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事情的處理結果是下午的時候發下來的，艾巧看到手機上的消息時終于松了一口氣。
郭壯和秦墨如二人全部做一份檢讨，于周一年級大會的時候當着所有人的面念一遍，并全部記過一次。
比起退學來說，這已經算是很好的結局了。
艾巧把結果告訴給秦墨如的時候，她點了點頭，沒有表現出什麽其他的情緒來。
看起來有點恍惚。
艾巧又想起了這孩子今天親她的場景，以及她趴在自己懷裏哭泣的畫面。
起初哭的聲音很小，到後來越來越大，就好像積攢在心裏的痛苦太多了終于忍不住全部迸發出來了一樣。
艾巧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子。
就像任何事物都會有陰暗的一面，只是之前這孩子隐藏的太好了而已，讓艾巧暫時忽視掉了附在她身上的陰影。
艾巧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下午第三四節有她的物理課，前兩天做的卷子全部講完了，今天還得再做一套。
艾巧拿着卷子進班的時候往秦墨如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她的腦袋上扣了個耳麥，是艾巧之前給她買的藍黑相間的那個，眼睛是閉着的，身體靠在椅子背上。
看起來有點孤獨，和周圍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艾巧心裏突然泛起了些沒緣由的心疼。
“又是卷子啊……”底下突然響起的哀嚎聲打斷了艾巧的思緒，把她拉回到了現實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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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辦法。”艾巧無奈道，她轉身指了指貼在牆上的倒計時表，“再堅持堅持，等過了這二百多天你們就是過來求我我都不發給你們了。”
“好吧。”底下的人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伸手接過了傳過來的卷子。
秦墨如把耳麥摘了下來，拿過卷子開始寫。
艾巧坐在講臺上看着她。
她寫的很快，幾乎用不着草稿紙，就跟看一眼腦子裏就能冒出來答案一樣，筆鋒刷刷地動着，根本沒有停過。
大概只用了一個小時多一點她就放下了筆，卷子連看都沒看就卷起來向旁邊遞了過去。
手剛往外伸了一半，估計是又想起了之前艾巧給她的警告，在同桌差點把卷子接過去的瞬間她又把手收了回來。
“你什麽毛病？”同桌抽了抽嘴角。
“不想給你抄了。”秦墨如說着，反手把脖子上的耳麥扣在了頭上。
同桌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最後眨巴了兩下眼睛委屈巴巴地把頭轉了回去。
艾巧要不是他們班的班主任，估計這會兒都會因為這男生看起來太可憐了而勸勸秦墨如趕緊把卷子給他抄抄算了。
但本着作為人民教師的責任感，艾巧愣是把都已經滑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臨放學的時候艾巧把秦墨如叫到辦公室來給她批了張假條，畢竟這孩子今天受了傷，就算現在看起來已經沒什麽事情了，但還是要多注意一下比較好。
“謝謝艾老師。”秦墨如拿着假條對她笑了笑。
“到家之後早點睡覺，傷口盡量別讓它沾水。”艾巧囑咐了她一聲。
秦墨如點了點頭。
艾巧勾起嘴角來笑了笑。
很溫柔的笑容，就像一顆小石子一樣，看似不經意的出現，不經意地打在秦墨如的心河裏，卻激起了一片漣漪。
“艾老師今天晚上有時間麽？”沉默了片刻後秦墨如開口問道。
“怎麽了？”艾巧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今天晚上有時間的話，我想帶你去個地方。”秦墨如說着，從兜裏掏出了摩托車鑰匙來。
“我是沒關系，可是你的傷口……”
“沒事。”秦墨如搖了搖頭。
“好吧。”艾巧輕輕地笑了笑。
在辦公室裏等艾巧整理了一下卷子，在差不多快要六點鐘的時候兩人終于并肩走出了校門口。
因為學校規定高中生不能騎摩托，所以秦墨如把車停在了對面的小區裏。
“艾老師等我一會兒吧，我去騎車。”秦墨如說着，伸手把艾巧挎着的包接了過去。
“好。”艾巧答應着，站在原地等她回來。
現在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路燈全部亮起，各種店鋪門前挂着的牌子也閃爍着璀璨的光芒，看起來非常漂亮。
就是在無數個這麽漂亮的夜晚，她和陳銘手牽手并肩走在路上，也是在這樣漂亮的夜晚裏，陳銘甩開了她的手。
那抹出現在陳銘臉上的諷刺的笑容，艾巧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只是現在再次回想起來的時候，心已經沒有那麽痛了，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已經漸漸習慣了她不在自己身邊的日子還是因為什麽其他原因。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艾老師！”秦墨如的聲音伴随着摩托車的轟鳴聲響起，穿過了汽車的鳴笛聲，像一支箭一樣傳進了艾巧的耳朵裏。
“嗯。”艾巧點點頭，一腳跨上了車。
秦墨如跟變魔術似的回過頭去往她手裏塞了杯熱飲。
“什麽時候買的？”艾巧再次吃驚道。
“你在辦公室裏整理東西的時候我預訂的。”秦墨如說着，将摩托車發動了，“出來的時候正好可以拿。”
“真貼心呀。”艾巧說。
“應該的。”秦墨如笑。
“咱們去哪？”坐在車上，艾巧一只手拉着秦墨如的衣角一只手抱着奶茶喝。
“去山上。”秦墨如揚起了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山上？”艾巧愣了愣，“你不會是要把我賣了吧？”
“賣給別人做媳婦麽？”秦墨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天天給人家洗衣服做飯，還得生孩子。”
“我不幹。”艾巧笑着搖頭。
“你幹我還不幹呢。”秦墨如說，“我怎麽會把我喜歡的人賣到別人手裏，給我多少錢我都不幹。”
艾巧沒說話。
秦墨如也沒再說話，和她一樣靜靜地沉默着。
耳邊只有風和摩托車的轟鳴聲在響徹，如果靜下心來，也許艾巧還能聽到一個非常細微的聲音。
雖然微小，但卻铿锵有力。
那是屬于秦墨如的心跳。
“墨如……”艾巧把手向前伸了伸，放在了她的腰上，緊接着自己整個人全部貼在了她的後背上。
秦墨如的呼吸瞬間慢了半拍。
“其實你的意思我不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艾巧趴在她後背上慢慢地說着。
“你很好，也很優秀，無論是成績還是你所擅長的東西，所有的所有都很讓人敬佩。”
“艾老師。”秦墨如打斷了她的話，“你也……敬佩我嗎？”
“嗯。”艾巧點點頭。
“那你……喜歡我嗎？”秦墨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我喜歡你。”艾巧回答。
秦墨如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來，但還沒等她說話，艾巧卻再次開口了。
“但我的喜歡，是老師對學生的喜歡，朋友與朋友之間的喜歡。不包括你所想要的愛情。”
那抹剛剛綻放出來的笑容瞬間僵在了秦墨如的臉上。
“我知道你還小，有些事情考慮的還不透徹。但你要知道，你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你還可以遇見更好的人。”艾巧嘆了口氣，“我所在的這條路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要承受很多很多的東西，有的時候僅僅只是一步走錯了，就很難再鼓起勇氣繼續走下去。”
“艾老師和你的前女友也是這樣嗎？”秦墨如輕聲問道。
“是。”艾巧點頭，揚起一抹苦笑，“她堅持不下去了，我也堅持不下去了。”
秦墨如嘆了口氣。
“所以說，無論你現在有什麽想法，就此打住吧，我們不可能……”艾巧繼續道。
“噓。”秦墨如搖了搖頭。
“別對我說不可能，艾老師，求你了。”
艾巧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再繼續下去。
“我和她不一樣。”秦墨如說，“我和誰都不一樣，我也遠沒有你所想的那麽脆弱。”
“只要你不說讨厭我，那我就在你身邊待着了，哪也不去。”
“別太偏執了。”艾巧搖了搖頭。
“不是偏執。”秦墨如輕輕地揚起一抹笑容來，“我這是堅持，比偏執聽起來好聽多了，也可靠的多。”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說出喜歡我。”秦墨如的聲音不是很大，像是在說給艾巧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艾老師，不說這個了。”片刻後她笑了兩聲，将手伸到背後握住了艾巧的手，“知道為什麽要去山上麽？”
“為什麽？”艾巧問。
“因為那裏是離星星最近的地方。”秦墨如笑，“我帶你去看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我帶你去看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