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等那人走後, 衛卓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顧南望:“你是認真想要個男朋友,還是體驗了一.夜.情之後感覺不錯, 想要把人發展成炮友?”

顧南望正在喝飲料, 聞言被吸進去的冰涼液體嗆了一口,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

“我沒你那麽無聊。”

衛卓的表情一下就變得賊兮兮了:“你真喜歡唐白?”

顧南望瞥了他一眼, 卻是再也不肯聊這個話題了。

·

又過了幾天, 唐白因為前一天值夜班的緣故,來的晚了一些。

一進辦公室,就聽見宋韻和人在說有關文重老師的事情。

宋韻一看唐白來了, 立刻激動道:“唐白,你知道麽, 那個文重文老師竟然答應了宇宙美術館的邀請, 準備下月去他們那邊進行展出。”

唐白一愣。

這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啊, 文重本來就計劃進行展出,這邊不行的話自然就會去找另一家美術館。

宋韻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宇宙美術館的館長是誰啊?”

這個唐白還真不知道。

宋韻低聲道:“我剛才從趙姐那邊确認過了, 宇宙美術館的館長, 就是從我們這邊跳槽過去的上一任館長!”

唐白:“……”

宋韻莫名興奮:“我感覺事情有些大條了诶, 你說文重會不會在遭到我們拒絕之後, 特意去找了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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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都出來了,就在三月中下旬。”

唐白眼皮一跳。

這時間,剛好卡在他們這邊重點展出預定的時間之前。

上一任館長跳槽的緣故,也很容易讓人吃瓜聯想成這兩家美術館是對立關系。

如果他們那邊這一次展出提前吸引了大衆的關注度的話,的确會狠狠地打Season和顧南望的臉。

嘲笑Season有眼不識泰山。

唐白眉頭慢慢擰了起來,心頭開始發沉。

雖然顧南望後來說過, 他同樣覺得文重并非最優選。

但是如果萬一——

他用力搖了下頭。

不會有萬一的。

他要相信男神。

雖然這麽安慰自己,唐白還是落了心事。

這直接導致他一上午的工作效率極其低下。

眼看快到午餐時間,唐白索性關了電腦,出去找點東西吃。

才剛出美術館的門,就遇上了從外頭回來的時柯林。

時柯林的臉色不佳。

唐白知道他對文重十分關注,應該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時柯林直接攔住他問:“我後來認真想了一想,那天館長之所以會找我,是因為你去和他說了文重不合适吧!”

唐白并沒有否認。

即便顧南望有自己的考量,但是這事情是他第一個提出來的。

這是事實。

時柯林怒道:“唐白你是不是嫉妒我,所以故意去館長那邊說我不好,以此來報複我?”

“???”

唐白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對方的腦回路是怎麽回事。

不過時柯林這人有時候就是軸的厲害,想岔了也是正常。

唐白不想和對方多費唇舌。

這件事到目前為止無法猜測走向如何,而且不論怎麽樣,他都應該信任顧南望的判斷。

唐白冷下臉來:“抱歉,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麻煩讓一讓,我要出去。”

時柯林靠過來,眼睛死死盯着他:“你是裝不明白吧!行,那我就說清楚些。你看我和館長關系比較好,館長也很欣賞我,我之前又明裏表達過對你的不滿,所以你懷恨在心,趁這個機會倒打一耙。”

唐白:“……”

這人倒還挺會想。

“還有,你喜歡館長,對不對?”時柯林又道。

唐白本想反駁,卻被對方這突然的一句鎮住了。

雖然顧南望說他是個不在意旁人看法的人,但是唐白還是盡量注意着,不要讓別人對自己和顧南望産生誤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唐白一直覺得時柯林情商不高,才會那麽直白地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他不喜歡你的情緒來。

結果,這麽一個人竟然也看出他的心思來了。

他難道已經那麽控制不住自己了麽?

那男神他……會不會也已經看出來什麽了?

見唐白愣在那不動,也沒回應,時柯林撇嘴道:“死了這條心吧,館長受你蒙騙一時,但不會受你蒙騙一世。他是絕對不會喜歡你這種小人的!”

唐白:“……”

“而我,下一回也會注意,你別想再這麽搞我了!”時柯林斬釘截鐵地說。

唐白越發無語。

他真沒有針對時柯林的意思,即使對方一直對他抱着特別明顯的敵意,他也沒想過去做這種事情。

他斂了神色,嚴肅道:“我真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也無意去館長面前與你争,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再慢慢考慮一下更适合的畫家或者其他類型的藝術家。我們并非沒有時間了。”

時柯林尖銳道:“難不成你手裏有更好的資源?你能聯系到比現在文重更有話題度的畫家?Season一直偏重畫展,第一次重點展出肯定不會選擇別的藝術類型的!”

唐白:“……”

說起這個,時柯林覺得自己心髒都在疼:“我昨天回去探文重的口風時他怎麽說的嗎,他說宇宙本來就在拜托他了,他是看在與我家的關系上才優先考慮了我們這邊,沒想到他的一片好意顧館長和Season并不不領情,那他只好選擇更有誠意的宇宙了。”

唐白眉心狠狠地擰了起來。

時柯林的真情實感他能體會。

·

唐白在這一頭猶豫糾結,另一邊顧南望卻已經聯系上了自己心目中的畫家。

“小顧啊,說起來咱們都一年多沒見上面了。”電話裏,老人的聲音慈祥溫厚。

顧南望是站在窗邊打這個電話的,他另一只手随意在窗框上輕敲着,聲音輕松惬意裏不失禮貌:“賀老師,準确說,咱們是一年零五個月沒有見面了。”

老人啧聲感嘆:“你當時回國太過于匆忙,我又去了女兒那邊,沒有來得及回來。”

顧南望:“如果您回來進行這趟展覽的話,咱們爺倆可以好好秉燭夜談一番了。”

老人只笑,也不說好或者不好。

兩人随意聊了幾句有關近來工作以及生活的閑話之後,對方終于問起顧南望為什麽會想要邀請他回國做展覽。

顧南望回答的很真誠:“賀老師您畫了一輩子,但是展覽以國外為主,難道沒有想過回國系統的進行一趟藝術人生展覽,将您出道之後所有的作品都好好展覽一遍,在故鄉的土地上,為自己做一個總結?”

這段話令老人怔了好一會。

他一開始聽到顧南望的請求的時候,其實并不是很有興趣。

一來,他年紀太大了,也享受夠榮譽了,又是長久居住在國外,并不想太過奔波勞累。

再者,他這幾年新作也很少,閑暇的日子裏大部分都是逗孩子帶帶學生,已經習慣這麽散漫的生活。

雖然顧南望是他老友非常喜歡的學生,又因為曾經的一些事情,老友對這個學生一直頗有愧疚。

他便打心眼裏對顧南望多了幾分疼惜之心。

但前面的這些,都不足以打動他。

顧南望這一句話,卻有些不一樣。

年紀大的人,總是對“故鄉”兩個字有分外不一樣的感情。

“落葉歸根”是所有到了一定年紀的人固有的想法,他作為一個情感濃烈的藝術家,于這件事情上更執着一些。

只是之前的那些年,他一直沒有找到那個合适的理由回來。

老人沉默了好一會後,道:“南望啊,一段時間不見,我怎麽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

顧南望之前在國外美術館工作的時候,和老人有一段時間接觸頗多。

老人對于顧南望的性格脾性算得上十分了解。

顧南望并不是這種會為了一件事情煽情的人,他這個人的處事原則和外表其實挺相似,剛硬果斷,有時候令人覺得他太過不講人情。

顧南望正欲回答,目光往下,正好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緩緩朝裏走來。

顧南望嘴角不由自主勾了起來,直白的話就說了出來:“因為知道有人關注着我,對我有所期待,所以想要努力不讓對方失望。”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的老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我跟你認識這麽久,說起來這是第一次聽你說這種話。”

“是麽?”顧南望喟嘆。

老人:“嗯,你以前給我的感覺,就是特別特立獨行,不管是畫也好,待人也是,很少會在意旁人的眼光。”

那道身影終于消失在顧南望的視野範圍裏,他斂起神色:“賀老師,您再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可以麽。我很期待可以做一次您的畫展,我相信,國內喜歡您的人也都特別期待着。”

“如若我回國的話,讓我見見那個讓你不想令他失望的人,如何?”老人突然說。

顧南望沉默了兩秒:“有機會的話,可以。”

老人又沉吟了一兩分鐘後,終于把這件事情應了下來。

顧南望與對方約定了大致時間後,挂斷了這個電話。

·

顧南望得到預期中的答案後,很快将自己聯系到合适老師的消息告訴了大家。

因為一切尚在準備階段,所有消息不可外洩,所以大家面對着外界的一些好奇眼光,大家都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美術館裏平日裏小展覽不斷。

某天晚上本來輪到唐白和時柯林值班,但是時柯林不願和他一個班,唐白便說自己一個人值班也可以。

顧南望準備走的時候,看到唐白獨自坐在辦公室裏,對着電腦發呆。

心兀地一軟,決定留下來陪他。

兩人一起點了外賣吃。

今天的唐白話特別少。

其實唐白平時話就不多,不過在顧南望面前的時候,他一直會努力找話題聊天。

像今天這樣顧南望主動找他,都有些興致缺缺的樣子,非常少見。

特別明顯的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顧南望很快想到白天時候宇宙美術館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說今天試展效果非常不錯,市裏電視臺已經提前去采訪了,還預期這一趟展覽将會引來很火爆的關注度。

唐白心思敏感,受這些影響也是正常。

顧南望吃東西時候本就不愛說話,他看唐白也在悶頭吃東西,便決定等吃完後找唐白說一下這件事情。

這時,突然“啪”一聲,眼前驀然一片漆黑。

竟然是停電了。

唐白從椅子上站起身,剛挪出一腿想要出去找電箱,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按回了座位上。

“我們談談。”

電停的很徹底,這一整片全部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今夜是陰天,天上沒有月亮,整個房間幾乎全部籠罩在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肩上,顧南望的手還是沒有離開。

剛才兩人坐的距離不近,男人離開了位置站到了他的身後。

唐白坐了回去,輕聲道:“您說。”

顧南望的聲音在他頭後方傳來:“你不用太過于糾結文重的事情,其實你當初來找我之前,我已經和他聯系過了。”

唐白:“嗯?”

顧南望嘆息:“我希望他可以在我們二季度的重點畫展上進行展出,但是他拒絕了。”

唐白有些不解:“為什麽啊,明明這中間不過差了兩三個月,對于一個藝術家來說,這是很短的時間啊。”

他記得很清楚,文重在別的城市的畫展,距今不過兩個月而已。

顧南望的聲音在寂靜中越發低沉醇厚,莫名給了唐白一種很空的感覺。

“大概,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吧,大家目标不一致時,沒辦法合作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和你說這個,就是希望你不要因為文老師在宇宙美術館展覽的成功而影響到了心情。”

唐白聞言,臉開始發燙。

男神這是在關心他啊!

明白了顧南望話裏的深意後,唐白立刻道歉道:“讓您擔心了,我其實也沒有特別受這個的影響。我很小的時候,有人和我說過一句話,說人各有緣,所以不用去羨慕別人的好運,因為只要繼續努力的話,總會有驚喜等在那裏,賀老師就是我們的驚喜。而且——”

他停頓下來,緩緩吐了一口氣:“而且作為下屬,我們應該相信您的眼光和判斷。”

他剛說完,立刻感覺肩上一直壓着的手變得沉了些。

顧南望一直沒說話,唐白等了會兒,有些疑惑地仰起頭。

沒有光的緣故,他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是在寂靜中,能聽到男人平緩的呼吸。

這時候,一直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松開了。

下一秒,他的頭發被那只帶着溫暖的大手很輕地揉了一下。

手主人的聲音随後跟着:“我去給供電局打個電話,看下到底是什麽問題。”

顧南望走出去兩三分鐘之後,唐白才動了一下。

剛才顧南望手往上移動去揉他頭發的時候,指尖擦碰過了他的耳垂。

明明是很無意的觸碰到,男人指尖的溫度卻像是帶着電一般,一路沿着耳道蔓延到了胸膛裏。

唐白摸了摸胸口,又有些忍不住,去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還未放開,顧南望走了回來。

“供電局說是臨時跳電,需要我們去供電箱裏重新打開一下電閘。”

唐白立刻站起來。

他記得美術館裏的供電箱是在三樓上。

這會兒梯子在樓下,又沒有電,不方便搬上樓,便提議直接踩凳子站上去。

唐白本來準備自己踩上去打開電閘,不料凳子一到位,顧南望直接利落地跨了上去。

休息室裏的凳子不算寬,顧南望這麽大個人上去的時候有些晃悠悠的,唐白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他的眼睛因為做過視力矯正的手術,晚上在光線微弱的地方視力特別差,即便很認真看着,也有些看不清男人的動作。

唐白索性低下頭,小心盯着顧南望的一雙腳。

顧南望動了幾個開關,然後扭身看向頭頂的燈。

随着他的這個動作,身體跟着大幅度擺動了一下。

唐白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顧南望腿上,見他雙.腿明顯晃動了一下,以為對方踩空了,毫不猶豫地抱了上去。

于此同時,樓梯上傳來了咚咚咚連續不停的腳步聲,有人在上來了!

唐白甚至來不及問顧南望要不要緊,那腳步聲就在往兩人這邊走過來了。

唐白還抱着顧南望的雙.腿,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時候,空氣裏傳來“嗒”的一聲,白光大亮。

唐白習慣黑暗的雙眼猛地閉起。

“顧南望?唐白?你們人呢?”

衛卓的聲音乍起。

唐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和顧南望的姿勢有些怪異,他急忙睜眼順便松開抱住顧南望的手。

他剛才抱得很緊,男人這會兒一下子脫離了他的“固定”,重心不穩,身體直接往唐白這個方向歪了下來。

噼裏啪啦間,一起摔倒在地。

衛卓正好在這時走進來。

他看到兩人就這麽纏在一起,一個趴着在上,一個仰着在下,顧南望的臉就在唐白的腰部。

最關鍵的是,唐白腰部的襯衫在剛才的動作中被扯了出來,顧南望臉正這麽直愣愣貼着他的皮膚。

衛卓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人:“哇哦,我是不是不該在這種關鍵時候進來?”

顧南望:“……”

唐白:“……”

顧南望從地上爬起來,面色如常地将仰躺在那的唐白拉起來。

唐白剛整理完有些淩亂的衣服,時柯林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原來,時柯林去酒吧和衛卓吐槽了這些事情,衛卓覺得他不占理,不應該去責怪唐白。

聽說唐白和顧南望留在這邊值班,他非要時柯林過來向人道歉。

時柯林并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情,板着一張臉,雖然看起來老大不樂意,但是道歉的時候也還算誠懇。

唐白因為剛才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面對衛卓。

即便衛卓是唯一知道他和顧南望有過那樣關系的人。

為了避免繼續尴尬,唐白幾乎不帶猶豫地表示,這事不是時柯林的錯,是大家處理上少了一些溝通。

衛卓見事情差不多了,便準備帶着時柯林離開。

臨走前,他突然道:“顧南望,你和時柯林的家是一個方向吧,要不你幫我帶時柯林回家,我幫你帶唐白回家?”

顧南望:“為什麽?”

衛卓撓了下頭:“就當……您大人大量行個方便?”

顧南望:“……”

見顧南望不大願意,衛卓立刻轉向唐白:“唐白你家住在哪裏?”

唐白報了個地址。

衛卓臉上瞬間樂開了花:“你看,唐白家和我那就隔了一條街,這樣子大家都方便。”

唐白本想說他自己回去也可以,但衛卓不肯放棄一再勸說。

他臉皮薄,衛卓又不僅僅是他的老板,他不好意思堅持拒絕。

最後在顧南望不情不願中,唐白上了衛卓的車。

·

衛卓雖說開着車,其實一半的心思在唐白身上。

自打那天聽顧南望說了那句話後,他就撓心撓肺地想要知道這兩人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

憑他這麽多年對顧南望的了解,這家夥沒有十成十把握,是從來不會透露任何訊息的。

這是不是說明,這兩人其實已經……

衛卓想着,腦海裏又浮現出剛才看到的一幕。

不行不行,他憋不住了。

前面正好是一個紅燈,衛卓踩停了車,挂上空檔後,轉頭問道:“唐白,你和顧南望……你們的關系怎麽樣了?”

唐白側頭看了他一眼:“我和顧館長只是普通朋友啊。”

衛卓艱難道:“普通朋友?他說的?”

唐白抿了抿嘴:“剛才您看到的那個,真的只是碰巧。”

衛卓:“……”

明明某人上一次在他面前還說準備搞男朋友,然後現在唐白說“普通朋友”?

狗男人可以啊。

他頗有些可憐的看了一眼唐白,心疼對方估計将來被騙着吃了都還要誇贊對方技術好。

衛卓很快想到,唐白和顧南望早已越過了那條線。

啧!

這兩人到底在玩什麽游戲?

夭壽了,他現在不光對顧南望怎麽想好奇,連帶着對唐白的心思也疑惑起來。

·

時間很快到了三月下旬,文重在宇宙美術館的展覽比預期中還要受歡迎。

大家是經歷了之前不同城市循環展覽的鋪墊,很多人早已充滿了期待,所以對這一場展覽特別熱情。

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有媒體聽說了文重一開始想要在Season展覽的消息,便在采訪的時候問了文重。

文重笑的雲淡風輕:“各人走各路,你看,我這不是找到适合自己的路了麽?”

采訪的時候,宇宙美術館的館長站在他身旁,他說完這句話,還轉過身,和對方相視一笑。

氣氛“和諧又美好”。

宋韻給唐白看這段報道時,氣地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還以為做藝術家的比較有氣量呢,事實證明,果然哪個圈子都一樣。”

文重看似四兩撥千斤的話,實則在直白告訴大家,是Season有眼不識泰山。

視頻下方的評論裏,不少文重的粉絲都在冷嘲熱諷,更有甚者直接将矛頭指向了Season美術館。

唐白滑動進度條,将視頻進度條拖到最先的位置,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後狠狠皺了下眉頭。

唐白回家後,把直播都停了。

他從三月起,就和平臺修改了直播協議,現在每個月直播的時間本身就不多了。

雖然他很願意直播,也把這個當成是自己的一份小事業與零花錢的來源。

但是和真正想要去努力的事情相比,這個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真正要努力的事情——

比如美術館裏的工作,比如……顧南望。

美術館裏有關賀老前來展覽的準備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相關宣傳也已同步開始。

但是因為文重最近風頭一時無兩,到顯得Season這邊的宣傳有些過于平淡了。

唐白正坐在電腦前苦思冥想時,手機連續震動起來,唐白移動目光看過去,是他的母親唐詩蔓。

“唐唐啊,媽媽這個月不來了。”

“嗯,好的,”唐白答應了之後頓住,“媽你不是一直都特別想來麽,怎麽突然又決定不來了?”

唐詩蔓高興道:“你還記得你賀爺爺麽?”

唐白的目光瞬間定在眼前電腦上的畫家“賀之行”三個字上。

眉心不覺跳了好幾下。

電話那頭,唐詩蔓聲音興奮:“他好多年不回國了,說月底回來之後要停留大半個月,就在你們那兒,我就想着到時候

“媽,賀爺爺叫什麽名字來着?”唐白開口的聲音都在發顫。

唐詩蔓一愣:“咦,你不記得了麽,你賀爺爺就是賀之行,那個特別有名的華人畫家的。”

唐白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有可能可以逆轉Season當前所處困境的事情。

唐白第一次見到賀之行的時候,他還在念初中。

他那時候剛開始喜歡畫畫,對于知名畫家以及個人風格等都不了解。

賀之行教授他畫畫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這個賀爺爺就是個普通的畫畫老師,從沒有想過,這個看似其貌不揚,說話和和氣氣的老頭子,是享譽國際的大畫家。

爺倆閑暇聊天時,唐白聽賀爺爺說過一段往事,一段與他母校有關的往事。

賀之行也是C大畢業的,只是他成名後,因為一次誤會與母校結了點不快。

當時的校長和系主任特別清高,無論如何也不接受他的道歉。

賀之行那時候正攀在高峰,一氣之下宣稱與母校決裂,之後所有學校的活動也絕不參加。

即便後來C大換了為人處世更為溫和的校長和系主任,他也沒有松口過。

這麽僵持着,就僵持了幾十年。

時間久了,衆人也就忘了賀之行原來也是從C大出來的。

但賀之行本身,卻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一件事。

只是老爺子傲氣了一輩子,要他主動去拉下這個臉,确是絕不可能的。

唐白想到這裏,心砰砰砰地跳動着。

賀爺爺不可以,但是他可以啊!

他和顧南望都是C大畢業出來的,由他們做中間人做緩沖,促進雙方和好。

這樣不光學校能迎回一個大佬學生,賀之行也能完成這個一直以來的心願。

而Season,也有機會在這場美術館與美術館的展覽中贏回一城!

·

第二天。

唐白因為值班的緣故,比尋常晚了一些到美術館。

他剛進辦公室,就感覺到裏面氣氛不對。

宋韻看到他,立刻朝另一側戳了一下。

隔着窗戶的走廊裏,顧南望和時柯林面對面站着。

從裏頭往外,只能看到顧南望的臉。

那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是什麽高興。

宋韻捂着嘴巴:“時柯林早上一來就和顧館長起了沖突,你說他到底是什麽背景啊,這麽天不怕地不怕的。”

唐白不會在人背後說事,只搖了搖頭。

窗外的兩人似乎進入了僵持,顧南望的臉色越發難看。

那雙平日裏就很銳利的眼眸此刻看上去幾乎能将人凍住。

也虧得時柯林能堅持住。

唐白在裏面坐了一會,有些坐不住,靠過去敲了一下窗戶。

顧南望擡起眼皮,見是唐白,便伸手拉開了窗戶。

“館長,我有件事想和您說,是有關賀老師的。”

他話音剛落,時柯林也轉了過來:“賀老師的什麽事情?”

走廊裏很快變成了三個人。

唐白道:“我在想,如果我們能勸服賀老師将這次展覽的錢捐給C大,作為美術類學生的一個獎學金的話,能不能在現在輿論一邊倒的情況下,扳回一城?”

顧南望眼裏露出細微的錯愕來。

“不可能!”時柯林斬釘截鐵道,“賀之行與C大交惡多年,出了名的讨厭C大,怎麽可能會願意将展覽的錢捐給學校?”

唐白道:“萬一其實賀老師非常想要和C大和好呢?”

時柯林搖頭:“即便他想要與C大和好,那我們以什麽立場來勸說他呢?”

唐白微笑:“我既然這麽說了,自然是有辦法的。”

別人沒有立場,他卻有。

不說他家與賀之行的交情,甚至于只需要他同賀之行的交情,都能勸說老爺子同意這件事。

而且賀之行根本不在乎展覽賺到的錢,到他那個年紀,得償所願才是最大的滿足。

·

快下班的時候,詹奕辰打來電話,說他研究生的一個項目拿到了獎金,要請客吃飯。

詹奕辰這個項目做了很久,很早之前就說定了這一頓飯。

唐白不好拒絕,只能去了。

厲珩果然也在。

自打上一次兩人談過之後,厲珩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詹奕辰和唐白租住的房子裏。

這麽普一見面,還是有些尴尬的。

好在詹奕辰知道內情,特意把兩人分開坐了。

唐白本就不是很擅長聊天的人,這下子兩邊都不是熟悉的人,話就很少了。

他從進來開始,一直都沉默吃着東西,心中盤算着等過半之後,随便找個借口早點回去便是。

今晚詹奕辰的未婚妻也來了,一定會跟着未婚妻回去的,也不用他等着幫忙。

宴席過半,坐在唐白左手邊的人起身去接電話。

唐白低頭看了看手機,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準備和詹奕辰打個招呼提前開溜。

突然,一杯葡萄酒就這麽擺在了他的面前。

唐白一愣,轉過頭,見厲珩喝得兩頰緋紅,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

唐白微微蹙了一下眉。

這邊都是詹奕辰的朋友,他不想和厲珩在這種環境裏鬧什麽不愉快。

唐白盡量壓低聲音:“厲珩,你注意點。”

厲珩啞着聲,眼眶發紅:“怎麽,現在我連請你喝杯酒都不可以了?”

唐白抿唇:“我不喝酒。”

厲珩直勾勾看着他的臉:“就一杯,當我求求你,好不好?”

唐白:“……”

他嚴厲道:“我喝了又能怎麽樣呢,我那天晚上不是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麽?還是說,我喝了這杯酒你就釋懷了?”

厲珩咬着牙:“不可能。”

唐白:“……”

厲珩渾身都是酒味兒,顯然喝了不少。

和喝多的人最是無法溝通。

這時候詹奕辰剛好舉着酒杯過來,唐白飛快起身,和詹奕辰說了幾句後往門口走去。

厲珩一直盯着唐白,見他走出去,立刻追了出來,在走廊裏拉住了他。

幸好這一間包廂在酒店走廊的最深處,除了服務員之外,不會有別人過來。

厲珩抓的緊,唐白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甩開他。

“厲珩,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我不這樣的話,那你會不會喜歡我?”

“……”

唐白揉了揉剛才被厲珩攥地發疼的手腕。

他現在特別想送給厲珩網絡上很多人喜歡的一句話。

——我到底哪裏值得你喜歡,我改好不好?

唐白軟下聲音:“厲珩,我們之前也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不可能的。”

厲珩喝了酒,腦中熱血沸騰,見唐白态度放軟,眼睛又紅了一些,靠了上去:“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唐白很不舒服的往後退了一步。

厲珩見唐白退,立刻又往前。

唐白又退,他繼續往前靠。

唐白直覺不該這麽和厲珩糾纏下去。

對方于喜歡他這件事情上一直都不大講理,更何況這會兒喝了酒,腦子不清楚。

他飛快閃身,換了個方向,冷靜道:“我沒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我要回去了。”

說完,就要往前走去。

厲珩攔住他:“別的不說,臉呢?我就是喜歡你的長相,喜歡你身上所有的一切。這些不就是實打實的,我眼睛看到的東西麽?”

唐白原先還算溫和的态度在聽到這一句之後,突然變得尖銳起來:“抱歉,如果你只喜歡這些的話,那我們之間更不可能了。”

厲珩一愣:“為什麽?”

“我不喜歡別人因為我的長相喜歡我。”

“唐白。”

唐白渾身一震。

僵硬轉身。

顧南望穿着一件長款風衣,正站在距離兩人不足十米的位置。

頭頂泛黃的光将他的輪廓分明的臉照的如同一個古希臘雕塑。

顧南望看着他:“走吧,我也剛結束,帶你回去。”

“你們……”厲珩幾乎目眦盡裂。

唐白有些猶豫地看了眼厲珩,最終轉過身,往顧南望那邊走去。

唐白和顧南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裏。

這時候,從包廂裏突然走出來一個臉上帶着疤的男人。

“喲,這是被我撞見三角修羅場現場了麽?”

厲珩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被瞪了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的。

“你喜歡唐白,唐白喜歡剛才走過來的那個男人,我說的對不對?”

厲珩咬着牙:“跟你沒關系,而且那個男人也不知道唐白喜歡他。”

男人突然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很好奇,明明唐白樣樣都不差,對方看起來也對他很有意思,卻始終不敢表白?”

厲珩擡起眼。

男人靠過來:“那是因為,他以前不長這樣子。”

厲珩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男人往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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