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聽到這句話, 祁尊和宋漣瞬間意識到郝明體內的人格切換了。
祁尊愣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 淩暗便抓住他的胳膊對宋漣說:“走。”
宋漣立刻會意, 帶着兩人傳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瞬間暴露在風景朔視線裏的嚴成季:???
眼睜睜地看着鋼筋拐彎刺向自己, 嚴成季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然而, 叫聲未落, 他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
是風鳴。
風鳴抓住嚴成季的手腕後, 用強風把自己卷了起來, 托着自己和嚴成季飛上半空。
于是嚴成季還沒緩過來, 叫聲就拐了個彎,叫得越發凄慘。
他後悔跟這群人一組了,真的。
風鳴顯然還無法自如地禦風飛行, 所以起飛的時候有多帥氣, 落地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他跟嚴成季雙雙摔倒在淩暗腳邊, 險些把淩暗他們也一起撞倒。
淩暗居高臨下地看了他們一眼,漠然開口:“你們走,這裏交給我和宋漣。”
“啊?”被點名的宋漣驚訝之餘, 有些受寵若驚。
祁尊愣了一下,想反駁,可仔細一想,自己不會遠程攻擊, 留在這裏确實幫不上什麽忙。
但他不可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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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明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嚴成季從地上爬起來,心髒一陣狂跳,從來沒像現在這麽驚恐過:“你要殺了他嗎?”
他想象不出拖鞋跟鋼筋要怎麽打。
聽到他的聲音, 淩暗側頭看向他:“你誰?”
嚴成季:?
“這不重要。”淩暗懶得等他回答,“幫不上忙的全給我滾。”
嚴成季愣住了,不敢相信這話是郝明說出來的。
而不等他反應過來,風鳴便加了一句:“有多遠滾多遠。”
嚴成季:……
要不是被這兩人救過,嚴成季真會以為自己被嫌棄了。
可即便知道兩人是想保護他,嚴成季還是有些失落,恨自己怎麽就這麽弱,一點忙都幫不上。
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風景朔身上,沒注意到附近有喪屍發現了他們。
嚴成季一轉頭就對上喪屍的臉,吓得慘叫一聲,本能地扔了團火過去。
火焰不偏不倚地撞上喪屍的臉,喪屍又朝嚴成季靠近了一步後,直挺挺地倒下去。
嚴成季愣了一下,看着那只喪屍不再動彈的屍體,突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他幾乎是有些興奮地說:“你們專心對付風景朔,周圍的喪屍交給我!”
淩暗皺了下眉。
他對于殺死風景朔沒有心理障礙,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殺死對方的能力,所以他傾向于拖延時間,等其他人逃走後,再讓宋漣帶他逃走。
可祁尊不願抛下他,風鳴明顯想留下來跟風景朔決一死戰,連嚴成季也想着留下來幫忙。
走不了。
那就戰呗。
在風景朔下一波襲擊來臨的時候,淩暗說了句:“保護別人,別管我。”然後自己一個飛躍,一腳踩在鋼筋上,翻身落地朝風景朔沖去。
宋漣被他的身手驚豔到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祁尊的手,帶着他轉移到另一個安全的地方。
然後嚴成季又被風鳴帶着飛了一次,落地時摔得七葷八素。
淩暗筆直地朝風景朔沖過去,在沖的時候便操縱自己的血液朝他襲去。
在第一次被喪屍圍攻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郝馨硬塞給他的那把刀。
那把刀上沾滿了屬于郝希的血。
握住那把刀時的畫面,成了淩暗記憶中濃墨重彩的一筆,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上,永遠也無法磨滅。
所以,在瀕死的那一刻,他覺醒了跟血有關的異能。
這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而是他血色記憶的縮影。
每次使用這個異能都會回想起那個畫面,然後就會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沖動,導致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傷勢。
淩暗的手臂上崩裂出無數道傷口,血珠分散在空氣中,沿着各種不同的軌跡朝風景朔飛去。
那一刻,風景朔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連忙操縱剛才的鋼筋,讓它扭回來攻擊淩暗,同時讓更多的鋼筋從周圍的建築物裏分離出來,試圖靠它們來抵擋淩暗的攻擊。
可淩暗的異能太特殊了,幾乎無孔不入,無論他怎麽擋,都能順暢地找到攻擊他的路線。
但是與此同時,淩暗身後的那根鋼筋也逼近了他的後背。
千鈞一發之際,宋漣瞬移到淩暗身邊,一把将他拽開。
那個瞬間,淩暗能感覺到自己的異能順利擊中了風景朔。
“成功了嗎?”嚴成季簡直比淩暗和宋漣還緊張。
幾乎是在他問出這句話的同時,鋼筋頓住了。以一個扭曲的姿态停在淩暗剛才所在的位置。
那些圍繞在風景朔周圍的鋼筋也不再有動靜。
透過扭曲成籠子一樣的鋼筋,能看到站在裏面的風景朔衣服上全是血。有淩暗的,也有他自己的。
“你……真把他殺了?”宋漣有些後怕。
“他還活着。”淩暗避開他的問題,回了這麽一句話。
老實說,淩暗是想殺了風景朔的,但是關鍵時刻被宋漣這麽一扯,他對血液的控制一松懈,實際對風景朔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他自己都不确定。
但既然風景朔還能站着,肯定是沒死。
風景朔的确沒死,但他的情況并不樂觀。
身上的傷倒是其次——他的身體經過藥物的改造,自愈能力比普通人強很多。
可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發現自己用不了異能了。
怎麽會?
風景朔擡起一只手按上面前的鋼筋,無論如何嘗試,鋼筋都沒再動過一下。
他擡手捂住自己受傷的太陽穴,看向淩暗的視線中充滿憤恨——是因為他嗎!
他用的到底是什麽異能?
一個人為什麽會有兩種異能?!
淩暗顯然也注意到了風景朔的異樣,毫不留情地指出來:“用不了異能了?有意思。”
果然異能者的弱點和喪屍一樣,都在頭部。
“啧,算你厲害!”風景朔咬牙切齒地回應着,轉身就走,走的時候還不忘一把拽過唐憐的手。
那一刻,唐憐的表情就像受到了驚吓,她本能地向淩暗投去求助的視線,期望他再救自己一次,就像當初在超市那樣。
可她看到的,只有淩暗冷漠的視線。
淩暗的記憶是零碎的,郝明的很多記憶他都沒有,但是唐憐這個人他記得——傷害過郝明的人都得死!
這樣想着,他擡起那條滿是傷痕的手臂朝向兩人,想要給他們致命一擊。
可還沒來得及行動,“噗”的一聲,風景朔的腳步一頓,胸口的位置上漸漸顯露出一個鋒利的東西——是一截細鋼筋,不偏不倚地貫穿了他的心髒。
緊接着,一個女人的輪廓出現在風景朔身前,越來越清晰——是追随風景朔的那個會隐身術的女人!
她手中握着那截細鋼筋的另一端。
顯然,就是她把這截細鋼筋捅進了風景朔的身體裏。
淩暗愣了一下。
一旁的宋漣不由唏噓:“窩裏反啊……風景朔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死在自己人手裏吧?不禁讓我腦補出了死于貼身侍女刺殺的暴君。”
“暴君?他不配。”淩暗單純想反駁這個。
宋漣:“……行,你帥你說得對。”
風景朔的身體無力倒下的那一刻,嚴成季長長地松了口氣。
風鳴則是看着他倒下的方向失了會兒神。
祁尊走到淩暗身邊,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來一條布,小心地幫他包紮起傷口,同時問:“那兩個人你打算怎麽辦?”
“要看她們想怎麽辦。”淩暗任由他搗鼓着自己的手臂,視線一直朝着唐憐和另一個女人所在的方向,眼中全是警惕,擔心風景朔死後她們還會來跟自己作對。
宋漣倒是完全不擔心那兩個人。
畢竟唐憐的異能不适合戰鬥,另一個女的親手殺了風景朔——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所以他徹底放松下來,調侃起淩暗:“之前還有點怕你,現在感覺你也沒那麽危險嘛。”
淩暗沒搭理他,對祁尊說:“還有另一邊。”意思是另一條手臂也需要包紮。
祁尊乖乖“嗯”了一聲。
“好吧。”宋漣選擇當一個沉默的電燈泡。
就在這時,那個殺了風景朔的女人開口了:“無意為敵,我只是想生存下去。我的異能只對人有效果,對喪屍無效,所以不得不尋求庇護——風景朔真的是最差的選擇。”
“所以,你打算跟我們走?”淩暗問她。
“如果你們允許的話……”
“随你。”淩暗打斷她,不等祁尊幫他包紮完另一條手臂便轉過身去,原路返回。
對方要不要跟他們回去是對方的自由,他又做不了決定。
宋漣見淩暗走了,本能地跟上他:“去哪兒?”
淩暗:“回去。”
“嗯?不去休閑街了嗎?”嚴成季問。
淩暗:“我累了。”
嚴成季:“哦……”
嚴成季看着淩暗的側臉,還是對他性格上的轉變感到疑惑,但也不敢問。
就這樣,衆人跟着淩暗走出了一段距離。
突然,淩暗停下腳步,回了個頭。
跟在他們的身後的除了剛才那個女人,還有唐憐。
唐憐戰戰兢兢地跟在隊伍的最末,覺察到淩暗的視線後立刻低頭,也不知道是害怕淩暗,還是覺得自己沒臉面對郝明。
在她後面不遠處,還有個人。是風鳴。
風鳴低頭站在風景朔的屍體邊上,就這麽安靜地站了很久,像是不相信風景朔就這麽死了。
突然,他擡頭看向已經開始變暗的天色,臉上沒有釋然,只有落寞。
罪魁禍首死了,可他的母親再也回不來。
其實,早在查探EY廢墟的時候他就該意識到的,他的母親已經死了。
他跟風景朔同父異母,父親死後,風景朔接管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和他母親關進了地下室。
最後,他僥幸逃脫,他母親卻被永遠留在了那裏。
為了救她,他不敢遠走高飛,也不敢報警,能做的只有讓公衆知道他是風景朔的弟弟,讓風景朔不敢随便動他。
也是為了獲取跟母親有關的消息,他那麽孤僻的一個人,不得不逼着自己跟大家一起去避難所。
可最終,他什麽也沒能得到。
風景朔終于死了,可有什麽用?
他的母親不會再回來了,他這些年浪費掉的人生也回不來。
“他怎麽了?”嚴成季小聲問,“在為哥哥的死傷心嗎?我要是有這麽渣的哥哥,我會恨不能親手殺了他。”
“可閉嘴吧你。”宋漣說着,話音未落,就見淩暗轉回身,繼續往前走。
宋漣愣了一下,跟上他後忍不住問:“不等他了?”
淩暗頭也不回地回應:“他又不需要人保護。”
宋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