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可以。”唐白本能舔了下嘴唇, 剛說完，唇上就傳來一陣溫熱。
都說第一次被喜歡的人親吻的時候, 大腦是放空的。
可是唇上傳來溫熱觸感的時候, 唐白腦中莫名想起那一晚顧南望第一次掐住他腰的場景來。
那時候，兩人剛進酒店的房間, 只開了門口的一盞夜燈。
他為了讓自己不那麽緊張, 出發之前猛灌了自己好幾杯酒。
被推到牆上的時候腦子還有點發昏。
然後腰就被掐住了，男人的氣息蓋下來。
他緊張地閉起眼睛，低沉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如果我讓你不舒服的話, 随時告訴我。”
……
唇上被輕咬了一口，唐白微顫了一下, 嘴唇不由自主張了開來。
下一秒, 那一直濕熱舔咬着他唇畔的舌尖就游了進去, 肆意開始在裏面掃蕩。
等顧南望離開後，唐白半個身體癱靠在餐桌上, 發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的呆才算平複下來。
站起來的時候, 腿還是軟的。
不知道是酒精的後續作用, 還是他剛才實在是太緊張的緣故。
·
第二天依舊正常進行着賀之行《藝術人生》的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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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今天主要負責展覽大廳的事情, 一整天幾乎都在展廳裏。
這樣也好，他就不用上去面對顧南望了。
唐白到今天早上醒過來，都有些沒想明白昨天是怎麽會最後發展成那個樣子的。
他現在是……和顧南望成為那種關系了麽？
唐白甚至有些懷疑，昨天一開始顧南望想要親他，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已。
至于後面——
不能想，一想就覺得臉要炸了。
就跟之前那次419一樣, 通通都是不适合随便回憶的東西。
時間過的很快，眼看就要到閉館的時間了。
唐白收拾着東西，準備時間一到就去關門，這時，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影。
他習慣性的勾起嘴角，對其微笑。
一照面，微笑就凝固住了。
厲珩站在門口的陰影處：“詹奕辰說你準備搬走了？”
唐白：“……”
他昨天趁着生日聚餐沒開始之前，和詹奕辰把這事說了。
詹奕辰也覺得OK，他本也打算這個月底的時候就徹底搬去同未婚妻一起住了。
這個房子單人居住的話就太大了，而且小區也偏老，距離美術館距離也挺遠。
哪怕不考慮厲珩這個目前不怎麽安定的因素，唐白也有想要換個地方住的想法。
唐白拿起筆在登記表上劃了兩筆：“如果你是為了和我說這個的才來這裏的話，完全沒必要。”
厲珩還站在那：“我給你發信息，然後發現你把我拉黑了，所以只好過來找你了。”
唐白放下筆：“我沒有退群。”
唐白和詹奕辰，還有厲珩有個三人小群。
厲珩磨了磨牙。
唐白這是讓他将一切都展示在自己好友的面前麽？
這時，門口又進來了兩個客人，見厲珩站在門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
唐白：“你先進來吧。”
他說完，迎向那兩個新來的客人，溫聲詢問他們是否需要介紹或者幫助。
等唐白接待完這兩個客人後，他走回來，看了眼厲珩，細聲道：“我們準備閉館了。”
言外之意，有話就快說。
厲珩突然往前走了兩步：“唐白，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好好聊聊好不好？”
唐白避開他：“我還有事，抱歉。”
“唐白，你對我好冷淡。”
“……”
“你自己也有喜歡的人，你難道不希望被他溫柔一些對待麽？”
“……”
“我之前是太急切了一些，說話也有些過分，但那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沒有追過人，很多東西都不懂，也不大會看你的情緒這些都是我的不好，但是我相信如果你給我時間的話，我會慢慢改的。”
“你與其去等一個永遠可能沒有的答案，為什麽不轉身過來看看站在你身後的人呢？有些事情你如果不去嘗試的話，你永遠不知道這件事情可以發展到什麽程度，難道不是麽？”
“唐白，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厲珩說了很多，可能他認識唐白開始，就沒有一口氣和唐白說過這麽多話。
他說話的時候，唐白都站在一旁，沒有反駁，也沒有說任何話。
他只是很平靜地，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
厲珩一直說着，說到後來可能自己也覺得這樣子下去不過是徒勞了。
他擡起頭，眉心閃過一抹狠厲：“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我們之間都沒可能了？”
唐白依舊垂着頭，不說話，也不給任何動作眼神上的回應。
厲珩用力咬了咬牙：“唐白，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麽，記住，是你逼我的。”
他說完這句，眼裏還是帶着一絲期待的，盼望着對方能因此生氣。
結果唐白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就像一塊石頭一樣，不管他如何用熱的東西去澆灌，最後依舊還是冷的。
厲珩突然就覺得厭倦了，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了。
他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候，展覽大廳的另一側，突然有開關門的聲音傳來。
唐白扭頭看過去，面上露出詫異來。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聽的。”
顧南望彎起手臂，“我正好走到這推開門，就聽到了他最後那幾句話。”
唐白笑了笑：“沒事。”
“準備下班吧。”顧南望走過來，見唐白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就轉身過去把大門鎖上。
再走回來的時候，唐白已經将所有需要拿回辦公室裏的東西抱在懷裏。
顧南望順手關了燈，走回唐白身旁時，他有些忍不住，問道：“你剛才就由着他說，也不搭理一下？”
唐白閉了下眼睛：“我說過很多次了，而且他以前沒有這麽固執的。”
顧南望看了他一眼：“他喜歡你。”
唐白搖搖頭：“我覺得他現在可能不是喜歡我，而是因為我不接受他，所以起了執念而已。”
顧南望見他抱了一堆東西，便幫他拿了一半的東西：“怎麽說？”
唐白咬了咬下唇：“我真的和他熟悉起來也不過四五個月，這麽短的時間，又沒有經歷什麽，怎麽可能會有那麽深的感情。”
就像他的喜歡，因為經受了時間和磨難的考驗，所以才能如此堅韌。
顧南望聞言，腳步頓了一下。
唐白還在往前走着，他走路的時間會很不自覺地輕微晃一下身體。
如果不專注盯着，是不會發現的。
顧南望突然意識到昨天都那樣了，為什麽唐白還是一副徹底狀況外的樣子。
認識好幾個月的人，他都不覺得對方感情有多深，更何況他這個才不過一兩個月的人？
……顧南望你要努力點啊！
“晚上一起吃飯？”顧南望突然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
唐白本能想退縮，卻在半途中生生停了下來，任由男人抓着他。
他擡起眼，看了眼顧南望深邃的眼眸：“好。”
·
晚餐是很簡單的家常小菜。
賀之行這個美術展帶來的影響頗大，好幾個出版社都聯系過來，想要為其出版畫冊或者傳記。
老爺子國內沒什麽人，也懶得親自接待人，就把這些事情全推給了顧南望。
反正在國外的時候，顧南望也出版過不少畫冊，他在這件事情上很有經驗。
也因此，顧南望這兩天有點腳不沾地的。
顧南望今天一早就想去看看唐白，結果來了兩個記者采訪，好不容易結束後，後面又連續跟上了出版商的約談。
閑散久了的人，突然非常不習慣這種快節奏的生活。
回去路上，顧南望開玩笑道：“唐白，有沒有興趣來體驗體驗館長？”
唐白聞言，眼睛睜得圓圓的：“這怎麽可以，我不行啊。”
顧南望瞥他：“就這麽沒自信，說起來賀老師這一回的展覽，你可是撐起了大半的天空。”
因為那個捐贈的提議是唐白提出的，後面很多與這事有關的工作其他人也都沒插手，包括與學校聯系等等，都是唐白一手完成的。
唐白被誇贊，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眼：“還是您和趙姐帶的好。”
顧南望輕笑道：“不用謙虛，好就是好。”
唐白家很快到了。
顧南望停下車的時候，唐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館長。”
“私底下還叫我館長？”顧南望含笑看他。
“那我應該——”話說到一半，唐白突然醒悟過來，顧南望的意思是什麽。
現在他們可是那什麽的關系。
他抿了抿嘴：“哥。”
顧南望滿意地笑：“什麽事？”
唐白趁空閑的時候，去過不少的中介。
但眼下這個時間點，适合的房源不多，一時間很難找到心儀的房子。
上次坐衛卓車的時候，衛卓提起過，顧南望雖然表面看起來不像是會賺錢的，實則是一個資深“包租公”，手握不少房産。
唐白雖然不明白衛卓為什麽和他提起這個，但是如果顧南望願意租房子給自己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那可是男神的房子啊。
住進去，就像他的私有物一樣。
“我這邊的房子快到期了，想要重新找個地方住。我之前聽衛老板說您那邊有不少房子可租，所以我想——”
唐白說完後，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顧南望的表情。
見顧南望微眯着眼睛打量自己，他怕對方以為自己是想借着目前的特殊關系“吃白食”，又立刻補充道：“租金方面，您租給別人多少，就租我多少，我可以的！”
顧南望“啧”了一聲：“我是那種小氣的人麽？”
唐白臉一下子紅了：“我也不小氣的。”
顧南望忍不住笑出聲來：“可以是可以——”
他拉長語調：“但是要看你表現。”
“表現？”
顧南望沒再繼續說下去，伸手解開車門鎖。
這是要讓他下車的意思。
唐白沒得到答案，有些不願意下車，但是男人既然說了看他表現，那他就還是聽話一些的好。
他低頭解開安全帶，然後笑着朝顧南望道：“謝謝您送我回家，晚安了。”
手剛搭上門把手，肩膀就被握住了。
唐白回頭。
顧南望徐徐看着他：“這就是你的表現？”
唐白徹底搞不懂了。
男神剛才的意思，不是讓他下車麽？
那他就乖乖下車了，還說了感謝和晚安，應該沒遺漏什麽啊？、
見唐白傻傻的，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顧南望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然後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的晚安吻呢？”
唐白有些慌亂地眨了好幾下眼睛。
這都要練習嗎？
男神這也太……講究細節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顧南望微微翹起的嘴角處，舔了舔唇，強壓下內心的羞赧，湊過去。
馬上要觸碰到的時候，顧南望突然動了一下。
嘴角處就變成了對方嘴唇的正中央。
與此同時，後腦勺被一只大手托住。
“傻瓜。”男人的聲音帶着長長的喟嘆。
唐白剛“啊”了一聲，唇上一熱。
唐白下車的時候，耳垂是紅紅的。
他站在那，直到顧南望的車消失在視野範圍裏，才有些呆呆地轉身進屋。
心髒還在噗通噗通的，鼻翼間恍然還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唐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這個假男友，當得越來越值了。
·
畫展臨近尾聲的時候，賀之行終于答應接受一次本地媒體的專訪。
唐白剛好輪休，就陪着他一起進行了這次訪問。
被問及這次畫展被媒體大衆談及最多的，将全部收益捐贈給C大設置獎學金的事情時，賀之行笑着道：“其實你們不用好奇了，老頭子年紀大了，頑固的很，要不是我的兩個小朋友點醒，怕是還陷在迷茫裏走不出來呢。”
面對着攝像頭，古稀之年的老人精神奕奕：“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不管如何我都是C大的一部分，不管我們中間有過多少矛盾，多麽抗拒這件事，也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說着側頭看了一眼陪在一旁的唐白，臉上的笑容更是祥和：“在這個年紀有個回旋，重新歸于學校，也算是人生的一種圓滿。就希望我的兩個小朋友，也能圓滿一些了。”
唐白眼珠顫了一下，微笑着點點頭。
敏銳的記者立刻聽出了這話裏的弦外之音，想要繼續追問，賀之行卻用別的話題搪塞了過去。
結束完采訪後，唐白開車送賀之行回住的地方。
“你媽昨天給我打電話，說這兩天會到。”
唐白道：“嗯，她也給我打電話了。媽媽本打算月初就來的，但是中間遇着了些麻煩，就耽擱了一段時間。”
老爺子靠在車後座上：“我還怪想那丫頭的，距離上一次見過之後，又好久沒看到她了。”
唐白：“我媽媽也很想您的，所以這一回，她準備在這多住幾天，多陪陪您。”
賀之行突然坐直了身體：“唐白啊，別怪你賀爺爺八卦，我就是想問問，她和你爸離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唐白握着方向盤的手突然一緊：“您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賀之行直直看着後視鏡裏唐白的臉，他能感覺到自己一說這個話題後，唐白的眼睛明顯快速閃爍了好幾下。
那是一種緊張的表現。
“她當初和你爸爸結婚的時候，我就不大滿意，但是她堅持要嫁。哪怕後來她始終和你爸爸沒什麽共同話題，我看她也一直很堅定地維持着這段婚姻。我以為她這個态度，是一定會和你爸爸過到老的，結果怎麽不出一兩年，她突然就離了？”
唐白避開前方突然插入車道內的車子，踩着剎車道：“這件事，說來比較繁瑣。媽媽她這一回在這住的時間挺久，您如果想知道的話，到時候可以去問問她。”
見唐白不想多說，賀之行也不勉強。
他的目光在唐白臉上又徘徊了會兒，突然道：“那你呢？”
唐白心頭驀地一跳：“我怎麽了？”
賀之行笑道：“我就是問問，想知道我這老頭子，還有沒有機會喝你的喜酒呀？”
“我——”
“好啦好啦，別臉紅了，專心開車，前頭是交叉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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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賀之行的展覽馬上就要結束了，美術館裏的衆人在收尾之餘，又開始了新一輪展覽的策劃。
這一次的重點展覽獲得的關注度空前，館裏接到了好幾個不錯的後續展覽。
唐白提着一疊新的宣傳手冊，放到辦公桌上。
他剛拿起剪刀，準備剪開宣傳手冊上包着的紙袋子，面前就突然被扔上來一張工作牌。
唐白擡眸。
時柯林站在他的辦公桌對面，雙手抱胸，臉色陰沉沉的。
他蹙眉，點了點那個工作牌：“你怎麽了？”
時柯林用很無所謂的口吻道：“不怎麽，我要辭職了。”
唐白驚訝地看着時柯林。
時柯林聳了下肩膀：“你不用假裝驚訝，你應該很高興我要走了吧。”
唐白确實不喜歡時柯林，因為對方在一開始，就對他表現出了很明顯的敵意。
雖然後面收斂了一些，但依舊很不讨他喜歡。
但這不代表着他希望時柯林辭職。
大家共事這麽久，他能感覺到對方對這份工作的喜愛與投入。
唐白搖搖頭：“我并沒有假裝，我是真的以為你很喜歡這份工作，所以聽到你說要辭職，覺得有點意外。”
時柯林靠在另一個辦公桌上：“我是挺喜歡的，但是我讨厭被人看不起的感覺。”
“被人看不起？”唐白一愣，“這裏沒有看不起你吧？”
時柯林聲音立刻變得尖銳：“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說的就是你！”
唐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還挺長，更過後，零點就不更啦~
以及，這章還是有小紅包的。
還有不用心急哈~我們慢慢來，真的說開就離結束不遠了~這本篇幅不長的~
我還蠻喜歡這種暧昧到就只剩一層窗戶紙的感覺，而且本就是受暗戀文，受又不是那種有什麽就說什麽的性格~
蠢作者自己覺得這個過程其實還挺甜，因為小白沒有患得患失的心情。
最後送上張愛玲的一句話：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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