在是下午三點，酒吧還未正式營業，裏頭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着清潔整理還有布置。
他往裏走的時候，不時有認識他的上前和他打着招呼。
顧南望不算标準的帥哥長相，勝在鼻梁英挺，眉眼深邃。
将近一米九的個子配上九頭身的優越體型，和難得的藝術家的雅痞氣質，就這麽随随便便經過，就是一道移動着的風景線。
酒吧的老板，也是顧南望的至交衛卓正站在吧臺前擦酒杯。
“誰見到你，不稱贊一聲衣冠禽.獸呢？”
顧南望扯了扯嘴唇：“滾犢子。”
“現在可不行，但是如果你來幫我一起擦杯子，擦完我立刻就滾絕不含糊。”
衛卓開玩笑道。
顧南望也不拒絕，直接走到吧臺裏面，站在衛卓身旁幫忙一起擦起了酒杯。
十來分鐘後。
“你怎麽看起來，有點不怎麽在狀态？”衛卓道。
“嗯？”顧南望側頭看他。
“你差不多擦一個杯子就看一回手機。”
顧南望拿起一個酒杯，他轉過身，目光從酒杯透明的杯壁後方穿過來，危險道：“不行麽？”
衛卓笑着道：“行行行，您大佬想做什麽，都行。”
顧南望冷笑一聲，轉動酒杯，他的眸光在杯壁的光點上停住：“前兩天你幫我找的那個小夥子，到底哪裏來的？”
“哈？”
“你這是什麽反應，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衛卓撓了下頭：“也不能說不知道，他隔三差五會來我這，但是從沒跟誰走過，感覺像是……”他愣在那，心中直覺，對方那樣子……
像是在等什麽人。
“像是什麽？”顧南望問道。
衛卓的思緒被打斷，眨了下眼：“反正看着就是個很靠譜的小夥子，你那天說想找個人的時候他也在，我就順口過去問了一句，他答應了。”
衛卓忍不住拍了拍顧南望的肩膀：“兄弟，你真的有魅力，我印象裏那小夥子來我這快一年多了，反正誰都沒成功約到過。他那張臉那身材，啧啧啧，天菜啊。”
“夠了夠了，”顧南望唇邊溢出一絲笑來，還是忍不住道，“你就這麽随便幫我找了個人，也不怕對方是坑子？”
“那你現在被坑了嗎？”衛卓打趣道。
顧南望沒搭理，斂下眼，繼續擦着手裏的杯子。
顧南望心裏清楚的很，人絕對沒問題。
他和衛卓多少年的兄弟感情，衛卓在這種事情上絕對不會坑他。
他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那一晚實在是令人回味。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顧及青年的感覺，但到後面，就有些管不住自己了。
主要問題并不在他，而是對方摟着自己的脖子，一雙泛着水光的含情眼一直看着他，哪怕趴着的時候也要回頭過來看他。
還一直叫他“哥”。
用那種像是兩人很熟稔的，帶着勾人尾巴的誘.惑沙啞聲音，一聲又一聲地叫他“哥”。
這種情況下，哪個男人把持得住？
顧南望待人睡着後就離開了。
因為過程做的兇了些，離開前他有些不放心，又看了下，那裏很明顯腫了。
他才會主動要了電話，給人發了條信息。
可惜，石沉大海。
對方毫無反應的态度與前一晚火辣熱情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顧南望臉色越發冷淡了下來，周身的氣場令好幾個想要上前湊話的人都退開了去。
衛卓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自然不會主動去自讨沒趣。
被主人再三關顧的手機終于震了一下。
顧南望立刻拿起來。
李品芳：你什麽時候回家？
顧南望長指一按，鎖上屏幕，把手機放回了一側，然後繼續拿起酒杯慢慢擦着。
手機又震了一下。
随後又是一下。
顧南望目光轉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一般收回來，繼續手頭的事情。
衛卓：“誰啊？”
顧南望：“李教授。”
“李教授”是顧南望對他.媽李品芳的“尊稱”，準确來說，是全家人對這位已經退休了還兢兢業業戰鬥在教學一線的文學老太太的“尊稱”。
衛卓：“這個點，難不成你.媽找你回去吃飯？不應該啊，她不是早就放棄幹涉你的任何生活了麽？”
顧南望淡聲道：“誰知道。”
衛卓用手肘推了一下他：“看看呗，沒事你.媽也不會找你。”
顧南望瞥了他一眼，總算擡起尊手再次解鎖手機。
李品芳：給點反應！
李品芳：顧南望？你再不回我我給你打電話了！
顧：？
李品芳：你妹那對象今天要來家裏吃飯，你當人哥哥的，不準備出席一下？
顧南望放在手機玻璃面上的大拇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屏幕，接着臉上慢慢浮起一層笑意來。
有一句話怎麽說的——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真是你媽的信息？”衛卓看過來。
顧南望：“嗯。”
“別騙我了！”衛卓一臉不相信，“你看你媽的信息，會笑的這麽淫.蕩？”
“還真是。”他直接把手機遞過去。
衛卓看了眼，抖落一身雞皮疙瘩：“行了哥，那你趕緊回去吧，對了，出去的時候收一收你那個笑，我怕酒吧裏那幾個對你有想法的小0理想破滅。”
“理想破滅？”
“因為你現在看起來像個變态。”
顧南望：“……”
·
唐白按照約定時間到達了李北景家所在的小區。
“對，我哥也在，他這個人比我媽難纏些，不過他應該不會對你感興趣，如果他問你問題你注意點就行。”電話裏，李北景還在反複叮囑着唐白，“如果看苗頭不對，就不要回答或者配合我轉移話題，明白了沒？”
唐白邊笑邊按下電梯的按鈕：“放心啦，我沒有問題的。”
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人會讓他緊張到不知該怎麽辦。
但那天他也熬過去了，且并未讓對方看出任何端倪來。
至于其他人，他才不怕呢。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目的地樓層，唐白走出來，确認了房號之後，輕輕敲了敲門。
等待的時候，他又低頭确認了一下手裏的東西。
啪嗒一聲，門從裏面打開了。
唐白彎起嘴角，保持着一個自認最完美的笑容弧度，擡起頭。
四目交彙。
“！！！”
唐白臉上所有準備好的表情在看到門口所站之人時，徹底龜裂。
怎麽可能？
顧南望怎麽可能會在這裏？！！
唐白臉色瞬間煞白，雙唇顫了顫：“你、你——”
他徹底愣住了，舌頭完全找不到方向，去說出該說的話語，只恨不得前面有一條縫，好讓他鑽進去，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顧南望從上到下打量着唐白。
青年今天穿了一身偏正裝款的長風衣，略微收腰的設計将他的細腰長腿修飾的近乎完美。他露着光潔的額頭，樣子看起來比那天酒吧裏要成熟穩重一些，沒那麽嫩了，卻顯得更加的引人注目。
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睛。
顧南望看了好一會，才慢慢露出一個笑容，聲音低沉：“不是該叫哥嗎？”
作者有話要說： 衣冠楚楚的流.氓，最喜歡調.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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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望，一顧難忘，再見鐘情，取自唐白的暗戀心情~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夏元鼎 (宋)的《絕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