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可以。”
唐白飛快直起身。
他的動作太快, 以至于顧南望沒及時放開他的耳垂,被小幅度拉扯了一下。
深粉變成了徹底的紅色。
唐白的臉也跟着漲的通紅。
他看着顧南望, 不住的搖頭:“不行。”
顧南望眼裏笑意猶濃:“難道你是覺得, 我想用男朋友的身份去?”
唐白一滞。
難道不是麽?
唐白這個瞬間懵逼的表情徹底出賣了他。
顧南望心道:果然。
他“啧”了一聲:“原來我這麽不上臺面啊。”
雖然知道男人說這話是開玩笑的,但唐白本就口拙, 這會兒又急, 就什麽解釋都說不出來了。
他只得讨饒地看着男人,希望對方不要再繼續逗他了。
顧南望本也沒打算用什麽“男朋友”的身份去。
一來,兩人還是沒有徹底說開, 他确實是當唐白男朋友了,但距離真的男朋友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在沒有徹底獲得唐白允許之前, 他沒有立場用這個身份去見唐白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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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 他考慮到自身的情況, 懷疑唐白很有可能沒有和家裏人說開性向的事。
畢竟,這種事情擺在很多傳統父母面前, 都是沒辦法理解的事情。
顧南望伸手再次握住唐白的手, 想把他拉過來了些。
這一回, 他的勁比剛才大了些, 唐白還在求饒似地看人,沒有注意到男人的動作,一個重心不穩,就直接被扯到了男人懷裏。
身體在瞬間失去重心又重獲重心,心髒像是被提起來一樣胡亂跳着。
他雙手趴着顧南望胸膛上,甚至來掙紮都忘了, 只會一雙眼睛眨巴着。
這麽近的距離,滿臉都是男人好聞又火熱的氣息。
唐白覺得自己要炸了。
顧南望也有些沒想到自己不過那麽一扯,就把人摟懷裏了。
他克制住想要咬的沖動,擡手又去捏了一下那近在咫尺,早已紅透了的耳垂:“傻瓜,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和你母親介紹我的時候,可以說,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
唐白還是那副略顯狀況外的樣子。
顧南望突然收起笑意:“當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我只能用男朋友的名義去了。”
唐白飛快從男人身上爬起來,紅着臉點成了小雞啄米:“同意的用意的。”
顧南望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
·
按照之前的慣例,還是顧南望開車過來帶唐白去約定好的地點。
下樓見到人的時候,唐白自己都愣了。
沒想到,兩人的衣服竟然穿成了黑白配。
兩人都穿着長款風衣,唯一不同的是,顧南望是黑色的,他是白色的。
配合着幾乎同色的長褲和休閑皮靴,兩人站一塊的時候,就像是穿着情侶裝似的。
唐白猶豫了下:“要不我還是去換一身?”
顧南望拉住他的手臂:“為什麽?”
唐白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現在和顧南望的這種關系,并不想讓唐詩蔓知道太多。
唐白自己不怕失望,因為對他而言,只要能和男神靠近一點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
但是他母親不一樣。
唐白很清楚自己的媽媽是多麽期待自己在感情上能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但是這種并非真實的關系遲早會終結。
他害怕結束的那一天,唐女士會特別難過。
雖然知道自己母親有一顆特別強大的心髒,但他還是不希望對方再為了他的事情難過。
顧南望擡起手表:“這個點堵車的厲害,我不想第一次見你母親就遲到。”
唐白只得打消念頭。
別說顧南望的想法,他也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緣故,讓男神第一次見自己母親時候遲到。
算了算了,回頭就算唐女士察覺出了什麽,他不承認就行了。
反正,本就不是真的。
·
米其林餐廳的包廂裏,唐詩蔓焦慮地繞着桌子不停走來走去。
唐詩蔓是在到達之後才得到兒子肯定的答複的。
她看到唐白發過來的信息後,恨不得當時就沖到美術館去見一下人。
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因為到目前為止,都沒辦法确定,這個叫顧南望的,到底是不是就是唐白暗戀多年的人。
唐女士早就想好了,即便這人不是,她也得想辦法去撮合兩人。
因為老賀同志說了,這兩人看起來,不簡單。
老賀年紀大了,說話內斂,但是同樣,他有個誰都趕不上的優點,就是閱歷深,識人的功力深厚。
既然老賀都覺得那個顧南望對自己兒子有意思,而且唐白也不排斥對方,那麽這兩人就有無限的可能。
唐女士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顧南望了。
“扣扣”
有人敲門。
唐女士站定,随即又繼續往前。
一定是那兩個服務員,之前已經進來過好幾次了,每次敲門都讓她激動不已,結果又失望不已。
奇怪的是,這次“服務生”敲完門之後并未直接推開進來。
唐詩蔓望向門口,心髒急速跳動。
那門終于被推開了。
唐詩蔓只覺眼前一晃,一道颀長的黑色身影就出現在那。
來者身量高挑,典型的帶着藝術氣息的卷發半分着,襯出一段光潔的額頭。
唐詩蔓的目光在對方深邃的眉眼上停頓了一下。
這時,自家兒子精致的小臉在男人肩膀旁邊露了出來。
唐白看到唐詩蔓,平穩中暗藏激動地叫了一聲:“媽媽。”
男人接上:“阿姨。”
聲音低沉,又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啞。
唐詩蔓只感覺自己心髒又加快了好幾拍。
看着眼前這一黑一白無比般配的一雙人,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如果對方要和自己兒子在一起的話,她同意了。
唐詩蔓笑着朝來人點了點頭:“顧館長。”
顧南望邁開長腿走進來:“阿姨客氣,叫我名字就行。”
他側頭看了一眼唐白:“非工作時間,我們是朋友。”
唐詩蔓引人坐下:“好呀,那我就不客氣了,叫你南望,可以嗎?”
她啧啧感嘆:“你這名字,真特別。”
南望,難忘。
加上姓,不就是一顧南望麽。
多麽适合一見鐘情的名字。
唐詩蔓不算文化人,卻始終未失去從青春期就有的一點少女情懷。
她自己的愛情埋葬在漫長又無望的婚姻裏,所以特別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擁有一個互相真心彼此真誠相待的人。
這也是為什麽,她一直支持着唐白那無望的暗戀。
因為不是對的人的話,那麽還不如不曾擁有。
為了方便賓客交談,唐詩蔓和顧南望是分坐在兩邊的。
唐白在選擇位置的時候小小猶豫了一下,最後卻還是選擇了坐在顧南望身旁。
這個選擇令唐詩蔓越發明白賀之行話語裏的深意。
這兩個人,不簡單。
中途唐白去了趟洗手間。
只剩兩個人的時候,唐詩蔓特別想問顧南望是不是之前認識唐白,卻又害怕自己說的太多,影響兩人之後的交往。
萬一顧南望并非那個兒子喜歡多年的人,她這種貿貿然的行為,搞不好會将好事變成壞事。
确定唐白走遠了之後,唐詩蔓想問顧南望幾句話。
沒想到,反倒是顧南望先開了口。
“阿姨,您不用擔心,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上,我都會好好照顧唐白的。”
唐詩蔓心頭咯噔一下。
這話歧義很深啊。
她眯了下眼眸:“确實,唐唐年紀尚小,一個人獨自在這個城市,如果有個知心的願意照顧他的人,我也能放心很多。”
顧南望笑着點了點頭:“這件事,請放心交給我,事實上,唐白他也很信任我。”
像是兩個老手間的較量般,顧南望是想要試探唐詩蔓知道多少。
進一步,那麽可以點破他和唐白的關系,退一步,作為一個優秀的上司,照顧一下欣賞的下屬後輩,這話也沒什麽問題。
唐詩蔓想的卻完全不同。
她突然間意識到,顧南望之餘唐白,絕對不是老賀同志那一句“不簡單”可以簡單概括的。
有那麽一個瞬間,她幾乎已經可以确定,眼前這個成熟帶着藝術氣息,令人過目不忘的男人,就是唐白喜歡了很久的那個人。
自己兒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再了解不過了。
說的好聽點是慢熱,說的直接點是拒絕旁人進入他的生活。
唐白像是有一把尺一樣,除了某些特別的人以外,他會嚴防死守着自己的底線。
唐詩蔓突然醒悟過來一件事。
從唐白答應帶顧南望來見他開始,其實唐白已經給出了一個很明确的答案。
——這人絕對不是一個上司這麽簡單的事麽?
想想他那些個大學同學,還有他那個室友,明明都是比眼前這人相處時間更多嗎,也按理來說更加熟悉的人,自己還不是一個都沒見成功過?
唐詩蔓心髒狂跳起來,連握着杯子的手都在輕輕顫抖着。
她甚至有種沖動,想要問對方是怎麽看待唐白的,是否對他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但是她不可以。
這是孩子的感情.事,做父母的只能給予支持或者建議,其他的都只能靠他自己。
拔苗助長,反倒會害了苗自己。
唐詩蔓突然一拍桌子:“我們換酒吧。”
顧南望長指點了點桌面:“我也正有此意。”
唐白進來的時候呆了一下,以為自己走錯了包間。
不然為啥他出去時候裏面的人好好喝着飲料,這會兒已經全部換成了酒。
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桌旁竟已經有了一個空瓶。
而他母親,正舉着酒杯嚷嚷着:“來,我敬你一杯!為了美好的未來!”
唐白:“……”
唐詩蔓轉頭,見兒子傻愣愣站在那:“唐唐快點,我們一起敬你哥,為了大家的幸福。”
唐白:“???”
怎麽他媽連“哥”這個稱謂都知道了?
·
唐白好不容易将喝的半醉的唐女士送回套房裏。
顧南望站在酒店底樓的大廳裏:“你不陪着她?”
唐白搖搖頭:“裏頭有人陪着的,而且我媽媽其實也沒怎麽喝醉,她回去洗把臉泡個澡,就清醒的差不多了。”
唐白堅持着沒有喝酒,顧南望開了車,又喝了酒,他怎麽都得把人送回去不是。
顧南望坐在車後座裏。
他雖然沒有喝醉,但是也喝了不少。
他怕自己坐在唐白旁邊,會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逗逗人動動手的念頭。
酒精太會麻痹一個人的理智。
唐白的車開得很慢很穩,他放空着自己的腦袋,漸漸地就陷入了一種迷糊的狀态裏。
整個過程中,唐白透過後視鏡往後方看了好幾回,微垂下眼睫的時候,嘴角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又一個紅燈的時候,他放在中控旁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
來電人是唐女士。
他擡起眼往後看了一眼,男人阖着雙眸,睡得很沉。
唐白擔心唐詩蔓那邊是不是有麻煩,還是接起了電話。
他帶着耳機,聲音放得很輕。
殊不知,手機震動的瞬間,後座小憩的人已經醒了。
“媽,怎麽啦?”
“嗯,我在回去的路上了,他……”
“他喝了點酒,這會兒在後座睡着了。”
“我剛還看了一下,他睡得挺熟。”
“你說好了,我聽着。”
“我……”
唐白突然停頓了下來。
一直假裝睡眠,實則認真聽他講電話的人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間。
一顆被酒意浸泡過的心髒也開始不聽使喚地跳動起來。
顧南望五指悄悄握拳。
前頭幾乎用氣音說這話的人突然很小的笑了一下,随後——
“媽媽,真的,我已經很幸福了。”
顧南望微擡起拳頭,裏頭像是有什麽實物一樣。
他攥地更緊。
作者有話要說: 要抓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