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是非常感謝江總為我們幼兒園捐贈課室和活動設施。不知道您是否有孩子或者親戚的小孩在我們這裏？”江慕凡剛從院長室出來，院長恭敬地要送他到幼兒園門口。
有的孩子家長，經濟能力強，往往會為幼兒園捐贈圖書、座椅的。這麽多年來，院長還是第一次遇見出手如此闊綽的，動辄一棟樓，他還不得小心伺候着。
江慕凡搖搖頭，“沒有。”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聲色黯然。
“這麽說，江總還是鑽石單身吶！看來，不婚主義是越來越流行了。”院長說。
跟在身後的陸秘書，不動聲色，但時時注意江慕凡的變化。
江慕凡停了停腳步，淡淡道：“我已經結婚了。”
院長說：“哦……那您是丁克一族？現在也挺流行丁克的。”
江慕凡搖搖頭，沒有說什麽，只是朝大門走去。
院長見狀，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麽，安靜地跟在他左右，場面有些冷。
“哦！好痛！”一個奶聲奶氣的小男孩，正抱着江慕凡一只腿，捂着腦袋，嘟着嘴喊痛。
跑太快就是這點不好，容易一不小心就抱大腿。
小男孩抱着江慕凡的大腿不放，擡起腦袋，轉動着純淨如泉水的雙眸，“好高呀，跟小爸爸一樣高。”
對于一個三歲小孩來說，江慕凡是巨人一樣的存在。
江慕凡一言不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小男孩思考了一會兒，又說，“不過，還是小爸爸更好看一點，他會對我笑。”說完，他就放開了江慕凡的大腿，帶着些畏懼地後退了幾步。
院長見江慕凡一臉嚴肅，帶着責怪，“小朋友，你跑那麽快幹什麽？這麽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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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跟上的女幼師，向院長歉意地笑了笑，“院長，不好意思。沒把他看住。”
“現在是放學的時間，人很多，小朋友這樣跑來跑去，會很危險的，你注意一些。”院長說。
女幼師趕忙拉上小男孩的手，“是，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帶他走。”
“等一下！”一個聲音把女幼師叫住了。
江慕凡走到小男孩的面前，蹲下身子，與小男孩平視，“小朋友，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不情願地搖搖頭。
“不願告訴我嗎？”江慕凡問他。
“你雖然長得很好看，但我才不要告訴你。”
江慕凡好奇問道：“為什麽呢？”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伸出食指，在江慕凡臉上戳了戳，“你不會向小爸爸一樣對我笑，我不喜歡。”
“诶，怎麽說話呢！”院長厲聲制止他，向幼師使了個眼色。
小男孩忽然甩開幼師的手，沖門外的方向跑去，嘴裏興奮地喊着，“小爸爸！”
江慕凡徐徐站起身來，向小男孩跑去的方向望去。
幼兒園鐵門外，一身黑色休閑運動裝的曾辰，臉上笑意盎然，半蹲着身子，向小男孩張開了懷抱。
小男孩機靈地跳到他的身上，曾辰順勢将他高高抱起，一只大型金毛犬環繞左右，異常歡快地搖晃着尾巴。
不知道曾辰做了什麽，只聽見小男孩發出咯咯的歡笑聲，依賴地在摟着曾辰的脖子，撒嬌似地對着曾辰的臉親了又親。
如果，江慕凡想，如果他沒有失去那個孩子，那孩子現在估計也和面前這個小男孩差不多大吧，那樣，他是不是就可以享有曾辰現在所享有的？
曾辰抱着小男孩走了幾步遠，卻發現小羽毛沒有跟上來，曾辰回過頭，呼喚着小羽毛的名字。
這只金毛犬，竟然也叫小羽毛？江慕凡有些疑慮地皺了皺眉頭。
而小羽毛十分不安地在原地打轉，時不時擡起頭，沖站在不遠處的江慕凡嗚嗚直叫。
曾辰這個時候自然也看到了江慕凡，他的眼神從江慕凡身上一掃而過，折回小羽毛身邊，捋了捋它的毛發，哄它回家。
“江總，您要不要……”陸秘書話還沒說完，江慕凡就提腿向曾辰走去。
“這麽多年的鄰居，都不知道曾醫生已經結婚生子。”江慕凡一幅波瀾不驚地模樣。
曾辰笑笑，“江氏地産是行業的佼佼者，今年更是在紐約交易所成功挂牌上市，江總想必日理萬機，自然不會對路人的生活感興趣。”
“你認識小爸爸呀，你們是好朋友嗎？”小男孩忽然插了一句嘴。
江慕凡揚了揚嘴角，“對，我們是好朋友。你都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既然是小爸爸的好朋友，小男孩當然很樂意告訴他，“我叫孟可，今年三歲了。”
“小可！”曾辰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這顯然跟他溫文爾雅的氣質不太符合。
小男孩低下頭，嗫嚅道：“對不起，小爸爸。”
曾辰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江慕凡地突如其來，讓他有些亂了分寸，“不好意思，我們趕時間，就不陪江總聊了。”曾辰說完，抱着小男孩向停在不遠處的白色奧迪走去。
小羽毛在江慕凡身邊轉悠了幾圈，也跟着曾辰走了。
“江總，這個叫孟可的小朋友，他的眉毛和眼睛，像極了孟小姐”
江慕凡看着遠離地奧迪，笑容淺淺，“你也覺得很像她，對吧？”
“而且，他也姓孟。這或許不是巧合。”陸秘書說。
其實，在小男孩擡眼的瞬間，江慕凡就發現了。
他先是發現小男孩眉毛和眼睛像孟小羽，待他蹲下身子，細細觀察他的鼻子，嘴巴，和表情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小男孩有些像小時候的自己。
“院長，能否請您幫個忙？”江慕凡誠懇地問站在一旁的院長。
“能為您做點什麽，是我的榮幸。”院長說。
“小爸爸，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以後都不多嘴就是了。”坐在後座的，孟可小朋友見曾辰一言不發，扶着駕駛座位的靠背，在曾辰耳邊帶着讨好的語氣跟他說。
“我沒有生氣。”曾辰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你剛剛大聲的說話了。”在孟可的記憶裏，小爸爸從不曾大聲說過話，永遠都是最溫柔的。
每次，孟可淘氣，被媽媽教訓，小爸爸都會出面給他求情，保護他，還是第一次見小爸爸這樣擺臭臉。
“對不起，小爸爸跟你道歉，小爸爸不是故意要兇你的。”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孟可一板一眼地說着，小手拍了拍曾辰的肩，大人似的。
曾辰望了望後視鏡，心情複雜的笑了笑。
知道小爸爸不生氣了，孟可便乖乖地爬上座位，抱着小羽毛的腦袋，摸着小羽毛的毛發，跟它玩了起來。
等車子抵達小區，停靠在公寓樓下，孟可已經睡着了，他的頭枕在小羽毛的肚皮上，身子半蜷縮着，像在媽媽肚子裏的姿勢，睡夢香甜。
曾辰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進了電梯，摁下六樓。
門鈴響起，孟可的外婆給他們兩個開了門，“哎喲，小家夥睡着了？”外婆壓低聲音說。
曾辰笑着點點頭。
外婆給兩個人讓了讓道，曾辰抱着孟可直接進了房間。
外婆關上門，進廚房繼續準備晚餐。
孟小羽今天需要加班，遲些才能到家，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麻煩曾辰幫忙去幼兒園接孟可小朋友回家。
曾辰把小可安置好，坐在床邊，撫了撫他的短發，忽然有些傷感。
這個小家夥，雖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三年來，見他一點點健康長大。曾辰早已習慣了被他依賴，習慣了被扯着褲腿撒嬌耍賴，習慣了聽他奶聲奶氣地喊小爸爸。
而他，很快就要失去這一切了嗎？
許久，曾辰帶上了房門，準備離開。
外婆聽到聲響，從廚房出來，“小曾啊，一起吃了晚飯再走吧。”
“不用了。”曾辰一邊說着，一邊換下了拖鞋。
“你一直這樣幫我們，卻又總是這樣客氣，我們實在是很不好意思。”外婆說。
曾辰笑笑，“沒什麽，大家都是朋友嘛，而且，孟可這家夥是真的很讨人喜歡。”
“那倒是。”外婆也很喜歡這個外孫呢，“小羽很快就要回來了，你坐下等一等吧，待會兒她回來，她要是看我沒留下你一起吃晚飯，該怪我了。”
“好吧。”曾辰也不再拒絕，他也該跟孟小羽談談江慕凡的事情了。
外婆一直希望曾辰和孟小羽更進一步，可是，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都保持着朋友的距離，外婆只有幹着急的份。
“我今天，見到江慕凡了。”晚飯後，曾辰和孟小羽坐在陽臺，看着無邊黑夜。
孟小羽的臉色僵了幾秒，又恢複如常，喝了兩口杯中的果汁， “你們是鄰居，見面不是很正常嗎？”
曾辰說，“他今天去了幼兒園，我是在接小可的時候見到他的。”
“那就是說，他見過小可了？”孟小羽緊張地問道。
“對，在我沒有去那裏以前，他似乎還和小可說了些話。”
“他知道小可就是我兒子嗎了？”
“他和小可都見過面了，小可又長得那麽像你，他肯定會懷疑，而且，他如果想要知道，并不難。”曾辰望着無邊的黑夜。
“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孟小羽誠懇問道。
曾辰幾乎是毫無猶豫地拒絕道：“不可以。”
孟小羽問：“為什麽？我都還沒有說要你幫什麽忙。”
曾辰笑笑，“我猜得到。”
孟小羽說，“你知道的，我不能讓他知道小可就是他的兒子。”
曾辰轉身面對她，“小羽，你要逃避到什麽時候？我看得出來，即使過去了三年，他還是放不下你。為什麽你就是不願回到他的身邊呢？”
孟小羽直搖頭。
“江董夫人找過你，江家和孟家之間誤會也都已經解除了，為什麽不可以？”
“我曾經，對他說過那麽狠的話，曾那樣傷害過他。我要怎麽回去？” 孟小羽嘆了口氣，“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